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習弩弓陳音留楚國 失寶劍衛老斃監牢
話說陳音因洪龍把翡翠瓶摜下漩潭,思得一計,須得趙平到來,可以取出。鬥元帥急問:「何計?」陳音道:「用巨籮一個,粗索係好,內鎮大石。末將與趙平坐在巨籮內,沉下水中約五六丈,不但免了漩渦急溜,並可省一上一下洑水之勞。末將與趙平一人坐守籮內,一人泅到水底。大約瓶到水底,不知衝蕩在甚麼地方。尋覓此瓶,也須準備二三時之久。如能一尋便著,甚好;不然,彼此調換,可免吃虧,萬一水中有甚麼危險,也可保無事。不過借個巨籮養一養勁力,下面也無須用人牽拽。」鬥元帥聽來,頗覺有理,隨說道:「此刻且轉大營,準備一切,飛調趙平回來,明日到此行事。」仍派公子申留此防守,帶了眾將,回至大營,即命公子成英速去鐵崖,調換趙平,公子成英領命而去,鬥元帥命提洪龍、洪濤、晏勇三賊,須臾提到,三賊俱挺立不跪。鬥元帥笑道:「堪歎爾等有何伎倆,膽敢糾眾負隅,欲圖不軌?螢火也想敵月,螳臂何能擋車!今日被擒,還不跪求貸命,尚敢恃蠻倔強,真真是個頑梗之徒!」洪龍冷笑道:「英雄做事,論甚麼成敗?今日不是趙平、黃通理兩個老匹夫喪心負義,尚不知勝負所在。既被擒拿,要殺便殺,此刻要屈膝乞命,當時也不獨立稱雄了!況且,這憑眾據地的事,若非迫不得已,誰肯把性命身家自瀕危險?朝廷上任一囊瓦,草澤中不知幾何洪龍?除一洪龍。洪龍正多,豈能除盡!就算恃著兵力,一一除盡,誰不是朝廷的子民?多殺一份子民,實傷一份元氣,究竟於朝廷何益?譬如元帥督兵到此,並無片紙隻字,布誠開導,安撫招降,直把這雲中岸當作異域之地,把這雲中岸的大眾視為化外之人,任意屠戮,以博封賞,略無惻隱之心。方今列辟競雄,須知優在草野目為悍賊者,用作干城,即是勁旅。」正待往下說,洪濤厲聲道:「我只曉得成則為王,敗則為虜。死便死,何必與這貪殘匹夫多講!」鬥元帥聽了,暗暗點頭,忖度道:不料這賊倒懂得這些道理。開口向洪龍問道:「你說這番話,不為無理。但是,那乘難行動,以戈刺王,今又攔劫寶物,是何道理?說!」洪龍又冷笑逍:「囊瓦害國,任囊瓦者,昭王也。昭王不任囊瓦,我何至逼而為盜?一腔冤憤。有觸必發,劫王劫瓶,不過聊以泄恨耳。」鬥元帥又問道:「你廣布黨羽,殺人劫財,又是何說?」
洪龍道:「既然做盜,這是強盜應分之事。難道做強盜的不吃飯穿衣嗎?」
倒說得鬥元帥啞口元言,只得傳令將洪龍仍然監守,解回郢都,洪濤、晏勇立時梟首。
左右將洪龍牽去。洪濤、晏勇面不改色,立候行刑。走過王孫建,屈膝請令斬此二賊,鬥元帥允了。王孫建帶了二賊出外,先將洪濤斬首,對著晏勇道:「你那洪澤湖的威風哪裡去了?昔日你想殺我全家,今日受我刀刃。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到此時若不知悔,真是狗狼!若是知悔,可惜遲了,做強盜有何好處?」晏勇只把眼瞪著王孫建,一言不答。王孫建手起一刀,斷了首級,提轉繳令。鬥元帥叫人把賊屍拖去埋了,又將洪龍的姬妾、賊眾的家眷,遣歸的遣歸,分配的分配。又傳令往燕子磯、臥雲岡、鴉嘴灘、鐵崖等處將關寨拆毀,所得賊人的船隻,清查計數,派人管理,金銀糧米,一一封識。發落畢,退帳。
次日趙平已到,鬥元帥把取翡翠瓶之話告知。隨即傳集眾人,扛了準備之物,去到漩潭。趙平相了水勢,把陳音的計劃參詳一會,想來只好如此,當下與陳音換了水靠。陳音腰間插了牛耳尖刀,趙平腰間插了匕首。巨籮繩索已經係好,二人跨進籮內坐定,慢慢地挨著崖石放下。一到漩渦,水勢如箭一般漩了下去。果然,不到一丈,水勢平緩如常。巨籮落定,趙平坐守。
陳音出了巨籮,往下一鑽,一會到底。四圍一看,那有翡翠瓶的影兒?
再向四面尋去,只見些大小石頭,便向石前石後細細搜尋,毫無形跡,心中著急,想道:莫非洪龍不曾將瓶摜下此地?一面想,一面尋,周圍二三里,實係不見。沉悶一會,便往上袱。好一會,到了巨籮,用手勢關照了趙平。
趙平見了,也是著慌,叫陳音坐在籮裡,自己撲了下去。好一會,方才上來,仍然不見。二人呆了半晌,陳音挽著趙平再行下去。二人到了底,分頭去尋,泥沙裡都細細摸掏過,尋瓶不著。二人想來,只好罷了。
正想洑上去,忽然趙平用手向岸腳一指,陳音順著手看去,卻是一個石穴,一個極大的癩頭黿伏在那裡。陳音一想:尋瓶不著,且把這癩頭黿殺了,帶上去,也不至空來這一趟。照會了趙平,去尋了一塊大石,抱起來,對準癩頭擊去,恰恰擊個正著。癩頭黿被這一擊打破了頭,負著痛向外一鑽,扒動沙泥,水便渾了,二人向上一冒,癩頭黿對著趙平張著口撲來,趙平一閃身離開。陳音卻在癩頭黿後面,腰間抽出牛耳尖刀,向著尾閭刺去,直到刀柄,用手一攪,癩頭黿痛極,身軀一扳,激動水勢,亂翻亂湧。陳音不及抽刀,與趙平閃得遠遠的,見那癲頭黿一翻一覆,沉下水底。二人趕著到底,癩頭黿已不動了。略停一會,水清如前。趙平近前把匕首在黿頸上戳了幾下,用手捏著黿頸,想將它提起,哪裡提得動?陳音正想相幫,怕的是石穴裡還有,往穴裡一望,不禁狂喜起來,見翡翠瓶正在那裡。奔進石穴,抱了出來。
趙平也是大喜。陳音抽出刀,抱著瓶,滿想洑上去,卻不能行。瓶有二尺餘高,抱著瓶如何袱水?倒弄得呆了。趙平想出一個主意:將兩件水靠脫下,用一件包好,用一件係在背上,端整好了,方才洑上去。在巨籮裡略歇一歇,一齊向上洑去。洑到漩渦緊處,雙雙逼退。如是三四次,齊退至巨籮中休息。
趙平想了個主意,關照陳音緣繩而上,到了漩渦,二人挽著巨繩,足蹬崖石,用全勁一節一節地掙出水面。岸上的人見了,一齊用力收繩,將二人拽上,已是面黃氣喘。消停片刻,立起身來,解下水靠,取出翡翠瓶,雙手呈上。
鬥元帥大喜,細看此瓶,濃翠欲流,血斑含潤,高約二尺四五寸,大可一尺穿心,式樣玲瓏,雕刻精細,上下四圍無半點瑕疵,果然是稀世之寶。
眾人傳觀一會,方才收好。二人把水中情形述了一遍,鬥元帥著實地慰勞嘉獎,命人收了繩籮,捧了翡翠瓶,領了眾將並公子申轉回大營。孫參謀等大家又圍觀贊賞不止,專候爛泥溝的消息。
又過一日,蒙杰同蘧季高轉回三關,參見元帥。蘧季高道:「牛輔那賊深知賊巢已失,堅守不出。末將與武城庸並力攻打,彼此都有折傷。幸得蒙將軍到來,親冒矢石,一躍上關,刀劈牛輔,殺散賊兵,方得成功。現留武城庸在那裡鎮守。」鬥元帥一一記了功,即命蘧季高先轉爛泥溝,把關寨拆毀,大兵隨後就到,蘧季高去了。
鬥元帥正要退帳,此時黃通理已回,與趙平、蒙杰一齊鞠躬道:「小人們辱蒙元帥提拔,執鞭左右,今幸賊首已擒,小人們就此告辭,轉回齊國。」
鬥元帥愕然道:「三位何出此言?此行若非三位棄絕私恩,深明大義,赤心相助,何能斬渠犁穴?仰仗鼎力,克奏膚功,正當同至鄖都,奏請封賞,忽然說合要回貴國的話來,本帥斷難從命。只得屈駕郢都,見了寡居,再定行止。」黃通理道:「過承元帥厚愛,自當依附麾下,趨叩關廷。奈敝國內難方興,恨不得插翅飛回,看一看動靜。或能效得一手一足之力,也不枉食毛踐土,世受國恩。」鬥元帥再三挽留,奈他三人執意要去,又因他三人說合國難一層,礙難強留,只得備了極豐盛的筵席,與他們餞行。眾將都是依依不捨,執酒相勸。惟有陳音心如芒刺,淚似珠拋,與三人深談密敘,私向三人道:「我在此多則三年,少則兩載,學得弩弓,即回越國,回越之時,定從濟南繞道,以圖歡聚,將來尚多借力之處。」三人應了。陳音略覺開懷,暢飲一會,大醉而散。
次日三人向鬥元帥辭行。鬥元帥除厚備贐禮之外,又贈許多珍寶玉玩。
三人推辭不得,只得收了。復與眾將告別,一個個都有饋贈。陳音分毫無贈,只稟過元帥,帶了王孫建雍洛等,黯然相送,一直到了燕子磯。趙平攔住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請此止步。」陳音灑淚道:「相見太遲,相別太急,雲山莽莽,江水悠悠,未免有情,誰能遣此?」大眾聽了,都揮淚嗚咽,不能出聲。只有蒙杰放聲大哭道:「回是一定要回的,大哥是一定捨不得的。我這心裡只憋得痛,恨不得把身子劈作兩半,一半隨舅父回國,一半隨大哥往楚,轉到濟南再合攏來,那就快活了。」大家聽了,倒破涕為笑起來。大家又叮嚀了後會,方才分手。陳音停橈目送,見蒙杰屢次回轉頭來,十分淒楚,心中甚是難過。直望到水天接處,帆影迷茫,方長歎一聲,帶了王孫建等就此等候元帥。
第三日,元帥到來,蓬季高、武城庸等,陸續俱到,會合已齊。到了雲夢城,自有孟經迎接。鬥元帥吩咐了話,都率水陸大軍,高唱凱歌,轉回新郢。陳音與雍洛等同至王孫建府中,叩見王孫無極。王孫無極滿心歡喜,一家大小莫不眉開眼笑。擺了酒宴,陳音、王孫建同王孫無極妻妾一席,雍洛等十一人另坐兩席。席間,王孫建把雲中岸的戰事,詳細說了一遍。王孫無極這個老頭兒一段一段地聽去,直樂得把貴人的身份都忘了,一時搔搔頭,一時拈撚鬚,對著妻妾兩個手舞足蹈的,狂笑道:「我在洪澤湖船中就認定了陳賢姪是個英雄,是個豪傑。我的眼眼看定的人,斷然不會差的。」陳音無言。雍洛等想起那時的情形,都低頭笑了。眾人見王孫無極已吃得酩酊大醉,都告辭散席。王孫無極笑嘻嘻地對王孫建道:「明日我請你伯伯來,再樂一天。你伯伯的傷,現已好了,聽了一定大樂,也泄一泄心中之氣。」老夫人見他說個不了,目視侍婢,扶去睡了,眾人始散。
次日鬥元帥上朝,獻上洪龍,敷奏戰功,呈了翡翠瓶。楚王大悅,命將洪龍斬於市曹,翡翠瓶賜於二太子。過了九日,隨徵將士各有封賞。陳音、王孫建為二太子所喜愛,召去相見,十分嘉獎。陳音乘機請道:「小臣不願作官,願侍太子左右,以效犬馬之勞。」二太子大喜道:「孤左右正苦無人,如此甚好。孤明日奏過父王,就留在孤的宮中,代孤管領弩隊。」陳音喜得心花都開,連忙叩頭謝恩,同王孫建辭了出來。回去對王孫無極說了,大家代為快活。王孫建道:「朝夕與大哥在一處,如今大哥進宮去了,撇得小弟孤零,怎生過得?」陳音道:「雍洛等留擾尊府,朝夕講習武藝,何至寂寞?愚兄隨時可以出來,又不遠離,愁甚麼孤零?」王孫無極是日果然請了王孫繇於來,大家暢飲,夜深方散。
次日,陳音進宮。二太子因喜愛陳音,朝夕在側,陳音就此留楚學習弩弓,心中陡然想起盤螭劍一事,不知衛老祖孫可到山陰?甚是放心不下。
可憐陳音到楚之時,正衛老斃命、衛茜流離之日。當時衛老在喬村見陳音去了,一則眷戀難捨,一則感激甚深,十分難過,只想挨至天明,有了車便好動身。誰知衛老因受了許多驚恐,又夾些憂鬱忿恨,忽然心氣疼痛起來,雙手按著胸腹,呻喚不止。衛茜急問道:「阿公怎麼樣?」衛老呻吟著應道:「肚中疼痛得緊,怎得一口熱湯吃下方好。」衛茜聽了,好生著急,四面張望,見前面隱隱有一間草屋漏出燈光,急取了錢走去,聽得轉磨之聲,卻是個豆腐店。用手叩門,即有一個老頭兒開了門,問道:「是誰?」衛茜道:「我來買一碗熱漿。」老頭兒應道:「有。」衛茜不曾帶碗,借了一個碗,將豆漿捧至衛老面前,低聲叫道:「阿公,有滾熱的豆漿在此。阿公用些。」
衛老聽說,一面呻喚,一面用口接著碗,在衛茜手中咕嚕咕嚕地喝了下去。
喝完了,衛茜道:「阿公可要再喝一碗?」衛老點了點頭。衛茜又去買了一碗來,衛老喝了一半,不要了。衛茜喝完問道:「阿公肚痛可好些?」衛老道:「略為緩點,只是不能行動。」衛茜道:「阿公既是行動不得,孫女且去尋個住處住下,阿公病好再行。」衛老點頭。衛茜拿著碗,去至豆腐店付了錢,道:「請問老爹,此處可有客店?」老頭兒道:「這喬村地方,不過二十餘家戶面,哪裡來的客店?且問姑娘,為甚這樣早天來買豆漿?」衛茜道:「奴隨阿公從西鄙動身,去山陰投親,因起得太早,到了此地,奴的阿公一時肚痛起來。此時吃了兩碗漿,雖然好點,仍是行動不得,想尋個客店住下,阿公病好了再走。」老爹說:「來此處沒有客店,這便怎麼處置?」
老頭兒聽衛茜說得委委婉婉,又見衛茜雖只十五六歲,那種愁苦惶急的情景令人可憐,隨說道:「姑娘不必焦急,老漢屋裡雖不寬敞,卻只有老漢一人。不如就在我屋裡權且歇下,把病養好再行。」衛茜道:「怎好攪擾老爹?」
老頭兒道:「這點些小事,說甚麼攪擾?快去把你阿公扶到這裡來。」衛茜見那老頭兒滿面的慈善,甚是感激,道:「還有些須行李,敢煩老爹幫奴搬取。」老頭兒急急地拭淨了手,跟隨衛茜來至衛老坐處。衛茜把話對阿公說了,衛老也甚感激。見那老頭兒把行李一手夾著,一手提著,立在那裡。等衛茜把衛老攙扶起來,方跟著慢慢地踱到店中。就在空處支起板床,鋪好被褥,衛茜扶了衛老躺下。祖孫二人說不盡的感激。老頭兒去將那未磨完的豆子磨完,漉了漿,再來招呼道:「此時天已大明,你二人想來餓了。我去收拾飯來,與你二人吃。」衛老擺著手,呻吟道:「不餓,不必弄飯。」衛茜也說道:「奴也不餓,老爹不必勞神,餓了再燒。」老頭兒也就罷了,自去招呼生意。
衛老躺下沉沉睡去,衛茜一夜辛苦,就在阿公腳下側身睡下。正在睡夢中,忽然擁進二十餘人,聲勢洶洶把衛老抓了起來,大喝道:「你這殺人放火的老賊,卻逃在這裡躲著!」衛老嚇得渾身發抖,喘呼呼問道:「你們是甚麼人?說甚麼殺人放火?想是錯尋了人。」衛茜料是諸倫之事,心中好不發急。來的人中一個說道:「不必同他多講,且帶了轉去,聽官處置。」老頭兒見了,摸不著頭腦,驚得身似篩糠,立得遠遠的。來的人中一個走攏去喝道:「快把他們帶的東西通拿出來,少了一件,提防你這顆老狗頭!」老頭兒戰兢兢地一一搬出。一個人見了盤螭劍,急取在手,喝問道:「就是這點東西嗎?」老頭兒戰兢兢地應道:「實係通在。」這裡一個人插嘴道:「只要寶劍到手,人未逃脫,餘者問他作甚麼?」衛老見盤螭劍被人取去,病也忘了,喘呼呼要去爭奪,衛茜連忙攔住。眾人喚了幾輛車來,把衛老二人推進車中,餘人一齊上車去了。此時圍看的人卻也不少,見眾人去了,都趕著問老頭兒。老頭兒把早間的話說了,眾人也猜不出是為的甚麼事,胡亂一會,各自散去。
衛老被眾人截回西鄙。少時,新任關尹姓楊名祿第升座。差役呈上寶劍,帶上衛老二人,跪下回了拿獲二人的話。楊祿第把衛老端詳了又端詳,方說道:「看你這個樣兒,如何上得了那樣高的房屋,殺了許多的人?依情理想來,定然不是你做的事。卻是你乘夜逃走,現被拿回,寶劍又明明在你身旁,依情理想來,又定然是你做的事。我想來是不錯,你且從實供來,免動刑杖!」
衛老此時氣得身顫音嘶,應道:「劍是老漢世傳的,自然該在老漢身旁。甚麼殺人放火的話,老漢全然不知!」楊祿第冷笑道:「你這老賤骨頭,不用大刑,諒你不招。」吩咐左右取大刑來。一聲吆喝,夾棍、梭木取齊,將衛老夾起來。衛茜匍匐上前泣求道:「阿公年老,小女子願替阿公。」楊祿第喝人將衛茜拖過一旁,吩咐動刑。可憐衛老年紀老邁,又抱病在身,如何受得起這樣大刑?左右一收,衛老頭上汗出如珠,一聲大叫:「痛死我也!」
立時面如黃紙,緊咬牙關。正是:三木無情佞濫用,一絲懸命且哀矜。
未知衛老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