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李憲章力勸司田人 琴小姐終始璞公子

  話說司田人央求兩個公人,走入西山谷中,行不上十里,山回水轉,便至一所修竹茂林的山莊來了。遂即向前扣柴門,忽聞犬吠之聲,見一個紅襖短髮的小童開門出來,陪笑相問。田人一一說了,只見李憲章頭戴小圓帽,身著寬袖衣,慢慢的迎出來相見。田人此時正在困苦之中,是牽累官司的人,見李憲章不忘舊誼,以禮相見,心中大喜,深深作了個揖,攜手入院。但見:
  荊門嚴緊,竹路彎轉。新開鮮花,蔓懸籬牆之上。晚落枯葉,擁集土階之下。數椽茅屋,外觀樸而內工精,殊非農夫之所造。四壁紗窗,遠看粗而近視美,蓋係墨客之巧工。山不高而秀,水不深而清。若非隱君子之所居,定是顯貴人之別墅。
  李憲章與田人,入茅堂坐下,先自寒暄了一番,再問他遭事之故。田人便將前番被盜及再次屈枉之事,一一說了一遍。李憲章搖頭嘖嘖。又問及將欲如何處時,田人道:「我自思捫心無愧,待見了賁老爺,據理說實話罷了,他豈不辨曲直,便動起刑來不成?」李憲章道:「這使不得,你雖不曾做窩主,藏過贓物卻是真的,倘或審了出來,只怕不能輕恕。我既與你相處有年,自然有為你分憂之義,斷無坐視之理。待我明日入府,與你分說,解此冤屈。只因你無故去隱居,使人人疑心,只當你行徑可疑,更兼如今出了這般事體,憑誰也得細審一審了。這些事也只好都保在我身上。但有一件,你再不可往山野隱居去。這一所院落,原是老爺為我避居喧鬧而建的。想我那裡有這般清福,況且我也離不得府裡,再說自耕自食也是大苦事,還是不如吃現成的好,所以索性將這院舍讓給你,我依舊進府。如此一辦,一則你可免去身臨市井徒受啐面之辱,再則也可釋去居山谷而惹人疑為賊窩之嫌隙了,這豈不是兩全其美的法子?」
  田人原一見此莊,即已垂涎,今忽聞此言,驚喜非常,只不知是真是假,只說了一聲:「待事畢再議。」李憲章殺雞治酒款待田人。夜晚閒話中,田人問道:「近來老爺還惦念我不了?」李憲章道:「老爺的心倒還未變,常說:自你去後,因不得聞過,這二年中間,不知做錯了多少事,田人在時常提醒著,使我不致獲罪於先祖,遺禍之子孫。又追念你如藥似石之言,把你住的屋子名之為『奈何齋』了呢。」田人聽畢,方厭惡起自己往日無知的行徑,悔恨去的不合世情。也因二人分別數年相逢,若說李憲章他鄉遇故知,而司田人正在困頓之際,倒似酷旱逢甘雨了。二人直說到夜半方寢。
  次日,李憲章早起往賁府去了。田人獨自一人留在院內,信步閒看,只見各處修造得極是悅人心意,正是文人耕耘之地。心中自忖道:「他既得了這般一個樂境,豈有自己不用,白白讓與他人之理,這也只是妄談罷了,不可信以為真。」正自顧盼時,只見忽然走入一個公人來了,田人當是來捉拿的人,不覺大驚,及細細打量時又似見過面的。猛然想起,卻是舊年去放他排頭的那個公差,遂慌忙相見。那人自袖中取出兩包銀子道:「去年先生求我,為免官差與我的這一百兩銀子,因不曾破費,事已辦妥,如今先生又要見賁老爺,如果賁老爺知道了,我們是擔不起的。所以將原銀奉還,但求先生得地之後,且莫提起這事。」田人驚異不受,叫他拿去用時,那人執意不從,放在桌上,說聲「得罪」,便出去了。田人詫異道:「豈知衙門公差中,也有這般好人。」
  正在驚疑不定,只見幾條大漢自外邊推開門,昂然直入。田人抬頭看時,也似認得的,直嚇得魂不附體。那一群人,原來是半年前舉火行劫的強盜們,也向田人舉手道:「故人別來無恙?」田人此時已心膽俱裂,不知他們在官府押著,如今做眼來捉拿自己的,也不知是他們私自逃出來,尋來藏躲的。正自發怔時,那些好漢們道:「田先生許久不見,不認得我們了?」田人聽了,不寒而慄,只得說道:「未敢相認。」大漢們道:「豈有不認得的理,便與你說了實話吧,我們此番前來,原是好心,並無歹意。先前劫掠你時,並不曾知道尊名,只當是慳吝可憎的山野富豪,劫得貴庫一空了。後來有幾個弟兄被獲,又因未知詳細,牽連了先生,以致被拿了。我們近日來求告官府,尋找解脫時,方知先生乃是賁侯之密友。當日得罪了先生,今已追悔不及,所以特意尋來,一則陪罪磕頭,再則為將所劫之物如數返還。我等乃是山林莽夫,有眼不識大賢,懇乞笑留原物。」說罷,不待田人答話,將幾個大包裹都擲在面前,一齊揮手出了大門,不知去向。
  田人見這般光景,越發愁上加愁,疑中生疑,道:「他們雖眼前漏了網,終有被獲之時。我又與他們見了這一次,倒是為害不淺。況且這些失落之物,豈有不首官府,不與人聞,暗自賊盜手內取還之理。倘或如今在押之賊說出這些情由,官府追查起來。如之奈何?送官的是?還是藏的是?」想到這裡,真個是萬千難處,左思右想無法處置。只得關緊籬門,袖手悶坐。正無可奈何之際,忽聞人馬喧闐,一人捶門叫道:「老爺來了。」
  田人原是犯人,亦且又有了這許多證據,如今聽敲門聲,自然驚慌,心中焦急:「如有人進屋裡來,見了這些東西怎麼處,欲待移動移動,也不知那屋何處可藏東西。」正四處探尋時,但聽捶得門響聲如雷,叫:「老爺快到了,快開門!」田人忙上山莊高處一看,只見遠遠的一群車馬,沿著大路上來,心中愈覺窘急:「倘或賁老爺進來,見了這許多的大包袱,以致忽然翻臉,當做拿了賊贓明證,如之奈何?」料想此事凶多吉少,直急得汗流如雨。
  且說,門外那些人,等得不耐煩,搬開了門躥進來道:「先生這是甚麼道理?我們老爺同著眾位老爺都要來望你,你卻為何做出這般牛心事來?」田人越發疑惑起來,想道:「我乃是犯人,官府不加刑便是萬幸了,豈有審官來望犯人之理?」說時遲,那時快,車馬早到門前,賁老爺下了車,左右有史經濟、李憲章二人相伴,身後眾貴公相隨,一徑走了進來,都是田人往日相善之好友。田人見他們面色倒皆從容安閒,似無為害之意。無奈何,只得正了正衣冠,忙迎了出來。自不敢有昔日相與之態度,見了賁侯便跪下磕頭,賁侯大笑,忙向前扶起,進入草堂,田人又一一揖過了眾友。
  賁侯但說別後相慕之情,並不提及賊案一事。田人正驚異時,少刻,又擺上酒宴來了。田人一日之內,遭此三件奇事,覺得如在夢幻之中,真個是禍福齊至,喜危同遇了。自家揣摸了半日,終不能解。待吃過了三杯,方定了性,吃到半酣,便膽壯起來,忍不住先自發話,將本日之事述說了一遍,又道:「衙門中也不可謂無好人,綠林間一般也有英雄好漢呢。只是賁老爺昨日如何那般自尊,而今日又如何這般謙恭起來了?只此一件,犯人所未知者也。」眾人聽了此話,都大笑起來。
  賁侯起身,親手斟上一杯酒道:「先生請酒,前前後後多少事,都在這杯酒內。」田人不解其意,不敢便接,再三欠身推辭。登雲先生史經濟,從旁笑道:「司公你且先接了酒,老爺此酒內有三件事,一則慰你驚恐,再則釋其強逼之過,三則賀你得了資產。」田人只得接了酒,吃一口,即又追問其故。李憲章在旁,搖著扇子,從頭說出了這一段公案。
  原來因賁侯思慕田人不已,後又見他招而不至,故李憲章獻計:軟勸不如硬諫,他既欲享林泉之樂,且由他去。待他嘗了嘗山野之苦,若仍不回頭時,只得使晉文公訪賢之法,不得不用焚山燎石,強求介子推之計了。所以先使縣役,委以賤差,費其銀錢。次後又遣人驚擾,收其財物;又恐他不回頭,留了遺物,伏下了禍根。料定他到困苦之極,必來告求。豈知他依舊不改拗性,所以第三回便戲以苦計,輕輕的拘了來了。眾人之意,本要牽他往街市,令幾個年青狂徒啐面辱之。但賁侯不允,並事先又替他預備下了院舍良田,不獨內有款待賓客及內眷居住之室,又有飼牛拴驢之棚及雞舍狗窩,無不建造齊備。然後行了李憲章之計,取到這裡來的。再說午前那兩件奇事,也都是他們所施之計。特地送還失物,使他看了,化大驚為小疑。及見面之後,說明了原故,變小喜為大喜之法。
  當下,李憲章將這些事情,夾戲襯謔的細細說了一遍。田人聽罷,如醉方醒,如夢初覺。待要生起氣來,他們本是出於好心,亦且所建院舍,所備田畝,比自己的高上三倍,猶似可喜。若說不生氣,他們所施之計所做之事也忒毒了,況且更兼想起昨日索拿跪審之事,其實又羞又惱。遂往後一仰,倒在椅子上,大聲叫道:「罷了,罷了。」又道:「我自居林泉以來,兩年半中,不曾得一日安閒,遭了三番大災,遇了幾番驚恐,況且一次險似一次,我只當是古之世外仕宦,山中君子,洵非俗世庸人,這等枕雲遁溪之樂,乘牛擊木之喜,皆由先天定數,倘或前生無分,山水煙霞之景,均可致人以患難矣。誰知原來是你們施此奸謀詭計的。」眾人聽了哄堂大笑起來。大家快樂歡飲。田人吃得大醉,舞蹈喧歌,飲至夜半方散。
  次一日早將田人妻兒箱籠及牛羊家畜等搬了過來。田人大喜,自是闔家消受現成之福,不提。
  從此,賁侯喜得聞過,常來與田人盤桓,其餘諸公也時來閒話。田人亦感其賢己,凡不合尊卑之禮,有礙名分之事,莫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賁侯又將「奈何齋」匾額,移來懸在這裡,不時前來,數日相伴,不下山去。今世如田人之友,雖百內存一,然似賁侯,富貴而不驕,但願聞忠言,為友慮之徹,疏而不變心,違心而不忘情者,雖千萬人中未必有一人矣。所難得者願聞過也。《一層樓》一書,庶免後世罩壇拭幾,賴有此一段故事也。
  一日,賁侯自山莊歸來,入內與金夫人閒話中問道:「這幾日媳婦如何不見?」金夫人道:「他這些日子不知怎麼,說是月信不來已兩個多月了,請王大夫診視了,說是『脈息不明』呢。幾日來,一到下午便不願動彈,話也懶得說,只說眼睛脹痛。所以我已吩咐:不必按禮,也免了他晨昏定省,好生養著身子,老太太、老爺問時,我替回復。我又咐吩璞玉別勞動他,別讓他生氣,靜靜的養養就好了,想甚麼吃到我這裡來取。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兒,這麼個性情兒,這麼個聰明的媳婦,白日裡打著燈籠,只怕沒處找呢。我們媳婦的寬柔和平,敬謹為人,內外親友那一個不惜愛呢,所以我心裡也有些不安。」賁侯道:「依你這麼說,媳婦莫不是喜罷?沒來由別只管吃藥,倒是常喝些燕窩湯的好。只是自姑娘出了嫁,如今已有兩年了,至今還不曾去人探視,我本欲在這兩日內,遣璞玉前去,若是媳婦又這麼病著,如何使他去得?」金夫人道:「我也料著是喜,玉兒去也不妨,多則半月內就回來了,此間不是還有我照應著嗎。」賁侯點頭,遂喚璞玉來,命往建昌地方探望姐姐去。
  璞玉領命出來,回到屋裡,蘇己問道:「老爺叫去生氣了不曾?」璞玉搖頭道:「不曾,只叫我往建昌探望姐姐去呢!想來你身上有病,如何撂下去得!」說畢,長歎一聲。蘇己執著璞玉手道:「大爺不必傷心,我的病也不甚重,你去也不過幾日內就回來了。一則父命至重,再則看姐姐也是要緊,我那裡就至死了呢。」說著不禁流下淚來。璞玉忙替他擦著眼淚,一面說道:「你別愁悶,我去也不過十幾日就回來了。」蘇己強支著病身起來,與雙慶、雙貴等,預備了璞玉的衣服穿戴一應用物。
  臨去之前,璞玉又恐蘇己孤悶,央了熙清過來同住,又再三叮嚀了福壽當心服侍等事。少年夫妻,自相遇以來,又是分外親熱的,離別之晨,不免兩下傷心了一回。至介壽堂後,老太太又教璞玉道:「到了那邊也不必耽擱多日,你媳婦也病著,問了他們安好,即便回來。」璞玉答應了。別過老太太、金夫人出來時,蘇己扶著福壽送至垂花門而回。
  到外頭見了老爺,又復領命,帶了僕從們出來。離家時雖與蘇己不忍割捨,起程之後,一則因想念德清多日,再則又可見琴、爐二人之面,在路趲行,一日便到金紹家來了。
  且說,德清夫妻已知璞玉來,那日迎出儀門,彼此相見。德清拉著兄弟手,無語流淚,璞玉也悲喜交集。入房後,德清跪請了老太太、老爺、福晉姨娘安,再問了闔家大小的好。璞玉也問候了姐夫、姐姐。姊弟二人,兩年來得相見,歡喜談笑之情,也難盡述。那金紹也是和順君子,與璞玉無不情意相投。
  晚飯後,姊弟二人燈下敘家常時,德清問起:「聽說你的媳婦為人賢德,其實怎麼樣?熙妹妹又小,二人可和睦不和睦?」璞玉一一回答,說了許多話,直到夜半方安歇了。
  次日,見金紹家院舍雖無賁府之高廳廣字,倒也齊整嚴緊,心中也覺歡喜。又聞金公家離此不遠,欲往探訪,問德清時,德清道:「聽說舅舅進京去了,大舅母又為爐姑娘之故疾,帶往湯泉沐浴去了。家中只有二舅母、母女二人。琴姑娘已有了人家兒,聽說今年秋天便要娶過去,所以如今正忙著針線呢。」璞玉聽了偌多不順心的話,大為掃興。但因舅父家,不可不往。
  至金府來時,真個是靜悄悄的。門子傳報後,顧氏命璞玉入內相見了,問候了家中安好,設宴款待。璞玉因不見琴自歇,問:「姐姐身上可好?」顧氏遂吩咐丫頭們:「傳於你們姑娘:外甥哥兒來了,要見見。」丫頭們去了半日方回來道:「姑娘說:問兄弟好,如今身上不好,不能相見,如果必欲見時,明日再說。」顧氏笑道:「女孩兒家性子,一有了人家兒,不論甚麼人,都羞於著面。哥兒不知道,琴丫頭有了人家,今年秋天人家就要娶過去,所以你舅舅辦嫁妝去了,不然你這次也可見著他了。你今日且住在這裡,明日見了你姐姐再去。」璞玉答應了。
  口內雖問著聘琴默的人家兒及金公回來前日子,不知何故,心中只覺悶悶的,飯後在外書房安歇了。一夜盤算著琴默未見之故,又想起他扇子上所題之詩。自思:「琴姐姐怨恨我自然是不淺的,只是你那裡知道,我自己不得張主的原故呢。」輾轉心酸,直至天明,不曾合眼。也不知枕上流了多少淚。
  次日早起,梳洗已畢,進內來時,顧氏正誦早經。因此命丫頭們領璞玉到他姐姐屋裡暫坐。這正合了璞玉之意。走進琴默所住的院內來,只見花木蘢蔥,三間繡房,雖未畫棟雕樑,建造得也盡精巧。璞玉方上台階時,瑞虹迎了出來,打起門簾子,請入外間,笑道:「大爺這裡暫坐,姑娘還未梳洗完呢。」璞玉便坐在東邊炕上,周覽那房中陳設修飾。等了半日,忽一小丫頭掀起內間內簾道:「姑娘出來了。」只覺一陣香氣撲鼻,琴自歇扶著憑霄冉冉而出。但見:
  裁就名花容顏,綾裹細柳體態,看紅麝白玉奇柔潤,又正是燕飛鶯翔時,雲鬢烏色連雲水,眉端青黛透眉杪,裊裊婷婷非但難畫,便是身影亦嫵媚。
  璞玉未見琴自歇已兩年有餘,常言道:「三日不見,拭目相看。」似比先時更覺光豔照人了,見而大驚。二人相見施禮畢,璞玉道:「兄弟不知進退,使大姐姐忙了。」琴自歇笑道:「我梳洗煩慢,以致貴客多候了。」二人遂分賓主而坐。璞玉道:「兄弟那年未得親餞姐姐,別後實是悔恨不及,更兼每當想起姐姐深思厚愛,使我五臟幾乎都碎了。今又幸得一見,願得終日相聚。只恐磚列玉側,有污姐姐光顏。」說著不覺流下淚彩。琴默也滿眼眼水,勉強笑道:「我們乃是至親骨肉,兄弟何出此言。縱早晚相聚,也非他人,只是似我草芥之身,比之與玉,未免過譽了。」璞玉道:「此正所謂『白玉不自知其潔,楠木不自知其香』了。」
  琴默笑著說道:「請入裡間拜茶。」遂讓璞玉到內間坐了。一時丫頭們備上茶果來,璞玉一面吃茶,一面抬頭見牆上掛一紫竹洞簫,便笑問:「素知姐姐善琴,原來也善於簫。」琴默道:「不過閒著胡亂吹吹罷了,那裡會這個。」璞玉將起去將那簫取下來看時,只見單絲係著一個瓷環在上面,璞玉道:「姐姐如何不係個玉環,倒係了這個?」琴默笑道:「金玉之物,豈可多得,我那裡有。」璞玉無意的說道:「不是還有我小時候給的那個玉環嗎?」琴默點頭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人偏戴個玉環,竟不知何意?」璞玉道:「據聞:玉乃取其潔,環乃尚其終始如一也。」琴默又點頭道:「原來如此,因我愚昧,你雖將他給了我,我卻未解其意,幸賴愚鈍,未改終始。」璞玉聽了,羞得滿面通紅,縱有滿腹言語,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只長歎了一聲,低下了頭,只顧說那簫好。方欲吹時,琴默又讓茶,璞玉笑道:「姐姐這簫賞了我罷。」琴默道:「這也無甚可取之處,不過中心空空而已。兄弟若要,明日奉送。」
  正說著,顧氏太太進來了,遂一同吃了茶。又住了幾日,自思:「永居也無用。」只得暗中流淚,拜別了顧氏、琴默等來到德清家裡。又過了幾日,因心中記掛著蘇己之疾,便向姐夫、姐姐告歸。德清也知其心中愁悶,方欲送別時,只見丫頭們回:「顧氏太太那邊,遣瑞虹姑娘來了。」欲知後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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