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飭乃兒椿堂施峻威 誨弟子嚴師釋經文

  話說眾姊妹走出花園來,在上房吃了飯,大家至逸安堂時,鄂氏正向金夫人說著要回去的話,眾人不好插嘴,遂各自散了。
  原來鄂氏自來賁府眼看已到四個月,雖家中沒來接,只管住在親戚家,也覺不便,因向金夫人說道:「我們已來四個多月了,直到如今家裡還不來車馬接,想必有個原故耽擱著了,也未可知。這四月十一日是我們老太太的週年,總得在那日前趕著回去。」金夫人見說自己母親的週年,也不覺心酸道:「那麼著明兒我回老太太再看,只是和嫂子住了這些時,如今忽然去了,我也覺著落單;況且兩個姪女兒橫豎家去也沒甚麼事,不如把他們兩個就留在這裡,一來一早一晚我可解悶,二來跟他們德清姐姐學習點針黹。」鄂氏低頭想了半晌道:「琴丫頭呢,我們來時他父親二老爺不在家,也沒和他母親說過留在這裡的話,如今我作主留了去,也似不妥當,姑太太既這麼說,也罷,把爐丫頭留下吧。只是我那丫頭忒任性,住在翠雲樓上只怕和老太太那邊的丫頭們不能和睦,待我去後,還是把他搬到姑太太這邊來住著,常常教誨著些才好。」原來金夫人的意思是,璞玉雖係庶出,乃吳姨娘所生,但自幼在自己手上長大,所以不分親生後養,倒愛惜過於親生女兒德清等。況且自己又已年過五旬,私下裡盤算從娘家姪女們中娶下一個,倒是兩全其美。又看琴默、爐梅二人,模樣兒雖不相上下,然因二人都還幼小,本想都留下來,慢慢查考他們的心性,再作定准。如今聽了鄂氏之言,也是說得有理,自忖暫且留下爐梅,日後再看琴默也好。想畢,也就答應了。
  次早,金夫人向老太太回明了鄂氏要回去的事,老太太道:「也罷了,親戚們雖好,成年累月的住著也不相當。」遂吩咐出去,命垂花門的管家媳婦們準備車馬,月初將鄂氏夫人送回建昌去。
  且說鄂氏趁空兒叫過爐梅來,將留在這裡的事說了,不免又細細了囑了一番,也無非是留心檢點,隨和人家這裡的規矩等語。爐梅雖不願留在人家家裡,只得依著母親,流淚應承了。
  卻說賁府內院設宴餞送鄂氏太太,琴默辭別眾姊妹,饋贈丫頭們的事也不消細說。當時妙鸞已回來,次日聽說琴默要回去,晚飯後遂至翠雲樓下,彼時鄂氏和爐梅都到逸安堂去了。琴默忙起身笑道:「姐姐請坐。」妙鸞謙讓了一會子,坐在炕沿上笑問:「姑娘如何不也留下來,卻忙著回去呢?」琴默道:「我們一個留在這裡,是怕姑母因我們忽然去了寂寞,留下一個也罷了,都留下作甚麼?」妙鸞笑道:「若說是固怕寂寞,終久又怎麼樣呢,可知別有緣故了。」琴默聽了,將妙鸞打量了一番,心下暗忖道:「這丫頭可不易,對他倒要留點心才是。」遂笑問道:「別的還有甚麼緣故?」妙鸞道:「姑娘不知道?倒問起我來了?」琴默笑道:「這也奇了,你自己說出來的話,卻又來問誰?」正說著,鄂氏、爐梅等自逸安堂回來了。妙鸞忙起來給鄂氏裝了一袋煙,又笑說了幾句話,才回自己屋去了。
  再說,璞玉自那日在綠波堂聽了琴默一番議論之後,心中好生敬重,以為得了一個知心之友。早晚常在一處談笑,已極慣熟了的。如今忽然聽說他回去,頓時愁悶起來,一夜不曾睡著,次日早起到翠雲樓來時,琴默等梳洗方畢,爐梅正對著門坐著盥手,璞玉遂笑道:「爐姐姐那日如何不等說完話,就丟下走了?」
  爐梅扭過頭去叫道:「畫眉還不快來潑這水,那裡去了?」璞玉又討了個沒趣,正覺羞赧無地,琴默笑道:「兄弟請坐。」說著讓坐,璞玉坐了。鄂氏太太笑道:「哥兒如何起這麼早?」璞玉道:「一則為送舅母,二則要上學去,所以早起了。」又向琴默笑道:「聽說姐姐要回去,也留下來大家在一處豈不熱鬧?如何一定要一個人離了去呢?」琴默笑道:「我們一個留下也罷了,難道我們是沒家的人了?」璞玉情知不可留,便從袖內取出兩件東西來遞給琴默道:「姐姐!這是我奉贈的微儀,這一個是我親手畫的一把扇子,這是無瑕白玉環一個,以表小弟薄意,望乞笑留。」說著遞了過來,琴默打開那扇子看時,卻是一把精鏤湘妃竹柄的花綾紙扇子,上面畫的墨水畫,幾竿疏竹和一縷淡雲之外,是比翼而飛的一雙燕子。筆跡墨色分外瀟灑,而寓深意。上邊陰雲密布,似有風雨之勢。琴默也不推辭,笑了一笑,便收了扇子和玉環,只說了句:「兄弟費心了。」
  當時爐梅早已出去,鄂氏也換了衣服,大家一齊出來,往爐如閣拜了佛。早飯後,金夫人回明了老太太,鄂氏未行之前,即將爐梅搬到綠竹齋耳房內住了。待鄂氏走時,金夫人、爐梅二人灑淚送別,不消細說。
  當下,璞玉送走了鄂氏太太回來,走進逸安堂時,只見金夫人與爐梅同坐垂淚。璞玉遂將送行之事回了幾句,方欲與爐梅說話時,爐梅早已趁金夫人與璞玉說話的空兒,悄悄起來走出去了。璞玉遂跟出來,在身後趕著叫道:「姐姐,終究是怎麼了?若是我有不是便說了出來,或打或罵,亦無不可,為何這等冷冰冰的把人拋在死活之間?」爐梅連回頭看也不看一眼,徑進綠竹齋葫蘆門去了。璞玉剛欲跟著進去,爐梅命翠玉嘩喇一聲已將門自內反關了。璞玉又碰了一鼻子灰,只得回來,無情無緒的走到翠雲樓下看時,門窗都已關閉,上了鎖。寂靜淒涼,四無人聲,只覺心內悶悶的,獨自一人,坐在簷下春凳上,追憶往事,傷起心來。
  福壽從介壽堂後丫頭們的屋內掀簾出來,見了璞玉笑道:「燕子高飛巢已空,還只管在那裡戀著作甚麼?」璞玉見了忙著招呼過來,讓他坐下。福壽見璞玉滿面淚痕,失聲道:「喲!這是從那裡說起,男子漢如何學起婦人女子的樣兒來了?你沒聽見古語說:『男兒非無淚,不因別離流』嗎?」璞玉道:「我並非因別離而流淚,是別有緣故。」遂把爐梅惱自己,羞辱三番之事說了一遍,又道:「我也不是怕他,只是我們福晉太太那般疼我,若果我再不能和他的親人親近和好,這不就是有意疏遠他了?況且他原也極與我親近的,我也不知道為何忽然這麼起來了。你素日是個極聰明伶俐的人,這事怎麼處才是?替我想個法兒才好。」福壽道:「這也不必用甚麼別的法兒,他的丫頭畫眉我們二人極好,待我尋個空去向他說明白了你的這些好意,叫他轉達他們的姑娘,問明白了緣故,再和他商量個和好的法子,你看如何?」璞玉大喜道:「若能得這般,那是極好的了,我決不忘你的好處。只是你務必用心去辦才好。」正央求著,只見跟璞玉的小廝寶劍跑來道:「老爺在書房叫大爺快去呢,不知有甚麼事。」
  璞玉聽說老爺呼喚,大吃一驚,只得跟寶劍到潤翰書屋來。只見賁侯與兩個文友共坐敘話,璞玉請安侍立,賁侯沉下臉來問道:「今日你不去上學,為何又誤了?」璞玉回道:「送舅母回來時已過中午,所以沒去。」賁侯厲聲問道:「誰叫你送了?」璞玉忙回道:「老太太叫送的。」賁侯冷笑道:「這個你也推老太太,那個你也推老太太,等我問明白了老太太再說。」又大聲問道:「近來領璞玉讀書的是那一個?」璞玉的大小廝永助從外頭走進來跪下道:「是奴才永助。」賁侯道:「你好啊!你領著教的是甚麼?只教了推故耽誤的法子不成?」永助忙除下帽子磕頭道:「奴才也催過幾遍,只是大爺進裡頭就不出來了,叫小廝們進去又不去請,也是沒法子,所以等到如今。」賁侯喝道:「你那裡有甚麼不是!」又向璞玉喝道:「如今你念的甚麼書?」璞玉道:「念《易經》呢。」賁侯道:「怎麼?這會子就到經上了?永助你快把他領了去和先生說,就說我說的,此時他還用不著詩、詞、經典、古文之類,必先理熟了四書作根基。你也該催緊些,他若再推故就來回我,若再疏忽怠慢,我抽了你們兩個的筋。」璞玉聽了忙跪下磕了頭。賁侯又問:「其餘伴隨都在那裡?」一言未了,瑤琴、寶劍、奇書、古畫四個小廝齊進來站了一溜。賁侯打量了一番道:「都是些嘎爾手,滑貨,沒一個穩妥中用的。」又責備了他們幾句,喝命:「出去!」璞玉、永助等一個個溜了出來,一同跑到學房去了。
  且說這學房在府東祠堂院外,璞玉之師姓史名登雲,字經濟,乃天津人,曾中舉人,目今已年過四旬,倒是個飽學博聞之儒,只因時運未通,暫於賁府處館。當下,永助到學裡將老爺的話一一向先生說了,經濟先生點頭應允,便叫過璞玉來道:「你如今也該用功了,人在十幾歲肘,猶如初升朝日,通明清徹,又似明鏡之未染塵埃,正好學習;設或蹉跎虛度了這大好時光,待到了日將當午,即有私欲之蔽,塵埃之垢,相雜纏綿,那時雖有攻讀之心,進學的悟性卻沒有了。你可理會了老爺吩咐的話?」璞玉道:「明白了。」先生又道:「你父親對你所望非淺,你不可誤此良辰,辜負了父上之望,徒擲了師友之教,虛度歲月,及至空長大漢,一事無成,那時悔之晚矣。如今應遵老爺所命,他書且撂過一邊,再自《大學》《中庸》起始,好好理一遍。隨後我再教你作文章的要領。」璞玉一連答應了幾個「是!」歸了座。遂又從《大學》開起講來。
  傍晚方自學裡回來,至介壽堂時,原來賁侯因璞玉漸漸長大,恐早晚與丫頭們淘氣,誤了讀書,回明老太太,將他衣具床帳移了出來,安置在介壽堂東耳房內。又交付他奶娘孟嬤嬤及其乾娘璩媽媽總掌其事,又吩咐派了十二歲以下的兩個小廝同住。
  璞玉無奈,只得來到東耳房內,將掛的擺的依著自己的意思整治了一番。晚飯後,往丫頭們的屋裡來尋福壽,問日間所托之事。福壽笑道:「你自己惹惱了人家,反在人家身上尋不是?」璞玉驚道:「我怎麼惹了他,你快說。」福壽道:「我午後到那裡去時,爐姑娘正焚香端座,誦『金剛經』呢。」璞玉急道:「好姐姐,你快一點說了吧,我到底怎麼惹惱了他?」福壽道:「忙甚麼,你聽我細細的告訴你。我看他誦經,遂把畫眉拉到竹下,在那塊洞庭石上坐著,向他說了你的許多好意,又問了他是甚麼緣故。他說:『我也為這事勸了姑娘,我們姑娘說的是也有理,他說:「我自來這裡,一則是客人,再則住在人家這裡,自知凡事都得讓著些,也沒有怠慢他之處,他卻如何處處比別人輕慢我?我雖不好,他或不理我,或當面指責,亦無不可,為甚麼背地裡向人喋喋,二心三性的說我,這是甚麼意思?說也罷了,原是該說的,又如何隨和人家與我造出許多議論,比擬非人呢?他也並非比我更近的骨肉親戚,也不見他比我更親敬他的去處,我既被人家厭著嫌著,還有甚麼臉兒去尋他?他在背地裡那麼排我的不是,非議褒貶,又何必在眾人跟前裝出那般親熱的樣子,是騙誰?給誰看?說起來我媽螞也象和我嘔氣似的,偏偏硬按著頭把我留在這裡了。我已打定了主意,守口閉目捱著,等候回家的日子罷了,還把我怎麼樣呢!」說著氣得他哭起來了。你們那個大爺也忒沒情意,行出這等事來可是使得的?』我又央求他說了許多,問他如何才能解釋你的過錯,兩下和好的法子。他說:『這也不用別人:「解鈴還頹繫鈴人」,叫他覷著我們姑娘樂意的時候或是高興的時候,索性親自前來,訴以真情,賠個不是倒好處。』我又求他:『我們那裡知道你們姑娘甚麼時候樂意或高興呢,還是求你送個信過去才好。』他低頭想了半晌說:『也罷,我看著機會,就以這裡葫蘆門上插竹枝為信罷。』我剛要問他何時插時,我們德姑娘到了那裡,畫眉迎出去了,我也就回來了。你到底向誰說了他的壞話?」璞玉聽畢,想起在綠波堂說他二性子,原是語出無意,如今卻牽出這許多糾紛,又聽起爐梅的話,句句都十分有理,越想自己越錯了,心中追悔不及。遂拉著福壽的手央求道:「好姐姐,『鹽貴咸,事貴全』,還是求你周全這事,替我留心瞭著,我因每日上學,沒工夫望著他,日後必重重的報你大德。」福壽笑著點頭應承。
  且說璞玉一日坐在學房,心中悶悶的,無情無緒,自窗內仰望長空。當時正值四月下浣,只見陰雲密布,天將落雨,一群群燕子翔空,往來穿飛。忽從西方翩翩飛來一隻修尾垂鈴的紫燕,在學房簷前,高翱低飛,巧喉囀婉,向璞玉呢喃不休,如有欲言,輾轉飛舞不去。璞玉在院內時,已聽得爐姑娘為綠竹齋的燕子繫鈴之說,心知必是那裡的燕子。困思念爐梅心切,揮筆立就八句五言詩,詩曰:
  誰家貊秀燕,錦尾把鈴懸,霓裳雲下隱,佩玉風上孱!
  傳意到書院,寄語送天邊,借詩抒癡念,還報爾主言。
  方寫罷放了筆,先生早來看見,喚過璞玉去道:「老爺命你撂開詩詞,用心讀書,你還不聽,又弄這個。你雖然是這上頭好些,不去用心學真正學問也是枉然,凡事都有個根本,不務其本反求其末,又有何益?」說著自《孟子》裡翻出一章,命璞玉念,璞玉念道:
  任人有問屋廬子曰:「禮與食熟重?」曰:「禮重。」「色與禮熟重?」曰:「禮重。」曰:「以禮食則饑而死,不以禮則得食,必以禮乎?親迎則不得妻,不親迎則得妻,必親迎乎?」屋廬子不能對。明日之鄒以告孟子,孟子曰:「子答是也何有?不揣其本而齊其末,方寸之木可使高於岑樓。金重於羽者,豈謂一鉤金與一輿羽之謂哉?取食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奚翅食重?取色之重者,與禮之輕者而比之,奚翅色重?」
  經濟道:「應該珍重這一段書的本末二字,譬如:岑樓極高,方寸之木極短,不先齊其本,而豎木於岑樓之梁,謂木高於樓者,可乎?文之理岑樓也,文之藝方寸之木也,不可誤以方寸之木高於岑樓,凡事皆須務其根本。」又道:「我整日與你講書,你卻只是不言不語。求學之道,須問所不知與疑難,不然如何將『學問』二字聯起來了呢?從今而後當求文理,以敬學問,不可貪溺於詩詞了。」璞玉答應歸座。
  經濟先生方起來,欲為學生們講書,只見跟賁侯的小廝走來道:「老爺有請先生。」經濟遂即整了衣冠,往潤翰書屋去了。
  未幾,那只懸鈴的燕子又飛來,徑進房內,繞屋而飛,璞玉即起來吩咐學童們將書房門窗都關了,眾人趕著捉住,將線來把方才寫的詩係在燕尾上,開門放了。只見那燕子鈴聲丁丁,帶了詩,沖霄而起,又落將下來,往綠竹齋去了。
  璞玉見了大喜,理了理四書。為應付先生之教,尋出一二不解之處,等到先生回來,便捧著《魯論》問道:「當殷紂無道時,其庶兄微子去國,諸父箕子為之奴,比乾諫而身死,孔子稱『殷有三仁焉』。我想:『自謂無益於我宗祭,生何為乎哉?』而捨命死諫以至見殺者,乃是比乾。暫避以不斷其祀,不忍坐視君國之覆亡者,乃是微子。此二人一去一死,各成其節,誠可謂大仁者了。所疑者箕子其人,論忠則未進一言之諫,論智則未能避其禍,蒙賤辱而為之奴,又如何得與微子、比乾同論呢?」經濟先生大喜道:「好,這個疑問,我與你說其詳細,你可仔細聽了!凡大賢之行有三,一曰直受患難,二曰傳道於聖,三曰教化於民。此三行者,箕子皆能之,故孔子屢書於六經。紂王之世,悖亂國政,以至天威不能引以為戒,聖道不能傳而為用,故比乾諫而死,微子去之。此二行皆為他人所盡了。隱其睿明,逆來順受,以守其規,暗而不誤,泯而不亡者,箕子其人也。故易云:『居明夷如箕子,乃貞之至矣。』嗣後天命維新,聖人出世,遂為聖人之師,以宣大道,知周室之綱紀而建大典矣。故書云:『箕子作洪範,傳道於聖人。』後封於朝鮮,昌道治俗,於德不陋,於人不疏,奉殷之祀,以正外疆,此其所以教化於民也。故謂之大賢。倘或周時不至,殷祭不亡,紂王幸得善終,以至武庚承其亂政,則比乾已死,微子已去,國無其人,誰復能興而治之?此亦世事之不可測也。故箕子之忍辱循時者,蓋亦有所欲為也,如何不稱之為大賢呢?」璞玉聽畢,如開茅塞,豁然明瞭,深深敬服先生之學業,從此遂專心致意於學問了。
  傍晚放學後,自逸安堂到介壽堂來,見老太太往爐如閣拜佛去了。走進後院見眾丫頭喧笑玩要,璞玉遂入其群也玩了起來。正玩得高興,忽然福壽走來,立在西角門上笑著招手兒,璞玉忙走過來,福壽附耳低聲道:「綠竹齋的葫蘆門上已插了竹枝了。」
  璞玉聽了,喜不自勝,一口氣兒飛跑而來。欲知二人之事,且聽下回分解。
  詩曰:
  春來時時往村東,撢袖開懷迎清風,
  深榆暗柳無人遇,卻聞黃鸝為我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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