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定計捉賊反被賊困 拼死突圍又遭圍截

  趙玉趙崑崙跟著桃花女來到藏書樓底下,桃花女上樓給麻亞裡送飯去了。趙玉在下面,他心裡在想,我呀,是不是上樓把麻亞裡給抓住,把他立即送到狀元府去。又想,不行,這府裡這麼多人在這兒保護。我渾身都是鐵能捻幾根釘哪,我不能輕舉妄動。對,等待時機再說。趙玉他心裡正在核計。這時候桃花女一推樓門提著食盒,從樓上下來了。「石三郎,叫你等著急了吧?咱們回去吧!」
  桃花女跟著趙玉一邊說話,溜溜達達地就回來了。他們來到桃花女住的院門口,趙玉站住了,「桃花女,你請回吧,天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石三郎,到屋再坐坐唄。」
  「不啦,小姐,我也該去睡了。天太晚了,再說男女教受不親。我若在你屋坐著,被家奴院公看見,好說不好聽的。鹽醬嘴瞎胡說,當然這都沒有什麼,傳出去,我們鬧一肚子氣,這就不好了。我回去了。」
  「那也好,明天見吧!」
  「對,小姐,明天見。」
  桃花女回去了。趙玉在外邊聽著,「咣!」可能是桃花女進屋把門閂上了。趙玉邊走邊合計:「我怎麼辦呢?麻亞裡在藏書樓上,我自己不能動。我呀,應該立即上狀元府。」趙玉主意已定,走!「騰!」縱身上房。到房上看了看周圍,一切都很平靜,這陣兒雞不鳴犬不吠,他一看全睡覺了。趙玉在房上一哈身,離開太師府就來到狀元府。在狀元府後門那兒一跺腳,跳進了牆頭。剛落到裡邊,黑忽影就出來兩個人:「別動,幹什麼的?」
  「是我,我是趙玉。」
  趙玉一看黑忽影出來這兩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長青和雲萍。「噢!趙玉呀,這麼晚來了。」
  「我有事。咱們快到客廳吧。」
  狀元府裡也是戒備森嚴。長青、雲萍領著趙玉就來到客廳。客廳裡掌著燈哪。小八義這些弟兄們一個也沒睡。周景龍在當中坐著,正喝茶呢。一看趙玉來了,周景龍趕忙欠起身來,「兄弟,你怎麼這麼晚來了,請坐。」
  趙玉渾身是汗:「狀元哥哥、三師兄、大師兄,我來給你們送信來了。麻亞裡藏到哪我知道。」
  阮英聽到這兒立即站起來,「趙玉你知道麻亞裡藏到太師府什麼地點?」「藏書樓。」接著就把自己在裡邊調查的情況跟大伙說了。周景龍說:「今天晚上可不能動手了,因為今天已經將近半夜了,我們若再到那兒,恐怕天就要亮了。我看明天動手,今天最好我們兄弟好好休息。趙玉你先回去,到裡邊給我們當內應。」
  「對,我得回去。藏書樓就在太師府的後面,他這個樓離後邊的院牆也就幾丈遠。後邊是個大衚衕。衚衕裡可也埋伏著人哪,到那最好把埋伏的人殺了,你們到藏書樓外面院牆跟前,等候我裡邊信號。我裡頭三擊掌為號,只要你們聽見我三擊掌,馬上進去,到藏書樓裡面拿麻亞裡。可是樓門那有不少人把著,要想進到裡面也有點費事。」阮英樂了。「師弟呀,我跟我師父學的還有個絕招呢,那招叫『天鵝下蛋』。我呀不走樓門,我在他房頂上把瓦片揭開,挖個窟窿,在頂上進去,我叫他人不知鬼不曉,把麻亞裡綁起來,立刻綁到狀元府,速速奏明聖上,發兵捉拿蔡京,趙玉啊,這可是關鍵。明天晚上咱們定好在三更天。趙玉兄弟,三更天這個時間定准了,你可千萬別忘了。」
  「師兄,那我趙玉也太飯桶了。這麼大事我能睡過了頭嗎。那我回去啦!」
  阮英說;「好,你回去多加小心哪!」
  「沒事。」
  赳玉離開狀元府又回到太師府。他站到房上往周圍一看,很肅靜,這陣兒大伙都睡熟了。一看沒露馬腳,趕忙由房上跳下來,推開自己的房門到屋裡頭,也沒脫衣服,和衣而眠,趙玉就睡了。不表趙玉。
  再說狀元府。第二天晚上弟兄們全換好了夜行衣。阮英等幾個人不能全帶走哇!他帶殿曦嵐、金貴、唐鐵牛、徐文彪,時長青、花雲萍二人保護狀元府,再加上那些女眷。
  孔生、尉遲霄,帶著幾名軍兵繼續巡邏。因為都走了,狀元是個文的,他們要到這來行刺,恐怕還有危險哪。一切安排停當之後,阮英背著刀,掛著鏢囊。唐鐵牛、徐文彪、殿曦嵐、金貴他們幾個人離開了狀元府,來到蔡府後面那個衚衕。到了西衚衕口這兒,幾個人站住了,在黑忽影後邊隱蔽好身體,聽聽衚衕裡邊到底有多少人埋伏在那兒。聽了一會兒,衚衕裡靜悄悄的,一點動靜也沒有。阮英一聽遠處有更梆,「梆梆,咣咣」。二更天打兩遍了,要到三更天了。阮英想,根據趙玉提供的情況,他說衚衕裡有人埋伏啊,怎麼沒人呢?文彪說:「老八呀,能不能趙玉暴露身分了,還是響馬知道了?他原說有人,怎麼沒人了呢?」
  阮英說:「咱們到裡迫看看。」阮英把單刀就抽出來了,一哈腰「踏踏踏」阮英在頭前帶著路,文彪、唐鐵牛、殿曦嵐、金貴,他們幾個人就進來了。他們來到大牆外邊全站住了。一看是一個人也沒有。
  唐鐵牛說:「我知道,這幫小子哪有那麼大精神頭總在外頭站著,在這守著。他們感覺裡邊安全,裡邊有人把這個樓給保護住了,用不著外邊安排人了,對不對?我們今天晚上就趕巧了,歪打正著。」
  文彪說:「不能想的太樂觀哪,現在眼看三更天了。怎麼裡頭還沒有信號呢?」阮英也琢磨。呆了一會兒「梆梆梆」,三更天了。啊!怎麼趙玉還沒有信號,出了事了?
  阮英說:「我上去看看。趙玉裡頭投有信兒,有可能出事了,不過我們不能白來一趟啊!」
  「老八,你可得加小心哪!」
  「四哥,你就放心吧。」阮英看看院牆。一跺腳,
  「噌」上了牆頭。阮英往裡看了看,沒有動靜。「騰」跳到了院牆裡邊,輕飄飄沒有多大聲音。阮英高抬腳,輕落足,慢慢奔藏書樓就來了。這是個兩層樓,最好辨認,樓裡頭還掌著燈。「哼!」阮英心想,麻亞裡這小子,他也是晝夜憂心,他睡不著覺。阮英一跺腳「噌」跳上了二層樓。到房頂上,這口單刀來了一個夜戰八方藏刀式,阮英把刀一壓,就這工夫,聽到藏書樓樓下那黑糊影地方,口哨可就響了。
  「嘟……」呼哨一響,「嘩」出來有三四百人,把藏書樓整個包圍在當中。燈籠火把、亮子油鬆照如白天。每人手裡拿著刀槍棍棒,另外還有弓箭手。這幫小於在下邊就嚷起來:
  「哎,小子,你膽子不小啊,敢到太師府裡來行刺。你快下來伏綁。你要伏綁落個囫圇屍首,你要不伏綁,今天把你亂箭穿身。」
  阮英一看,下邊這些人把我包圍上了。我們這算中了計,中了埋伏了。他們這是有計劃的行動,趙玉還不知道怎麼樣呢。阮英把單刀一亮,「呔!老爺既敢來就不怕,要怕就不來,就是龍譚虎穴,你老爺也敢登敢跳。你們哪個上來?。
  阮英過麼一嚷,下邊這幫小子也嚷:「你下來,你下來!」阮英怎麼下去! 下邊盡是腦瓜。往哪跳?一跳跳人身上就給抓往了。再看下面有人吩咐:「來啊,開弓放箭!」
  地下有人吩咐開弓放箭,「啪啪啪」阮英往外撥打雕翎。正此時忽聽旁邊大亂,阮英抽空一瞧藏書樓後面那個大衚衕裡邊啊,也是燈籠火把,亮子油鬆。「殺,一個也跑不了啦!」阮英知道四哥、三哥、曦嵐、金貴在外面也打起來了,他們也不能上裡面來救我了。我阮英可也出不去了,跳不下去了。雖然阮英用單月撥打雕翎,但是身上也略帶輕傷。阮英一想,這時間長了可就壞了,一會天亮了,我可就走不了啦。趙玉呢,趙玉在屋裡被人給堵住出不來了。
  趙玉二更半天他就起來了。他知道事要提早,我到那牆裡頭等著三擊掌去啊,趙玉起來了,渾身上下把在服都穿整齊,紮綁利索了,他提著亮銀棍,推門想出來。「格吱」,這門外頭被人鎖上了。「嗯!誰把門給我鎖了?」他一吵吵,外頭沒動靜。趙玉一想,「是不是我露馬腳了?要不人家怎麼把門給我鎖上了?」趙玉眼看時間要到了,阮英他們還等著我三擊掌呢。「我跳窗戶出去!」趙玉來到窗台附近用手一推窗戶。還沒等把窗戶推開,外邊有人說話了:
  「石三郎,別出來了。對不起,在屋裡多呆一會兒吧!」
  趙玉一聽就聽出來了,說話的是奚金哥。「哎,奚義士.開玩笑也沒這麼鬧的,我要上茅房哪。你這簡直不像話,你怎麼把門給我鎖上了。」
  「哼,」你這個茅房上的小近哪,昨天晚上上茅房到了狀元府了。今天哪,就別出去了,憋一會吧。」
  趙幣一聽知道壞了。昨天晚上他們有跟梢的,我的身分暴露了。事到如今哪,也說不了講不起,就得乾了。趙玉這個時候聽見那後邊就亂上了。「殺!跑不了啦,拿那個猴子啊!」
  趙玉聽到這兒,心裡明明白白的了,阮英他們也來了。這不被我給害了嗎?我得出去呀,我不出去,我在這屋裡兒有勁也使不上上啊。趙玉把大棍一舉,「奚金哥,你把門給我開開!」
  「噯!我給你開門哪,你就等著我把阮英開膛摘心的時候,你再出來吧。」
  趙玉這陣也急了,用手抓過一把凳子來,「叭」一抬腳,「咔嚓」把窗戶就踹開了,順手把這個凳子就扔出去了。不但奚金哥,奚銀哥也在外頭哪,哥倆同時舉刀下砍,刷!這個刀就跺到凳子上了。趙玉借過個勁,「噌」一縱身就跳出了房內。手中擺開這條亮銀棍,跟這倆響馬就戰到一處了。奚金哥、奚銀哥這倆小子都是有名的賊啊。趙玉心裡也想了:「我要跟別人打,我不是說大話,三招五合就能取勝。跟他倆打恐怕要費點勁,時間長了,救阮英也來不及了。」把趙玉急的汗往下直淌,擺開亮陰棍跟這兩個響馬是一場鏖戰。這兩口刀象雪片似的,這個時候聽見房頂上有個人說話了:「我說這是准呀?未免太不仗義了吧,怎麼兩個打一個?我想找個肅靜地方歇一會兒,我剛坐下,這就打起來了。別打了,別打了。單對單那是英雄對好漢,倆打一個叫人家不贊成。」騰!打房上跳下個要飯的乾巴老頭。
  奚金哥一看,他認識。「這個老小子,你要飯的怎麼跑太師府房上要來了?」奚銀哥一看,「你跑這兒跟著起什麼哄,你看刀!」這個刀就奔老花子剁來。老花子一閃身,「幹什麼?真是。我也沒得罪你,你舉刀就剁,你小子也太毒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奚銀哥,老小子你快走!」
  「你怎麼張口就罵人哪,奚金哥,奚銀哥你們倆是哥倆吧?」
  「對!我是老二。」
  「你們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要飯的老花子。」
  「我是你爹呀!」
  「你放屁,看刀。」這刀就奔老頭剁去了。老頭可急了。「小子,你真要是跟我動手啊,我告訴你,我今天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兩個冤家,我讓你知道知道我這要飯的厲害。讓你知遭鍋是鐵打的,老婆婆也算是個媽,你看棒。」打狗棒子奔著奚銀哥也就打去了。奚銀哥往旁一閃,打拘棒子打空了。沒過三四回台,「啪」這一棍子就打到奚銀哥的肩頭上了。「哎喲!」「嗆啷……」刀他就扔了。這一下捅到穴位上,「唉喲!」這膀子簡直就受不了啊。奚銀哥他的手再去揀這把刀,這手就有點不太好使了。這時候這個要飯的老花子拿著打狗棒,他再想打奚銀哥,奚金哥在旁邊看著他兄弟要吃虧,他一擺刀奔著老頭又剁去了。老又一閃身,衝著趙玉嚷了一聲:「小伙子,還不趕緊上後邊去看看嗎!」趙玉當時就恍然大悟了。「謝謝老英雄拔刀相助!」,
  趙玉就奔後邊來了。藏書樓底下那是人山人海,雕翎箭往上直射。阮英被人家給圍到樓頂上了。「小子,你家老爺趙玉趙崑崙到此。」嗚!擺開這條亮銀棍,直打的眾人東倒四歪。傷、殘、滾、倒……「師兄,快下來!」趙玉這麼一打,眾人兩旁一散箭也停了,阮英由打房上「騰」就跳下來了。「趙玉,你怎麼樣?」
  「我沒事。」趙玉說:「師兄,咱們趕快上樓,到樓裡頭把麻亞裡綁起來。」
  阮英說:「不行啊,你看看這麼些人。」
  正這時候,聽有人念佛號:「彌陀佛,他們來一個拿一個,來兩個拿一對。他們一個也跑不了。」生鐵佛法遠來了。「無量佛,善哉善哉。」南烈門老道拿著寶劍也來了。這群賊是越聚越多,阮英一看哪,咱們是光棍不吃眼前虧,「趙玉,事不好。咱們趕緊走吧。」
  「走!」
  阮英領著趙玉哥倆跺腳上牆頭,「通」就跳出去了。「跑了!不能讓他跑了,把衚衕口都堵住了。」哥倆跳到外面一看,這衚衕裡全是人哪。唐鐵牛,殿曦嵐、金貴、徐文彪跟他們也打亂了套啦。文彪這條金槍,「啪啪啪」,「噗嗤噗嗤」象紮蛤蟆一樣。文彪身上也崩的全是血了。小金貴擺開小單刀也沒少忙和。殿曦嵐拿著小銅錘在那直吵吵,「好你們個臭……臭……臭賊,一……一個也活……活不了。告你們說,沒兩下子敢來麼。誰過來?」這幫響馬認識他,這叫殿曦嵐哪,這小子他*的招兒挺損哪。不怕千招兒會就怕一招兒熟啊,他專門打屁股呀,專門往尾巴骨那兒打,打上你就得坐地下呀。殿曦嵐也沒少打這幫賊,打傷了不少,也打死了幾個。唐鐵牛擺開鐵棒槌,竄前蹦後,扔蹦扔蹦,這就打亂了。阮英和趙玉到了跟前,唐鐵牛說:「不管怎麼說,我二師弟趙玉沒有危險,這就念彌陀佛了。萬事大吉了,咱們快走吧。咱們不能再久戰了,他們人多,快走!」阮英說:「趙玉,你在前邊開路,我在後邊斷路,由西衚衕口衝出去。」趙玉說:「好,走吧!」趙玉領大伙在前頭開路,就衝出了西衚衕口。現在半夜過了,他們走出一段路去。「阮英,阮英!」再叫阮英,沒有人答話。唐鐵牛回頭一看,「唉喲!壞了。猴呀,他怎沒跟上來呢,準是叫人把道路給卡斷了,我們出來了,他被人給截住了。咱們快回去救他吧!」弟兄們趕忙往回來。
  再說阮英。阮英在後邊斷路,快出衚衕時被他們給截住了。他們恨阮英恨入了骨髓。阮英擺開這單刀正打著呢,就聽有人嚷了一聲:「弟兄們先不要打。我有幾句話想跟阮英說。」大伙回頭一看,在衚衕口站著這個人。頭上戴六稜抽口的硬壯帽,左鬢邊有一朵守正戒淫花,身上穿著一身絳紫色短打,前後心勒打紅絨繩蝴蝶絆,腰中係大帶,手裡拿著一對護手鉤。藍瓦瓦的一張脖,四十上下的年紀。正是金翅大鵬大寨主蓋世英。與此同時阮英刀交左手一抱腕:「前邊可是大寨主蓋世英嗎?」
  「不錯,正是蓋世英。阮英,你也有今天哪,沒想到吧!不過阮英,你的為人我很贊成,你的膽量我很佩服。你阮英對我蓋世英大仁大義,我是牢記在心。今天你被我們重重包圍,你走不了啦。我蓋世英走南闖北,是從來不欠帳的。你放過我,我今天也把你放了。」阮英看了看蓋世英,蓋世英把雙鉤往左手一交。「弟兄們,給他閃條道路,放阮英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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