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眾愚民昇天成白骨 兩好漢雙箭射紅燈

  話說袁武與王摩說知就裡,鄭天佑、殳動忙來賠罪,同入小房。不一時備了酒餚,大家坐吃了半晌。袁武遂問二人心事。將欲何謀。鄭天佑說道:「我二人因見世事日非,若只在此賣酒,怎能發跡?要做些事業,又恐不能。今打聽得山東秦檜一宗銀兩,解往汴京,打從這裡經過。我今打點劫他,故此燒化利市紙,犒賞眾人。大家齊力,得了這項銀兩,便去學宋江當年故事,去占梁山,召集人眾,做些事業。正慮明日下手時,他們有百名官軍護送,我處人少,誰知天賜二位哥哥到來,是必助力。到了山去,拜二位哥哥做了頭領,也得些光彩。不知二位哥哥意下如何?」
  袁武聽了,因說道:「我數年來屢次求名,欲為宋室撥亂反治。不意皆被人抑阻,不能上達,為朝廷所用。既不能用,只合退守林間,作漁樵耕牧以終其身。因思天既生我才,必非無故。欲學蘇張遊說,宋室一統,苦無六國之雄;若效荊聶之流,又未遇其主。是以滿腔熱血,無處灑滴,只流落江湖,往來自傲。不意近見天象有徵,已知宋運不常,當有星移斗轉之勢,不分疆立限不已。若不趁此時,烈烈轟轟,霸得一方,占得一土,做些事業,亦枉為男子。今日得遇二位,實亦天作之合。今劫秦檜銀兩,他從奸處刻剝得來,取之無礙。何必多人,人多必易泄,近取必累居民,依我算來,只我四人,隨其去向,見機而取,尋一安身之地。雖有人知,亦不能奈何於我。方才二位說梁山水泊中去窩藏,這也是一算。但我近見梁山水泊中,旺氣全消,非復當時所比。我昔年曾到汴京,一路流覽,偶在白雲山中,見其峰巒層疊,地脈蒼莽,雖不能大展,亦可作英雄一小結構。俟日後機緣,自遇奇異之人,再當理會。」鄭天佑、殳動聽得滿心快活。王摩道:「梁山水泊是他們晦氣窩巢,去他怎麼?俺夢中也說什麼白雲。如今果有個白雲山,到那裡必有好處,俺也不曉什麼機緣,什麼奇人、異人,只與俺主意相同,情願拜他為哥哥。」遂將夢中四句說出,袁武也述兩句口號,鄭天佑、殳動大喜道:「王摩哥哥已得拜結,只不知小陽春恁地一個豪傑,便這般聞名。不知我們可得相遇?」一時四人俱吃得十分快活儘量,殳動原沒家小的,遂在一房安歇。
  到了天明,袁武寫了一張家書,打發挑夫自去。四人只在一處吃酒等候。只等到日中,忽聽見門外轟轟的人聲走響。曉得到了,便一齊在門隙處張看。只見前面一個裡保,拿著一扇傳遞牌,口中高叫道:「地方裡正,迎接銀兩,護送前鋪交割。恐有盜賊等情,務必小心在意。」口裡叫著,手裡打著一面小鑼,急走過去。原來這猥臻(榛)道上,是山東、河南兩縣(地)交界地方,一應過往的官長客商,俱要在此頓歇,更換驢馬夫腳。過不一會,便有人來伺侯。只見先有十餘騎,上面坐著長大軍漢,俱是持弓挾矢,手腕上懸著白刃,簇擁著一位解官在中間。眾裡保在兩傍跪接。然後兩人一抬,抬十數木桶,俱是銀兩在內。後面,又是二十餘名步卒,皆執著長槍大棍,緊緊押著。到了道上,眾抬夫卸下銀兩,就有本地民夫來換。一一交盤停當,眾人方去各買飲食。此時殳動在門內,看得十分動火。因忍不住跳出門來,挨立上前,到近處人家門首。只看他們起身去了,方走回來家,向著三人,只是跌腳歎氣道:「這宗財物,只索休想分文!」鄭天佑忙問道:「你我想了多時,守得今日到來,又有了兩位哥哥幫助,穩穩到手。怎說出恁般話來?」
  殳動道:「鄭哥哥你怎知就裡,我向來只道是照常,不過幾名護送,並民夫扛抬,空僻處容易下手。如今卻有解官親自押解,馬兵步卒,弓箭刀槍,十分齊整,百分防密。我這三、四個人怎能下手?便能下手,劫取了也要被他奪去,倒不如息了這個念頭吧!」
  王摩聽了,好不氣悶,只得說道:「一個漢子做事,恁地畏縮沒人氣。俺的弓箭,雖不曾貫蝨穿楊,卻也射過鷹雕,貫穿鎧甲,沒個比得高下;一桿刀、一騎馬,千百官軍只殺得他望風退走。只可恨空手出來,沒個弓馬。便沒弓馬,這幾個饢飽飯的呆漢,料也敵俺不住。砍翻他下來,怕他什麼!」二人聽了,因問道:「哥哥為什麼空身出來?又幾時射過鷹甲?」王摩只得納性說出。殳動道:「我家放著一副好弓箭,還是去年一個兵丁寄放在此,至今沒來取,只消拿去用。若要馬,卻是沒有。只得羨村,離此十五里,黃家有個兒子,渾名是再蕭何黃佐,他家中喂養一匹黑色騾子,人說他會走,馬也趕他不上。這黃佐兩月前已是出門,我去向他老子借用。他是忠厚老人,見了我,不敢不借我騎來。哥哥你道可好麼?」袁武道:「倒是騾子好,人見也不動疑。」殳動遂向床頂上取了一副弓箭下來,遞與王摩,轉身出門去。不多時,早已騎了騾子來,鞍轡俱全,果是十分雄健。
  到了次日,各吃了飽餐。殳動在火工面前,說些別事,打發回家;將積攢的幾兩碎銀,拴在腰間。王摩已是弓箭隨身,跨上黑騾,出門先走。三人各帶隨身器械,關好門戶,趕上了王摩同走。遂一路尾著銀槓而來。
  原來這秦檜,建康人,家貧好學,得中狀元。初授豫章僉判,為人貪險,剝民盡膏,到處夤緣,屢升美任,得做山東樞密使。又心不自滿,要謀進京為官,希圖迎合,立於百僚之上。這年正值朝中禪位登基。因知黃潛善、汪伯彥等執政,俱是好利之人,遂枉刑屈法,湊集了十萬貫金銀,進京打點。曉得路上常有盜賊劫取,一時不敢輕易起身,遂十分躊躇。因想了一個主意,將銀兩收拾,打發虞候,假稱解京軍餉,擇日起身。適有臨縣縣尉危顯,任滿進京,例當拜辭。秦檜十分歡喜相見,托他同押至京,危顯領命,果是一路上逢府州縣,俱認作朝廷軍餉,撥兵馬人夫護送,一程交送一程,十分謹慎。走了多時,已離汴京不遠,危縣尉、秦虞侯,漸覺放心。一日行到一個地方,見是人民繁盛,因吩咐眾人在此歇息半日,明早起身。遂尋了一個大寬敞的人家住下,即有地方裡保來守護,以及夜間巡邏。
  這王摩四人到了,也要尋息。眾地方人見他們相貌不等,俱不敢接待,回說道:「若在往日,任憑安歇,今日卻到官府餉銀,吩咐不許容留過往,列位可到前面去借宿吧。」王摩聽了,發怒道:「什麼官,敢將好人作歹人!須叫來看俺四人臉上,沒個歹字樣。」說罷,便要跳下騾來,入人家去。鄭天佑、殳動也要發話。袁武忙向三人丟了一個眼色,對眾人說道:「我們實是好人,他們怎知就裡。既有銀兩,又有相公在此安歇,若然驚動,實是地方干係,怎肯相留。只是我們在這裡尋問個相識人,不知這相公並銀兩在此幾日?」眾人道:「這是緊急銀兩。只因相公連日辛苦,將息這半日,明早五更,就要起身去的。」袁武道:「既是起身的恁快,我們且在前面鄉村權住一夜,明日來尋不遲。」眾人道:「還是這位說話有些道理。」內中有人說道:「你們既在此尋人,也不消遠去,只消到證果鄉,便有人留歇。我們村中人到夜間,有大半到證果鄉來觀看,兼送親戚去哩。」又有個接說道:「只怕你們到那裡也沒有工夫睡覺,看到天明罷了!」袁武道:「這是什麼緣故,卻恁般好看?」眾人道:「你們到那裡去,自然曉得,我們怎說得了。」袁武道:「這證果鄉投那條路去,離此多遠?今日可得到麼?」眾人道:「不遠不遠,只往西北上去有十三四里,今日尚早,到那裡還怕沒晚。」袁武問明,遂與眾人拱別,抵頭前走。三人只得隨後跟來。
  袁武揀個空處立著,招呼三人近前,說道:「難得今夜有此機會,須大家努力。」三人道:「不知恁地計較?」袁武道:「這幾日不叫你們下手,誠恐難以混入,又因白雲山尚遠,一時奔走不到。這裡到山,只有五日路了,又值證果鄉有事,趁此劫取安頓,輕身上山。便是追尋,必疑證果鄉人雜,尋近不追遠:此乃移禍脫走之計。」三人聽了歡喜。又走了半晌,果見各鄉村鎮,男男女女,俱往前面村中走入。四人曉得是證果鄉,便隨眾走入村來。只見家家門首,高挑著一面幡桿,在裡面佛聲不絕。縷縷香煙,繞屋不散。四人看在眼中,不知什麼緣故。
  王摩跳下騾來,一手牽著,同入熱鬧處。四人故意東張西望,慢慢的走,要人看見。不期這些人,俱一心在那裡手忙腳亂的料理。便是看見也不留心。此時日已銜山,四人急尋酒食吃。遂看來看去,只有素食湯點,並沒有葷酒,只得揀了一家。王摩將騾子拴在門首,又將弓箭掛在騾背上,然後進來。店家自著人送上素食粉湯、蒸卷饝塊。王摩問道:「可是葷包餡的麼?」店家笑道:「阿彌陀佛!今夜怎敢動葷,說也罪過。」說罷走去。王摩不快話道:「今日撞入恁個店,這怪魍魎,念起佛來,沒點酒肉,咬嚼沒味。莫不欺俺過路人,不肯賣麼?」袁武道:「兄弟休說這話。豈不曉得,入鄉隨鄉,你不見家家俱是念佛,那討得葷酒?息了這念頭,吃飽了好做明早的事。」王摩方不言語。
  四人各吃飽,只聽得門外人聲鬧轟轟,齊聲念起佛來。四人連忙起身,殳動向腰間摸出銀來,還了店家,同出門來。只見各鄉村鎮,並本地居民,一起起長幡寶蓋,鼓鈸鐃鈴,執香的,執燭的,引著一隊年老公公、白髮婆婆,俱穿著一身簇新潔淨粗布衣服,也有紫花色的,也有香灰色的,俱是些送終物件。頸項中掛著百八顆圓頂佛記兒,只雙手合掌,口裡喃喃吶吶的念著:「東土愚人,西方接引,今夜辭家,立地成佛。」便齊聲唱和。又有人念的是:「西方至聖,至感至靈,早現蓮橋,皈依佛境。」也是一般唱和。後面跟隨相送,也有子孫媳婦的,也有親戚朋友的,也有夫送妻、妻送夫,以及弟兄、叔伯相送的。內中卻是不等:有的竟歡然長往嬉笑自樂,不顧後人,有的牽衣執手,灑淚叮嚀,難分難割。相送的兒女中也有不等:有的歡笑,有的痛泣。歡笑的指望爹娘早去成佛,必來保佑兒孫,不是現在富貴,定能合宅昇天,巴不得催他上路;那哭泣的,是爹娘此去,再不能回去,欲養不能,恨不的再捱半刻,便一陣陣俱望村西盡頭而走。四人見了,不知什麼緣故。王摩便牽了騾子前走,三人也就跟來。到了村西,已是初更時候。卻見眾人俱一字兒跪倒在地,朝著西方禮拜,念著前面的佛語。一時人千人萬,俱挨擠在身後觀看。王摩不得到盡處,遂將韁繩拴係在腰間,帶著騾子,用雙手將眾人橫分豎搡。眾人見他力大,便就讓開,四人才到得盡處。忙定睛一看,你道是什麼所在?原來是一條深闊澗,闊澗對過是座高山,果是水深山險。怎見得,但見:
  近臨黑水,層層波浪千尋;遠對青山,曲曲崎嶇萬丈。澗深生怪物,山險出妖精。怪必興雲作霧,妖能吐氣成形。有時在山,專吃飛禽走獸;忽然入水,慣吞魚鱉蝦蟲。千年煉就,忽現忽藏,視而弗見;萬載結成,頃來頃去,聽之不聞。一傳倆,人人盡以為神;倆傳三,個個俱稱是佛。借佛立成門戶,時時惑眾;伏神幻作津梁,刻刻愚人。半空中,妖氛接漢,贊說西方;滿澗內,怪霧沖霄,宣傳極樂。是以紛紛吃素,果乃攘攘持齋。哄騙得癡呆老漢,恨不得過去,無我相,無壽者相,得見如來;引誘得懵懂婦人,巴不得入門,無人相,無眾生相,瞻仰世尊。確然頃刻化身,的是霎時屍解。這才是妄想貪嗔癡,卻遇了邪魔外道。
  四人看罷,正不知這些老男婦朝著谿澗山色水光,拜些什麼。因要問人,卻是鬧轟轟,人似山湧般來,一時那裡問得明白。只好各人照看腳下,不容人擠下澗去。立不半晌,忽聽見人人發喊道:「我佛慈悲,西方接引來也。」那些老男婦,便不跪拜,即立起身站立,霎時間,澗中水勢翻騰,山內一派毫光衝起,散作煙霧,頃刻將半輪好月遮掩;四下陰風,吹得毛孔皆豎,俱睜眼不開。風定後,四人忙抬頭一看,只見對岸高山上,忽現出一座樓台觀宇金闕宮牆,澗中間架疊起一座金橋,直跨過澗來。再一看時,那橋上兩旁,掛著兩行亮燈,光芒閃爍,直照得那座金闕樓台有隱隱的現獅、現象、現蓮花,觀宇內,明朗朗走出幾個比丘尼、優婆塞,立在大門前,招呼迎接。這裡老男婦,便齊攢攢,逐隊隊,有的合掌念佛,有的敲著木魚小磬,一片和佛聲,兼著叮噹必剝,謙謙遜遜,齊向那條金橋上緩行慢走。到了燈下,挨次走入門去成佛。這邊相送的見了,指說某人證果。有的說爺說娘成佛,卻有的被人擠住,急切跨不上橋,怕誤了見佛因緣,只向眾人哀求讓路。四人見了,俱各驚驚疑疑。
  王摩道:「俺何不過去走遭,看那邊恁的模樣,來對你們說。」袁武忙攔住道:「恐怕西天沒有你這個人成佛,我們便要成佛,卻不走這條路去。」王摩道:「便是世尊叫俺成佛,俺也不耐煩吃草根呷白水。」鄭天佑、殳動一齊笑將起來。正說笑間,忽聽得糾弦響起,喝聲:「箭到燈滅,休使灑家娘去!」四人忽聽弓弦響,恐人暗算,各吃了一驚。忙回過頭來,只見一個黑大漢,舉弓向金橋上,又要射第二箭去,四人方才放心。忙回頭看橋上,已被他射滅了一盞。袁武道:「王摩何不也射滅了他?」王摩便向騾背上取弓箭,卻不見了弓箭。一時著急找尋,怎奈人多挨擠,遂急得暴跳,兩手一推,直推得眾人俱跌在大漢身上來。幸喜那大漢立得腳穩,不致吃跌,只一時放不出箭去。殳動卻一眼看明道:「王摩哥哥,這漢子手中的不是哥哥的弓箭麼?」王摩忙趕上喝道:「你便射得,俺就射不得麼?」便一手奪了過來。嗖的一箭射去,霎時,四下皆黑,半空中一聲響亮,頃刻橋崩樓倒,將橋上的人跌落水中。水淺處,淹不死的,只叫人救命。那大漢見這人也射滅了亮燈,滿心歡喜,正要上前來見認,忽聽水淺處,他的老娘大叫道:「馬霳快來救我!」馬霳聽得娘叫,知是跌在水中,便不顧命直竄,跳起在人頭上亂踹。奔到岸邊,卻是上下相懸,一時扶不下來,只聽聲:「老娘!」便踴身跳入水中,將老娘背上肩頭,騰跳上來,一徑奔回家去,各換乾衣,老娘只歎息無緣見佛。
  王摩一箭也射滅了亮燈,各不勝歡喜,要尋這大漢。不期燈滅橋崩,昏黑中將許多人跌落水去,有救的,有撈的,有的便埋怨這射箭的人,遂一齊叫打,一時俱攢攏來。袁武忙叫:「快去,不可動手」王摩跳上騾子,要衝開人眾,爭奈騾比不得馬可以衝圍,又因黑夜人多,只不肯舉步。王摩連打數下,那騾子反顛蹶退縮。袁武只叫:「不要動手,誤了正事!」這些鄉人恃眾,只層層圍繞,雖不敢近身,卻是磚頭瓦屑,沒頭沒臉的拋灑。四人正在沒法,忽有一人,在人叢中掄著一桿棍棒,將眾鄉人橫攔豎擋,東西搖晃,直嚇得眾人跌走不迭,才讓閃出一條路來。袁武見了大喜,忙叫:「快走!」遂一齊趁勢,奔出村來。離得遠了,方才住腳。鄭天佑道:「一般這些村蠻,原有好歹不同,若不虧這人養氣,見危思救,一時怎得脫身!不是袁武哥哥提醒得早,倘或動手,便不留情,殺傷了人,豈不誤了大事!」王摩道:「兄弟,你這話果是不差。」殳動道:「只不知這早晚甚時候,又辨不出路徑,莫若在此等一會兒走吧!」袁武向天上一看道:「遲不得了,已是五更將盡,不久天明。前去自知路徑。」三人遂不敢停留,只顧急走。走了多里,已是東方漸白。再一看時,走的俱是荒郊小路,找不出大路上來。
  四人恐怕錯過了銀兩,正在著急,只見前面有三四個人走來,不勝歡喜。正要問路徑,不期這起人見有人騎著騾子,俱有器械,曉得(誤認)是護送銀兩的官軍,知他在後錯走,忙來說道:「五更一齊起身,怎你們錯走了小路,還在這裡?」袁武忙答應道:「我們正是護送銀兩的,只因昏黑,在後慢走,不期銀兩去遠,趕他不上。先前還不知是錯走,如今才知走了小路,不知大路是在往那邊去?銀兩已走到哪裡了?」那幾個人道:「我們是本地裡保,來護送銀兩起身,才得回來。他們走得快,你們如何趕得上?倒不如就這小路,望西轉彎。他們走的弓背。你們走的弓弦。出去便是一帶土山,只在那裡等候便著。」說罷自去。四人大喜,急忙追趕。只因這一趕去,有分教:
  演法驅神鬼,懷恩思救人。
  不知四人可能劫奪,且聽下回分解。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