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老花子進屋救好漢 唐鐵牛探監打總兵
唐鐵牛給抓住了,把他押到了班房。唐鐵牛一想,這小子一會兒非殺了我不可。正在這緊要關頭,要飯的乾巴老頭來了,兩個家將攔住他,不讓他進去。乾巴老頭手裡拿著個打狗的棍子,照著兩個家將就那麼一捅,這兩個家將就給定到那了,像木雕泥塑的一樣一動也不能動。乾巴老頭大搖四擺的走了進來。
「唐鐵牛啊,我的恩人,我來救你了。」
「哎喲!乾巴老頭,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盼星星,盼月亮,我盼一個人來救我。老人家,你夠意思啊!」
老頭說了:「咱別在這嘮嗑,我把繩子給你解開呀,咱們快跑吧!」
乾巴老頭上前給唐鐵牛把繩子鬆開。
「唐鐵牛,跟我來!」
唐鐵牛跟著乾巴老頭,就出了班房。外頭那倆家將,你看我,我看你,一動不能動,心裡頭明明白白就是動不了。唐鐵牛過去「乓乓」給他們幾個嘴巴子:「兔崽子,要不是今天爺爺有事,非宰了你們不可。行啦,回見吧!」唐鐵牛跟著乾巴老頭沒走府門,由牆裡頭跳出去了。
兩個人跳出了牆,走了一段路,唐鐵牛說:「老爺子,你救了我,我這一輩子也忘不了!」
「恩人,你對我的好處也太多啦!這叫以恩報恩。」
「喂,我說老爺子,你兒子找到沒有啊?」
「還沒找著呢!」
「你兒子長什麼模樣?」
「我也不知道我兒子長什麼模樣。」
「呃?這可不就麻煩啦嗎?你兒子長什麼模樣,你都不知道,那怎麼能找呢?」
「那也得找哇!」
唐鐵牛說:「老爺子,東京汴梁這麼大,你到哪去找啦?」
「我呀,東京汴梁全找到啦,我看誰也不像我兒子。」
「咳--這不像話。我說老爺子,我還有件事想求求你。我兄弟阮英,攤了官司,有一個響馬冒充他,在宮院裡行刺,結果把兄弟給押在天牢裡啦,現在死活還不一定呢。有一個小子,肯定長得像他。這是一個假猴,這個假猴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老爺子,你不找你兒子嗎?你順便幫幫忙,你看見個子不高的,長得像猴似的,二十來歲,你替我調查調查,瞭解瞭解。只有抓住假猴,才能救真猴,若不然我兄弟的那條命就保不住了。」
「那行啊,那行。我遇見長得像猴一樣的,就順便給你打聽打聽。」
「魚幫水,水幫魚,我幫你找兒子。我就是看見有一個掃街的,我也給你訪問訪問。老爺子,咱話說到這,就這麼辦吧,我還有事,得走啦。」
「那好!我就不跟你去了。」
「老爺子,你要是沒事,到府裡去玩吧,說找我就行。」
「唉,那好啦,回見吧!
乾巴老頭走了,唐鐵牛心裡就琢磨:這個老頭,肯定有來歷,這叫真佛不露相啊!可是,他找他兒子,他兒子是誰呢?唐鐵牛一邊琢磨著,一邊往西走。正往前邊走,一看:大哥、二哥、老四、老六、金貴領著,正往這邊來。唐鐵牛忙上前說:
「喂,大哥、二哥、老四、老六、老九,你們幹什麼去啦?」
「三哥,你不被人抓住了嗎?我們來救你來了。」
「對,我們來救你來了。」徐文彪說,「怎麼樣啦,三哥?」
「沒事,沒事。就他們這幫小子,能跟我鬥嗎?別看把我抓住了,我到裡頭『噼裡啪啦』,全把他們治服了。你們看嘛,我這好好的,不是回來了嗎?走,咱們回府吧!」
哥五個跟著唐鐵牛一塊就回來了。
周景龍一見唐鐵牛,這個埋怨哪:「三哥,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能出去招災惹禍呢?三哥,如今蔡京老賊變著法兒找我們的彆扭,他恨不得把咱們都害死。三哥,你是粗人,各方面可都得注意。」
「放心吧!狀元兄弟。我這是為了找假活猴,話趕話擠到那兒了。今後,我注意就是啦!」
周景龍說:「三哥,別說了,咱們探監去吧,看看阮英吧。」
準備兩個提盒。陳清秋、蓋嬌娘帶著家將,給蓋世英送飯,小八義弟兄給阮英送飯。兩個大提盒,家將們提溜著,他們一塊就來到天牢。
裡頭有獄官,這可不是一般的監獄。這兒全是朝中官員,一般人不押。獄官出來,一聽說是狀元來了,趕緊出來迎接。聽說是來看南路招討使阮英,獄官說:「好,裡邊請吧!」令獄卒把牢房打開,哥幾個就進去啦。阮英,在裡坐著呢,現在是披枷帶鎖。
「哎喲!哥哥們都來啦!」
周景龍心裡頭翻騰起伏,表面上裝得很平靜。
「兄弟,你受了委屈了!」
「沒什麼,我很好。哥哥們,你們都好?」
「兄弟,你好!給你送吃的來啦。」唐鐵牛「吧嗒吧嗒」掉眼淚,因為他倆關係更近一層,他是師兄啊!「師弟呀,我知道你愛吃什麼東西,各式各樣的菜呀,都是師兄我給你點的,包這桌席,給你送來了,還有酒。兄弟,你多吃多喝點!」唐鐵牛就把食盒打開了,一樣一樣地給阮英擺到那兒了。
「哥哥們,來,咱們一起吃吧!」
周景龍說:「兄弟,我陪你喝幾盅!」
「我心裡頭感覺很亮堂,沒事!心裡沒病,死不了人,雪裡頭埋小孩,終須得露;鳥過有影,大牆透風。沒事,事情一定能弄明白。哥哥們,你們不要想得太多,我沒往心裡頭去。來,喝!」實際阮英此時也是心亂如麻。這個酒飯到嘴裡,根本沒有滋味,勉強吃了一些酒和菜。「我吃飽了。來,弟兄們,你們還吃嗎?」
「你吃飽了,我們也吃飽啦!」
大傢伙陪著阮英,也就是在這給阮英解解心寬。
「你們快走吧,這裡時間不能長。在外頭,你們就多辛苦,替我查訪清楚。行刺娘娘這個響馬、冒充我的那個人,長的一定和我差不多,這個人叫什麼名字。然後,你們來告訴我。」
周景龍說:「那行,那行。」
他們弟兄在這嘮著,陳清秋和蓋嬌娘,到旁邊那個牢房,也把門打開了,坐到蓋世英的身旁,給蓋世英把酒滿上。蓋嬌娘把酒端在爹爹的眼前:「爹,您喝吧!」
蓋世英愣怔怔地坐在那裡一句話也不說。
「爹爹,您還生我的氣嗎?爹爹,您吃點東西吧!」
陳清秋在旁邊:「叔叔,我們把飯送來啦,不管怎麼樣您得吃幾口哇!」
「陳小姐,清秋,我謝謝,麻煩你們啦!」
「叔叔,您怎麼這麼講話呢?」
「既然你們送來,別虧了你們這一片好心,我吃,我喝。「金翅大鵬蓋世英把這一大杯酒一飲而盡。
蓋嬌娘眼淚直流:「爹爹,您應該事到臨頭,幡然醒悟。爹爹,您要是在金鑾殿上,把蔡京怎麼買通你老人家,他怎麼想謀反,怎麼想做皇上,你把這事說清楚,不但沒有罪,爹,您反而有功。爹爹,孩兒我雖然說嫁給了時長青,我也是為爹爹您好。爹爹,您好好想一想是不是應該這麼做呀?「
蓋世英半天也沒有說話。最後,長歎一聲:
「嬌娘啊,你嫁給時長青,我也高興。我希望你們今後高升高轉,你夫妻白頭偕老。我這個當爹的,就是死了之後,也就瞑目了,我算沒把你拉扯大,你成人啦。」
「爹爹!……」
「別哭哇!對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我心裡有數,我蓋世英決不能做對不起朋友的事。」
「爹爹,您太糊塗啦!」
「算啦!我不吃了,拿回去吧,以後不許再給我送飯啦。」
「爹爹,您的一天三頓飯,我們姊妹倆一定親自來送。爹爹,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天來三趟,來看您。」
「咳!我謝謝,不必如此啦!」
蓋嬌娘一想,我爹爹這個人太講義氣了。得慢慢把我爹爹勸通。
「爹爹,那我們回去了。」
姐兩個把碟子、碗盞收拾收拾,提著食盒出來了。
周景龍和尉遲霄、孔生、徐文彪、時長青、花雲平、金貴連鄭猛雄,一塊也都出來了。他們回到狀元府剛坐下,外頭進來一個家將。
「報告,九龍山鐵化雄派一個嘍兵來,給您送來一封信。」
「好,叫他進來!」
這個嘍兵來到裡頭,把信往上一獻。周景龍打開一看這封信,是這麼個內容:
阮英的未婚妻叫劉翠香,她娘把她送到九龍山上來了。如今聽說阮英到了東京汴梁,是我把劉翠香給你們送去,還是你們來接?望早日來信。
周景龍看完了,把書信就放在桌子上。我怎能告訴我的弟妹劉翠香呢?阮英現在死活都不知道。事情沒有結果,你要告訴她,給她增加煩惱。最後,周景龍編了個瞎話,寫了一封回信,叫嘍兵帶回去。跟鐵良鐵化雄說:我們剛得勝回來,朝裡很多事情需要我們去做,過幾天派阮英去把劉翠香接來,且等幾日。嘍兵把書信拿著,周景龍給他拿了一些盤費銀子,這個嘍兵就回九龍山去了。
嘍兵走了以後,弟兄們又難過了一會兒。阮英要在外頭多好!把弟妹劉翠香接來,與阮英完婚,我們多高興啊!現在花雲平、時長青全沒有成親,如果阮英在外頭,讓他們三對夫妻都拜堂成親,那狀元府該是什麼個景象!咳!不想這些了,過些日子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晨,周景龍跟弟弟們商量,先上駙馬府,見駙馬呂剛,研究怎麼調查冒充阮英的這個響馬。唐鐵牛、尉遲霄、孔生留在府裡,一會兒還得給阮英送飯。
周景龍帶著弟兄們,先走了。
唐鐵牛跟尉遲霄、孔生,拿大提盒,帶著一些酒飯菜。「走吧,大哥、二哥,咱們仨送飯去。」
「唉,走吧!」
「三個人出了狀元府,他們也沒帶個家將,提著提盒,就來到了監牢門。唐鐵牛老遠就看著了,哼?怎麼今天天牢門外這麼多人呢?起碼說有好幾十名護兵。監牢門口那有一把椅子,椅子上坐著一員戰將。此人也就在二十幾歲。金盔金甲,腰掛著寶劍,二目圓睜,好像是把守監牢門。
「唐三弟,這群人是幹什麼的?」
「不管他。管他是幹什麼的呢!」唐鐵牛連眼皮都沒撩,跟大哥、二哥就往裡走。
「站住!幹什麼的呀?」
「啊?探監的。」
「看誰呀?」
「南路招討使阮英啊,我們都是狀元府的。」
「給阮英送飯,別說你們是狀元府的。什麼地方的也不許進去。阮英他是個要犯,萬歲有旨,怕在天牢裡出事,怕阮英跑了,派我來把守監牢門。不許送飯,裡頭有的是飯,他自己吃唄。」
「請問,您是哪位呀?」
「東京總兵,我姓劉,我叫劉賓。」
「啊,劉總兵,我姓唐,是四品都尉。劉總兵,南路招討使阮英他有冤枉,被屈含冤。刺客冒充他,行刺娘娘,與他毫無相干。現在他坐了牢啦,你是當武將的,你應該同情啊!戰場上剛回來,連氣都沒喘勻,就把他押起來了。拍拍良心想一想,當武將的寒不寒心?劉總兵,他在裡頭坐了牢啦,一肚子委屈,監牢獄裡的飯他能吃得進去嗎?我們給他送飯,也算安慰安慰他。劉總兵,抬抬手得了,開個面。我們大老遠來的,好容易提溜來的,再提溜回去嗎?就這一次怎麼樣?」
「不行,不行,不行。萬歲有聖旨,出了事誰負責任?回去,回去吧!你們請回吧!」
「劉總兵,咱就這一回。」
「你怎麼這麼囉嗦呢?上支下派,我是奉旨而來,要盡職盡責。不是就咱們倆辦私事。聽到沒有?」
唐鐵牛火了:「我說你有點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我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說了這麼半天,你怎麼就是不開面。」「什麼,牽著不走,打著倒退?你打一個我看看。」「你尋思我不敢哪……」當!--唐鐵牛這一拳頭,給他來了個通天炮,這一拳頭正給劉賓打在腮幫子上了,把劉賓由打椅子上就給打到地下去了。劉賓摔倒在地下,可能把牙都打掉了,嘴裡往外直流血。「哎喲,小子,你敢打我?來呀,把這個矬子給我綁起來。」劉賓這一吩咐,這一幫兵丁就奔唐鐵牛來啦。唐鐵牛往旁邊一撤身說:「大哥、二哥,今天天大的亂子我承著。他們不講理,咱也別客氣,打兔崽子,出了事我負責。打可是打,別下毒手,打他們個半死不拉活就行,別把人打死。」
「嗯,知道啦!」
「大哥、二哥,動手吧!」這時候官兵就上來了,各拿各種的兵刃奔他們而來……尉遲霄、孔生等人,攔阻官兵,打在一起。劉賓由打旁邊拉過了一匹戰馬,扳鞍認鐙上了坐騎,從馬鞍鞽得勝鉤上,摘下一口大刀往懷中一抱。「唐矬子,你往哪裡跑!」一刀奔唐鐵牛劈來,唐鐵牛從身後摘下鐵棒槌:「今天,沒別的,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小子今天要遭禍!」他拿著鐵棒槌往上一舉,向劉賓砸來。劉賓使大刀往回招架,唐鐵牛蹦前蹦後,連打帶喊:「打馬腦袋!揍馬腿!馬屁股!」來回直忙活。劉賓一看這個矬小子還真行啊!劉賓跟他打了一會兒的工夫,累得渾身是汗。看來要想戰敗這矬子還真得費點勁兒。劉賓趕快吩咐眾兵:「快給鎮京元帥劉延龍、我叔叔送信兒,一定把這個唐矬子給抓住。」
這工夫,兵丁送信兒去了。劉賓手裡拿大刀跟唐矬子再打,時間長了他根本不是對手。劉賓催馬往下一敗,唐鐵牛心想:我就是不揍死你,我也讓你知道我的厲害。劉賓的馬往下邊跑,唐矬子緊緊追趕「噔--」一伸手就把馬尾巴抓住了。「嘿,回來!」這馬就跑不動了。唐鐵牛使得這功夫有名稱--叫「千斤墜」,這馬一戰住,就跑不起來了。劉賓:「哼?怎麼不走啦?」回頭一看,唐鐵牛在後邊墜著呢!劉賓用大刀剛想剁唐鐵牛,唐鐵牛那棒槌照著馬腿,嗨!「喀吧」把馬腿就打折了,「撲通」馬坐下了。「哐當」把劉賓摔下來了。唐鐵牛舉起鐵棒槌,可沒往下砸,為什麼?唐鐵牛心想,我不能把他砸死,這是總兵。要是砸死他,我這事可就惹大了。行啊,我給你點厲害就得,唐鐵牛把棒槌舉起沒敢砸他,一抬腳,「咔--」把劉賓的大腿給踹折了。「哎喲!來呀,把他給我拿住哇!」他一喊,眾官兵又奔這圍來。唐鐵牛一看,行啦,「走吧!倆哥哥呀,撤!」唐鐵牛雖然囑托他們不要打死人,這倆大個子,一聽打仗開心花,雖然沒亮兵器,拳頭巴掌,都是重的,打傷了有七八個,還有倆是傷後致死。這哥倆在那正乾著呢,聽唐鐵牛一喊,忙撤轉身說:「好!」哥三個往外就跑。
「拿呀,別讓他們跑了,這有人命啊!」
他們順著大街徑直往西跑下去了。正往前邊跑,看對面來了五百官兵,當中一匹白馬,馬上端坐的正是鎮京元帥劉延龍,金盔金甲外罩白袍,手裡端著一口門扇大刀,催馬奔這來了。眾兵士告訴他:「這是狀元府的唐鐵牛,帶兩個大個子,在天牢外跟我們打起來了。」
這劉延龍聽信就往這跑,正好跟他們走了個對面。唐矬子一看,不行:「大哥、二哥呀,你們哥倆也分開跑,分散他們的精力。你往南跑,你往北跑,我往東跑。對不對,咱們三調角,把他兵力給分散開。大哥、二哥,加小心啊!
「好啦!老三,你可也得小心!」
「沒事兒!我來個引魚上鉤,喂,劉延龍,你們不說理!我告訴你說,你人多,欺負我們人少,老子告你去,回見。」
劉延龍說:「唐鐵牛,你仗著你是四品都尉,你傷了人命也得抵償。你往哪裡跑?」劉延龍端著大刀直奔唐鐵牛來了。矬子就往東跑下去了。劉延龍一催馬:「追!一定要把唐鐵牛抓住!」這官兵就追趕唐鐵牛去了。唐鐵牛縱身上房,走了幾座房又跳下去了。官兵在後邊是緊追不放,唐矬子腦袋上直往下流汗。唐鐵牛一邊跑著,一邊想:咳,要不是為給我兄弟周景龍報仇雪恨,給他爹爹吏部天官洗清冤屈,何必受這個窩囊氣呢?大宋皇上沒有好東西,我們哪如回鐵龍山去當我們的綠林英雄啊!現在,說什麼也晚啦。阮英還在天牢裡頭押著,我往哪跑哇?這官兵我甩得掉嗎?
唐矬子正往前邊跑,一看前邊是高牆,他跳牆而入,一看這是一座大花園。啊!我這是來到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