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八王千歲長街測字 鑽雲燕子古廟現形

  上回書說到八王千歲為了捉拿殺人的兇手,親自微服私訪。王爺和駙馬千歲呂剛,在虹橋個小茶館租了一套桌椅。在挨著茶館的不遠處擺了一個卦攤,掛幌測字。這測字的人還真不少,圍觀的人也很多。因為剛才給那個婦女算靈了。這時候,在人群外頭來了個白鬍鬚老頭。這老傢伙站在外頭看著,沒往裡頭來。八王爺因為他捉拿的兇手的相貌特點就是個白鬍鬚的老頭,所以他對白鬍子老頭特別注意,他一看這個老頭兒,心想,他是不是呢?如果是,進來一算卦,一對筆跡就差不多,可他不進來……正這工夫,由外頭吵吵巴伙地擠進一個要飯的老花子。
  「哎,借光!借光!借光!我要測個字啊。」
  八王爺和駙馬呂剛同時全看到了。這個老花子,五十多歲,鬍鬚都趕成了氈子了。帽子露著頭髮,身上的衣服那就更別提了。腰裡係著一個帶子,疙瘩摞疙瘩的,不知斷了多少個節。下邊穿著一雙差伴兒的鞋,手裡拿著黃瓷瓦罐,打狗的棗條,就來到八王千歲卦桌前面。
  「老先生啊,給我測個宇。」
  八王爺看了看這老頭:「你算什麼昵?是求財呢?還是算命啊?」
  「我呀,我是找人的。」
  「找人的?找誰啊?」
  「我找兒子!」
  「噢,找兒子?好吧,那你寫個字吧!」
  這老花子拿起筆來就寫了一個字。他寫了一個朋友的「朋」字。王爺看了看:「你找你兒子多長時間了?」
  「我呀,嗐!我找了有一年多了,還沒有找到。可把我急壞了!」
  八王說:「根據你寫的這個字啊,朋友的『朋』字,是兩個月字,你啊,別著急了。再有兩個月就能找到你兒子了。」
  八王爺,他會測字嗎?王爺他根本不會測字,王爺是古今中外博覽群書,有文化有才學。他就是現編詞也來得及。剛才那女的丟東西,王爺怎麼給算靈的呢?其實那都是事先安排好的自己人,愣說算靈了,為了招攬生意。這老花子來可不是早安排的。老花子說:「我說老先生啊!兩個月太長了。我都急得不知道怎麼好了。能不能再提前幾天啊?」
  「那你再寫個字吧!」
  那老花子又寫了一個字,寫了一個太平的「平」字。王爺一看樂了。
  「根據你寫的這個字。你還別說。還有點希望。這個平字是六十缺一點,就是六十天還缺一點。我看哪,五十多天就能找到了。啊,別著急了,你就等著吧!。
  「謝謝,多謝老先生。多少錢一卦呀?」
  「算了,看你穿的衣裳襤褸。你可能囊中也不大方便吧,改日再說吧!」
  「那我就謝謝了,那那我就告辭了。我就等著了,啊!真要找著我兒子,我給您傳名。」這老化子走了。
  唐鐵牛在遠處看見了。嘿!這老花子,是我老朋友哇。他救過我。唐鐵牛副想嚷,一想我幹什麼來的。不能暴露我的身分,再一眨眼的工夫,這老花子沒影了。這時候,站在外邊的那白鬍鬚的老頭就擠進來了。
  王爺和駙馬呂剛都注視著這個白鬍鬚的老頭。這一定是刺客,此人跟陳清秋說的十分相象。
  「老先生,給我測個字啊!」
  八王爺看了看這老頭,頭上綰發別金簪,白髮蒼蒼一部白鬍鬚。臉上童顏紅潤,二目有神,閃爍著狡黠的異彩。
  王爺說;「這位老者,你算什麼啊?」
  「我呀,也不求財。我也不算命。我身體不怎麼太好,這兩天我睡不著覺。算算我有什麼病。」
  「好吧!你寫一個字。」
  這個白鬍鬚的老頭,拿起筆來寫了一個字。他寫了一個祭奠的奠字。王爺一看他的筆跡,跟身上帶的那個紙條上的筆跡差不多。
  「嗯,你這麼大歲數怎麼寫個奠字。祭奠的奠字,不太吉利呀!」
  「嗯?不好啊?我再寫一個!」
  他又寫了一個字,寫了一個酉字。申猴酉雞的酉字。
  「這個字,你再給我測一測!老先生,剛才你給那女的算得很靈啊!我也寫一個酉字。」
  王爺看了看說:「噢。你寫這個酉字,跟剛才那女
  的寫的那個酉,可不是一個意思啊!因為你頭前寫了個奠字。你把兩頭去了,留當間,是申猴酉雞的酋。根據你這個字,你好像辦什麼事情沒有頭緒,沒頭沒尾也不怎麼太好。」
  「嗯?那我再寫一個『友』字。」他寫了一個朋友的友字。
  王爺說:「根據你這個友字嗎?你辦什麼事都不能夠順當。總反個勁,這叫反字出頭。」
  「是嗎?」
  這個白鬍鬚老頭,聽到這裡,當時臉色變了。面帶怒氣。他伸手往懷裡一摸,想拿什麼東西。原來呀,這老小子想在身上掏匕首。我不是彆扭嗎?我先把你宰了。就在這工夫,駙馬千歲早就給唐鐵牛使眼色了。知道這老傢伙他來者不善,示意唐鐵牛保駕。
  唐鐵牛他那切糕車子和那大坨切糕啊,都是租來的,他自己也不會做。主要是偽裝成賣切糕的,他這切糕要叫人家賣,早就賣光了。他也不吆喝,一塊也沒賣出去。這會兒剛來個主廄,他剛要給人家稱切糕,一看前面要出事了。駙馬衝他使服色,他托著這塊切糕就來到跟前了。看這白鬍鬚老頭兒,往身上好像拿什麼東西。唐鐵牛把切糕就扔過來了。
  「老小子!著切糕!」這塊切糕「啪!」正給那白鬍鬚老頭打到腮幫子上。
  「哎喲!」
  這切糯是江米麵的,還真黏,整個給他貼臉上了。奇怪的是他沒往下拽,帶著這塊切糕,轉身就跑,唐鐵牛一看,這裡有毛病。這老傢伙的鬍子備不住是貼的。他要是再往下一撓哧,怕把鬍子給拽下來。
  「這是老刺客。別讓他跑了!」唐鐵牛這一吵吵,人群裡衝出一個人來,手擺單刀「嗚--」奔那自鬍鬚老頭就剁去了。這個老頭往旁邊一閃身,「蹭蹭蹭蹭」就往人多的地方跑。拿刀剁他的這個人,正是「身形無影」時長青。長青這陣臉都氣青了,他恨不得立即抓到兇手。給蓋嬌娘報仇啊!長青見老頭一跑,隨後撒腿就追。這是個大市場。做買賣的人很多,來往行人也多,那老頭在人叢中穿來鑽去,不大的工夫,消失的無影無蹤,長青氣得把腳一跺:「哎!又叫他跑了。」大傢伙在這撒目了半天,沒找到這個白胡額老頭。一看天到晌午了,保王爺回去吧!八王千歲只好跟著他們回到了狀元府。
  王爺說:「根據這個筆跡,這個算卦人他就是殺人的兇手!」
  下爺立刻吩咐,叫京營殿帥派兵把守四城門,捉拿這個白鬍鬚的殺人嫌疑犯。並說他自己明天進要上街去算卦。
  周景龍說:「王爺您可別出去了,今天就已經暴露了身分,明天再去。我們大伙都得提心吊膽,恐怕您老人家出了事。」
  王爺說:「我不怕!」
  阮英說:「您不怕我們怕。這樣吧,您先休息幾天,觀察觀察動靜再出去。」在大家的一再勸阻之下,王爺才勉強答應。
  「嗯--那也好。」駙馬千歲保著八王爺回南清宮去了。
  小八義弟兄坐到客廳裡,共同商討捉拿兇手……
  唐鐵牛說:「八王爺傳鈞旨,滿城捉拿白鬍鬚老頭,我看那也沒准兒。這老傢伙十有八、九是化的牧,根據模樣,他很年輕。他今天是白鬍子,備不住明天就是黑鬍子,還興許後天沒鬍子。你就是把全城老頭兒都抓起來,還未必有他。」
  尉遲霄說:「對,我看也是,最好把全城有鬍子和沒鬍子的都抓起來就好找了。」
  阮英說:「大哥想的簡單,哪有那麼抓兇手的,現在先都休息休息吧。我們睡覺都清醒一點,府裡頭也多加小心!提防有人與我們做對!」
  天黑了,時長青晚飯都沒吃啊,就在靈堂裡守靈。哭累了就坐一會兒,坐一會兒還哭,眼睛都要哭出血淚來了。弟兄們來勸長肯,不要過份悲痛。
  阮英與時比青卻截然相反,他不哭,並不是沒有淚,他是有淚往肚子裡梳,阮英這麼想:我要過份悲哀,弟兄們就更沒有主意了。所以,為了穩定大伙的情緒,他把長青勸走了,自己也說回房休息。
  陳清秋就更不用提了,清秋這眼睛全哭腫了。她跟蓋嬌娘又是師兄弟,還是乾姊妹,耳鬢廝磨,情意相投,這個感情可是深厚哇。一時一刻她也忘不了嬌娘,長青在裡面哭,她在外邊哭,哭的聲音自己控制不住了,跑到房裡躺在床上,放聲哭……把枕頭都哭濕了,翻過來調過去嘴裡只喊蓋嬌娘的名字。
  「嬌娘啊,嬌娘,咱們進能見面嗎?」陳清秋只哭得昏昏沉沉,懵懵懂懂……「吱--」門開了。只見蓋嬌娘由外面走了進來。
  「姐姐,你睡了嗎?」
  「啊!嬌娘!你沒死啊?你還活著?快來!」
  「姐姐,我已經不在人世了。我是死去的人了,姐姐,我來求你給我報仇。」
  「妹妹呀,你是被誰殺的?你告訴姐姐。我一定把他抓住,開膛摘心,給你報仇哇!」
  「姐姐,你不要過份難過,我來告訴你,誰是兇手。」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往外走。
  「嬌娘!你別走!」說著話,陳清秋下床了。她緊走幾步用手一抓:「妹妹,你回來!哎!」陳清秋把被子抓得緊緊的,摟到懷中了,一睜眼:「咳,我這是做的夢啊!」
  早知是夢,不如不醒,啊!夢裡能相見,醒來不相逢,何不終生成夢,與嬌娘長在一起呢!陳清秋思念著,不免又熱淚盈眶,也許是她顯靈顯聖來了。「妹妹呀,你再等姐姐我一會兒。」陳清秋趕忙下了床,推開房門,來到當院,看了看滿天的星斗,夜色茫茫……現在已經是定更的時分了。陳清秋也不害怕,她信步來到了停靈柵。這兒沒有人了。裡頭就明陰暗暗的有一盞照屍燈。白天唸經的和尚老道和陪靈的人們都回房休息了。陳清秋淒涼涼走進曼棚,在供桌前燒了幾張紙,上了幾炷番,又敬了幾杯酒,跪到了棺材前面。
  「妹妹,你放心吧!姐姐我一定給你報仇!你要有靈的話,在夢裡和姐姐多見幾面吧!」「啪啪」,用手直拍棺材。陳清秋正在這哭著哪,忽然覺得身子被一個東西給套上了。
  「啊!」一看,顯個繩子套索,陳清秋甩力一掙,沒想到是越動越緊,把兩胳膊整個給套住了。
  「啊?」陳清秋回頭一香,服前站的正是那個白鬍鬚的老頭。這老傢伙呀,這回不拿寶劍了,手裡頭拿的是一把刀!另隻手抓著繩套索。
  「嗯,嘿嘿嘿,丫頭,你還跑得了嗎?跟我走吧!」他上前要抓陳清秋。就在這個時候,「刷--」有人進來就剁他一刀。他一閃身,一看,來的正是賽活猴阮英!
  怎麼阮英來得這麼及時呀?阮英他也睡不著覺哇。圍著靈棚他是來回直轉哪!他心能不難受嗎?秀香啊,你是被我把你給害了。你是無辜的女子呀!他們殺你完全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阮英心都要碎了。聽靈棚裡一有動靜,阮英就進來了。跟這個老響馬戰到一處。阮英一看,老響馬手裡的這口刀,很熟悉,好像是滾珠劈水電光刀。是老盟父殿龍殿步雲的那把刀。那口刀破藏軍山的時候丟了,不知道是被誰給偷走了,如今怎麼落到這個老響馬的手裡。只有抓住他。才能問明白。阮英今天可急了,平時能耐有八分,今天能耐就有十分。單刀舞動「刷刷刷刷!」好像飛稜電閃一樣。劈斬撩剁,前竄後蹦。步步進逼,刻不容緩,這個老響馬也不示弱,寶刀擺開,招招接應,毫無懼色。阮英跟他從靈棚裡殺到靈棚外,此時陳清秋一邊掙繩索一邊嚷:「來人哪!老晌馬又來行刺了!」
  「好小子!跑不了他--』弟兄們全醒了。唐鐵牛拿著鐵棒槌。孟春達拿著獨腳銅人槊,徐文彪拿著寶劍,弟兄們各執兵器就全出來了。唐鐵牛說:「咱們是前防後防,左右防。南房北房,東房西房都埋伏好了,別讓他上房跑了!」
  白鬍鬚老頭一看,人多勢眾,全出來了,我光棍不吃眼前虧,走吧!他一縱身就到東房的房底下了,他想在東房這兒跑。文彪正在房下等侯。他剛縱到這兒,文彪手裡拿著寶劍「刷--」就奔他刺去了。這老頭一閃身,擺刀一刺「咔嚓!」把文彪這口寶劍就砍掉了半截。
  「啊!」文彪一看寶劍壞了,這老頭趁機一跺腳縱身上房,撒腿就跑,頭一個追上來的就是阮英啊。阮英旱地拔蔥躥上房來。
  「哪裡跑!」「蹭蹭……」
  弟兄們全上房了。隨後緊追,追來追去呀,弟兄們追散了。為什麼?天黑呀!他們距離遠,找不著目標啦!
  阮英是盯住這個老刺客不放。兩個人距離很近,別看這個老賊腿快,阮英的腿也不慢哪。追著追著看前邊有一座寺院,這個老刺客縱身就跳進了牆頭。阮英隨之也縱上牆頭,跳進院內。
  阮英來到裡頭一看,這個寺院好大氣魄,阮英知道這是東京汴梁的保國寺。東京有相國寺、保國寺、報國寺,都是大廟宇。他跑到保國寺裡來了。
  阮英看東西有配殿,前面是大殿,這個老賊跑哪兒去了?阮英周圍正看著呢。當院有棵大槐樹,在槐樹尖上有人一樂。
  「哈哈哈!」
  阮英抬頭一看,這個老刺客正在樹上呢。他一縱身,「騰」他跳下來了,一橫這口寶刀,單手在臉上一划拉,「哧啦」把鬍子給扯掉了。
  「姓阮的!認識我嗎?」
  阮英一看,扒了皮連骨頭我都認識:「奚金哥!」
  「正是。姓阮的,我二次上山學藝,回來了。又找你報仇來了!我這次是要你阮英的腦襲來的。姓阮的,今天哪,天太晚了。咱倆別打了。後天晚上,定規好還在這個地方,咱倆單對單,獨對獨,比武較量,,你要把我戰敗,怨我沒能耐,你要是把我殺了,怨我倒霉!姓阮的,我要是把你戰敗殺了,給綠林朋友死去的哥們,報仇雪恨!老爺我敢做敢當,既然敢到你狀元府行刺,我把你們這幫人就沒看在眼裡!可是醜話說頭前,姓阮的,你要是帶領官兵依仗人多勢眾來拿我,那你姓阮的就栽了。說明你怕我了,那你就不夠英雄,不算是粱山後代!」
  阮英說:「好吧!奚金哥,後天晚上?」
  「對!」
  「不見不散!」
  「對!」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話算數,板上釘釘,後天見!」
  阮英回來了。來到客廳裡,一看弟兄們哪,還沒有回來呢!呆了一會兒大伙才陸續回來。
  「阮英,你追上刺客了嗎?」
  「追上了。你們知道他是誰嗎?他是奚金哥!」
  「就是那個鑽雲燕子。」
  「對!就是他。盜珍珠冠的那個響馬。我琢磨這響馬也該出來了。今天我跟他定規好了,後天晚上,不見不散,在保國寺裡,我們二人單打獨鬥,以武論勝負。你們誰也不用去,有我一個人就行了。」
  唐鐵牛說:「猴唉,啊,不!阮賢弟,我看哪,你可不要感情用事,別犯你的老毛病。你現在是南路招討使,平夷侯了。你現在是做官了,辦事可得好好思考思考。兄弟,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頭腦一發熱容易把事情弄砸了。三哥怎麼說比你大幾歲,我又是你大師兄,我看咱不跟他那麼乾。帶領官兵把保國寺給他圍了,這小子他跑不了。」
  「師兄,我不能那麼乾。說出去的話不能改悔。咱們倆是師兄弟,你又是我磕頭的三哥。我求你一件事!」
  「兄弟你說吧!」
  「明天,你給我買口棺材預備著。」
  「咳,我說猴哎,你可別說這喪氣話,買棺材幹什麼?」唐鐵牛眼淚流下來了。
  「三哥,買棺材是為了盛硷屍首,不是我,就是他,我琢磨著,是他的面大,是我的面小,反正我得跟他見死活!您別著急,我準能勝!」
  阮英又上來那個猴脾氣了。誰勸他也不行。
  第二天白天,阮英就回房休息去了。小八義弟兄大伙都在議論這什事。「阮英這麼做不對呀!」
  周景龍說:「咱們得想想辦法。要不阮英去了非吃虧不可。」
  這時候外頭進來一名家將。「金貴呢?」
  「我在這兒呢!」
  「你朋友來看你來了。」
  「我朋友,我哪個朋友?」
  「你快出去吧!」
  金貴趕忙出大廳,來到府門一看。「是你呀!你怎麼來了?」
  「我我來來看看你來……來了。」
  金貴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老英雄殿龍殿步雲的兒子--海底金鏊--殿曦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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