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皇恩重武臣睡意濃 父教嚴嬌子詭計多

  且說馬住、高亭等忙出來看時,原來那賊哄著眾公人,乘機溜脫的。幸因其項上有索鏈,眾人趕上去,扯住索鏈捉了回來。兩個的腿上都換下了鐵鐐子,各派二人押解,一個牽著,一個趕著。馬住上馬領了牽馬,問知村民,盧家營房只十五里遠近,遂帶了兩個賊人,往大路進發,直奔盧家營房而來。
  冬日天短,過午方到得營房所在,只見土房、草棚,不過落落幾所而已。軍卒住房,雖是磚瓦造的,也都破廢坍塌了。路旁有幾個孩子打麻糖玩耍,見馬住索著兩個人來,都湊過來嘻嘻哈哈的笑。馬住在馬上問道:「聽得說你們這裡有個軍衙門,見在那裡?」大些的一個孩子指著道:「那門前拴著一條大牛的便是守備衙門。」馬住遂下了馬,自己牽著,走到衙門前來,只見大門內外,都是牛糞,土牆上貼著一張佈告,近前看時,寫道:
  盧山鎮三遷五錄守備官皮某示,再行嚴令宣佈事,本官除任至此以來,衙門中累遭賊劫,然民甲莊頭等眾,全不盡心緝捕,彼此推諉,致使境內盜賦愈不知畏懼為何事。竟於本月五日之夜,乘本官在醉鄉之機,眾賊伙會,越牆入室,徑奔閨闥,凡所有首飾衣物,無不席捲一空。又失大豬二口,口袋一條,醃雞三隻,內藏十五枚當票之板釐一個。尤可笑而又可惱者,我家大奶奶之繡鞋一雙,亦不能倖免,同遭劫運。思之及此,的實令人髮指。此等情由,已申文有司查處外,再行嚴令宣告:凡我軍甲等眾及村莊頭目,務須盡心竭力,緝捕賊犯及所失財物歸案備審,苟有獲賊釋賊者,一經查出,即行索拿論罪,決不寬免。特此衙前宣佈。
  馬住看畢哈哈大笑道:「這位老爺姓皮,倒也不差,真真行當其姓了。」說畢,笑著走入來,只見迎頭走出一個形容憔悴,瘦骨嶙嶙的人,但見他乾癟臉上長著灰土狼藉的黃白鬍子,光著腦袋,穿一件非藍非青綴補層層沒了領紐的棉布衣,腳上穿一雙污垢破爛的白布襪子,靸著破頭斷跟的一雙靴子,手裡提著綻嘴缺邊的砂銚子,嘟嘟噥噥的走了出來。抬頭見了馬住便問道:「你打聽誰,尋誰的?」馬住道:「我是要見你們皮老爺的,你們老爺可是姓皮的不是?」那人道:「就是,姓皮名廉。」馬住問道:「何方人氏?」那人道:「未知其詳,言語裡聽不出來。這位大爺尊姓大名?那裡來的?見我們老爺有何公幹?」馬住道:「我姓馬名住,跟從忠信府賁老爺的公子到此巡查戶籍的。今將所獲賊人,見你們老爺,當面交付。」那人大驚道:「我便是這衙門的書辦,姓景的,我們這位老爺慢說捉賊,聽了一個『賊』字便心膽俱裂,上司交下來的文牒,也堆滿一桌了,他總不看一眼,成日家在上房伴著太太吃酒,醉了便睡,全不理事。大爺看我這般行景,便可知其就裡了。」
  馬住問道:「門上回事的是誰?」老景道:「門子便是老爺的螟蛉子,名喚皮俅的,越發一事不知的一個人。我且告知大爺一樁事,他們父子二人,偏吃人嚇唬,又最怕人懷恨,但到了門房只管大喊大叫,驚動他父親出來,不怕他不收留,且不可鬆放了些許,我去打了酒來,再聽你消息。」說畢,一徑去了。馬住會意,徑進院內來,只見兩廂房屋,東倒西歪,滿院中蓬蒿萋萋,三間大堂上雖設著案椅,公堂上塵土雀糞厚積寸餘。馬住喚過牽馬命將馬拴在耳房柱子上。走到東邊門房中來看時,只見一個少年,仰面臥在炕上,手裡拿著一卷《金瓶梅》,煞有趣味的念著潘金蓮大鬧葡萄棚的那一回。馬住大聲問道:「門上的是那位二爺?」那少年吃了一驚,忙拋了書,回頭見了馬住,將額上的無皮白氈帽正了過來,戴得高高的,坐了起來問道:「你是那裡來的?」馬住道:「我姓馬,跟隨患信府賁老爺的公子,來此查田,昨夜在下處捉了兩個賊,特來見你們老爺面交。」皮俅見馬住出言剛直,遂起身道:「大爺且請裡邊坐,這幾日我們老爺身上欠安,不能出來,憑你甚麼事,也都停斷了,況且這又是賊盜案情,解往縣裡才是。」馬住聽了圓睜兩眼大聲喝道:「你這是甚麼話?眼見得在你們所轄地面上捉的賊,你們倒不當事,要你們這官何用?難道就依著你們,白不管事,由你們鑽在屋裡,伴著老婆吃酒不成?難道白吃朝廷俸祿,不以職守為務,只學會吃酒了不成?這一方百姓,是為你們償酒債的不成?叫你們老爺傾耳聽著,這馬大爺是何等樣人,說他別執迷不悟,快出來見我便罷了,還許有些好相處,若再說東道西的支吾,慢說是皮臉,便是鐵臉也要打爛了你的。你快進去說,我還回下處去呢,沒那麼大工夫等他。」皮俅見馬住來的兇險,自思也難駁回此事,沒雜何,只得入上房去回。
  當下,皮廉又吃醉了酒,正睡得有趣。皮俅急忙向他乾娘道:「如今外頭來了一人,道是有如此這般事,又這般發作呢。」將前事說了一遍,又催道:「乾娘,快請老爺醒來。」乾娘乾乾巴嘴唇一噘道:「甚麼要緊事,他們捉賊捉了罷了,與我們甚麼相干,叫他們解往縣裡去。」皮保急道:「我的娘,我也曾叫他解縣來著,他卻瞪著眼罵了半個時辰,只是沒打。」乾娘道:「既如此,叫他寫個狀詞,再拿四兩來,我們替他解縣。」皮俅越發焦躁跺腳道:「我的娘,如何這等嘮叨,這解賊的主兒可不比別人呢。」
  不說母子二人吵鬧,且說馬住,在外頭直等到夕陽銜山,不覺心中又急又怒,大聲喊著,要撞入上房裡來了。母子二人慌忙扶起皮廉來。皮廉也不問一言,閉著眼越趔趄趄的走了出來,到廊簷下,一面解褲子站在台階上便尿,一面方問道:「甚麼事?」皮俅回復如此這般。正說著,只聽答答響聲。原來馬住等得不耐煩,舉起鞭來,只顧用力打那堂房後門的木板影壁,其聲直傳進上房裡來。皮廉聽了大驚,酒也早唬沒了,忙撂下前襟,正了正衣裳迎出來。皮俅也跟出來了。
  馬住正在大聲叫嚷,皮廉向前道:「這就是馬二太爺了?請到書房裡坐,如何到我大堂外嚷起來,又這等打我影壁板,是何道理?我的官職雖小,也是朝廷命官,全無禮數,成何體統!」
  馬住道:「這便是皮廉老爺了?你倒別用這話來唬我,老爺你道是朝廷命官,難道朝廷命你作睡覺的官了不成?」皮廉見馬住語剛面冷,沒雜何,只得陪笑道:「馬三爺且息怒,請入客房裡坐,容我再聽緣由,這賊是那裡捉來的?」馬住道:「天氣太晚了,我們下處又遠,沒工夫與老爺詳敘,就在這裡立回幾句話。我們老爺的公子查田到九連山莊,昨夜捉了洞壁入室的兩個賊,命我交付老爺你來了,現在大堂外鎖著,老爺出到外頭收下,我便回去了。」皮老爺無計雜何,蹙眉道:「我出去就是了。」遂吩咐皮俅,快叫當值軍卒及莊頭等前來,又轉身走入上房,歪戴了一頂破沿華翎帽,手裡提著一串朝珠出來了。馬住也跟進堂房裡來,只見三四個軍卒和本村莊頭等,被風吹傾了似的,歪歪斜斜參差而立。那姓景的書役也戴了一頂紅纓帽站著。
  皮老爺就塵土飛揚的公堂上坐了,命兩賊跪了取供。馬住也不等他說話,便走了出來,只見那老景也跟了出來,向馬住道:「馬老爺沒別的事了?」馬住道:「我交了賊就完了,又有甚麼事?」景書辦仍跟著道:「馬太爺連個見面的禮也沒了?」馬住笑道:「除我手裡的這條鞭子,也沒有個別的送禮的東西。」說畢扳鞍上馬,領了牽馬,飛奔歸下處去了。
  去時心中有事,且帶著兩個賊人,所以走得遲,如今回來一則心中無牽掛,二則因是輕騎,不多時至掌燈時分便到了九連山。見了璞玉,回明了解送交割等事。當時,高亭等亦理畢那村的事。次日又引著璞玉,往別村去了。
  常言道:花生兩枝各自生長。我這一管筆卻不能齊寫兩邊的事,如今回筆再說賁府內的事。卻說老太太自璞玉去後,日夜懸心,茶飯常思,年邁之人擱不住心中有事。加之那年冬天又有咳嗽傷寒時疫,一日更衣之際,不曾著意,便著了涼,自次日起便覺頭重身軟,不思飲食,一頭躺倒了。賁侯大懼,終日出入問候,四方延醫,各寺焚香,一時也不得安穩。金夫人、吳姨娘等越發日夜不解衣,不離左右,又有德清、宮喜等也換著班兒來請安。惟琴默竟從海棠院搬了過來,一時也不離老太太,服侍茶飯湯藥,與妙鸞、秀鳳等分力照料,毫無倦容。老太太幾番說他不可如此,琴默卻說道:「我承受著老太太親孫女般的疼愛,更兼為了一早一晚常常看著,心肝兒骨肉似的留下來的親近愛惜之情,這恩典真是深入骨髓了,慢說是勞乏一點身子,縱使為老太太赴湯蹈火,也是在所不辭。老太太的疼愛是不消說了,就是老太太不認得我,我侍奉有福有壽的尊長,也只是積我陰騭罷了,這豈是為了別人行的?」眾人聽了此話,無不敬服。
  再說老太太之疾,原非重病,又因賁侯、金夫人等不分晝夜用心服侍,過了幾日遂慢慢好了起來。大夫們說:「如今不必用平服的藥,只因老太本是高壽的人,又因這場病損耗了些精神,每日用些養神藥餌,便可漸漸精神如故。」賁侯大喜,從金夫人處取人參,要配人參養榮丸,須得上等人參一兩八錢。金夫人命丫頭們尋了半日,好不容易從小匣內尋出簪把兒大小的幾枝來了。
  金夫人見不好,命再尋。又從藥匣內尋出一包須芽兒來,金夫人焦急道:「用不著的時節,卻到處都是,用著時偏又尋不出來了。我不是早告訴過你們,趁著有工夫都尋出來包一處放好,你們總不當事,只管順手亂撂。」玉清道:「想是都用完了,此外再沒有了,稍好些的去年那院的太太來都尋了去了。」金夫人道:「我記得另有紅紙包的一包兒來著,你再仔細尋一尋看。」錦屏等齊動手又尋了一回,拿過幾包藥來道:「我們不認得這個。請太太自己看,別的一點也沒了。」金夫人打開一看,也都忘了名字認不得了,也沒一點人參。因叫德清來問道:「你那裡有沒有收著的?」德清道:「有也只是碎的,除芸香根外,再沒真的好的了。老爺因不可用,曾吩咐預備著賞人用來著。」
  金夫人無奈,命五福到那院寅二太太處問時,說是:前回因我們這裡沒有,才從你們那邊尋來的,若有豈有不給的呢。金夫人沒了法子,使錦屏去問妙鸞,暫借用老太太收著的,妙鸞忙開了藥櫥,卻有先前藏的滿滿一小錦匣,都是手指般粗的,只是色紅了些,遂秤了一兩八錢,給錦屏去了。金夫人見了大喜,即時交與葉兒,命丫頭們送到書房去了。大夫們看了說:「這人參實是上好的,原必是賞裡下來的,只因年久太舊了,這東西不比別的藥,縱然是最好的,若逾百年,便自化灰。這個雖尚未化灰,已為蛆蟲啃蝕,都沒力量了,且收了回去,雖然細小,倒是新的好。」只得依舊拿了回來,一一回明了。金夫人聽了低頭無語,半響方道:「這便怎麼好,若差人到京裡去買,因路遠得許多日才能買來,我們這左近的城裡,慢說是好的,就是真的也沒有,不然你們去叫他們問問那大夫們,若隨身帶著好的,便叫他們取出來用了,准價還他的也罷了。」彼時,因琴默與德清都在那裡,琴默忙道:「姑母且慢!外頭的大夫們那裡有甚麼好的,縱有點真的,也必切作幾段,上下夾黏上竹皮須芽來多賣,所以不可只看他粗細。因我們那邊常有過往的東邊掘人參的商人,所以我們老爺都知道他們作弊的情形。前年我們老爺自己選著買了幾兩真正好的,交給我收著來,妙在知道了似的,裝在匣內,帶到這裡來了,先拿去用了,以後慢慢從京裡買來還我們也是一樣的。」金夫人大悅,笑道:「這樣很好,只是我的兒,你為我太費心了。」琴默笑著起身出去,不一時拿了二兩好的來了。金夫人遂喚進外頭的舒二來,同方才認不得的那幾包兒藥送到外頭看去了。大夫們看了都說:是上好的,終是大戶人家不同,贊歎不已。將那幾包兒藥也都理了出來,上邊都記了名字,送進來了。
  金夫人大喜道:「常言道:『賣油女,梳水頭』。原來家裡有的也不知送了人家多少,這會子自己用著時,倒應了『鴉翎千金』的話了。」琴取笑道:「這東西雖貴重,原是個藥,也合當施捨濟人,我們也不比那小氣人家兒,一得了這個,也不辨是真是假,下死命的攥著作甚麼?」金夫人點頭道:「你說得是。」
  且說賁侯一面差人去叫璞玉,一面配了那人參養榮丸奉與老太太,真個是藥力如神,沒過幾日,老太太精神增長,坐了起來,漸漸飲食也大進了。此番患病時,眼見琴默服侍得誠敬備至,又早已聽說他不吝惜人參取出來的事,心中大喜,從此視琴默如同心腑,不提。
  卻說璞玉查田徵租,行於村野,見了許多貧窮之苦,逐日眼中看的是契約帳目,耳內聽的是錢糧帖子,管家們說的是利息,農夫們央的是寬限,直看得頭暈,聽得心煩,非但無暇惦家,便是欲求一時安閒也不可得了。且喜自幼生長於深宅大院,不曾見過農家器具,如今眼見的俱是新鮮的,訝碾磨之盤轉,喜叉耙之超摟,又贊風箱之力備風火,更笑杵臼之理分陰陽。走了月餘,公事將畢,只因息租一時不能齊備,正自煩悶時,忽然一日聽得說家中來了人。
  忙喚了進來,也不等他拜見,北面跪下,請了老太太、老爺、福晉、姨娘安畢,方起身問候了闔家大小家人好,來人一一回復畢,方取出賁侯書信遞給。璞玉起身接過,拆了封皮,與下人們同看,書中道:
  爾等自領命南去,至今已四十餘日矣。然非但未曾交回租賦數目,亦未遣人請安問事,殊屬不當。此間老太太曾染微恙,雖懷念璞玉,今已痊癒大安。倘爾等事已完滿,當即與差人同歸。設或依然散亂無緒,璞玉須先作書敬省老太太,並報自身之平安等情,以慰慈心。當自責以勤奮,審理一應所任之事,必於本月內完事歸來。跟從璞玉之小兒輩,亦應知其為人子者。仲冬二十日宣。
  那時,璞玉因離家日久,目下雖有些殘租未收,戶口、田畝等事均已查完,遂欲趁便歸去,與眾人計議時,高亭道:「下欠租賦雖然不多,卻都是些刁滑之民,還須大爺親自執掌,俟期收完才好;不然,倘或大爺一動身,他們必作出寬閒無事之態,越發難以催討了。」璞玉終是小孩兒家,此時已是歸心似箭,仍議必歸之計。馬住道:「下欠數目也不可言之寥寥。統算起來還過四千的數呢。慢說本月內,便是等到年底,那裡便能收得完呢?大爺在此等著,除多支靡費外,也似無甚裨益,倒不如大爺且先回去,我們幾個人留下來慢慢要的好。」這話正合了璞玉的心,遂即先遣回了來人,親自連夜理了帳目,留下高亭、伯林等數人在彼,帶了馬住、福開、永助、王元凱等人,第三日便北歸了。
  此時,正當酷寒天氣,朔風徹骨,紅日淺噎,草木皆凍。璞玉懷抱手爐,坐在暖篷車中,見僕從人眾鬚眉結冰,手足僵縮,縱然身著重裘,翻穿皮褂,戴著狐皮耳帽,爭奈在迎面寒風中,一個個牙關欲僵,駕車人乘之馬,也都瑟縮戰慄而行。璞玉自車窗內見眾人這般情景,想起了古語中「不能忍辛苦,難得世上財」的話。又趲行了幾日,方到府前,在大門外下車。當日大小家人,因都得了消息,早都迎出來請安,守門老奴黃明亦向前問候,璞玉笑著舉手答禮。至儀門時,老管家張裕、龔高等出來,笑著問候了一路平安,璞玉也忙笑著問了闔家平安,說著話走入忠信堂大院裡來。只見西邊圓門上,站著賁侯的幾個文友,也忙互相打躬,說了幾句話。走到垂花門時,管家媳婦們又忙向前請了安,舒二娘、壽兒、婆子等也笑著寒暄了幾句。璞玉方欲入內,壽兒扯住道:「大爺且慢,老爺聽見那日回來的人說你不曾完事而回,大不高興。吩咐『命你不許進見,見過老太太后,到回事房候命』呢。」璞玉正在歡喜時,聽了此話,如同腦門上打了個焦雷,不免大吃一驚,即時煞住腳,不能動了。舒二娘笑道:「那裡就至於打呢,福晉太太這會子正在介壽堂老太太跟前呢,大爺趁此快進去見罷。暫不可往逸安堂去。」璞玉忙點頭,將從人都留在垂花門外,獨自一人走入介壽堂院來。只見兩邊遊廊下坐的姑娘、丫頭們,見璞玉回來,便見了神仙似的,齊迎上來,這個請安,那個問好,璞玉只管招手點頭。見開著老太太屋玻璃窗上的簾子,忙登上台階走進外間屋時,又有妙鸞、秀鳳、福壽、綿長等四人站在地下,笑問:「平安歸來?」璞玉也忙問:「四位姑娘好。」綿長道:「你快進去見老太太,坐著等你多時了,出來咱們再說話。」璞玉笑著點頭,福壽忙掀起了裡屋繡簾。欲知後事,下回分解。
  詩曰:
  弱人性情弱花枝,色色聰睿色色禽。
  淒雨情淚紅猶潤,滿懷春愁墨不乾。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