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番營中楊方娶公主 破廟內樂寶拜老師

  唐鐵牛和楊方奉阮英之命,回朝搬兵。臨走的時候,唐鐵牛把該帶的東西全帶在身上,他又囑咐楊方一定把香囊帶上。
  楊方說:「帶那玩藝千啥?」
  「有用啊!」
  「走吧!」兩個人在外面上了馬,阮英不放心,把他們送到東門裡,城門開了,吊橋鬆下去,他兩個人就催馬出了城,離著番邦的營門,也就二百多步了,番兵說:「哎,站住!別往前走了,再往前走一步,開弓放箭了!」
  唐鐵牛把馬勒住:「喂!我告訴你們啊!別吹鬍子瞪眼的,你知道我們是誰嗎……」
  「你們是宋軍。」
  「你還沒等我把話說完呢!我問問你們,你們是不是烏孫國?」
  「是啊。」
  「你們有沒有一位公主叫雷小霞?」
  「啊!」
  「我是你們公主請來的,不信進去問問,你要把我們倆得罪了,小心你的腦袋。哼!」
  番兵們一聽,他怎麼知道我們有位公主叫雷小霞呀!這個事不辨真假。
  「告訴你說,先別走了,我們到裡頭去問一問。」番邦的門兵急忙跑到元帥的大帳之中報告元帥德郎川。徳郎川三十多歲,紅臉,金盔金甲正坐在大帳之中,門軍把外面的情況一說,德郎川一聽,這哪是公主請來的什麼客人,他們一定是宋朝派來的奸細,詐營來了。「來呀,外面給我鞴馬抬錘,我把他們兩個人拿下。」又一想:不行,這萬一要是公主請來的客人怎麼辦呢。……「來呀!快把小霞公主請在大帳之中問明情況再說。」
  一會兒的夫夫,公主雷小雷來了。這陣兒公主可不是跟楊方見面那陣兒的打扮了,頭上戴鳳翅黃金盔,身上穿柳葉黃金甲,兩扇紅徵裙,前罩魚踏尾,下面蹬著一雙野牛皮的小靴子,公主來到大帳裡面,來見德郎川:
  「元帥,找我有什麼事呀?」
  德郎川趕忙把公主接進來叫公主請坐,說明情況。
  「啊!他們在哪?」
  「現在營外。」
  「哎呀!達是我的救命思人哪!外而趕快給我鞴馬,我把他們接進營中。」
  德郎川一聽,多虧沒得罪,這要是得罪了,我這腦袋還保得住嗎?
  雷小霞急忙出了大帳,外面搬鞍紉鐙上了桃紅馬,帶領幾名官娥使女,來到營門裡邊,吩咐把營門開開,雷小霞帶領使女就出了營了。老遠的就看見楊方和唐鐵牛了:
  「二位呀,沒想到在這跟你們見面,你們是由打哪來呀?我來遲了,這給您見禮了。」
  「唉,公主少禮少禮,我們哪,遇了難了,在鐵甲關裡被困住了。我不是做買賣的嗎,哪都去,結果趕上兵災了,我還來了個老鄉給我捎了個信,說我娘病的很重,叫我馬上回去,這不是還沒等走,周圍這麼多兵把鐵甲關就給睏了,你說把我急的呀!飯都不吃了,苦苦哀求他們宋朝的頭領,我說我娘病的很重,我回去早了,我們娘倆還能見面,要是回去晚了,就看不著我娘了,他們宋朝的頭領還不錯,把城門開開,就叫我出來了,臨出來的時候他們說:『城裡頭,我們可以放懷出去,外頭你出去出不去,我們可就不管了』。我說:『那你就甭管了』。我聽說烏孫國在東門外紮營,我知道您是烏孫國的公主,您不是還給我們一個香囊嗎?我抖著膽子就來到這裡。公主:沒想到您還真在這呢。公主,您叫他們給我們閃開一條道路,放我跟我徒弟過營吧。」
  「這有何難哪,二位先請到營裡歇會兒,一會兒你們再走。二位裡邊請吧!」
  姑娘雖然跟唐鐵牛說話,這兩隻眼睛始終沒離開過楊方,把楊方看的頭都低下丁,唐鐵牛什麼都看到限裡了。
  「好吧,那我們就到營裡去看看。」他倆跟公主來到營裡,黃羅帳外。
  「二位,請下馬吧。見見我的父王,讓我父王也謝謝你們倆。」
  公主也下了馬,來到黃羅帳裡去見他的父親雷天保,其父一聽說公主的救命恩人來了,趕快吩咐有請二位進帳。唐鐵牛和楊方就進來了,一看在黃羅寶帳裡面,龍書案後頭,舉著一個老王,不到五十歲,頭戴鬧龍金冠,身穿滾龍黃袍,腰巾掛著寶劍,下半身沒看見。
  老王看見他們進來,急忙欠了欠身:
  「二位恩公啊,要沒有你們倆,我女兒早就死了,孤王這裡多謝了。」
  「老王爺,您老人家可好哇,唉!雖然說我們把公主給救了,這也是公主福大命大造化大,命不當絕呀!老王爺,我是做買賣的,在景德鎮開瓷器店,我們倆準備回家,回景德鎮去,老王爺請您高抬貴手,給我們一條道路,叫我們過營,別的要求沒有。」
  老王爺說:「聽說您姓牛哇?」
  「對,我叫牛唐。」
  「牛先生,既然來了,就先別著急走,雖然老太太有病也不在乎這一會兒半會的,我擺上一桌酒席,你們吃完飯我送你們過營。」
  「這……嗯,那我就多謝王爺了。」
  老王爺把「牛唐」叫到了旁邊。
  「牛先生,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老王爺有話請說當面。」
  「我女兒把香囊給了你徒弟那位楊壯士了。」
  「啊,對,我知道。」
  「你知道我女兒這個香囊是做什麼用的嗎?她這個香囊,是她訂親的信物,香囊給了誰,就是終身相許。牛先生,我看他們倆也是天作之和,月下老係好的紅絨繩啊!咱們就成全他們這件事吧!我女兒自從跟你們分手之後,回來是茶思飯想,始終沒忘你們,沒想到今天跟你們見了面。」
  「行,行,不過我跟他商量商量。」
  「唉!你就當主婚人吧!你不是他師父嗎?」
  「那倒是呀,」
  唐鐵牛把楊方叫到旁邊,跟楊方一說,楊方搖了搖頭:
  「不行。」
  心想,你還不明白,咱們是回朝搬兵啊!兩國交戰,仇深似海,我怎麼還能和外國公主結親呢?唐鐵牛在楊方耳頭根說;
  「楊方啊!你要是不答應,恐怕咱倆出不去營啊!你知道咱倆身上擔著多重的擔子嗎?」
  「那你看呢?」
  「答應吧,收就收吧,我看就是把二路人馬搬來裡應外合破重圍的時候,你和公主雷小霞,對咱們也是有用呀。楊方啊!咱們就這麼著吧!」
  唐鐵牛過來跟老王爺一說,徒弟答應了,老王爺樂了,說:
  「我看那丁是丁卯是卯,哪天拜堂哪天好。今天就拜堂成親,都老大不小的了,磕頭碰面的也不方便,成親之後哇,她願意跟你回家,你們就一同回家,然後再回來;要不願意,牛先生就你自己走,給他們夫妻成全此事吧!」
  「啊!就依老王爺了。」
  外面殺雞宰羊,懸燈掛彩,鼓樂齊鳴,紅氈鋪地,給駙馬更了衣,楊方現在是駙馬了。
  拜完了堂,就把駙馬請到後宮去了。前邊是大排宴席,唐鐵牛在這也是大吃二喝呀!吃完了,心想:楊方啊!你不能走,在這也行,等著當內應,我回朝搬兵去。唐鐵牛正在這喝著酒呢,外邊有人撤告老王爺雷天保:
  「報王爺,皇太子哈雷到。」
  唐鐵牛一聽就是一愣,哈雷這小子可認識我,他怎麼這工夫來了?我得躲躲。
  雷天保一聽哈雷到了,趕忙出帳迎接。
  「皇太子,到此有何貴幹?」
  哈雷說:「王家鬥歲,我是奉我父王之命,四面查看軍情,不知道東面有什麼情況沒有,我看見了剛才這鼓樂喧天,聽說營裡面辦喜事了?」
  「皇太子,我二女兒招了駙馬了,正在裡面擺酒宴,皇太子趕上了,請到裡面喝幾杯喜酒吧!」
  「但不知公主相許的是哪一位駙馬呀?」
  「姓楊,叫楊陽。」
  「楊陽,聽說來兩個人哪。」
  「是呀,那位是他的師傅牛先生。」
  「王家千歲,我到裡邊看看行嗎?」
  「太子,請到裡面喝幾杯吧,來,隨我來。」哈雷跟著就進來了,來到大帳裡頭一看,哪也沒找到唐鐵牛,王爺雷天保問番將:
  「那位牛先生呢?」
  番將說:「剛才喝酒,對了,他說喝醉了,被人攙到後帳去了。」
  哈雷說:「那好,我後邊去見見那位牛先生。」
  哈雷急忙就往後帳走。雷天保領著哈雷來到後帳一看,連唐鐵牛的人毛都沒有了。再看那個帳篷,掀了一個窟隆。唐鐵牛在那鑽出去了。番王雷天保當時也愣了。哈雷一問那個牛先生長的什麼樣,雷天保一說,哈雷就明白了,什麼牛先生,是那個宋將唐鐵牛,他混到營裡來了。
  「王家千歲,就是那個姓楊的,也是他們宋朝的奸細,趕緊圍往後宮,把他綁起來,審問情況,捉拿那個唐鐵牛。」
  唐鐵牛早就上了馬了,唐鐵牛上馬之後,快馬自加鞭,擺開鐵棒槌,跑了。
  唐鐵牛出了營,走山有半里多地去,看看番營,心想:唉!完了,楊方完了。我是走了,楊方這條命肯定交待了,我有心回去救你,我還救不了你,我身上帶著阮英的書信回朝搬兵,我身負千鈞重擔。我呀!走吧!唐鐵牛找了個僻靜地點,身上掏出信炮來,點著了把信炮三聲放完,通知城裡告訴阮英他出來了。唐鐵牛催開這匹馬,不管白天晚上是連夜往回趕.回朝搬兵。
  唐鐵牛這天正往前邊走,忽聽前邊傳來一陣笛聲,抬頭一看,笛聲是從一座破廟中傳出米的,這笛聲很熟悉,曲調悠揚,莫非是他吹的?唐鍍牛把馬拴在大樹上,進廟一看,吹笛的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孩,穿了一套破衣裳。忙問道:
  「小孩,你是什麼人?為啥住在破廟裡?」
  小孩抬頭一看,進來這個人,長得象個地缸子,一張蛤蟆臉,身背一對鐵棒槌,說:
  「你是誰?你是唐鐵牛吧?」
  「是我,你怎麼認識我?」
  「哎呀師父,我可找到你了!」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管我叫師父?」
  小孩說:「我姓樂,叫樂寶。我大爺是粱山好漢樂和,我爹叫樂海。聽我爹說,他有個朋友叫唐鐵牛,說過你的模樣,我記住了。我爹說,他與你都是趙華陽的徒弟,在一起多年。我從小跟我爹學過武術,後來我爹病了,說:『樂寶哇,爹爹死後,你去找唐鐵牛,拜他為師學好武藝,為國立功。』不久我爹病故了,我媽也死了。我聽說你在東京當了官,我這是去找你,一路上錢花光了,我白天要飯,晚上住在破廟裡,想不到今天在這見到你了,師父,你收下我吧。」
  唐鐵牛說:「好吧。如今阮英他們在鐵甲關被困,我這是回朝搬兵,你就跟我先上東京吧。」
  樂寶當時磕頭拜了師父,二人出了破廟,唐鐵牛在集上買了一套新衣裳,給樂寶換上,二人又到飯館飽餐一頓,師徒倆共乘一匹馬,直奔東京而來。
  唐鐵牛這天來到東京,讓樂寶在宮門外等候。看著那匹馬,他來到午朝門,向皇門官說明來意。皇門官一聽,上殿起奏,皇上宣唐鐵牛上殿。唐鐵牛上殿:三拜九叩,遞上了告急表章。皇上看罷,心急如焚,說道:
  「眾愛卿,如今前敵吃緊,陳元帥被拿,阮招討被困鐵甲關,發來告急表章,你們看誰可為二路元帥,帶兵前去解圍?」
  太師蔡京出班啟奏。「臣保舉一人,是高太尉之子花太歲美會剛高登,武藝高強,可為二路元帥。」
  駙馬呂剛說:「萬歲,據臣所知,那高登乃是一介武夫,不懂兵書戰策,不能掛帥。萬歲可傳旨,招幕天下英雄在校軍場考試比武,選一高人掛帥出征。」
  皇上說:「好吧,聯准奏。在午門外張榜招賢,朕命太師蔡京、兵部司馬童貫、京營副帥張毅、駙馬呂剛四人為考官,下殿去吧。」
  眾臣下殿。唐鐵牛帶著樂寶回到狀元府,見到陳清秋、蓋嬌娘,給樂寶作了介紹,又說明了前敵情況,大家都很著急。
  再說朝廷張榜招賢,來報名的很多。第二天,來了一個青年,報名叫木雙。呂剛一看,此人面如美玉,英姿勃勃。先考兵書戰策,他對答如流。呂剛暗喜,此人夠個帥才。但是不知他的武藝如何。呂剛說:
  「木雙,你熟讀兵書,人才難得。如果明天能比武奪魁,我就保奏你為二路元帥。」
  術雙說:「不行,我只能為將,不能掛帥。」
  「為什麼呢?」
  「我,我是個女的。」
  駙馬呂剛一聽,心中一愣。
  木雙說:
  「駙馬爺,我實說了吧。我不叫木雙,我原名叫林素娘。我三歲那年,兵荒馬亂,父母雙亡,是梁山將豹子頭林沖將我收為義女,教我武藝。我九歲那年,義父病故,有一位金燈女尼收我為徒,在山上學藝十二年,今年我二十一歲了。我師父讓我下山為國效力,給了我一口寶劍叫幹將劍,給了我一匹寶馬叫粉麒麟,遂有一身盔甲。我為了方便,女扮男裝來到東京。我只能為將,不能掛帥。」
  呂剛說:「林素娘,此言差矣!當年我朝穆桂英掛帥徵遼,名揚天下,女的有本領,也一樣能掛帥。當年你義父林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後來被奸臣逼上粱山,以後又隨宋江徵遼,立過戰功。如今你武藝學成,正是你為國立功的好機會。明天比武造帥,希望你一舉奪魁。」
  「好吧。」
  林素娘回到金廳驛館,第三天要比武奪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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