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金元帥招兵買馬 漢天子駕自親征
天叫漢室定興昌,保國招軍一棟樑。
都督參軍雙智勇,平蠻兵士盡忠良。
卻言甘國老到番營去講和,巴豆大黃要令人推出斬之。甘國老大怒,罵道:「無知番寇,不聽吾言,到後來天兵到來,叫你死無葬身之所矣。」巴豆大黃大怒,喝道:「呵唷唷可惱,快快與咱推出斬之!」高良姜勸道:「大王息怒,他雖無理,古人云:兩國相爭,不斬來使。況他也是奉君命而來,今吾主可寫一封書信,令他帶去與漢王看便了。」巴豆大黃道:「怎生寫法?」高良姜道:「可如此如此。」巴豆大黃大喜,即便作了一封書,付交甘草道:「俺今恕你回國,煩你帶這封書去與你漢王一看,若爾主允了,俺便收兵回去。」甘草只好帶了書,口中人罵而回,不七八日到了朝內,啟上天子道:「臣至番營說和,那番王與高良姜十分無理,今有一封書信在此。」侍臣接來安於龍案上。那漢天子開龍目一看,但只見上面寫著胡椒國王封五個大字,天子拆開看道:
胡椒國王再拜漢王麾下:竊謂君有德則治國,無才則讓位。今漢王素無仁義,為人懦弱,未足以治天下,故以大兵百萬,猛將千員,來取漢室江山。今漢王可手捧玉璽自來投降,以免民塗炭。今使臣倒來講和,孤刀下留情。此信到日,請速裁之,稍若遲延,禍在十日,致破城池,惟恐玉石俱焚,此漢王所宜知悉。毋忽毋忽。
漢天子看畢,勃然大怒道:」呵唷可惱,這番寇如此猖狂。出言無禮,朕誓除此賊,決不甘休。」漢王咬碎龍牙,大怒不息。亞相杜仲奏道:「臣令一人可下番寇。」漢王問道:「卿有何人?」杜仲奏:「乃長安總兵金石斛,其人足智多謀,有萬夫不當之勇,力可以拔千鈞之鼎。陛下可宣他入朝見駕。」漢王允了,一道聖旨,命太監何首島飛馬去了。宰相管仲又啟奏道:「臣知有一人,胸懷濟世之才,兵書戰計,列陣行兵,善知陰陽決斷無差,乃是武當山威靈仙之徒弟,去年在長防已城賣卦,極其神驗,名曰決明子,今在單州常山內隱居。陛下倘得此人,可以退兵,以安天下。」漢王大悅,傳旨召他入京,一道旨意如飛去了。卻言總兵金石斛正在府中與黃芪講論兵法,外面有兵丁忙報道:「聖旨下了。」金石斛吩咐快列香案,忙迎聖旨,俯伏聽宣。那太監何首烏,下馬入廳來,開緘宣雲:
詔曰:文能安邦,武可定國,人臣之道,莫不如此。今有東番胡椒國,興兵入寇,其勢甚大。每戰每敗,連失二關。出言不遜,毀辱朕躬。今尚書杜仲,保卿文武全才。可退來兵。詔到急速來京。欽哉謝恩。毋忽。
金石斛三呼已畢,請過聖旨,何首烏與金石斛見完禮看坐。香案已畢,何首烏請總兵金石斛促忙進京,以圖退兵。金石斛留酒,太監何首烏道:「王命在身,不可遲延,告別了。」金石斛送他出了轅門,何首烏上馬如飛而去。金石斛入內,與夫人作別,連夜起行。金櫻子與黃芪相送。金石斛上了馬,家人秦艽、石蘭、薑黃、白芷同行,不數日已至午朝門外。金石斛見了天子,天子看那金石斛堂堂儀表,威風凜凜,心中大悅,賜坐錦墩。漢天子道:「卿真國家之棟樑也。」杜仲奏道:「金總督大有安邦之志,定國之才,前日討賊有功,陛下未曾封賞。」漢王曰:「朕今加金卿為天下都招討元戎之職。卿不惜勞,可到長安招兵買馬,操演兵將,限一月內出兵。卿可調齊十路總兵,限期來京。」天子下旨,內宮太監取元戎之印,交與金石斛。
金石斛三呼謝恩已畢,星夜而行,與四員家將到了長安府中,吩咐軍士豎立招兵的白旗。那金石斛入府,與夫人、公子商議。夫人說:「相公雖有如此之勇,番邦之人也不可輕敵。」金櫻子道:「孩兒同父出征。」黃芪要拜別岳丈、岳母回去。金石斛道:「令父欲起兵進京面帝。」黃芪作別了。那金石斛傳下令來,眾軍上往各府州買選好馬幾千匹,眾軍士領令去了。金石斛把招兵的旗號掛在轅門外,不幾日內就有許多的勇士來了:一人姓胡名桃,有千斤之力,善用一根酸棗棍;一人姓海名藻,善使大刀,勇力也是非常;一人姓白名芍,善用白纓槍;一人姓夏名枯草,使板斧二把;一人姓茅名根,使用雙刀;一人姓蘇名梗,用的連環刀;一人姓石名長生,使的方天戟;一人姓蒲名黃,用鐵槍;一人姓槁名木,使用流星錘。又有兄弟二人前來投軍,大曰蘆會,二曰蘆根,皆使大刀;一人名蘭姓石,善用畫戟。有此許多前來投軍,金石斛元帥大喜,皆封為驅寇軍,見功升賞。那眾軍士往各府州買馬已回,馬有四千匹之多,於是下校場操演兵馬不言。
卻表胡椒國王兵至淮陽。有一座關,名曰鎖陽關,守關的人姓黃名精,其人生得面如黑漆,兩目好似銅鈴,身長九尺,腰大有十多圍,凜凜威風,真個厲害。忽有小兵飛報道:「主將爺不好了,那胡椒國兵馬卷地而來,只離關十里了。」黃精聽了大怒,吩咐把關門緊閉,多備灰瓶金汁滾木,且待救兵一到,開關迎敵便了。黃精把守鎖陽關不表。
卻言漢天子劉寄奴,一連三通聖旨,到單州常山地面去招那決明子,再也不見入京,天子不悅。管仲奏道:「此人乃是清高之志,必在深山曠野之中,生平好靜,不居於市,吾王可親自去,他方可出山。」天子允奏,下旨快排鑾駕,三千御林軍擁護,相管仲隨行,不幾天已到常山,百姓皆香燈花燭接了。漢王到了山中各處訪尋,只不見他的形跡,天子愁悶,與管仲道:「未必有此人否?既有此人,哪有不見之理。」管僕奏道:「決明子乃修仙之人,不染紅塵,決隱於山內。」止言時,見一人遠遠歌唱而來,天子與管仲側耳而聽,歌曰:
天翻地覆兮,一治一亂;夷狄擾亂兮,萬戈莫恃;聖主求一賢兮,卻不知吾;隱於此山兮,以待天時。
漢王聽了,大驚道:「此人必決明子也。」只見那人走得近來,頭戴道巾,身穿道服,面如玉色,三縷長鬚,足踏棕鞋,手執拂塵,仙風道骨。那漢王見了,叫道:「來人莫非決明仙師否?」決明子見了天子,忙拜於地。漢王雙手扶起道:「朕思慕先生久矣,前已請過先生數次,奈未克相見,今一見之,出於萬幸矣。」決明子道:「貧道罪該萬死。」天子道:「先生何此言。」決明子道:「小衲乃山人野士,何勞陛下降臨。」天子道:「朕心下之事,先生早已知之,請先生急速上車,同朕而往。」決明子道:「下臣無才無學,怎敢坐此寶車。」管仲道:「先生不必見卻。」那漢王執意要決明子登車,決明子只得上了車子,漢王坐龍風輦,管仲上了馬,引了三千御林軍下山而回。天子在車上與決明子談論,那決明子對答如流,天子大悅。行了三口,早已到了朝內,俱下了車馬,漢天子封決明子為軍師,決明子辭道:「小衲山野匹夫,何敢受此大任。」天子道:「朕有賴於先生,先生萬勿見卻。」眾文武皆奏道:「陛下之言是也。」天子大喜道:「請先生不要推卻。」決明子固辭不允,只得謝了恩,自此都稱決明軍師。
卻言元帥金石斛,奉旨在長安抬兵買馬,又在校場操演軍將已熟,又調了那十路的總兵。這十路的總兵乃是:
雅州總兵黃連 秦州總兵甘遂 宣州總兵木通 襄州總兵杜衡 廣州總兵徐長卿
信州總兵桑寄生 潞州總兵蘇子 申州總兵石韋 渠州總兵山茱萸 福州總兵蘇方木
這十個總兵都才略兼全。那十個總兵都參過了元帥,那金元戎傳令,叫轅門外大樹枝上懸著一領錦袍,又掛上一先鋒印,有一人可射下者即取為先鋒。只見那些驅寇軍有一石長生,拈弓搭箭,一箭將袍射於地!要取先鋒。海藻喊道:「留下先鋒於吾!」石長生道:「吾已射下錦袍,這先鋒印是我掛。」海藻又稟元帥道:「他射錦袍不足為奇,看小將把錦袍與先鋒印一同射下。」元帥道:「若是可齊射下了,定取先鋒。」海藻拈弓搭箭,操一滿弓,颼的一箭將錦袍並印一齊射掉於地,眾軍個個稱奇。元戎道:「這先鋒印可予海藻掛了。」石長生默默不言。那海藻掛了先鋒印,好不快活,軍士無不喝采。只見一員少年大喊道:「你們留下先鋒印與我掛。」眾視之,乃元帥公子金櫻子也。那金櫻子道:「父親,這先鋒印應該孩兒掛。」元戎道:「海藻已射下錦袍與印。」金櫻子道:「何為罕見,吾於二百步之外掛上一旗竿,旗竿上掛一個金錢,要射中金錢之眼。」海藻道:「公子若射著了金錢,我情願將先鋒印送交公子。」金櫻子道:「這個自然。」元戎下令,吩咐二百步之外立一旗竿,掛金錢於旗竿之上,金櫻子搖搖擺擺,取弓上箭,正中一箭在金錢之孔,眾軍士無一個不喝采,金元戎大悅,海藻將印雙手送交金櫻子,金櫻子掛了先鋒印。金元帥下令起兵,那十路總兵各有兵馬,黃連引了黃芪、黃苓,黃丹三子一同去,山茱萸有山楂、山奈亦皆同去。
元戎大隊兵馬,不數日已至午門外,元帥引了十路總兵,與那些驅寇軍共幾十人,個個身強力壯,朝見天子,天子見了大喜,與金石斛道:「可惡的這胡椒國王番奴,甚是猖狂,口出大言,必要來取朕的天下,朕今已將國政付托管、杜二相,保太子在宮,待朕親自徵討,有賴軍師、元帥二人鼎力也。」決明子與金石斛奏道:「陛下何出此言。此賴陛下之洪福齊天也。」
次日乃出兵吉日,忙排鑾駕,天子上輦,軍師決明子坐車,元戎並十個總兵各騎高頭駿馬,天子的鑾輦旁邊乃是朝內百官與太監內侍人等隨附,前面驅寇軍十餘人,人人驍勇,馬步共有二十萬,先鋒將金櫻子先引兵前行,許多大將都有平番之志,其年乃正宣十一年春二月,上旬之吉日出師。此回是天子御駕親征,好不威武,浩浩蕩蕩殺入鎖陽關去。不知勝負,下回分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