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移花接木小姐無蹤 怪狀奇形王妃變像

  山外長溪溪外山,捲簾空曠水雲間。
  高齋有問如何答?清夜安眠自晝閒。
  話表張珏在暗中看得真切,暗中誇獎:「好一位烈性女子,欲拚一死,保全貞節,可敬,可敬!」張珏隱在粉牆前,展開乾坤袋等候。只見錢瓊珠向粉牆一頭撞去,立刻將錢瓊珠裝入乾坤袋內。張珏又想:「我且戲耍這惡豪一回。」見旁立著一名粗蠢婢女,遂將他捏入羅幃,將帳幔放下,將燈光息滅。此時,劉彪已是神魂恍惚,暗想:「我見美女向牆撞去,怎麼忽然不見?」心中疑惑,忽聽帳鉤聲響,燈光已滅,心中一想:「是了,這是美人故作羞態,滅燭入羅幃去了。」於是自己便入幔帳,欲上床去,張珏一想:「不好,這婢女若是處女,我豈不是救了一個又教他污了一個,這是何必呢?莫若將他的妻捏來,任他污辱。再用法術令他妻變相嚇他一嚇,有何不可。」主意想定,遂用定身迷糊法定住劉彪,把那蠢婢復捏出來,送在樓下。直奔到劉彪妻室內,把他妻捏上西樓,送入羅幃之內,念了三遍咒語,向劉彪妻面上噴了一口法氣,這才解了劉彪的定身迷糊法。那劉彪身體亦活動了,便各處捉摸。張珏又裝女子的聲音,在幔帳內口尊:「千歲爺,奴家在床上了,你為何在那裡。捉摸什麼?快來上床,不要辜負了良宵。」劉彪聞言,真是喜從天降,走近帳門來,口內說:「我的心肝美人,我知你等煩了。你且稍待,我且脫衣就來,同你共度良宵。這屋太黑,我且點上燈燭。好在房內除去你我沒有第三個人,還害什麼羞呢?」又聞幔帳內說:「奴先前見樓上許多丫環僕婦怪難為情的,因此將燈息滅。這時候,既沒有人,你就點上燈燭,你好看見奴家,也不負你一片愛慕之心。」劉彪大喜,忙忙去尋火點燈。此時張珏便將錢小姐背負肩後,出了劉宅,直撲錢家而來。
  且言李廣等從張珏去後,大家直等候到三更天,不見張珏回來,心中皆已疑惑。內宅錢夫人屢次著丫環僕婦出來詢問。大眾正然盼望,忽見廳中現出一人,再一細看,卻是張珏。眾人齊聲問道:「錢小姐之事怎樣?」張珏笑道:「眾位仁兄何太心急。救可救回,實在費殺心力,比那紅線盜盒更難十倍。」遂將乾坤袋放下,只見一道金光射定大眾之眼,再一看,那旁椅上斜坐著一女郎,雲鬢蓬鬆,形容痿頓,原是錢小姐。立刻飭令錢府家丁後宅通報。錢夫人聞報,歡喜異常,兩步並一步走到廳前。只見女兒斜坐在一旁椅上,形容痿頓,弱不禁風,不覺聲淚俱下,進前呼喚:「我的兒呀!苦死你了。」遂抱住小姐說:「為娘在此,快快蘇省。」此時錢小姐恍恍惚惚,耳畔聞母呼喚之聲,方醒轉過來。哇的一聲,母女抱頭相哭。哭夠多時,止住悲聲,問:「女兒是夢中會母,為何又在自己家中呢?」錢夫人說:「非是夢中。正是在自己家中。自你被搶之後,就遇著五位恩公欲打不平,前去救你。」話未言畢,李廣一旁口呼:「錢老夫人,小姐今已回來,可將小姐扶進後宅歇息。我等在此打攪多時了,就此告辭回寓。」此時錢小姐心中方明白,凝眸一顧,見廳上果坐著眾位英雄,不曉那一位是救自己的恩人。忽聞錢夫人令小姐去謝張珏,瓊珠方知救自己者是張恩人。未曾近前拜謝,先行偷眼觀看,見張珏生得俊美,一派英雄之氣,可羨可敬,遂即立起身軀遠遠的拜了下去。張珏一旁還禮。錢夫人命女兒拜謝眾位,李廣等再三攔阻,錢夫人只得自己拜了下去。慌得李廣等回禮不迭。
  錢夫人拜謝已畢,當命侍女將小姐扶進後堂,大眾告辭回寓,錢府家人執燈相送。李廣忽又停步,命錢府家丁請錢夫人出來有話說。家丁進去,錢夫人即刻出來,問:「眾位恩公,有何吩咐?」李廣說:「某細想,令千金雖已救回,此間萬不能住了,將來那惡霸未必訪不出來。倘若他訪實,定又有一番禍患。某意寒舍雖不寬大,以夫人母女尚可安身。而況寒舍除家母一人,並無閒雜人等。不若請夫人同著小姐搬往杭州寒捨去住,暫避惡霸的兇暴,隨後再作商議。某是直言好意。否則某等行蹤無定,不能久在此保護。尚望夫人三思。」錢夫人聞言,心中感激,卻又猶疑謙讓了一回。李廣知他的用意,遂口尊:「夫人不可猶疑,某等明日渡江往揚州有些事務,當留下一名老僕,某再寫書一封,稟知家母,就令老僕送夫人、小姐到杭州。沿途只有老僕照應,夫人盡可放心。」錢夫人聞言,又是千謝萬謝。
  李廣等告別回寓,來到寓所,就將以上各節,向老僕李忠說明。李忠回答:「謹遵少爺之命。少爺在外將事辦畢,即可早早回家,免得老夫人在家盼望。」李廣點頭稱是。李忠退出,大家安歇。過了兩日,李廣眾人候錢氏母女動了身,這才渡江赴揚州。錢夫人母女非止一日到了杭州,自有李夫人款待,不必細表。
  再言劉彪聽幔帳內有人喚他去睡,遂尋著火種點燈,把燈點起,照得房中四壁皆明。遂卸去衣服,掀幔帳,口呼:「美人心肝,我來同你共度良宵。」說著將帳門掀開,只見迎面坐著一個披頭散髮的婦人,漆黑的一副面孔,圓睜兩隻怪眼,望他招手。那種怪狀奇形猶如母夜叉,只嚇得劉彪大喊一聲:「有鬼!」即刻跌倒樓上,口流白沫。這一聲喊,已驚動樓外僕婦丫環,忙推開樓門,一齊入內觀看。只見劉彪倒在樓上吐白沫,已然昏過去了。再向床上一看,見一披頭散髮的婦人,坐在床裡。眾丫環僕婦皆已害怕,遂一齊跑到外面,喊來兩個有膽量的家丁,上樓先將劉彪攙扶坐起,捧了來薑湯灌下,少時蘇省過來。兩個家丁同著僕婦丫環走至床前,要去拖那奇形怪狀的婦人。忽聞那婦人大聲喝道:「該死的奴才,爾等擅敢闖入寢室,誰的主使?快講明白!」眾家丁、僕婦、丫環聞那婦人之聲音耳熟,正是王妃,不由一個個魂飛魄散。畢竟如何,且看下回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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