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三藏師徒被妖捉
卻說唐僧三人正在濃望八戒。那銀角與眾妖立在嶺上,見唐僧師徒來到,行者前走,沙僧後跟。銀角用手一指,唐僧在馬上打一寒噤,連指三指,就打三個寒噤。三藏愈是心怯,道:「徒弟,我打寒噤,必是妖來。」行者聞言,掣起金棒,奮勇前進。那妖道:「果然好個大聖!若與他比勢,決不能捉他師父,必竟要善善圖他。」遂搖身一變,變做一個老年道士,跌在路傍,高叫:「長老救命!」三藏驚問:「老先生因何?」那妖假捏虛情,道:「我是山背清幽觀中,與徒弟在人家祈福回歸,不料被虎咬去徒弟,我又傷了左腳,故不能行。」三藏道:「我讓馬你騎。」妖道:「我腳痛,騎不得馬。」三藏叫行者馱他。行者知是妖怪,說:「我若打他,師父又惱,不如馱他在後,緩緩擺佈他。」行者馱上肩,叫:「師父。前行些。」方才遠了三四里路。
行者正欲害他,原來那妖就知道(原作「到」)了,遂念一咒,遣得須彌山壓來,大聖左肩承了。大聖全不著意,又遣峨(原作「娥」)眉山來壓他,大聖右肩承了,又不著意。肩起兩山,忙趕師父。那妖也唬出汗流,復念真語,又遣太山劈頭壓住。大聖腳軟,壓得七孔(原作「吼」)溜紅。妖見壓倒大聖,趕去擒拿三藏。沙僧擋住,大戰一場。那妖展開大手,把沙僧挾在左脅下,右手拿著三藏,腳尖兒鉤行李,口咬著白馬,一陣風回到蓮花洞裡。
金角見了大喜,說:「兄弟,你沒有拿得那有手段的行者來也,怕吃他的師父。」銀角道:「哥哥不必憂慮,被我遣三座大山壓住,寸步也不能動,方才拿得唐僧。」金角道:「這等,造化,造化。只是那行者五行山也壓他不死。他若不死,還怕吃他師父。」銀角道:「我自有計。且把豬八戒拿來弔在東梁,沙僧弔在西梁,唐僧弔在中間,白馬扣在槽上。叫精細鬼、伶俐蟲拿著紅葫蘆、玉淨瓶,徑至山頂,把二寶底(原作「里」)朝天口朝地(原作「他」),叫一聲孫行者,他若應聲,就裝他裡面,就貼上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符封倒,他就一時三刻化成膿(原作「濃」)了。」
且不說小妖領寶。卻說大聖被壓,早驚動了五方揭諦功曹,叫動本山土地,道:「你這野神,怎麼把山惜那妖壓住大聖。他明日出來,怎肯饒你。」土神恐懼,同揭諦遣開三山,放出大聖。行者跳將起來,掣出鐵棒來,道:「這野神,你倒(原作「到」)不怕老孫,卻怕妖怪!」土神道:「那怪神通廣大,念動真語,拘我等在他洞裡,輪次當值。」大聖聽言,正在感歎,見那傍放出霞光,忙問土(原作「地」)神:「他那傍怎麼放光?」土神道:「想是那妖怪差小妖拿出寶來降你。」行者又問他;「洞中常有甚人往來?」土神道;「他愛的燒丹煉藥,喜的是全真道人。」
言未訖,見二小妖將近。行者叱退土神,搖身一變,變做一個老真人。小妖一見,問:「老善士何處,到此何干?」行者道:「我是蓬萊山,到此尋個徒弟傳道。」小妖道:「傳我二人也罷。」行者問:「你二人何處,往那裡去?」妖道:「我是蓮花洞,我家魔王拿得甚麼唐僧,他一徒弟名行者,被山壓倒。我拿紅葫蘆、玉淨瓶去裝他。」行者問:「怎麼裝得?」二妖備以銀角吩咐的語話,詳說與聽,行者就起意謀他的。遂來腰上摘一根毫毛,仍變一個葫蘆,道:「你的只裝得人,我的還裝得天。」二妖聽得,就肯把葫蘆、淨瓶來換,只叫:「師父,你裝與我看看,我肯把兩件和你對換。」行者卻低頭念咒,叫游神奏過玉帝,借天一裝,助我收妖。游神上奏帝,忽見哪咤奏道:「天怎麼裝得?請玉帝降旨,到北天門問真武借他皂雕旗,閉了日月,當做裝了一般,助老孫收妖。」玉帝依奏。哪咤借了皂雕旗,在南天門外相助。游神急往大聖耳邊報知,道:「哪咤來助功。」行者仰面,見哪咤手執皂旗,乃道:「我裝天了。」妖道:「裝便裝,只管阿綿花屎。」行者念咒,將葫蘆拋起。哪咤遂把皂旗一展(原作「轉」),霎時黑暗。小妖驚得忙叫(原作「報」):「師父,快放天出來。莫閉死我也。」行者復念真語,哪咤收了皂旗,日色重光。小妖就把二寶換了假葫蘆。行者得了二寶,縱身雲端,謝了哪咤不題。且在雲端看小妖轉洞。不知怎麼區處,且看後面何如分解。
三藏八戒與沙僧,被妖捉獲實堪憐。
行者壓在三山下,土神開山得脫生。
小妖拿寶來收伏(原作「復」),換得行者毛一根。
三藏果是金蟬子,感動哪咤閉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