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
  乾巴老頭送機密信 機靈小子認兩姨親

  上回書說到阮英被困到衚衕裡面正好碰到蓋世英。
  蓋世英說:「我蓋世英從來不恩將仇報。來呀,把道路閃開。」
  阮英看了看蓋世英,「蓋寨主。咱們後會有期。告辭了。」撒開兩條飛毛腿,「沙沙沙」。阮英闖出了眾人的堵截,正往前跑著哪,一看對過趙玉、唐鐵牛、殿曦嵐、金貴,還有徐文彪,他們全迎上來了。「阮賢弟怎麼樣了?你怎麼殺出來的?」
  阮英說:「到府裡再說吧!」他們眾弟兄一塊回了府了,大傢伙來到客廳。一看周景龍沒睡,正在當中坐著呢。趙玉來到狀元跟前一報告,「狀元爺我請罪,今天晚上我險些把大家的命都給送了。明天晚上我再回太師府,親自捉拿麻亞裡,好將功折罪。」
  周景龍說:「賢弟呀,好事多磨,別著急,快請坐。」
  唐鐵牛說:「可也真玄。樂寶、孟春達!」
  「師父。」
  「這是你叔叔,你們還沒見著面呢!」
  樂寶一看,「這是我叔叔?」
  「對呀,他是我師弟,我師父的兒子。快過來,給你叔父磕頭去。」
  「給師叔磕頭!」
  趙玉忙說:「好,請起來吧。」
  阮英說:「趙玉,你還別往心裡去。兄弟,明天晚上你不能去了。我們今天這一折騰,麻亞裡肯定又轉移地方了。絕不能再待在藏書樓頂上。咱們再去也是白染一水,弄不好得把命搭上。咱們弟兄好好研究研究再說,大傢伙先好好休息。」弟兄當天晚上就休息了。
  第二天,大伙又坐到客廳裡繼續研究這件事。唐鐵牛心裡也很膩睞。他在客廳裡出來了,正走到府門裡,聽外頭有人吵吵,「哎,去去去!」原來府門外來了個要飯的乾巴老頭。這老頭手裡拿著打狗的棍子,站到台階了,他央求這些門軍們,「叫我進士吧,我跟唐鐵牛,你們那個唐將軍,我們是朋友,我今天有事找他。」
  「你別胡說八道了,你過老頭是不是魔症?我們唐將軍怎麼能跟你是朋友呢?快走走走。」
  唐鐵牛一看,外邊正是那位乾巴老頭,世外高人哪,唐鐵牛一看這些門軍正攆這個老頭。唐鐵牛過來說道:「我說你們這些混帳東西,你敢慢怠我的朋友?他不但是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恩人哪。老人家你怎麼今天到這兒來啦?快請到府中。」
  「唉!這個大門口高啊,我不敢進哪。常言說:窮在街頭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哪!看我這身穿戴,拿著個打狗棍子,人家能瞧得起我嗎,現在勢力眼的人多。」
  這些門軍嚇的趕忙過來跪倒磕頭,「老爺子,您饒了我們吧,您抬抬手過得去,把手一低我們就過不去了,我們給您磕頭了。」
  老頭一看,「起來起來,我哪敢怪罪你們哪,我不生氣,唐將軍我今天找你有件重要的事。」
  「老爺子快到裡邊說吧,啊!你要是不進去,你就是生氣了。這些門軍都不起來了。」
  「那我就進去看看。」這個要飯的乾巴老頭.跟著唐鐵牛就來到了外書房了。「老人家,您快請坐。」趕忙給老頭沏上一碗茶。「老爺子,您到這兒有什麼事?」
  「唉,我沒有什麼能耐,我這個人就是到處瞎出溜,反正聽的事不少。我聽說你們還要去拿麻亞裡呀?」
  「是啊!你們再到太師府也抓不住麻亞裡了,人家早就走啦,還能在那嗎?明知道你們到那折騰一通不能算完,你們還得去折騰去。蔡京那老傢伙腦瓜可不簡單啊。他這回挪那個地方,你們可不能隨便去呀。」
  「啊!挪哪去了?」
  「挪到一個廟裡頭,『玄都觀』哪。裡頭有個觀主,是老道,叫歐陽公。這歐陽公跟太師蔡京他們是朋友。這個老道也練過武術,據說也是一名高手,這個老道最拿手的本領會煉丹啊。當今皇上很賞識他,是通過蔡京的引見,皇上專門吃他的丹。我還聽有個傳說,說當今聖上跟歐陽公還拜了師兄弟了,他這個廟相當闊氣,受過皇封。他那兒是皇封禁地,一般人都不許進去呀,我得來這個消息錯不了,你們得想辦法到那去拿麻亞裡。」
  「老爺子,您是世外高人,到現在跟我也沒報名,您就說是乾巴老頭,老人家,我想求您幫忙。」
  「唉,我不行啊,我還有自個的事。我抽出這麼點工夫給你送信,就算給你們幫忙了,我要走了。」
  唐鐵牛說:「哎,老爺子,您說什麼也不能走啊,管什麼的吃點飯。」
  「不用了,我要的不少,在那破廟裡頭哪,我要不吃就得壞了。告辭了!」
  「老爺子,您不能走。」唐鐵牛一抓老頭,一把沒抓住,這老頭就走了。等唐鐵牛追到府門外,老頭可就沒影了。
  唐鐵牛趕忙回到客廳,把這件事跟弟兄們說了。周景龍說:「玄都觀我也聽說過。」
  宋朝年間,社會上有一股信道風氣,一般大臣全吃道家煉的丹,說吃了能長生不老。就是大宋皇上也信服這個,所以玄都觀這個老道是相當受重視的。上玄都觀這可不是一般的事情。
  這時打旁邊過來一個人,笑哈哈的,「師父,叔叔們,我去吧!」大伙一看,正是唐鐵牛的徒弟樂寶。」
  唐鐵牛說:「樂寶,你跟著起什麼哄,你憑仗什麼本事,敢去玄都觀?」
  「師父,你徒弟就有這個本事,我要到玄都觀,我就能把麻亞裡這件事調查清楚。他若在裡面,我就能把他抓來。」
  周景龍聽到這裡忙說:「樂寶,此事非同兒戲,你真能行嗎?」
  「我說的是真的,您聽我說呀。玄都觀不有個老道嗎。叫歐陽公,是不是?我姨父也叫歐陽公,世上同名同姓的有的是,我去看看,他若真是我姨父,我到那兒,就能把麻亞裡的底細摸來。如果不是我姨父,我到那看看就回來。」
  唐鐵牛說:「小子,這個功勞該你立了,你到那看看去,你現在就走。」
  「對,我現在就走。師父,我到那兒,我就說跟你們誰都不認識。」
  「小子,我知道你很聰明,快收拾收拾。」樂寶收拾收拾,背個小包,離開狀元府就來到玄都觀了。
  一看這個大廟有七蹬漢白玉的台階,府門緊閉。廟門上釘的都是大菊花釘子。廟宇雄偉,起脊弔角,飛簷斗拱,金碧輝煌,真闊氣呀。
  樂寶上了台階,用手一敲廟門,「裡邊有人嗎?」就聽裡邊有人說話:「無量佛,善哉善哉。施主外面等候,待我給你開門。」門開了。樂寶一看,在廟門裡站著一個老道,這名道五十多歲,胸前一部花白鬍鬚,黑的多白的少。這老道長的慈眉善目。白臉。頭上戴九梁道巾,身上穿八卦道袍。下面是白襪子、雲子鞋。手裡拿著拂塵尾。「無量佛,善哉,這位小施主有什麼事啊?」
  「道爺,請問這是玄都觀吧?裡邊的觀主,我恕個罪說是歐陽公嗎?」
  「我就是歐陽公。」
  「您就是歐陽公啊!姨父,您不認識我啦!我是樂寶啊。」樂寶「撲通」就給歐陽公跪下了。還直哭。
  「快起來起來。你再說一遍,哪個樂寶啊?」
  「姨父啊,我爹叫樂海,您忘了嗎?」
  「噢!你就是那個寶兒啊!」
  「不是我是誰呀。那時直淌鼻涕,現在我長大了。」
  「孩子,你怎麼找這兒來了。快,進來,進來,到我軒堂去說話。」把樂寶拉起來了,廟門關上了。歐陽公領著樂寶來到他住的房間。「快坐下,我剛沏的茶,喝點水。」
  樂寶真哭,這眼淚「噼啦巴啦」往下直掉。「姨父呀,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知道我找多長時間哪,有一年多啊!」
  「你爹爹我聽說去世了。」
  「我爹早就死了,我跟著我媽長大的。去年我媽也去世了,我成了孤兒了,也沒人帶我了。我聽人說您在東京呢?我到處找,哪也打聽不著,好不容易我今天到這兒才找到你。姨父呀,我這回可不離開你了。」
  歐陽公也掉淚了。他把眼淚擦了擦,說:「孩子,你現在不沒處去嗎?」
  「我沒處去。家裡的破房子也塌了。我也不能再回家了。」
  「我沒有兒子,孩子你就是我的兒子一樣了。你姨媽也早年去世啦。」
  「姨父,沒給我再娶姨媽嗎?」
  「唉,無量佛,善哉,我現在已經出家了。何談再婚,你就是我的兒子,就住在我這兒,有我吃的,就有你吃的。」
  「姨父,從今以後我也出家當老道得了。」
  「唉,你怎麼能當老道呢,老樂家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過些日子我給你準備些錢,給你開個小買賣。你呢,娶妻生子,安居樂業。還子,你不能跟姨父我學呀。別說別的啦。你還沒吃飯吧?」
  「沒有,肚子餓得咕嚕咕嚕直叫喚呢。」歐陽公哪,把飯給端來啦,樂寶吃了飯。「姨父,我謝謝您啦!」
  「唉,還謝我幹什麼哪,從今往後你就跟我住到這啦。屏風外邊這張床我睡,屏風裡面那張床就是你的。」
  「哎,姨父,廟裡頭還有什麼人哪?」
  「廟裡有一個香童,侍奉我的。端個茶捧個水什麼的,後邊還有做飯的兩個大師傅。其他人都沒有。」
  「哎!沒有外人就行。」
  「孩子,到這裡頭來,不准亂走,聽到了沒有?」
  「哎,我知道。」
  「好了,該安歇了。」
  說話天黑了,掌上燈燭。樂寶一想:「我選個姨父他不能看出我的破綻來,因為我裝的挺象。他怎麼沒有提麻亞裡的事呀。乾巴老頭說麻亞裡就藏在他這裡呀,我姨父備不住學壞啦,跟蔡京一個鼻子眼出氣啦。這件事非同小可呀,不能隨意往外說呀,時間長了他也計能告訴我。我自個出去溜達溜達。這個廟不算太大,一晚上也溜達差不多了。再說麻亞裡他也不是個小花針,別在哪看不著,他是個活人哪。「姨父,你睡吧!」
  老道脫衣服。「你不睡嗎?」
  「我要方便方便,上茅房。」
  「茅房啊,就在房山頭哪,拐過去就是。」
  「唉,姨父您先歇著。」
  樂寶出來了,他往四崩看了看。靜悄悄的,這廟裡一點聲音也沒有。「唉呀,麻亞裡這小子叫我姨父給藏哪了!」他繞來繞去繞到東半邊。他剛在這兒站住,聽東院那個院裡「騰騰騰……」有動靜。誰練武呢?麻亞裡那個小子聽說他不會武術。這是誰呀?下去看看去。樂寶一縱身上了牆頭了。他一看東邊外頭還有一個衚衕,不算寬,衚衕那邊還有一道牆院。就是那個院。樂寶由牆上跳到衚衕,由衚衕又跳到那個牆頭上,他爬上頭往裡一看,在當院站著一個大姑娘。這姑娘有二十四五歲,白靜靜的一張長方臉,兩道濃眉,一雙大眼睛毛嘟嘟的。這姑娘長的很文靜,很大氣。頭上青綢子手絹罩頭。穿著一身青胡縐的短打,腰裡係著白汗巾子,蹬著一雙香牛皮的小靴子,手裡拿著一把寶劍,正在院裡練劍呢。樂寶一看,他明白這個劍招,是八卦劍。這是誰家的姑娘啊!這劍練的真好。「好!」他嗓子眼一刺撓,嚷出去了。喊得有點怪聲怪氣的。
  這姑娘忽然停住劍式,抬頭一看,看牆頭上有人。「下來!什麼人三更半夜的,瞎喊什麼?連點人動靜都沒有。下來!」
  這麼一罵呀,樂寶也掛不住了。「下去就下去,怎麼的。」「騰!」樂寶跳進去了。腰裡把鐵笛子掏出來了。
  「你喊什麼好?」
  「那我願意喊,我的嘴。」
  「看劍!」這姑娘寶劍就向他刺去了。樂寶一閃,用鐵笛子一招架,跟人家姑娘打了不過三個照面。人家姑娘刺他,他把寶劍躲過去了,先躲上面沒躲下面。姑娘寶劍一刺,他躲開寶劍,但是姑娘下面這一腳他沒躲開,「啪」把樂寶踹出去三尺多遠,就趴地下了。姑娘剛想上前,樂寶趕忙他起來,一縱身「噌」就上牆頭了,兩手一扶牆頭,還沒等爬過去呢,姑娘把腳脖子給抓住了。「下來!」
  「哎喲,我不下去。」「噌!」樂寶一縱身跳出了牆頭。姑娘沒抓住地,把靴子給擼下一隻來。樂寶趕忙一縱身又跳回太廟的院內。「哎呀,嚇死了,差點沒把命搭上。」他一推門回來了。「姨父,我回來啦。」
  「你這個茅房怎麼上這半天啊!」
  「我今天覺得肚子有點不好受。」
  「快睡吧,天不早了。」
  「哎。這就睡。」老道也沒發現他被人把靴子擼掉了一個。樂寶就奔他那個床去了。
  正這個工夫聽外面有人敲門。「爹呀,還沒睡哪?」
  「啊!是玉蓉嗎?」
  「爹,開門哪,我有點事找您。」
  「啊,進來吧。」老道下床趕忙把門給開開,姑娘就進來了。「爹呀,您這個院裡有沒有來壞人嗎?」『
  「啊?我這個院裡哪來的壞人哪!玉蓉啊,來,我給你引見引見。樂寶啊,出來,這是你表姐歐陽玉蓉。」
  「哎!」樂寶一想,丑媳婦怕見婆婆也不行啊。由後邊出來了,還光著一個腳丫呢。「表姐,給您磕頭。」
  「爹,就這小子,剛才他在房上怪聲怪氣地叫好。」
  歐陽公說,「樂寶怎麼回事呀?」
  樂寶說:「您也不用吵吵。姐姐,剛才我去上茅房,我聽那邊有人練功夫,我爬上墒頭,一看,正趕上嗓子眼一刺癢,我喊了個好,嗓子彆扭,聲兒差點兒,姐姐,你別生氣,我是你表弟,我叫樂寶。」
  姑娘一看是個小孩子,今年才十五六歲,這氣還小一點。「唉,快起來吧。爹,他是我表弟呀。」
  「可不是怎麼的。是這麼這麼回事。」
  「你真夠淘氣的,以後可不許這麼做了。」
  「哎,我以後再不這麼做了。」
  「你那個靴子還在我院呢,我去給你拿去。」
  「好。」歐陽公一看還光著一隻腳哪。姑娘一會把靴子給拿回來了。「爹,你們睡吧,我走啦。」樂寶一看,這姑娘跟我姨父沒在一塊住啊,在那個院。看起來我這個大表姐,也是女中的英雄啊。歐陽玉蓉走了,歐陽公把門閂上了。把燈吹了。「樂寶啊,快睡吧。」
  「哎,我睡了。」
  樂寶能睡樽著嗎!他翻來覆去地在想,我幹什麼來啦,我是找麻亞裡來的,唉,在不在這呢?我姨父是牙縫也沒露啊。「當,當!」二更天了,老道他睡著了,樂寶他剛想起來,就聽外面有人敲門。「當當」「歐陽道長,睡了麼?」
  「誰呀?」
  「我,南老道。」
  樂寶可聽的很清楚。
  「這是誰?怎麼聽著象南烈門哪?」樂寶他在屏風裡面蔫巴嘰的把耳朵貼到屏風上。「我聽這個南老道說什麼吧。」
  歐陽公在床上他就坐起來啦。先喊:「寶呀,寶呀,睡了嗎?」
  樂寶裝睡。
  「小孩子,睡著了。」歐陽公忙穿上了鞋,「咕咚咕咚」把門開了。
  「進來吧!」來到裡面坐下了。
  樂寶在屏風後面,他在縫那往外一看,正是老道南烈門。歐陽公問他:「南道長,這麼晚了,怎麼到我這來啦?」
  南烈門說:「歐陽道爺,太師爺不放心,打發我到這兒來看看。太師爺這位朋友是被壞人害的,到您這躲避幾天,不知您安排的妥善不妥善。」
  「我安排的很好,他不會出事的,不是暫短的幾天嗎,萬無閃失。」
  「您把他藏到什麼地方啦?」
  「把他藏到慈安塔的塔尖上啦,誰也不會知道。太師爺是我的朋友,他托我辦的事,我一定很好地給他辦,放心吧。」
  「好,那我就回去啦。」南烈門走了,歐陽公躺到床上就睡了。樂寶可記在心中了。「慈安塔,我一進廟就發現了,這廟裡有個大塔。慈安塔,好咧,麻亞裡就在裡面藏著哪,我到那兒把麻亞裡綁上,送到狀元府,這是我首功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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