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魏文帝兵敗班師 蕭元帥功成出鎮

  詩曰:
  旌旗卷地來,炮石轟天至。
  一旦悄然歸,方知是多事。
  又曰:
  不作良弓藏,早成騎虎勢。
  爾若肆荒淫,誰能守仁義。
  話說魏主見報,知王肅兵敗,大驚失色,不禁大慟道:「朕自行兵以來,威鎮東南,今日一至如此,何以生為?」諸將盡勸道:「陛下聖諭差矣,今日雖偶戰不利,止不過以破齊之地還齊,於魏並無所損,況國家全盛,陛下若能降詔,北連契丹,調集四川兵馬,控接荊襄,以分齊勢。蕭衍雖有英武奇謀,亦難施展矣,陛下何必以小挫自損軍威,願陛下善腫聖躬,無徒自苦,且請班師還國,再作後圖。」魏主聽了,猶豫未決。當下有於烈俯伏奏道:「我兵久出,師已老矣。況今王肅敗衄,糧草不繼,立於危地而思遠圖,是緣木而求魚也。今穎上、亳州二處城土卑薄,焉可久住,且蕭衍善於馭將,柳慶遠能於運籌,若乘得勝之兵並力二城,豈保無虞?今蕭衍不進攻者,因分援山陽未知勝負,若知王肅之敗,柳慶遠軍回,合併夾攻,再移兵據於洋河上流,我雖欲退而不能矣。陛下莫若且下令班師,回都洛陽,使人通好,休養土卒,覷有便機,再令將興師,以圖報復,未為晚也。」魏主道:「汝言雖是,但乘興出師,今一旦敗辱,何顏歸於洛陽?」於烈奏道:「自古圖大事者,不哂小恥。昔漢高屢戰屢敗,後一戰而得天下,何辱之有哉。」魏主聞言,方喜動顏色,遂暗暗下詔撤回士卒,星夜渡河不題。正是:
  勝便露驕形,敗則呈窮像。
  如此無定持,焉能為大將。
  卻說蕭衍用計取了魏糧,又時常分兵東西攻擊以擾魏寨。忽一日山陽報捷,蕭衍大喜,便緩逼魏營,以待柳慶遠兵到。魏主見蕭衍緩攻,遂暗暗拔寨,連夜遁走,臨於汴河。早有探馬報知蕭衍,蕭衍道:「彼知山陽敗績,今走穎上必渡汴河,走歸洛陽無疑矣。」正打點遣襲,忽報柳參謀全軍到了。蕭衍大喜,相見畢,說道:「參謀運籌神算,誠今日之臥龍也。」遂告以魏主連敗,棄了亳州等郡逃去,我今欲引兵據於上流,使其莫渡,則魏主可擒矣。柳慶遠道:「擒之或者必然,但追奔逐北,亦勝師之所不可少。」蕭衍聽了大喜,即命拔寨俱起,星夜兼程,
  卻說魏主連夜渡河,遂駐兵於汴河上流,列陣以待。不一日,蕭衍追至,己隔河岸不能渡去。魏主使人將木牌數千面,牌上數齊主之惡,放於水中乘流而下。齊兵取看,忙稟知蕭元帥。只見上寫其略曰:
  魏孝文皇帝詔曰:朕見齊蕭鸞竊居大位,擾亂天帝,奸回淫縱,暴戾昏荒,誅剪忠良,屠滅臣宰。朕念蒼生荼苦,提師問罪,弔民水火,齊民莫不壺漿以迎吾師,連得齊地數十餘郡。今因師久在外,人欲思歸,朕心體恤,暫罷虎賁,退回齊失之地,以敦和好。若不修省改過,朕當再率雄師直入建康,令蕭氏孜庶無遺。謹詔。大魏太和二十三年 月 日詔
  蕭衍看罷大怒,便要商議引兵渡河。柳慶遠勸止道:「今魏寇窮矣,我兵越境追之,則兵連涸結,徒費軍資,況元帥曆數未至,當徐圖之可也。」蕭衍聽了,躊躇半晌道:「參謀之見是也。」遂上表報捷,又將在陣有功之人細細開奏。請旨定奪。
  不日報入朝中,齊王不勝大喜,遂使蕭衍移得勝之兵鎮守雍州刺史,柳慶遠實授軍中諮議,王茂、陳剛、昌義之、王珍國俱授軍中指揮將軍,又賜衣帛牛酒。其餘將士論功賞賜,悉聽軍中裁決,不必入朝謝恩。蕭衍接旨拜受,遂犒賞三軍,使許英自歸鎮守鍾離,王廣之自守太和,其餘郡縣擇賢能供職,分派已定。又見居民受兵火遭害者,即發銀賑濟,百姓歡呼數里。因有旨意,不便回家,只得帶領隨身將士,擇日起身。在路不只一日到了雍州。蕭衍到任後,禮賢下士,體恤軍民,大振威武不題。
  卻說魏主敗歸梁州,一日設朝,文武齊集,朝賀畢,魏主說道:「朕自登位以來,承烈祖創業主功,世祖開拓之德,宜為祖宗繼述其志。不意鍾離受辱,山陽敗績。今朕深處宮中,卻日夕不安,急欲雪恥。不識諸卿誰能為朕分憂?」班中拓跋勰出班奏道:「且今四境昇平,百姓樂業,陛下只宜垂拱於上,躬行仁義。至於雪恥之事,只須詔諭緣邊將士,分擾齊疆,再遣人與齊修好,俟其有釁而圖之,方為萬全之策。」魏主准奏,遂使大臣草詔,諭各邊將士,如得寸功,據得南齊寸土者,不吝封侯之賜。又遣散騎常侍宋弁出使與齊修好,宋弁出使回來覆命。魏主因問蕭氏如何,宋弁奏道:「臣觀蕭氏父子無大功於天下,既以逆取,不能順守,政令苛碎,賦役繁重,朝無股肱之臣,野有愁怨之民,得沒身幸矣,非貽厥孫謀之道也。」魏主聽了大喜。此時各邊將士奉了魏主之命,遂上至西川下及長江,凡沿邊之外無不騷擾齊地。
  是時蕭懿正坐鎮益州,厲兵秣馬,操練將士,恩惠下民,遠近悅服。忽一日,哨馬報來道:「魏兵侵犯南陽甚急,鋒不可當,乞將軍作速禦敵。」蕭懿聞報,即點了三萬人馬,以尹紹祖為先鋒,長驅而前。魏將韋珍據立險要設立五寨,以待齊兵。蕭懿與南陽太守合兵進戰,蕭懿因授計道:「今魏立五寨,兵將必不能統一,只宜挑選精騎並力破其一寨,則四寨皆怯矣。」諸將稱善。遂喚尹紹祖領五千鐵騎,望魏西南一寨盡力衝擊。魏將孫先出馬,接住廝殺。二將殺了三十餘合,孫先力怯,只左右遮攔,蕭懿乘勢率兵橫衝,奪據了西南魏寨。四寨魏兵忽見一寨被齊兵破了,果然驚慌潰亂,蕭懿揮將乘勝掩襲,斬首萬餘,遂入南陽。
  次日,魏兵大至,將城圍困。城中軍民皆慮糧少不能久持,蕭懿見了,因暗使人將空封鎖甚固,因示眾將道:「此倉皆貯滿粟,可支二年。」一時眾心始安,次日蕭懿引兵出城,與魏軍對陣,魏將范遠出馬,吶喊搖槍,在陣上馳驟。蕭懿使祝芳截出,兩人各逞威風,戰夠多時,兩邊各添兵將。蕭懿遣尹紹祖帶了一千鐵騎,繞出魏軍之後殺來。魏將忙分兵接戰,一時前後受敵,陣腳己亂。蕭懿與房伯玉催動大軍一齊殺來。魏兵不能抵擋,早分頭奔潰。韋珍退走。蕭懿追來。韋珍走入斜谷,忽然大雨,魏兵將皆饑,遂截雨注米,執火在馬上炊之。軍士尚未得食,蕭懿帶眾將追至。韋珍且戰且走,遂率軍還於仇池去了。蕭懿見魏兵敗去已遠,遂不復追趕,蕭懿大勝班師而回。正是:
  萬馬南來氣概雄,旌旗閃閃蔽長空。
  若無定國安邦策,怎得封疆掌握中。
  蕭懿遂上表奏捷。
  過了些時,齊明帝蕭鸞改元為永泰元年。正該享國,不期到了秋七月,忽抱病甚篤。因太子年幼,恐被人謀篡,因囑之道:「行事不可落於人後。」說罷而薨。又遺詔以徐孝嗣為尚書令,沈文季、江祐為僕射,江祀為侍中,劉暄為衛尉,政事委決蕭遙光、蕭坦之,又進蕭衍為晉安王司馬領雍州牧,蕭懿為持節都督益州刺史,以下文武官員並加恩賜。在朝文武遂立太子即位,改號永元元年。
  這太子是蕭鸞第三子名寶卷,字智藏,時年一十七歲,蕭鸞生有十個兒子,惟寶卷最為溺愛,故立他為太子。他恃寵愛在宮時嬉戲無度,今即帝位,益無忌憚。時蕭鸞之柩停在太極殿中,文武百官朝夕哭臨,百官舉哀之際,寶卷亦必同哭,哭時即說喉痛止哭,過不多幾日,寶卷不耐煩起來,見了靈柩在殿,心甚厭之,傳諭速葬。徐孝嗣固爭道:「先帝骨肉未寒,正臣子抱痛之時,怎忍便議葬事,也須逾月方得盡臣子之情,即黎庶之家亦必終喪,何況天子!毋為天下後世所譏也。」寶卷無奈何,只得依從。一日,有中大夫羊闡入臨哭奠,俯仲哀切,忽脫帽在地上,他頭禿無髮,頸項瘦長,一時露出禿頭。寶卷正在同哭之時,看見羊闡露出如此形狀,忽大笑起來,對左右大臣說道:「禿鷲啼來乎?」鷲禿鷲也,其狀如鶴,頭禿頸長,其性貪惡。寶卷借引《詩經》「有鷲在梁」之語以譏笑羊闡之頭禿項長也。眾官聽了,俱各驚駭。寶卷自即位以來,只在宮中寵幸官妃,溫柔鄉里作樂過日,絕不與朝士相接,專信宦官及左右御刀應敕之人。一月之間寶卷必出宮二十餘次,及出宮時又不言去向,所到之處不許有人窺見。每出必先使人驅逐百姓,只許留空宅,如搜出一人即時斬首。或三更出宮,鼓聲四出,火光燭天,跟隨內侍俱戎裝跨馬,執戟操戈,橫行道路,士民驚恐。
  一日,寶卷出遊沈公城,有一婦人臨產,躲避不及,便藏匿室中。這日寶卷驅騁而來,近侍忽搜出此婦,便綁來見駕,寶卷見了大怒道:「何物妖婦,敢違旨犯駕?」那婦人哭奏道:「民婦焉敢違旨取死,實因懷孕將產,不能行走,故丈夫將民婦藏匿,只道可以躲免,不期皇爺駕到搜出,民婦自當萬死,但民婦的丈夫年將五十,尚無子嗣,今雖男女未分,實圖一線相延血食,乞皇爺法外寬容饒命罷。」說罷,叩頭不己,寶卷聽見說出懷孕將產,便十分大喜,因對左右說道:「今宮中的妃妾正懷龍種,只不知腹中是何模樣,如何成形,若剖而視之,是亦快睹,只是不好行得。」梅蟲兒道:「陛下既欲看男女之形,今日恰然有之,實千載奇逢,賞心之事,剖一民婦,何傷大體。只不要使廷臣知道,免得又來上本瑣碎。」寶卷聽了大喜,道:「汝說得甚妙。」即叫近侍剖看。眾近侍得不的一聲,使掣出三尺青鋒,將那婦人不由分說擁至庭中,綁在柱上,也不管婦人啼哭,竟將衣服分開,刺入尖刀,嘩喇一響,那婦人大叫一聲,已自氣絕。近侍將腸肚分開,取出一個血胎來,將刀割開,卻見一個小娃子滾出,在地啼哭跳躍。近侍便血淋淋的呈與寶卷觀看。此時寶卷雖然一時暴戾,要看小孩子的樣兒,及見近侍如此動手,未免心中一時不安,然亦無可奈何,今忽見將小孩子獻上,哇哇啼哭,又手腳俱能跳動,一時見了反生歡喜,因定晴細看,說到:「爾母已死,啼哭何益。」因對梅蟲兒道:「可將這孩子發與民間有乳之婦,養他大了,庶不負朕一番好生之意。」說未完,那血孩子哭聲漸低,早已四肢俱直,嗚呼哀哉了。寶卷見了,也歎息了數聲,便叫人拋去。正是:
  如此行刑說好生,自應桀紂己稱仁。
  江山無福常消受,火速荒淫送別人。
  自此寶卷在宮全無忌憚,終日荒淫,與一班佞臣茹法珍、梅蟲兒、王咺之在宮內芳樂苑中作樂。一日寶卷見他三人歡情未暢,因問道:「今日爾等神情索然,使朕甚不愜意,是何緣故?」茹法珍見問,連忙俯伏,乘機奏道:「臣等盛蒙皇上寵愛,敢不竭力以副陛下之歡心,只因近日被這些廷臣文章談論,說我等蠱惑君王,臣等只得要避嫌避疑,以後不敢進侍矣。」寶卷聽了,含恕道:「朕尊為天子,富有四海,當此昇平之際,君臣同樂有何不可?莫說帝王,即士庶之家,苟處富貴,亦有二三知己,風花雪月,美景良辰,同游作樂,豈朕轉不如也?」梅蟲兒連忙奏道:「士庶之家,隨心所欲實無拘束,今陛下徒有天子之名,動則拘禮,稍著過情,動不動就有在廷臣子指引譬喻,援古證今。若不聽他,他便說主上失德。陛下雖欲隨心取樂,實不能也。」寶卷聽了,一發大怒道:「朕臨大位,手操生殺之權,豈肯受人拘束!爾等不必多心,只與朕暢懷同樂,方見汝輩忠心。」王咺之亦奏道:「陛下即位以來,惟行仁政,仁政固美,亦必須剛柔井濟,使人敬而畏之。若只一味仁柔,恐在外諸臣無君王在口矣。是以先帝遺言子孫不可受制於人,正欲使陛下為英武主也。」
  寶卷聽了,點頭道:「卿言甚善,今後若有廷臣阻撓詆毀者,即以欺君之罪罪之,加以極刑,則自不敢言矣。」三人頓首道:「陛下著奮發英武,外臣不敢進言,臣等敢安心同樂矣。」不數日,敕王咺之執掌奏章,凡百官疏直諫者一概寢匿。一時專權,便矯旨,不是削職,就是殺配,因而朝中敢言敢諍者,竟無一人,士氣盡沮,寶卷遂得恣意與宮女侍妾晝夜宣淫,過不多時,即父皇所幸的寵妃,俱逼而幸之,以及宗室中有美者,俱收入宮中縱淫,一時間宮圍內姑姪姊妹皆無間別。一日,寶卷在芳樂苑中叫眾內侍鳴鑼擊鼓,擺一圍場,手執幡幄兩旁分立,自己穿了一件織成的褲褶,帶了金箔帽,取了一根七寶矟,喝叫擂鼓,他卻乘馬驅驟,往來奔走,眾內侍俱執了五色幢幡,在前後左右盤旋圍繞,又置一柄白虎幢,有一丈五尺,上面畫了一個白虎在上,叫近侍執著,寶卷在馬上飛轡揚塵,誇張矯健。玩到得意之處,遂一馬飛來,在內侍手中綽了白虎幢在手,就於馬上迎風綽約,兩手交換,又向身後將那白虎幢左右交接,接到妙處,忽將白虎幢擲起半空,等他落下來,卻將口張開,咬住其柄,以逞威能。又手執七寶稍,一馬放開,飛舞奔躍。眾內侍吶喊擂鼓,以助其威。奔馳了數次,然後放馬歇下。眾內侍一齊俯伏在地,稱贊道:「皇爺真天神也。」又日夜與宮妃淫媾之時,必取春意圍屏排列兩旁,使宮女自去揀那得意之圖,寶卷即按景宣淫。御一宮女,必使眾宮女環立現看,奏樂進酒。眾宮女看到慾火動時,個個垂涎,也就顧不得尊卑,俱來你爭我奪,年長的宮女竟將寶卷抱在懷中,恣意取樂。常至五更方寢,日晡未起。日在色慾之中探奇索味,以至台閣奏牘累月不報。寶卷總不視朝,內外隔絕。
  一日,眾文武集於朝房,沈約因發議道:「皇上久不臨軒,政事叢脞,倘若被拓跋北魏乘釁攻侵,變生叵測,我等責任所關。況我等受先帝委任之專,豈可坐視!今日我等齊集殿中,可鳴鐘俯伏殿陛間,以待皇上設朝,披肝瀝膽一番,方盡臣職。」百官聽了,俱齊聲說道:「休文之言有理。」遂一齊撞起景陽鍾來,俯伏候駕。不一時,鐘聲直進入宮中,宮娥內侍盡皆驚動,連忙奏知寶卷,道:「百官齊集殿上,鳴鐘候皇爺設朝。」此時寶卷正在醉鄉,見宮人來奏,也吃了一驚,連忙問道:「外官有何急事,要朕出去?莫非有變麼?」說罷,便要起來。不期夜來宣淫過度,又因宿酲未醒,一個身子竟不能起來,又聽見殿上鐘聲不絕,只得著宮人傳旨,宣王咺之進宮議事。不一時,王咺之奉宣從德化門入宮,俯伏在御床之下。寶卷揭帳告知鳴鐘之事:「卿可出去問百官有何大事,以致鳴鐘聚集?」王咺之領命即出宮來,到了殿中。見百官齊齊俯伏丹樨,一時見了也甚驚訝,然事已到此,只得說道:「列位老大人,有甚表章只宜進陳,何至鳴鐘驚動聖躬?皇上今著下官問明回奏。列位老大人且請起來,指教明白,以便復旨。」眾官聽了,便一齊起來,說道:「皇上御極以來,不與外臣接見,匿處宮中,且與佞嬖荒淫,奏牘如山,並不裁決,是非奚辨?奸偽何分?我等俱受先帝之恩,念祖宗創業之艱,豈肯坐視其危!若使北魏知我國無主,興師割據,變生叵測,禍莫大焉。今請聖駕臨朝,以慰蒼生之望。社稷幸甚,臣等幸甚。乞將此情奏知,感激不淺。」王咺之道:「皇上非圖晏安不視朝政,實因近日龍體偶抱微恙,靜養深宮,故不曾與列位接見,非有他意。今列位大人既有此舉,學生自當奏知,候皇上御體平和,則向日奏章自有分曉。列位請回靜聽,勿驚聖躬,以效臣節。」百官聽了,沒法奈何,只得一齊退散。正是:
  忠臣極力披肝膽,只望忠誠能上感。
  無奈君庸酒色迷,奸徒已把朝綱攬。
  百官散出,王咺之心才放下,即回身入宮,將百官之言細細奏知,因說道:「今日文武在朝殊無體統,日後不臣,亂之階也。總因陛下仁德寬慧所致耳。」寶卷道:「卿可去將數月的本章取來,宣讀聯聽。」王咺之領旨去查了半日,內侍俱云不知所在,所存者不過十之二三,遍宮尋覓,方曉得這五省累月的表牘,皆校臣侍包裹了魚肉還家矣。王咺之只得朦朧奏道:「總是些腐儒臆度之言,陛下也不必看他,徒惱鬱人懷抱。」寶卷道:「賢卿說得是,餘俱不必問了,只將往日敢言者一例削職,免得又來瑣碎,朕好稱心尋樂。」王咺之領旨,正中機謀,滿心歡喜。凡有敢言與王咺之、梅蟲兒、茹法珍不睦者,非降即削,諂媚者即時重用。一時朝中削降了大小一百餘員,在職者雖不去,而亦人人自危矣。只因這一番削降有分教:禁城圖篡,杰士懷謀。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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