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陳清秋新婚遇刺客 八賢王微服訪元凶
狀元府三對小夫妻奉旨完婚,就在結婚的這天晚上,洞房裡時長青敬蓋嬌娘三杯酒,這頭一杯酒剛喝下去。蓋嬌娘感覺肚腹疼痛。鼻孔往外流血。這眼腈也睜不開了。
「丈夫,我中毒了。」
「啊!嬌娘啊,這是誰乾的?」
蓋嬌娘呼吸急促地說:「丈夫,大概我活不了,我活是時家人,死是時家鬼。時將軍你不要過份的悲痛……」
「嬌娘啊,嬌娘!」
蓋嬌娘七竅流血,香軀倒下,時長青把蓋嬌娘緊抱在懷裡。
「小姐呀,你不能死啊!」
這時候丫鬟、婆子也都嚇慌了。「可了不得了,我們新娘子中毒死了!」
這麼一亂,前邊客廳裡小八義哥兒個正喝喜酒呢,聽著這個信兒,幾哩咕嚕往裡邊跑,可了不得了,就連花雲萍和阮英,沒等去入洞房,也跟著都往這邊來了。大伙一看,蓋嬌娘已經絕氣身亡。時長青哭得死去話來。那真是撕心裂膽,肝腸寸斷。大哥,二哥、=哥、四哥哭得泣不成聲了。
「嬌娘啊,你死得太可憐了。今天晚上花燭夜,你怎麼能這麼死啊。你死得太暴了,叫哥哥們怎麼能受得了哇!」
小孩金貴來到時長青的跟前,抓著蓋嬌娘的手。「大姐姐,你睜眼睛啊!」
阮英這陣也不知怎麼好了。「這是怎麼同事?要是抓住害蓋嬌娘的兇手,我一定把他亂刀分屍!來呀!把丫鬟婆子全給我叫來!」
丫鬟婆子全叫來了。阮英說:「是誰往這屋裡端的酒哇?」
「嗯,阮侯爺,是我。我叫春紅。」這春紅卟得面色如紙,雙腿顫抖。
「你把這個酒端來,沒看見這酒裡頭了有沒有毛病嗎?」
「阮侯爺,這酒是好酒。我就在廚房端來的,這酒裡沒有毒哇。我在端酒的時候,在道上我沒小心,腳底下絆了一下,把我鞋給絆掉了,我把端酒這個盤子就放到花牆的那個牆頭上了。我把鞋提上就把酒搬來了,這酒也沒有人下毒哇?」
阮英一聽,就明白了。就是在丫鬟提鞋的工夫,有人把毒給下上了。阮英拿起了酒壺看了看,把這酒又倒出了一杯,往地上一潑,這地上的方磚都給拿得變了色了。阮英知道,這毒是劇毒,這叫八步斷腸散哪!人喝下去沒有救了。阮英拿酒壺翻過來掉過去看了看。「嗯?」發現在酒壺底上有一張紙條,貼在上頭。阮英把這紙條拿下來,借燈光一看。卜面寫著幾個字:「叛父投敵,罪該萬死!」
「好哇!小子。」阮英明白了,這一定是我們得罪的仇人,藏軍山漏網之賊。知道我們弟兄在前線得勝還朝了。這又是跟我們為仇做對呀!阮英把這個紙條就揣到懷裡了。
正這工夫,聽外邊亂了:「了不得了!新娘子劉秀香被人殺了。」
「啊?」阮英當時把眼角都要瞪裂了。
弟兄們趕忙又往外跑。他們跑到劉秀香的屋子裡一看:「劉秀香啊,屍體在床上,人頭在地下。這種慘景,真是慘不忍睹,他大喊了一聲「秀香!」眼淚也就流下來了。「秀香啊,你死得好慘!」阮英哭了兩聲,突然止住了哭聲,忙問說:「快去看看清秋有沒有危險?」因為他意識到,今晚三對夫婦完婚,已經死了兩位新娘了,剩那一個。可別再遭了暗算。他一句話,眾人急忙奔陳清秋處。
此時陳請秋正在屋子裡坐著呢。丫鬟婆子出去端喜酒去了,還沒有回來。她聽見這門簾啪嗒一響,嗯?花將軍來了嗎?姑娘這時候還真有點含羞帶笑。呆了一會沒有動靜,陳清秋慢慢地一抬頭,啊?一看,在門口站著一個白鬍鬚老頭,看歲數有六十多歲,要從他臉上著,卻是紅中透亮,或叫做童顏久駐,兩眼一瞪象明星一樣。手裡頭提著一把寶劍。站在門口那兒,衝著陳清秋微微一笑。「啊?」陳清秋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好。
「你,你是什麼人?」
再著這個白鬍鬚老頭哇,沒說話把寶劍在手中一捧,就想刺陳清秋。陳清秋這是女中英雄,趕忙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來到窗邊,從牆上把單刀就摘下來了。這刀摘下來還沒等出鞘呢,這個白鬍鬚老頭的寶劍就衝著陳清秋刺來了。陳清秋趕忙一閃身,躲開他的寶劍,「噌」把單刀出鞘。
「看刀!」刀奔這個白鬍子老頭斜身剁去,兩個人在洞房裡打在一起,陳清秋一看哪,別看這老傢伙六十多歲,動做靈便,劍法純熟。打長了我未必是他的對手。這時候陳清秋一縱身,就上了窗戶台。「嘡!」一抬腳把窗戶踹開,陳清秋就跳出了洞房。知道在裡邊地方窄小,長了我非吃虧不可。她跳出來。緊跟著這白鬍鬚老頭拿著寶劍也追出來了。這工夫院裡的腳步聲一陣大亂,小八義弟兄就全到這兒了。
「弟妹,我們來了!」
再看這個白鬍鬚老頭,一跺腳,旱地拔蔥,噌!就上房了。
阮英到這兒一問:「清秋,跑的那個是什麼人?」
「阮賢弟,那就是殺我的刺客。他已經上房跑了。」
阮英緊跟著跺腳上房,後邊花雲萍、徐文彪全跺腳上房,看著這個黑影在頭前,他們就追下去了。追出幾層房,到前邊都是民房了。前面是個大衚衕,這個黑影就跳下去了。等弟兄們跳下去,那個黑影可就沒了。弟兄們在外邊找了半天沒找著,只好回來。
幸虧陳清秋有些本領,要不是武的,也就把命搭上了。
阮英吩咐:「預備上好的棺材,把屍首成殮起來吧。」
把劉秀香和蓋嬌娘裝到棺材裡頭。前邊高搭停靈棚,棺材頭前擺著八仙桌子。上面有五花大供,旁面擺著金童玉女,雪花銀柳。家奴、院工、丫鬟,婆子都身帶孝服,在這兒守靈。小八義弟兄一個個哭得是淚流滿面,小金貴兒把眼睛全哭腫了。最後周景龍勸說大家,不要過分悲痛,咱們到大廳裡商議商議,怎麼捉拿殺人兇手,給她們二位報仇吧!
大伙來到客廳,一起研究。聽陳清秋說,那個白鬍鬚的老頭,長相特點,衣著打扮,想不起來他是誰,藏軍山上還沒見過這麼一位呢。
唐鐵牛說:「那備不住跟他們這幫賊沾邊掛拐,什麼親戚朋友,師兄師弟,什麼師爺,師父。這都沒准呀!」
阮英說:「是啊,我得罪的仇人不少哇。說不定從哪條線上來的呢!秀香你死後瞑目吧。你丈夫阮英一定要把殺你的兇手抓到,綁住棺材頭前!給蓋嬌娘和劉秀香你們祭靈!我親自把他開膛摘心!」阮英氣的二目閃灼似怒火燃燒。
周景龍說:「弟兄們,情緒先穩定穩定吧。我馬上寫奏章,奏明聖駕,咱們是奉旨意完婚的。現在這是喜堂變靈堂。」
周景龍連夜寫了奏章,稟告皇上,到了次日早飯後,外面進來了一名差人,報:「稟報狀元,外邊萬歲和八王千歲,駙馬爺呂剛,朝裡不少大臣騎著馬,坐著轎到府門外了,說他們來到要參靈弔孝哇!」
周景龍一想,皇上親自來了,擺隊迎接吧!小八義弟兄趕忙出來接駕,皇上下了馬。眾弟兄跪倒參拜。
「哎,眾愛卿,平身,站起來吧。朕得本奏說你府中出現了一件不幸之事。二位夫人被人殺害,朕今親自到此要參靈弔孝。」
用景龍說:「吾皇萬歲,萬萬歲。勞動聖駕你老人家來此弔孝。臣怎能擔當得起呢!」
「眾卿家,不必如此,咱們到靈棚去看看吧。」
太監內侍跟隨皇上,隨後相隨的是眾王公大臣,連蔡京都跟來了。一起來到靈棚,皇上親自拈香敬酒。阮英趕忙過來說:「萬歲,您不必參靈了。」
「哎,阮元帥呀,人死者為大嗎!朕應該參靈弔孝。你們弟兄前敵上得勝還朝,立下了汗馬功勞。朕正想嘉獎你們哪。嗐!沒想到府中二位夫人被害。來!把酒預備好了。」
旁邊有人給倒上三杯酒。皇上把過三杯酒全灑到棺材跟前。周景龍吩咐手下人給萬歲安排一個座位,皇上就坐下了。八王爺也坐在旁邊。蔡京裝模做樣的,好像眼裡含著淚。「咳,太慘了,太慘了。」
阮英心想,蔡京啊,備不住是你過老傢伙弄的鬼。現在我是沒抓著把柄,到時候再說!
皇上把詳細的經過又問了問。阮英整個跟皇上隨了一遍。
皇上說:「一定盡快破案,查清此事,抓住兇手,給死去的二位夫人報仇!」
蔡京說:「萬歲.這件事叫老臣親自去辦吧!責成五城兵馬司,細訪嚴查捉拿兇手。」
「不用了,孤家我要親自查辦此寨。太帥不必勞神了。」
太伙一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八王千歲趙簡。王爺要親自插手,查清此案,捉拿兇手。小八義弟兄們很受感動哇,不是八王在關鍵時候說話,真要由蔡京辦案,非得冤沉海底不可,另外也足以看出,八王爺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皇上說:「既然如此,皇兄,那你就辛苦了。」
王爺說:「功臣完婚之時,竟敢殺人害命,分明是藐視大宋王朝,孤王查辦,理應如此。」
皇上說:「沒有別的事情,朕要轉駕回宮了。」
八王爺說:「你們先走吧,我在這兒再聽一聽詳細的始末。」
蔡京、楊戩、高俅……朝裡許多大臣,保著皇上,離開了狀元府。
八王爺和駙馬千歲呂剛,全留到狀元府內。阮英把身上那個紙條拿出來,叫王爺看了看,上面寫的是:「叛父投敵,罪該萬死!」
「好,這個紙條就給我吧。我帶著它查明這個筆跡是誰寫的。要如果把筆跡對上,那就是殺人兇手。」
八王爺馬上傳鈞旨,命開封府知府和京營殿帥相互配合,在整個京城裡面查對筆跡,一定得把響馬查出來。
王爺說:「我要親自帶頭,查訪此事,你們誰保駕吧?」
駙馬一聽:「那我就親自保駕吧!」
小八義弟兄說:「王爺,您要怎麼樣?」
王爺說:「我要親自出去,微服私訪。」
這老頭性格質樸,好動感情。是個好人哪,他同情小八義弟兄。知道天官周令印死得冤,府裡頭又貪上這種事情,王爺出於義憤,要親自參與此事!
「我一定要把這個事情弄個水落石出。」老王爺把自己的行動計劃都跟他們講了。眾人勸阻王爺,金身大駕,要注意安全,不能妄動,王爺執意要私訪,大家只好聽從。小八義弟兄也制定了一個方案,應談怎麼配合王爺保護王駕。總而言之一句話,阮英少出頭,因為他長得模樣,最容易認出來,就化妝也怕被人看出來。弟兄們全化了妝,候等王爺親自查訪此事。
第二天,八王千歲扮成一個教書先生的橫樣,頭戴儒巾正中安一塊四方白美玉,身穿藍衫。下面是青靴子白襪子。駙馬千歲呂剛也是靴、帽藍衫,背著個黃布小包袱,就像八王爺的徒弟似的,跟隨他一起離了南清宮。在南清宮後門出來了,他們兩個人,溜溜達達地就奔虹橋這個方向來了。虹橋是東京汴梁最熱鬧的地方。他們來到這兒之後,八王爺用眼睛周圍撒摩撒摩。他手下的人全化了妝,已都來到這裡,保護王駕。八王爺用眼角一掃呀,就看見唐鐵牛了。唐鐵牛哇,青衣小帽,臉上畫了一塊黑痣,腰裡係著白圍裙,推著切糕車子,扮成賣切糕掌櫃的了。他徒弟樂寶手裡拿個小筐,在那賣瓜籽呢!圍著唐鐵牛周圍直轉悠。唐鐵牛這心也提到嗓子眼這兒來了。王爺可千萬別出事啊!
「樂寶呀,別離我遠了啊!就前後左右注意著那個白鬍鬚老頭。啊!」
「我知道了,老師,」他爺倆在這兒也埋伏好了。
八王爺一看,前邊有個茶館,王爺在茶館這兒租了一張桌子,兩把椅子,說:「我用一用,一天給你多少錢?」
這開茶館的一聽,也行,要不然閒也是閒著,就租給他一個小桌,兩把椅子吧:「錢嘛,好說,按你掙的錢咱一九分帳吧!」王爺不計較這些,把桌椅找個地方擺好,上面弔了一塊白布,搞了四個竹桿,把時個角綁好了。臨時搭個小棚子。王爺和駙馬千歲呂剛就坐到了椅子上。王爺吩咐呂剛,用個白布小條,上面寫了兩個字,用個棍把它挑起來--「測字」。八王和呂剛在這剛坐下,不大一會的工夫,來了一個人。
「哎!你是算卦的嗎?」
王爺說:「不錯!是測字算命啊。你是幹什麼的?」
「看不出來我?頭戴大帽,身穿青。不是衙役,定是兵。我是做官的!」
「噢,做官的。要算命嗎?」
「我不是算命的?你大概不常到過兒來吧?」
「啊,對呀。」
「我要地皮錢!」
「地皮錢?我這塊地皮多少錢呢?」
「一兩銀子。」
「噢,一兩銀子。我現在還沒有開張呢!沒有錢給你。你是個什麼官兒啊?」
「我呀。我是這一片的街丁!做買做賣,開茶館的、算卦的、擺攤的.打拳賣藝的,全得歸我管!」
「噢,你是街丁啊!這些人都歸你管,那麼誰管你街丁啊?」
「誰管我呀?瞎,地方啊!」
「那麼,誰管地方啊?」
「守備呀!」
八王說:「誰管守備呀『」
「京營殿帥呀!」
「那麼,誰管京營殿帥呀?」
「兵部司馬呀!」
「誰管兵部司馬呢?」
「皇上啊!」
「皇上,誰管皇上啊?」
「哎,你這老頭誠心要找倒霉,有這麼問的嗎?皇上頂天了。誰還管……哎!還別說。皇上要犯了錯,有一個能管,是八王千歲!」
八王說:「噢,那麼誰管我呀?」
「我管你呀!老頭,我就管著你。一兩銀子,快拿出來,少廢話!」
八王說:「這麼著,你呀,先去忙著,呆一會兒我把錢賺下來,一定給你,黃不了。」
「好吧!我轉一圈兒再回來,你不給地皮錢,我就踢了你的桌子!」
這個街丁走了。王爺微微一笑,心想,呆一會我就得收拾他!這小子刮盡地皮,這麼小一塊地方,要一兩銀子,真是個混帳東西,可惡已極。王爺氣得夠嗆,駙馬也看到眼裡記到心中了。他們在這掛條測字,你還別說,一會真圍過來一幫人。其中也有狀元府按排的不少人。這也是按著方案行事的。一個婦女,來到桌前。
「老先生啊,您給我測個字。我丟東西了。還能不能找著啊?」
王爺說:「你丟了什麼東西了?」
「我呀,丟了一個耳環哪!」
「什麼時候丟的啊?」
「就剛才我洗臉的時候,沒加小心把耳環洗掉了。水潑到外頭,說什麼也找不著了。」
「噢,你寫個字吧!」
這小媳婦寫了一個申猴酉雞的酉字。八王說:「你這耳環沒丟。」
「喲,我能找到嗎?」
「能找著。申猴酉雞,你呀,回去把雞宰了。有雞沒有?」
「我家有雞呀。」
「這個耳環就在雞肚子裡頭呢。聽著沒有?保證丟不了。」
「好!我回去看看去,多少錢哪?」
「你先別給錢。找到耳環回來再給我。我算不對不要錢。」
這小媳婦走了。呆了一會兒,又跑回來了。
「老先生,你算的真准哪!我把那白母雞宰了,那耳環真在它肚子裡呢!您要多少錢哪?」
「嗯,三錢銀子。」
「我給您五錢銀子,我這耳環是我丈夫定婚時給我的。謝謝您了!」
小媳婦走了。這時候周圍的人是越來越多了。為什麼呢?在宣傳哪!一聽這老頭測字靈啊。正這工夫,在人群中出現了一個白鬍鬚的老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