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石三郎巧計捉二寇 唐永豐泄忿動私刑
石三郎跟著奚金哥、奚銀哥進皇宮去盜玉璽。他們來到紫禁城外。石三郎想：我今天一定借這個機會，拿住這兩個響馬，給死去的蓋嬌娘、劉秀香報仇。
這時候，奚銀哥心裡頭也在想。他想什麼呢？他想他自己一出世的時候，很露臉。他胃名頂替阮英，改名叫吳明。我殺死大太監馮橫，搶走了三顆寶珠，當時也是哄動一時的。後來我也在王爺啥天棟駕前當了幾天都督，我滿以為在鐵甲關協助番王哈天棟，能把小八義一網打盡。沒想到來了個丫頭林素娘，幫著裡迎外合破了重圍，我被楊溪楊玉川這個老匹火打了一鞭，差點被他打死。我又跑回來了，我感覺到栽了。這回我要把玉璽盜到手裡，交給國丈蔡京，這也算找回一千臉來。
這時候，奚金哥心裡頭也在想。他想什麼？他想得更多。我人送外號鑽雲燕子，進皇宮盜過九龍珍珠冠。在這幫響馬當中，我算出類拔萃的。我跟我大哥蓋世英，一塊投奔了皇親國丈蔡京，很受蔡京的賞識，在響馬當中，那算手屈一指。沒想到來了個石三郎，我看蔡京對他印象不錯，很感興趣，很賞識他。我怕久而久之，取而代之，他把我給頂啦。我奚金哥不管怎麼說，今天晚上玉璽我得把它再到手，這是我的首功一件。
到了紫禁門外，他們三個人各懷心腹事，全不吱聲。呆了一會兒，奚金哥還是先開了口：「石三郎，要想進皇宮盜玉璽，我比你們大概還有點經驗，紫禁門這，不能在這往裡進，這兒人多。你們跟我來。」
奚金哥領著他們倆，就往南邊走出一段路來。「咱們就在這進去。」
奚銀哥說：「好。哥，咱們就在這上去吧！」奚銀哥從懷裡拿出了爬城索。什麼叫爬域索？就是一條繩子，頭上有五個鋼勾，一見硬東西它就抓住，抓住它就不撒開，除非你一抖，得會使那個勁。他身上掏出爬城索來，「嘩啦」往上一扔，把皇城上邊那個垛口就給抓住了。他用手抻了一抻，抓結實啦。「哥，你先上吧。」
「石三郎先上吧！」
「不，還是你先上吧。」
奚銀哥說：「你們倆都不上，我先上啦。」
奚銀哥把刀在背後插上，倆手一捋這個繩子，到了頂上，胳膊肘一跨垛口，就落在皇城上邊啦。他壓低了嗓音：
「哥，石三郎，上來。」
「石三郎，你先上吧！」
「奚義士，你先上吧！」
「那好，你要不先上，那我就先上了。」
奚金哥把刀也插在了背後，這小子，也為了露一手，叫石三郎看看他的本領，給石三郎來個下馬威，你別瞧不起我。奚金哥由下邊一跺腳，旱地撥蔥一擰腰一抓繩到當中了，在空中一憋氣又連縱兩縱，他縱上了皇城。
「石三郎，上來吧！」他心裡是洋洋得意。
石三郎早就看出來了。你呀，還別跟我來這一套，練武藝的全好勝。
「奚金哥，你把那爬城索給我收起來，我不用。」石三郎把棍掖到了身上，用大帶子把棍子繫結實了，在城下他拿了個大頂，腦袋朝下腳朝上，臉朝著裡面，手指肚捻著城牆縫，就像貼到牆上一樣。這叫蠍子倒爬城。爬上來了兩隻腳勾到垛口花，他來了個翻筋斗，「啪」，落到了皇城上邊。「走吧！」氣不長出，面不改色。
奚金哥一看，嘿嘿，這也是給我看呢！ 「不錯，好功夫！」
「奚義士，過獎啦。」
三個人滿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
奚銀哥把爬城索收起來，這三個人縱身跳下城牆。按著蔡京圖上畫的那個路線，他們就進來了。
往前正走著，就聽遠處裡言語喧嘩，吵吵嚷嚷的。他們三個人都明白，這一定是長壽宮給王娘娘拜壽呢。他們按著這個方向，按照蔡京指的那個路線，往旁邊拐下去了。一路上躲著禁城校尉、武士，來到了安樂宮，就是正宮王娘娘住的那個宮院。他們到跟前一看，周圍沒什麼人，正宮的宮門緊閉著。
石三郎說：「就這屋。這就是正宮王娘娘的住處。」
奚金哥說：「拿來吧，把解藥給我們吧。我們得把解藥先聞上，咱們得往裡打熏香。」
石三郎說：「先別著急，呆會兒再說。」用眼睛往周圍看了看沒有什麼人。因為今天晚上，都集中到長壽宮去了。
三個人趴到窗戶台上，捅了三個小窟窿往裡看。這裡面，有倆太監，在裡邊坐著呢。石三郎說：「咱們該下手了。倆太監，還能打了咱們三個人嗎？」
「那把解藥拿來吧。」
石三郎把香灰就給他倆了。這倆小子，誰也不知道那是香灰，因為那香灰的味還跟解藥差不多。這倆小子，就全聞上啦。石三郎把真解藥拿出來，聞到自己鼻子上啦。在身上把熏香盒子掏出來，啪，一打盒子蓋，這個小銅盒裡頭是個小仙鶴。仙鶴嘴對準窗戶眼，仙鶴肚子裡是個銷簧，裡頭有火石。只要一拽這個尾巴上的線，裡頭那個風火輪，把火石打著了，藥麵一引著，這個煙進去，人聞上就得迷昏。他一拽這個銷簧，小仙鶴翅一扇，這煙順著仙鶴嘴就進去啦。有一個太監先聞上了：
「哎，剛才你燒香了嗎？」
「沒有哇。」
「哪有一股香味。」
熏香這個東西味很香，煙也特別細，特別輕。要象抽煙卷似的咕嘟咕嘟往裡冒煙，「哎，哪冒煙？」人家就發現了。這個太監聞著熏香挺香，「哼，香，香，阿嚏，阿嚏。」「咕咚」，這就倒下了。那個一看這個倒下啦，「你睏了吧？」這個說，「怎麼著你白天沒睡覺哇？啊，是香。」「阿嚏，阿嚏。」「咕咚」，這兩個太監全倒下了。
奚金哥為了搶過個首功，他磨身就往宮門這來了。這宮門還沒插著，他一伸手把宮門推開，第一個他先進去，第二個就是他兄弟奚銀哥。這哥倆心裡想的都一樣，石三郎心裡這個樂呀，正中下懷。看他哥倆進去了，他這個小仙鶴根本沒收起來，還繼續往裡打煙。他感覺差不多啦，把小盒往身上一帶。那倆小子在裡邊就打嚏噴啦。
「哎，怎麼這麼香？不好，怎麼腦袋發迷昏？」「阿嚏，阿嚏。」「咣，咣」，他倆倒下了。石三郎穩穩當當推門進來了，把門又關上。裡頭有蠟燈，他在這一看，下邊倒下四個人。這兩個太監是無辜，我不能把他們怎麼樣。我應該把這倆小子打死，可是我不能打死他們倆，我得把他們送到狀元府去。對。他把這個熏香，往他倆鼻子上又拉了幾下子，怕他倆緩過來。把小盒帶好了，身上預先就把繩子帶上啦。拿出兩根繩，把奚金哥和奚銀哥這兩個賊人，抹肩頭捋雙臂，綁的是結結實實。把亮銀棍拿起來。把這倆小子一頭一個，就穿上了。行了，正好一挑，我把他挑走。他桃著大棍剛想出來，一想，我得把燈吹了，他們幫在長壽宮那忙活，蠟要是著到桌子上，把桌子引著了，這個宮要是燒了，這倆太監不得燒死嗎！對，「噗」，把蠟燈吹滅了。
挑著這倆賊，石三郎就出了正宮院，順著原來的道回來，來到皇城下。這回想往上蹦，可蹦不上去了。找到了馬道，順著馬道躲著人，他就上了城啦。來到城上住周圍看了看，沒有什麼動靜，用爬城索先把這哥倆一個一個地係下去了，然後他順繩索，出了紫禁城。
挑著他們哥倆，來到了狀元府的客廳，挑門簾就進來了。
「諸位，我來了。」
阮英一看，怎麼這個時候來呀？都有二更多天啦。
「快請坐。啊？」
再看他挑著倆人。他把這倆人放到地下，阮英借燈一看，把眼睛可瞪起來啦。這兩個小子，全是我的勁敵呀！這個是奚金哥，那個是響馬吳明，他一出世就冒名頂替我做了不少壞事。
這時候，時長青臉都氣白啦，把刀抽出就要剁奚金哥：「看刀！」被徐文彪給攔住：「哎，抓住時長青的手腕子，「老五，你幹什麼？」
「我要他的命，給蓋嬌娘報仇。」
「你怎麼這麼莽撞啊！人都到這兒啦！還急什麼？咱們就是殺他，也得綁到靈前去祭靈啊。」
周景龍說：「五哥，不要太激動了。」
阮英說：「來，把他們推到靈棚，把腦袋剁下來，供到棺材頭前，給秀香跟蓋嬌娘報仇，叫她們死去的亡魂也出出氣。」
周景龍說：「且慢。阮賢弟，五哥，弟兄們，我也恨他們。但是，咱們弟兄在這個時候，要冷靜下來，咱們不能毛毛愣愣。先把他倆押到下面。」
周景龍一看，這倆小子睡著了怎麼睡得這麼死啊？咱們這麼吵吵，他們怎麼聽不見？「這位小壯士快請坐吧！你把他們倆拿來了，這兩個人睡覺怎麼這麼死？」
唐鐵牛一看：我要知道這倆小子睡覺這麼死，我也能把他拿來。他心裡話，可沒說。
這小伙樂了。「狀元，我是用熏香把他們熏過去了。」
「噢－－，好吧，先押到下面。小英雄，我們這回該知道你叫什麼名字了吧？」
唐鐵牛說：「對，這回得報名了吧？這可是露臉的事。這倆賊，可把我們都恨壞啦！」
這小伙樂了，笑瞇瞇地說：「我要報名字，我們真不是外人。我到他們太師府，改名叫石三郎，實際我不叫石三郎。我家住在浙江紹興府會稽縣，我爹爹叫趙華陽，他是大八義排行在二。唐鐵牛，你是我大師兄，阮英你是我三師兄。我二師兄，這次本應跟我來，他有點事說隨後再來。我姓趙，我叫趙玉、趙崑崙，人選我個外號笑面哪吒。石（十）三郎我是按玉字改的，玉字當中一個十，再加上下兩橫和一點成三划，故叫十三郎。」
阮英說：「我可聽見過你這個名，但沒見著你這個人。我跟我師父學武術的時侯，你沒在家。」
「對呀，我是跟師爺爺學的能耐。咱師爺爺不是金針八卦左良左雲鵬嗎，我一直跟著爺爺在這長起來的。」
唐鐵牛說：「怪不得這麼大能耐，跟師爺爺學的呀！」
「趙玉，給諸位師兄見禮。」這回他也洋棒上了。趙玉今年才十八歲呀，給師兄紛紛見禮。
周景龍說：「趙玉呀，要按阮英、唐鐵牛跟咱們的關係，咱們確實不是外人，我管你叫兄弟吧。你怎麼到東京來啦？」
「我呀，是奉我爹爹之命，幫助我倆師兄，助他們一臂之力。」
阮英說：「帥弟呀，你怎麼把這倆響馬拿住的？這倆小子，武術都很高。」
「師兄，你不知道那個小子是誰吧？我看他跟你長得酷似。我可聽我爹說了，在太師府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他不叫吳明，他叫奚銀哥，他跟奚金哥是哥倆。」
「怪不得！這一對賊人，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該報不報，時辰未到，這回我看他還往哪跑。師弟，我們馬上把他們推到靈棚，殺頭祭靈，這倆小子，決不能留，留長了可是夜長夢多。」
周景龍說：「阮英，二賊何止該殺，應該萬剮，只是是否從他二人口中，能得知麻亞裡的消息呢？我們應該去見見駙馬和八王千歲，問問他們二位該怎麼辦，是該留還是該殺。」
趙玉說：「我看狀元說得有理。」
徐文彪說：「對，狀元說得對呀。阮英，那我們馬上就去吧！」
周景龍說：「現在這個時候，有可能長壽宮壽堂散了，咱們到駙馬府去。如果長壽宮壽堂他們這幫人還沒散去的話，我們就可以再找到皇宮，見見萬歲，說說盜玉璽之事這倆小子是蔡京派去的。這是兩個活干證，借這個機會，還可本參蔡京。」
「好，就依哥哥。外邊準備轎，我們馬上走。趙玉，你就留在府中。」
趙玉說：「三師兄，還有狀元，我想這麼辦。趁這倆小子還沒有醒過來。你們把我也綁起來。我不能暴露我身分，我還得繼續留在蔡京那，打到他們的內部，不知下步棋他們該怎麼走。蔡京馬上就準備要造反了，此時我們應該知道他們更多的情況。」
周景龍點了點頭，說：「兄弟，你想的周到。不過，得委屈你啦。」
「那沒有什麼。來吧，把我綁起來。」
周景龍吩咐把趙玉綁起來。吩咐家將，把他們三個人一塊押到偏房去。
唐鐵牛特別注意這個假阮英吳明，現在才知道他叫奚銀哥。「這小子身上，得多捆繩子，把他綁結實，因為他會解索法，好好看守別讓他跑了。」
周景龍坐著轎，阮英騎著馬，帶領著尉遲霄、孔生他們走了。時長青、花雲萍和徐文彪，他們到外頭去繼續巡邏。府裡頭就留下了唐鐵牛、樂寶和大個子孟春達。這時候，家將來了。
「報，三將軍，那幾個響馬醒過來了。」
醒過來啦？怎麼能醒這麼快呢？因為趙玉用棍子挑著他們，在外頭見了涼風啦，再這麼一折騰。把他們押到偏房放到地下一見潮氣，就醒過來啦。家將一報，唐鐵牛說：
「小子，這回你可打到後媽手啦，我得收拾收拾你們，趁著狀元、阮英都沒在這。來呀，把這幾個賊都給我拖來。」
把奚金哥、奚銀哥和趙玉就一塊推來了。這倆小子也納悶。「石三郎，咱們仨怎麼被他們給抓住的？」
石三郎說：「我也不知道。我稀裡糊塗的覺得進屋之後我也迷昏了。一定人家埋伏人啦，用另一種熏香或者謎昏藥，把咱們給迷糊過去了。」
奚金哥一想，真他＊的倒霉。他根本就沒看出趙玉的破綻來。三個人一塊被唐鐵牛推到了客廳。唐鐵牛一伸這熊掌，「啪」一拍桌子：
「我說，你們也有今天嗎？小子，我今天得好好收拾收拾你。我不用動什麼板子，夾棍的，那些個刑具你不怕。我有我的刑罰，我給你用『天女散花』。你知道『天女散花』是什麼刑嗎？就是用釘子給你身上紮上眼，然後灑上鹽水，小子，那滋味怎麼樣？你們這幾個小子作惡多端，我怎麼都不解恨。這是一種刑，我還有『交朋好友』。什麼叫『交朋好友』你知道嗎？往你腦袋澆開水，看你識澆不識澆。還有『皂王爺上天』呢，把鐵板燒紅了，把你扒光了，叫你們幾個小子騎在上頭，燙死你個兔崽子。我還有『洞房花燭夜』呢，把你後脊梁挖個窟窿，點一盞蠟燈，讓你嘗滋味。」
實際他不能那麼辦，唐鐵牛這是胡說呢，他是恨的不知怎麼說才解恨了。
奚金哥、奚銀哥一聽可有點害怕了，這矬小子可特別壞，這幾手給咱哥兒們使上，可也真夠戧。趙玉一想：這幾手也給我使嗎？因為我打到了他們內部，這回可真成了苦肉計啦！趙玉眼巴巴看著。
「來呀，我那兒手留著後邊使，先把奚金哥摁倒，給我打四十板子。」唐鐵牛這叫折騰他們。
「啪，啪，啪，」打了四十板子，把奚金哥打得皮開肉綻。
「把他拉到旁邊去，我接著再打第二個。奚銀哥，你小子冒名頂替我兄弟阮英，殺了多少無辜好人啊！你小子，死有餘辜！打他四十板子。打完他，再打第三個。」
趙玉心裡：這回我也逃不掉，也得挨四十板子。心想：三哥呀，我也就得接著啦。趙玉在旁邊擔著心呢。這邊「啪、啪、啪」，把奚銀哥摁那也打，打了有十幾下，正打奚銀哥呢，說也湊巧，眼看要輪到趙玉啦，外頭來了一名家將。
「報，稟報三將軍，外邊來了一名大太監，二十多名小太監，帶著萬歲的一道聖旨，叫您出去接旨呢。」
「好，先把這幾個小子拉到旁邊，回來我再打。」
唐鐵牛來到府門外。在外邊一看，府門外站著一名大太監，後面有二十多名小太監．這位大太監手裡捧著皇王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欣聞狀元府捉獲了幾名盜玉璽叫響馬，速把他們押進皇宮，朕要親自審問。來呀，把這幾名盜玉璽的的響馬，交給本宮吧。」
唐鐵牛當時一愣，怎麼這個時候皇上發來聖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