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漢英雄大破番兵 遵師命金鈴下山
敢勇當前奮力爭,蠻人一敗退回程。
仙師法旨應無謬,奉命金鈴山下行。
卻言軍師決明子用計捉了番將黎蘆,眾軍士綁在階下。漢天子問道:「你逞本事高強,恃了番王之暴狠,今日被捉有何理說。」黎蘆叫道:「你這倒運的天子,俺在胡椒國沒有敵手,今又未與漢將鬥幾百合,卻乃被他巧計遭擒,有死而已,不必胡言。」漢王喝令左右推出斬之。決明子道:「他倒也硬直,但番王自恃強暴,欺吾正邦,侵吾疆土,殺吾兵將,奪吾社稷,今已用計捉來,吾主可權且放他回去,叫番王可速速收兵回國,可免我動干戈,不然二次擒來,決行處治。」漢王道:「既是軍師保你,朕以仁義為本,且恕了你。」那黎蘆暗暗慚愧。軍士解了縛索,黎蘆抱頭鼠竄而去。
次日決明子令宣州總兵木通,申州總兵石長生二人,引兵五千到番營去搦戰。高良姜令大將商陸領兵迎敵。那商陸一聲得令,手拿一根龍牙棍,坐了一匹烏騅馬,引兵拉馬迎戰。二人抬首一看,那番將怎生結束,但只見:
戴一項三叉紫金冠,冠口內插兩條雉尾;穿一領青紗白羅袍,袍背上繡二個雙風。
披一幅連環鑌鐵鎧,束一條嵌寶絲鸞帶,著一雙雲根鷹爪靴,掛一頂護頂銷金帕,
戴一張鵲畫鐵胎弓,束一捆雕翎鍇子箭,手持一條龍牙棍,坐下一匹踏雪烏騅馬。
二人看罷,木通使動鬱金刀,石長生用起萱花斧。那番將商陸手持一百四十斤的龍牙棍,力戰二將,好不了當。三人交有二十回合,番營中又衝出一個大將茵陳,手持一個鑌鐵錘,拍馬前來助戰,四匹馬橫於一處,四員大將殺得天昏地黑、日色無光,戰到三四十合不分上下,金元戎在門旗之下,拈弓搭箭,一箭把那商陸的紫金冠射下。那商陸吃了一驚,手中龍牙棍一鬆,被木通一刀砍作兩段。茵陳心下慌忙,正要逃走,被石長生一斧砍死,於是番兵死者不計其數,餘者各處逃生。木通、石長生引兵得勝回營,軍師上了功績。卻言那黎蘆,投回本營備言漢王仁德,軍師寬量,上奏與巴豆大黃。軍帥高良姜道:「彼藐視吾邦,自張其威,欲以仁義之名播於天下也。」番王道:「黎蘆被計受擒,也不罪汝,汝可往西域國去調借精兵能將前來助戰。」那黎蘆只得奉命去了。
卻說元帥天雄在龍骨關挑逃精兵猛將,要與漢兵廝殺,只見有一小軍報導:「啟上大元帥,那漢邦兵將猛勇,殺死了我國許多上將壯兵,大先鋒黎蘆都被他捉去逃回,狼主令他到西域國去借兵,太子國師密陀僧和尚又去運糧去了,今兵將雖多,不堪與他抵敵。」天雄元帥聽了,大怒道:「本帥不在那裡,他就這般放肆。」即便挑選了一十二員上將,皆是猛勇,乃是瞿麥、牛夕、扁蓄、淫羊霍、楮實、乾漆、胡黃連、土瓜、豬苓、烏梅、馬蘄、蕪荑。那天雄元帥點了十萬精壯人馬,帶了十二員番將,殺上前來。
且說漢營中,軍師決明子對天子劉寄奴道:「今番將不肯出來交戰,必有事故。」天子乃請軍師決明子卜了一卦。決明子道:「原來番邦兵將雖多,少有大將,早晚決有精兵猛將的來,吾這裡好預備征戰之策,但目下糧草不敷。」乃令總兵黃連之子黃芪,引了一千兵馬,到長安禹餘城中去運糧。那黃芪領了命,引一千軍士去禹餘運糧不表。
且言石蕊山百合洞蕷薯仙人,自從收了那金鈴子,教他些法術兵書戰策,件件精通。真人乃喚金鈴子。金鈴子聽見師父呼喚,乃長跪於前:「清問師父有何法旨?』蕷薯真人道:「吾許你一年之後使令父子相見,今已一年有餘,你和都念子同學了些法術,武藝出眾,今你去可建功立業,真可作一員上將也。但目下番寇作亂,胡椒國起兵前來,要取漢家天下劉姓江山,你父親現作元戎之職,隨主上出征,漢天子訪求我道友決明子為軍師,招集猛將出師一月矣。番人勇將極多,兼有妖法邪術厲害,我有一件寶貝付汝。」乃命徒弟都念子取來交與金鈴子,金鈴子雙手接了一看,卻是一面硃砂牌。金鈴子道:「請問師父,不知這硃砂牌有何用處?」真人曰:「此硃砂牌乃吾仙家之至寶,凡有邪術,以它鎮之,邪不可近。」金鈴子拜欲行,真人又道:「你本是吾一個煉丹童子,你不忘前因,今去乾功立業,官封極品,二十年之後再來修仙道。但你父親目下有飛刀之厄,那飛刀乃番邦元帥天雄在雷丸山楝實洞妖仙黎勒處煉就的,五口鋼鐵飛刀,憑你什麼大將,多要化成齏粉。汝雖有法,將何以破之。」金鈴子大驚拜道:「吾父親有飛刀之厄,如何是好!望師父大發慈悲心,救我父親。」薯蕷真人道:「也罷。」叫都念子道:「你這白前圈借與師弟一用。」那都念子把圈付交金鈴子。薯蕷仙人道:「這圈乃是都念子煉就的,今你帶去可破飛刀。」金鈴子拜而受之,別了師父師兄,一逕下山不表。
且言番邦天雄元帥,引了十二員大將,十萬人馬列成陣勢,在那陣上耀武揚威的討戰,金石斛元帥大怒,手持鋼刀,匹馬向前,那十一個驅寇軍齊出。天雄元帥催動黑牽牛,用了水銀刀殺將過來,金石斛也不打話,拍馬持槍,直取天雄,兩個大元帥各逞威風,在天子面前賭鬥。這二人正一場好殺,好不厲害,但只見:
一往一來,一上一下。一來一往,有如深水戲珠龍;一上一下,卻似半岩爭食虎。
漢元戎大怒,用鋼槍不離心坎刺;番將軍生嗔,水銀刀只望頂門飛。好手之中遇好手,紅心內面奪紅心。
二個元戎殺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番將瞿麥使用大刀,扁蓄使動長槍,牛夕舞一根霹靂石,乾漆用一根白稜藻,烏梅使一條畢撥棒,馬蘄手持一背槍,六員番將跑馬殺上前來。漢陣上的驅寇軍也是六員,乃是海藻舞起大刀,白芍手持白纓槍,胡桃執了酸棗棍,蒲黃使鐵槍,槁木使動流星錘,石蘭拿了方天戟,縱馬向前抵敵。四下裡混亂,喊殺連天,金鼓齊鳴,殺得煙塵滾滾,日色無光。決明子在關上與漢王看得眼也花了。正殺之時,忽見二將墜馬。原來驅寇軍胡桃酸棗棍打中扁蓄,槁木的流星錘打著馬蘄,二員番將跌了下馬,嗚呼死矣。四個番將大驚,瞿麥的大刀一鬆,被石蘭一戟刺於馬下,胡桃與海藻雙戰乾漆,乾漆使用百稜藤力敵二將,全無懼怯。海藻使出神威,把乾漆一刀斬之。六員番將去了四個,只剩下牛夕與烏梅二人,見不是路,殺出一條血路而逃。番營內巴豆大黃與高良姜道:「漢家有如此雄將,六員上將已被他殺了四員。」高良姜忙叫鳴金收兵。那天雄元帥正與金石斛廝殺,不曾分上下,忽聽見鳴金,即便喝聲:「少歇,今日晚了,明日和你鬥幾百合。」金石斛道:「也罷,明日和你決個勝敗。」
二人各自收兵。金元帥回營,軍帥決明子稱贊道:「元帥真豪傑也,那番邦元帥天雄厲害不過的,元帥與他戰個平手,真可為大將軍也。」金石斛謙遜已畢,那驅寇軍胡桃、海藻、槁木、石蘭皆來請功,軍師皆上了功績,加四人為健將,四人拜謝。
那金元戎忽然一陣心痛,倒於地下。漢王聞知,與眾將大駭,命左右扶起,半晌方蘇。決明子以不死草煎湯與金石斛服之,方得痊好。決明子占得一卦,言道:「判來主元帥有飛刀之厄。」金石斛大驚失色,天子忙問道:「可能逃得過否?」決明子道:「這乃是番邦天雄元帥煉就的飛刀,如何避得。」天子道:「煩軍師再卜一卦,可有生路否。」決明子又占一卦,詳了半晌,拍手大笑道:「有生路有生路,主凶中化吉,當有親人相救,又主吾王又得一員上將矣。」當下漢天子、元戎與眾皆大悅,謝了軍師,設酒暢飲不表。
卻言那番邦元帥天雄對高良姜道:「那漢元戎真是我敵手,那六員上將已被他殺了四個。來日不免顯些手段,殺得他一個片甲不留。」未知顯些什麼手段,且聽下回分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