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孟春達陣前中暗器 陳清秋營中治毒傷
孟春達奉元帥林素娘的將令,第二次闖營報號。砸開營門,剛殺到番營之中,番兵趕忙來到金頂黃羅帳,稟報番王哈天棟,說:
「那個大個子又殺了進來!」
哈雷一聽:「父王您不要擔驚害怕,待我前去拿他。」
這工夫川賓龍、川玉龍一聽說孟春達又回來了,氣得也是火冒三丈。這哥倆是川奇客的三子和四子。
「我們一定要給父兄報仇!」跟隨哈雷一齊出了黃羅帳。吩咐:
「趕緊給我抬鎲!」
有人把哈雷的牛頭鎲剛抬過來,番兵又來稟報:
「報!稟報皇太子,那個大個子已經殺到中營了!」
「啊?一定把他擋住!」他手拿牛頭鎲,剛往前走了不幾步。
「報!稟報皇太子,那個大個子闖出大營,殺出去了。」
「怎麼這麼快呀?」
番兵也明知道擋孟春達也擋不住,乾脆就讓他過去就得了。營門咱也別立起來了,一會兒他回來還得給咱打倒下,乾脆就這麼放著吧。
孟春達殺出去了,催戰馬來到鐵甲關城門以外。
「嘿!真在這等著我呢。」他一看阮英還真在城上等他呢。阮英一看孟春達出來了,真是喜出望外。
「孟將軍!」
「哎!」
「我給你開城,趕快進關吧!」
「別著急,我這有令箭。」孟春達在背後把令箭拿下來了。
阮英說:「不用看令箭也行了。」
「別呀!我費多大勁才把令箭拿來呀。您把令箭怎麼弄上去呀?」
阮英說:「也好。這是執行公事。那麼咱們找個繩扔下去,你把令箭綁上,咱們再係上來。」
軍卒拿一根繩放下去,孟春達在背後把令箭拿下來,把令箭綁好了。
「你們係上去,看看我是真的是假的。」
阮英說:「這是笑話了,怎麼還能是假的呢。」把令箭係到頂上,阮英一看真是二路元帥的金皮大令。開關吧。趕忙撤栓落鎖,把吊橋鬆下去,城門大開。阮英帶著眾戰將小八義弟兄,出鐵甲關迎接孟春達。正這工夫,「通、通、通!」聽見南面炮響了。阮英就知道是南面一定攻城呢。
「孟將軍,趕快進關吧!不然的話。南門番兵要知道我們這邊開門了,恐怕他們殺到北門。快進城吧!」
「元帥,要小,這麼辦行不行啊?我在南面再打一陣,把他們打退了我再進關。」
阮英說:「行了,行了,可不能把你累壞了。」阮英看了看孟春達,心想,別說是肉體之軀就是鋼鐵鑄成的,磨長了也磨亮也磨熱了。這傢伙真何使不完的勁頭。可我不能這麼使用他,要把他累壞了,我見了二路元帥可怎麼交待。
「快裡面請吧!」
「那,那我就進城了。」
「進城吧。」把孟春達就接進了鐵甲關。城門緊閉。大傢伙眾星捧月似地把孟春達就接到了中軍寶帳外。孟春達下了馬,來到大帳之中。
阮英衝他一抱腕:「孟將軍,快請來上座吧。你太辛苦了!」
「行,,你是元帥。你那個座我不能坐。我們元帥也是在當中間坐著。你就坐著吧,別客氣。」
阮英坐下後說:「快給孟將軍沏茶。」
孟春達說:「行啊,沒有茶我喝點白水也行啊。對了,我這封信你拿看看哪。」孟春達在身上把那封信拿出來。
阮英一看是林素娘親筆所寫的。上面的中心意思主要是問阮英糧食還能吃多少日子,最近番兵活動情況怎麼樣?元帥周景龍現在近況如何?周景龍被番兵押到哪兒了?另外間阮英什麼時間裡應外合破重圍?阮英看完了這封信,說:
「好吧。咱們先吃飯吧!天黑下來了,今天晚上不喝稀的,做乾的,悶大米飯。看還有肉沒有,沒有肉了吧?找匹瘦馬宰了!咱們也跟著改善改善,跟孟春達一起飽餐一頓吧!這些日子城裡也沒動葷腥了。」
晚上孟春達飽餐了戰飯,一摩挲嘴:
「行了,吃飽了。元帥,我的馬……給我喂飽了沒有啊?」
阮英說:「馬呀,在外頭已經喂飽了。孟將軍,今晚上好好歇息,明天你再闖回去。」
「那你們糧食,還能吃多少天了?」
阮英說:「這糧食節省著用,還能維持半個來月吧!如果吃乾的也就能維持個十天八天的。」
「那你們裡頭都快要餓死了,還等明天干什麼呢?我今天晚上就回去得了。」
阮英說:「不行!別把你累壞了,你闖營幾次了,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回去吧,你給我寫封回信,我今晚就回去。」
阮英一看,這傢伙這脾氣,你攔也攔不住他呀。好吧,阮英寫了一封回信,交給了孟春達。
「你把它帶身上,可千萬別丟了。」
「那你就放心吧!我放到緊身裡頭,丟不了。」孟春達把書信帶好了,那只令箭又插到了背後。這陣一更來天了。
「元帥,沒什麼事了吧?我走了啊!」孟春達出大帳,阮英怎麼能放心呢?眾戰將一起尾隨他來到帳外。孟春達扳鞍紉鐙,乘跨了寶馬花斑豹,手拿著一對獨腳銅人槊。
「元帥,咱們回見吧。」
阮英說:「我不放心,我們送你一程吧,把你送到鐵甲關內。」
「嗯。那也行,走吧!」孟春達騎著馬,阮英帶著小八義眾弟兄,把他進到鐵甲關的北門裡。城門開了,孟春達出去。阮英順著馬道帶眾戰將上了城牆。城門關了。孟春達戰馬往前走著,回頭看看他們。
「元帥,你放心吧!回見了啊。」「咔啦……」消失在夜色之中。
你別看孟春達混濁猛愣,他心眼一點也不少。「我呀,又能直道走,他們別給我下點埋伏。要把我抓住怎麼辦?」他繞著彎走,眼看到番兵營門附近了。
「小子!我又回來了。」「當」,孟春達用銅人把營門又給打倒了。催馬就進去了。番兵一看,我的爹呀,乾脆咱們誰也別動手了,過去也是乾送死。孟春達這回就更省事了,催馬一進來就到了三層營了。
「別叫他再往前進!」對過燈球火把,亮子油鬆,「嘩……」照如白晝。來了不少番兵戰將,當中為首的正是神力牛哈雷。
啥雷在當中一站,手中一擺這對短把牛頭鎲。
「前邊你就是兩次闖營的宋將嗎?」
「嗯,是啊!你是牛嗎?」
「啊、啊!」「神力牛」一聽就明白了,他找的就是我,我是牛嘛。
「不錯,我正是王爺哈天棟駕前的皇太子『神力牛』哈雷!」
「嘿嘿,個真小小哇!我尋思就我個大呢。你這個兒比我可能矮不多少吧?你叫什麼哈、哈雷呀。你就是我師父說的那個牛啊。嗯.我叫孟春達,外號賽狻猊,我師父啊,跟我說過,就是我兒子能有這麼大個,別人再沒有這麼大個的。」
哈雷一聽,這傢伙你看他五大三粗,混濁猛愣的,他罵人不吐核呀,他還會找便宜呢。
「孟春達,你趕緊撒馬來戰!」
「別著急。我倒看看咱倆誰高,我下馬咱倆比比個兒。」「通」他跳下馬來了。手裡拿著銅人,站到哈雷的跟前。
「嗯,你比我還差點,還沒我高啊。啊!」
哈雷說:「你跟我比什麼個兒。你今天要聽我的話,趕緊服綁。你要是不聽話,我就把你砸死在我的眼前。」
「嘿嘿!說話不怕大風閃了你的舌頭。就憑你那小樣跟我打,你能勝得了我嗎?這麼著吧,我也別說大話,你也別吹牛腿,咱是騾子是馬遛遛看。得比畫上,才能分出勝敗高低。」
「哎,我說牛啊!咱倆別亂打。咱倆一遞三下,你打我三鎲,我打你三銅人,行不行?」
「那我先打你!」
「行啊,你先打我,你要三下打不死我,我反過來三下再打你。好吧,我在這裡準備好了。你先動手吧!」
「神力牛」一聽,心想。別看這小子有力氣,能耐不錯,他少心眼。我說我先打他。他就實受了。
「好。」「神力牛」喊了一聲,把牛火鎲往一塊一併。「你站住了啊。」
「嗚--」奔孟春達就砸去了。
孟春達拿著這對獨腳銅人:「開。」
「當!--」
「嚶--」
兩人的耳朵眼都直叫喚。怎麼?震的啊,孟春達覺得這手啊直突突。
「唉喲,這小子勁不小哇!」孟春達從來沒遇見過這麼大勁頭的。「嗯,行。有兩下子。一下了啊!還差兩下!」
「神力牛」哈雷都嚇傻了:「唉呀我的媽呀!就憑我皇太子這個力氣,打下去這傢伙沒怎麼樣啊。」
「神力牛」倒退好幾步,虎口也震破了,別看挨打的那個沒害怕,打人的可害怕了。「神力牛」一想:我再有兩下能不能對付了他?嘿,來吧。
「嗚--」第二下又奔他打擊了。
「開!」「當--」這回孟春達手不哆嗦了。為什麼?他注意了。
「哎喲,不行,我不能跟你比畫了,我還有事呢!哎,那麼咱們明天再打吧!」他一拍馬屁股,寶馬花斑豹一跑,孟春達一個八步趕韂,乘跨上寶馬花斑豹。
「牛啊,那麼咱明天再打。」
「咔啦啦……」
孟春達擺開銅人槊,又衝出了番營。來到宋營營門附近。宋軍把營的一看,前邊來匹馬。
「喂?誰呀?別往前走了。」
「是我。」
「天。」
「地。」
「日。」
「月。」
這是軍營的口令,孟春達把口令一對上,宋軍知道是自己人回來了,把營門開開,孟春達就進來了。帳外下了馬,從背後抽出令箭走進大帳之中。
林素娘沒睡覺,在這等著吧。為什麼?外面番營挺亂,不知怎麼回事。
「元帥,我回來交令。」
林素娘一看,孟春達象血人一樣。番兵死了那麼多人,往他身上濺了不少血跡,元帥林素娘暗自贊佩真是好將啊!
「好,本帥收回將令。孟春達,你怎麼今天晚上回來呢。」
「是這麼回事,裡頭糧食吃不多少天了,我怕他們餓死,早一天不比晚一天強嗎?因此我才連夜趕回來的。」
「孟春達,元帥給你帶書信來了嗎?」
「對了,在這兒。」把書信拿出來了。
林素娘一看,阮英把鐵甲關裡邊的情況全寫上面了,主要說鐵甲關裡邊軍心很穩定,番兵最近的活動情況,再就是聽說周景龍被押到鐵佛寺裡了,還沒有死。城內隨時做好準備,外面一放炮,我們裡邊就突圍。這封信裡就是這麼個中心意思。林素娘看完了信:「孟春達,快到偏帳歇息吧。」
「行,元帥,我不累,現在要是破重圍,我還能對付打。」
元帥說:「你快歇息吧!」
孟春達到偏帳休息。第二天一早晨,林素娘點鼓升帳。剛升帳,外面炮響了。
「通、通、通--」
宋兵稟報元帥林素娘說:「番兵討敵叫陣來了。」
林素娘說:「今天本帥要親自出征。」外面點齊三千人馬,帶領手下眾位戰將,還有孟春達等人一齊放炮出營,來到疆場,兩軍陣上,雁翅排開隊伍。
林素娘說:「眾戰將,你們後邊給本帥觀陣,我要親自過去觀看!」林素娘雙腳一點鐙,催馬來到前邊,手中端著這口描金點翠的繡龍刀。元帥一看,對面有員番將,這人金盔金甲,胯下渾紅馬,掌中一條金頂朝陽槊,二十幾歲的年紀。四方臉,面如淡金。兩道寶劍眉,斜插鬢角。這人二目一瞪,好像明星一樣,爍爍有神。準頭端正,四方海口。林素娘來到他的跟前,刀頭點指:
「嗨!番將,你通上名來。」
「我乃安南國的駙馬千歲,人稱我三手太歲,叫秦文煥。」
「嗯?中原人。」
「前邊來的這位女將,你也通上名來!」
「我是二路徵南元帥林素娘。我爹爹是梁山英雄豹子頭林沖!」
「噢,林元帥,請你另派別人過來跟我交戰,我不跟你一個女流之輩交鋒。」
林素娘一聽到這兒,微微一笑。
「哼……未免你口氣大了點吧!你是中原人,跟我們中原人開戰,你不覺臉紅嗎?」
「林元帥,此言差矣。常言說,大將保真主,俊鳥蹬高鬆。大宋皇上昏庸無道,荒淫酒色。奸臣掌權。忠良被害。我們保他幹什麼?林元帥,你聽我良言相勸,投降歸順我國吧。要投降歸順番邦之後,我一定保你高官得做,駿馬得騎。」
「呸!」林素娘說,「秦立煥,你助紂為虐,興兵入侵,百姓遭兵戈之災,倒懸之苦。秦文煥。你忘記了你是中原大國國土把你養育成人。你倒反中原,跟著番邦,與我軍開戰:把宋軍困在鐵甲關,你的良心何在?看刀!」
林素娘大刀往上一舉,秦文煥「當」往外一招架:
「林元帥,我不跟你女人動手。你派別人來戰。」
這工夫後邊有人嚷了一聲:「元帥!讓給我吧!我過去。」正是孟春達,他一馬當先,來到前邊,把林素娘讓過去。
「元帥,你別跟他打。你這麼大能耐,殺雞不用宰牛刀哇!」
林素娘撥馬撤下,在後面勒住戰馬,給孟春達觀敵瞭陣,叫孟春達千萬要多加小心。
「元帥,你就放心吧!」孟春達把獨腳銅人槊往兩旁一分。「來吧,咱倆打。」
「你就是那個孟春達呀?你著槊!」
金頂棗陽槊,這兵刃也是重兵器。「嗚--」奔孟春達就砸來了。孟春達擺兵器招架,秦文煥抽槊換招兒,躲著孟春達的兵器……兩人戰馬盤旋,征戰也有十四五個回合了。打來打去,忽然見秦文煥一摁槊上的繃簧按紐,「啪!」從槊頭處繃出一點毒藥釘來,也就有二寸多長,綠豆粒粗細,是毒藥煨成的。「噼!」給孟春達就釘在肩頭上。
「唉喲,什麼玩意兒。喲,真疼啊!」
「咔啦……」孟春達撥馬就回來了。「唉喲,喲,真疼啊!」「通,通!」來到林素娘跟前,倆銅人扔到地上,就趴到馬上了。元帥一看,不好,沒看明白,不能再跟他們打了。
「收兵回營!」
大伙收兵同來了。在帳外,軍兵把孟春達攙到帳中。孟春達是牙關緊咬,嘴唇發青。
「唉喲,唉喲。」
這是什麼漢子,小來小去他連眉頭都不皺。元帥林素娘可害怕了。他打的是毒藥暗器!
「孟將軍!孟將軍!」
「嗯--」
「抬到偏帳吧。」
有人要把毒藥釘拔下來,元帥沒讓拔,說:「這東西不能現在拔,要起翻了毒死得更快了。」看樣子孟春達連三天都過不去。
天晌午剛過,林素娘在大帳裡正在為難的時候,軍兵來報:
「報,稟報元帥。陣清秋、蓋嬌娘帶來一千人馬,給我們進糧來了。」
「有請。」
陳清秋、蓋嬌娘來到中軍寶帳。
林素娘說:「你們二位辛苦了。」
陳清秋說:「我們奉萬歲之命,送糧來了。」
蓋嬌娘還有另一層意思。八王爺跟她說了:「此番前敵正在用將之際,你們姐倆也去吧!蓋嬌娘,你在前敵上多立功勞,好給你爹金翅大鵬蓋世英將功折罪。回來我好把你爹保出天牢。」所以蓋嬌娘這次上前敵來,一心要多立功勞,為她爹爹盡孝。
林素娘就把孟春達被打的事情說了一遍。
陳清秋說:「我來看看孟春達的傷勢怎麼樣。我略知點醫道。」這是陳清秋謙虛,這姑娘對這方面還真有些研究。陳清秋、蓋嬌娘由林素娘陪著,來到偏帳,一看孟春達直挺挺躺著,陳清秋伸手把毒藥釘拔下來,又叫人沏了點鹽水,給孟春達刮骨療毒,把傷口洗乾淨。
陳清秋皺了皺眉頭;「這個毒很厲害,比一般毒氣都大,看樣子孟春達三兩天還好不了。」陳清秋給他上些藥麵,包紮好了之後,洗了洗手:
「元帥,請放心吧。孟將軍不會有生命危險了。」然後,陳清秋在身上又拿出一個藥丸給孟春達吃了。「叫他好好休息吧。」大傢伙陪著陳清秋來到了前面的中軍寶帳。
吃完了晚飯,林素娘吩咐大家休息。一夜無話。
笫二天,孟春達就能坐起來了。但傷口還沒封口。
「通,通……」番營又放炮討敵來了。有人來報林素娘。
林素娘吩咐:「掛免戰牌,不打。」
唐鐵牛一聽,林元帥這麼大本事,你怎麼不打呢?他哪知林素娘心裡的用意呀。傍黑的時候,唐鐵牛由帳中溜達出來,來到後邊紮花帳外,看陳清秋、蓋嬌娘在裡邊正說話呢。
「妹妹。」
「姐姐。這麼多日子沒見花將軍了!我真有點想他。」
「可不是怎的,我也想長青啊!」
「唉!這次來,我蓋嬌娘一定要多立功勞,對得起八王爺他老人家跟我說的話呀!好救我爹早出天牢。」
唐鐵中聽到這兒,推門就進來了。「倆弟妹呀。你們說的話我全聽見了。林素娘膽小,不敢出兵。本應該破重圍,早一天比晚一天強。我看,蓋嬌娘你不是想立功嗎?咱們元帥周景龍就在鐵佛寺。今天晚上三哥帶著你們進鐵佛寺,救元帥周景龍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