第五十四回
  白豔紅獨力捉飛鸞 武提督拚命拒奸賊

  柳密蔭濃渡岸頭,持竿欲上釣魚舟。
  身閒名利無關索,醉飽優游笑五侯。
  話表飛鸞郡主聞連珠炮響,自知有變。又見從府門外闖進許多英雄,正欲上馬迎敵,見燈光中閃出一員女將,頭戴鳳翅金盔,身穿鎖子黃金甲,跨下白馬,手持銀槍,大喝:「飛鸞休走!白豔紅在此,特來擒你,還不下馬受縛。」飛鸞並不答話,擰金槍向白豔紅刺來。白豔紅用槍相迎。見飛鸞生得比甘十二姑稍勝一籌,大喝:「醜女,竟隨你父兄謀為不軌,竟作姦犯科。你姑太太今朝不將你擒縛,誓不為人。」飛鸞聞言,直氣得怒目圓睜,雙眉倒豎,說:「何處丫頭,竟來送死。」擰槍又刺,白豔紅急用槍迎架。自覺飛鸞之槍頗重,暗想,須加小心。彼此二人來往戰鬥。可憐那些看燈的百姓,死傷不計其數。又兼蔣豹、甘寧攜帶桑黛等三人的衣甲,前來接應,闖進王府。不分皂白,手持兵刃,橫衝直撞,殺入王府,尋找桑黛、胡逵、甘十二姑三人。王府中雖有侍衛親兵,難抵這如狼似虎一班的勇士。蔣豹等一直殺到後堂,恰遇桑黛三人並力殺出。蔣豹、甘寧即將衣甲遞給桑黛、胡逵、十二姑三人,更換已畢,復行殺到前殿。見眾嘍兵牽馬過來,桑黛等不及上馬,遂吩咐嘍兵在府門牽馬伺候。嘍兵答應而去。桑黛等五人即在內殿左衝右突,直殺得那些掌宮太監、值殿官員,人人魂散魄消,遂擊動聚將鼓。只見王府內的將士各執兵刃,前來迎敵捉人。及至一見桑黛五人驍勇,人人害怕心惶,各自暗想:「千歲的計謀用空了,大事已去。」忽聽五人大喊說:「飛鳳山眾英雄在此,特來擒爾等這一班奸賊,如若早早投誠,尚可免爾一死,牙崩半個不字,教爾等皆作刀下之鬼。」桑黛手提朱乾血淋漓的首級,大聲言道:「爾等河南將士聽真:永順王大逆,父子欺君,謀為不軌,罪大惡極,罪不容誅!我等乃係招英館眾家英雄,帶領十萬雄兵來此救駕,捉拿永順王父子,為國除害。朱乾已被誅戮,爾等若執迷不悟,難免玉石不分。」那王府將士不由膽裂魂飛,人人無戀戰之心,皆已退縮。
  這飛鸞郡主正與白豔紅殺得難解難分,忽見朱乾首級,兄妹情腸不由一陣心酸,兩眼落淚,手中槍法已亂,白豔紅覷得真切,趁此刺一槍去,飛鸞用槍相迎,還一槍來。白豔紅用槍將飛鸞戰桿往外一撥,逼近飛鸞肩下,右手一伸,抓住飛鸞拌甲絲縧,趁勢一提,把飛鸞輕輕提過馬來。向地下一擲,喝令:「綁了!」隨徵婢女,用麻繩把飛鸞綁訖。可憐一個金枝玉葉的郡主,隨父兄叛逆,被獲遭擒。王府眾將士見郡主遭擒,料難取勝,眾將士不約而同一哄而散。一霎時,王府兵將跑得一清二靜。桑黛口呼:「胡兄長同胡嫂嫂、徐嫂嫂在此看守飛鸞郡主,不許兵丁進擾內庭,小弟同蔣兄、甘兄奔行宮接應大眾。」胡逵答應。三人向行宮而去。
  且言蕭子世候到三更時分,帶領廣明、鄭九州二人來至一座土地廟內坐下,遂低聲吩咐:「你二人各帶號炮數枝,在行宮左右燃放。之後,鄭九州急到東門旁側埋伏,將近五更時分,便有一青衣小帽單騎飛行之人,那便是永順王。把他捉了,解到王府聽聖主發落。廣明可在行宮左右接應李廣兵馬。我在此守候,候爾等成功,再行相會。」廣明、鄭九州二人答應,各執兵器飛奔前去。當即分頭放了號炮。李廣、雲璧人、楚雲、張珏、徐文亮五人早在行宮悄立守候。正等的心焦,行宮內毫無動靜,猛聞號炮一聲,李廣飛身上馬,手持長槍立馬鼇山背後。行宮內外各官,皆知今宵謀逆,雖見李廣,只疑是河南將士,故不在意。
  楚雲等四人一聞號炮之聲,即到行宮後面,飛身越上圍牆,穿房越脊,順著燈光,來到後殿對面房上,伏在黑暗之處,望下觀瞧。但見正殿之上,一順五桌華筵,高燒紅燭,氈毹鋪地,清歌妙舞,在階下演唱戲文。正中一筵上,坐正德皇帝,上首筵席是永順王相陪。其次三席,皆是三公宰相。正德皇帝笑容可掬,歡喜無限,徐飲金樽。這永順王忽聞炮聲,一皺眉頭,暗想:「為何外面先有炮聲?莫非其中有了變更?若果如此,就是畫虎不成反被犬害。莫若趁此先將昏君殺死,作一個先發制人。」主意已定,立刻將袍袖一拂,把金杯拋擲在地,「噹啷啷」一聲響,站起身,飛步入內而去。正德皇帝見此光景,心知有變,不由天容震怒,忙呼:「皇叔何得酒後無禮!」首相范其鸞說聲「不好,此中必有奸謀」。又見一班女樂全行散去,忽見兩廊下闖出左天龍、左天保,各執兵刃,大聲喝道:「昏君從今休想回京都了。」說著搶步殺來。正德皇帝直嚇得心膽俱喪。范其鸞方欲上前遮攔,只見提督武忠喚范相、翰苑鄭峰、殷霞仙三人保護聖駕,躲避凶鋒。自己手內無有寸鐵,便將筵席上面所有杯盤,望左天龍、左天保二人臉上擲去。左家兄弟二人見那些杯盤如雨點一般拋來,不能前近,只得稍待,等候杯盤擲完,再行殺上,不怕他飛上天去。看看杯盤擲盡,武提督急拆下兩根花梨桌腿,持在手中。左天龍兄弟二人見沒有了杯盤,大喊一聲,殺上前來。武提督把桌腿飛舞,盤旋如兩條龍上下飛騰,拚力死敵。曾奈一人抵不了二人,看看要敗下風,又見那些兵丁紛紛擁進,忽見左天雄向正德皇帝一刀砍來。畢竟正德皇帝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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