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回
  三門街公子去勤王 天寶寺英雄議救駕

  獨倚斜陽荒草徑,小橋流水漾寒清。
  高人自樂磯頭釣,豈料羊裘應客星。
  話表十二月十九日,大家齊集。楚雲稟明母親,楚老夫人不忍離開,只得堅囑幾句沿途保重,臨陣小心的話。李廣與母親言明,李老夫人也有一番諄囑。李廣又至自己房中,與洪小姐言:「明朝我同大家動身前往河南救駕,卿在家務宜珍重,毋須時念遠人為最。母親全倚卿服侍,寬慰親心。我此番前去勤王,指日功就名成,定博得一副紫誥花冠奉贈,以償昔日為我那番辛苦。」洪小姐聽了這番言語,意欲回答,不知從那裡說起,只覺兩頰飛紅,雙淚齊下。李廣忙攜玉手,口呼:「卿卿不必如此,雖然拋卻恩愛,去博功名,但大丈夫志在四方,且以忠孝為本。今君王有難,正是臣子盡忠之時,而且拙夫此去為日無多,不過兩三個月就可回來。那時夫貴妻榮,再與賢妻曲盡綢繆之樂。現時不可煩惱,若煩出病來,反使拙夫在外不安。」洪小姐聞言,長歎一聲,曰:「妾非慮君歸期遠近,只為君衝鋒上陣,恐非經慣之身。妾素膽小,所慮在此。一聞君語,不免驚心。但願馬到成功,衣錦還鄉,妾之憂心已卻。至於母親面前,君勿過慮,妾自當小心侍奉,以代君勞。君家此去,遠路風霜,必須格外保重,免妾之懸心。」李廣口呼:「賢妻萬安,卑人此去,定然衣錦還鄉。」洪小姐說:「但願如此,妾就謝天謝地了。」時已三鼓,二人俱各就寢。
  次晨李廣便自起來,洪小姐亦不肯再睡,隨著也起來。梳洗已畢,用了些早點心,便辭別岳母、母親。李老太太、洪老夫人不免戀戀不捨,又諄囑沿途保重之言。李廣又去拜別徐老夫人,並托徐大弟照應家中一切。徐老太太囑托照應文亮,李廣遵命退出來。至大廳,眾弟兄俱已等候。李廣吩咐,分別水陸並進。
  在路行程不止一日,於正月初九日,已到河南。大家同赴天寶寺,有行童報與知客師。知客僧走出迎接,向大眾合掌口念:「阿彌陀佛,貧僧問訊了。請問眾位大檀樾,尊姓大名,從何而來,到此有何貴幹?」李廣答言:「我乃杭州李廣,我等原非一起,大半不約而同,特來貴處賞看花燈。」知客僧聞言說:「久仰大名,今幸相會,小庵增光多矣。但敝處皇叔大放花燈,聖駕昨已到此。天下人民前來觀花燈的實在不少,小庵中還有二位英雄攜著家眷來此觀燈。」知客僧引領眾人,擇了一所五開間寬大房屋。院落極大,後面還有一片空地,盡好養馬。兩旁也有廂房,以便安住家丁。李廣看畢,甚為趁心,即定了房價。眾家丁已將行李搬入,知客僧退去。
  眾人進房,方落座,忽見西牆門內走出三個人來,含笑說道:「大哥已來遲了,弟等前日到此。」李廣聞言,舉目一看,原是胡逵、鄭九州、甘寧三人。李廣等遂讓入屋內坐下。桑黛笑問:「胡大哥,尊嫂十二姑與你可曾婚畢否?」胡逵笑答道:「俺是去年十一月十五日已經成就花燭了。已將拙荊帶來了,少時令他出來相見。」甘寧遂向李廣說道:「家母已送至尊府,將山寨已焚,所有三千嘍兵,皆屯紮離此十里竹山坡地面,聽候調度。」李廣點頭說:「好。」此時楚雲便向胡逵口呼:「胡兄請尊嫂出來相見可否?」胡逵說:「有何不可?只是禮貌不週,望祈諸位兄弟包涵才好。」言罷,便去招呼十二姑。
  不移時,只見十二姑走來,一雙九寸長的金蓮,滿頭金絲黃髮,兩鬢插著兩枝黃臘梅花,一雙怪眼,兩道掃帚眉,尖鼻樑,凸嘴血盆大口,滿口黃牙,身穿一件大鑲大滾元色湖縐外襖,一副梅紅色袖,下穿紮腳衩褲。甘十二姑大踏步走入房內,口呼:「諸位伯伯叔叔,奴家母夜叉甘氏萬福了。」隨向上深深一拜,李廣等答禮相還。見禮已畢,十二姑回自己寓所去了。眾人正然閒談,忽見暖簾一動,走進一少年。但見他頭戴一頂茜色包巾,斜遮著羽帽,身穿窄袖狐皮素襖,腰繫絲縧,斜佩防身劍,足踏粉底烏靴,鳳目蛾眉,櫻唇杏臉。忽聞他俏語口呼:「眾位,此中誰是杭州三門街徐君文亮?」徐文亮見問一愣。楚雲一旁見來者非是男子,好像婦女形容,心中略有成見,隨接言說:「這邊坐著的就是徐文亮,尊駕莫非是北通州飛鳳山白豔紅否?」白豔紅聞言一愣,見問話者也是亭亭玉立一位少年,而且姿容絕世。心中暗想:「曾記臨行之時,徐郎曾言眾友中最是楚雲姿色出眾,莫非就是此人?」因笑問:「楚顰卿就是足下?」楚雲聞言,口呼:「徐三弟婦何以知之?」白豔紅面帶羞容,含笑說:「曾聞徐郎道及,久仰大名,今得相見,果然名不虛傳。」李廣見他二人一問一答,好生歡喜,因向文亮口呼:「賢弟,楚賢弟之眼力很真,正是你三弟婦了。」當時白豔紅先與文亮見了禮,然後文亮指向眾人,代通名姓。白豔紅一一見禮已畢,遂向文亮說:「去臘底奉到來信,三少爺當與家母赴杭州,弟婦不敢遲延,奉命趕緊到此,聽候大哥差遣。所有山上嘍兵,途遇甘家寨兵馬,現在駐紮在一處。」李廣聞言,便向甘寧口呼:「賢弟,令白小姐可同令妹一室居住。」甘寧答應,引領白豔紅去會十二姑去了。大眾用了晚飯,各自安歇。不知次日議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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