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回
  女勸父投案獻國寶 兄尋弟賣藝救漁夫

  楊賽花由虎頭峰上跳下來,打死了龍潭蛟鄧洪和於家五虎的大哥於占鼇。傻丫頭拿著青銅鏈子錘,站到比武場的當中,是洋洋得意:「嘿嘿,誰還過來?」唐鐵牛心中高興:照這麼說呀,我老婆還湊合啦。
  此時奚金哥站起來說:「大哥,我過去。」他脫去身上的大氅,探臂膀伸手亮單刀,縱身就過去了。
  「喂,丑丫頭,我今天要你的命,給死去的朋友報仇。」
  「嘿嘿,這小子長的可真漂亮。你叫什麼名字?」
  「人送外號穿雲燕子,我名叫奚金哥。」
  「喔,你就是盜珍珠冠的那個奚金哥呀!早聽說過,今天,咱們兩個人怎麼個比法呀?」
  奚金哥說:「你是唐矬子的媳婦嗎?」
  「對,那你可說對了,他是我郎君啊。小子,我今天把你打死之後,我郎君就更高興啦。我叫楊賽花,我打死你呀,你也知道是被誰打死的,對不對呀?」
  「你少說廢話!丑丫頭,我要你的命!」奚金哥擺單刀,就奔楊賽花剁去,楊賽花拿著青銅鏈子錘,跟奚金哥在比武場上戰到了一處。打了沒有多大的工夫,奚金哥一想:得啦,我要你的命吧!奚金哥會左手打鏢,他打著打著,「啪」,左手鏢就出去了。這個鏢打出去呀,一般人躲不開,今天幸虧是楊賽花呀。楊賽花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看他那手勢,就知道要往外打暗器。奚金哥的鏢飛來,楊賽花接可沒接著,往旁邊一閃,「刷--」這鏢可就過去了,沒打上楊賽花。丑丫頭一看:「喲嗬,好厲害呀!你小子會打左手鏢呀?嗯,不簡單。」
  奚金哥氣得眼睛都紅了。他心想:我的左手鏢百發百中,沒有一個人能躲過去,這個丑丫頭給我躲過去了,我不就算栽了嗎?
  奚金哥不服,還要繼續比武,可蓋世英突然宣佈說:「奚賢弟,住手,不必再打了,大局已定,何必再爭?」蓋世英走出來之後,衝著周景龍一抱腕說:
  「狀元,幾天比武,諸位居我等之上,我蓋世英認輸。有話在先,獻國寶,綁響馬,我們高山投降。陳狀元,現在我略表寸心,不成敬意,來呀,酒宴擺上。」
  蓋世英吩咐嘍兵,給周景龍他們那邊把酒宴擺上。阮英一看,哎呀蓋世英可以啊!還算得上出言不悔的大丈夫,他們認輸啦,還拿酒宴來招待我們?這時候酒宴就給擺上了。金翅大鵬站在當中衝他們一抱腕:
  「諸位,你們先別著急,略等一時,我去給你們去珍珠冠。」
  阮英點了點頭:「就依大寨主。」
  楊賽花這陣也進了蘆棚。大傢伙對楊賽花,非常的熱情,別看長得醜,好能耐。唐鐵牛也高興了,心想:我有這麼個老婆子,從今往後我就不能吃虧了,她是我的左膀右臂呀!
  阮英說:「今天這桌酒席,也算是我嫂子和我三哥的團圓酒。」
  他們在這高興,蓋世英就離開了蘆棚。蓋世英上哪去啦?來到了虎頭峰,蓋世英心想:到時候了,怎麼還沒放翻板呢?蓋世英來到虎頭峰上,前邊就是那個小窩棚,一看窩棚外邊倒著兩個死屍,就是看總閘銷線兒的那兩個嘍兵。嗯?蓋世英就是一愣,這兩個嘍兵怎麼腦袋全掉啦?難道說有人發現了虎頭山上我這個暗設的機關嗎?金翅大鵬剛想進這小窩棚,小窩棚門開啦,蓋嬌娘出來了。
  「爹,您來了?」
  「啊,我來了。我來問你,這兩名嘍兵,是誰把他殺死的?」
  「我。」
  「你?」
  「對,是我殺的。」
  「冤家,你為何殺死嘍兵?」
  「爹爹呀,我實不相瞞,女兒投順大宋軍了。」
  「冤家,你何出此言?」
  「爹爹,您原諒孩兒我這一次吧!高山上這些日子,我翻來覆去在想這件事。爹爹,您拿孩兒我,愛如掌上明珠,您待我天高地厚,孩兒我這一生一世也不能忘記我爹爹待我的恩情,我一定在您眼前好好的盡孝。可是爹呀,我的終身許配了狀元府的老六時長青,我們已經定下了百年之約。爹爹,我是他們的人啦,我不能在高山上跟這幫響馬再混到一處了。爹,您也應該改邪歸正,悔過前非,獻藏軍山,拿響馬,獻國寶,您投降吧!」
  「啊--」蓋世英雙眉倒豎,二目圓睜:「冤家,你此話當真?」
  「爹,句句實言!」
  蓋世英氣得眼角都要瞪裂了。「噢,我明白了,我蓋世英過於相信了冤家。好吧,既然這樣,咱是仇人見面,你亮出單刀,為父跟你決一死戰。我要是戰敗了你,我就要你的命;你要是戰敗了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這是仇人轉為父女。冤家,你亮刀吧!」
  「爹,您可不要這樣。時長青跟我已經下了保證,保證您的生命安全。爹爹,您死不了。」
  「哼哼哼!冤家,你能聽他們的鬼話嗎?」
  「爹,我跟您說的全是實話。」
  「丫頭,氣死我了!咱們倆今天這個結果正好。我告訴你,我不是你的親爹,你也不是我的親女兒。」
  「爹呀!您是不是氣糊塗啦?爹爹,您是我的親爹爹,怎麼能說合這樣的話來呢?爹呀,你還是相信您的女兒吧!」
  「呸!」金翅大鵬這眼淚就掉下來了。這就叫「丈夫有淚不輕彈,只緣未到傷心處。」蓋世英輕而易舉沒掉過眼淚,這是條硬漢子,可今天淚止不住了。
  「爹爹!」
  蓋世英心裡明白,蓋嬌娘真不是他的親閨女。蓋世英跟他兄弟蓋世雄,哥兩個跟著老師殿步雲學藝三年,哥兩個辭別了老人家,就下山自謀生計去。兄弟二人海走天涯,到處打拳賣藝。這樣的生活,過了二年多。這天哥倆來到了杭州,找了一個比較繁華的地面,在那撂場子打拳賣藝。哥兩個掙那點錢,除了給店錢、飯錢,剩下的就寥寥無幾啦。到店裡,蓋世雄就直發牢騷:「大哥,咱們這叫啥生活?天天住小店,到小飯館裡吃煎餅、豆腐腦兒。大哥,別扯了,一天咱們累沒少受,臭汗不少出,掙這點錢,生活太苦了。咱哥倆就這麼繼續乾下去嗎?」
  「兄弟,是個指頭不能一邊齊,人不能都過一樣的日子,咱們掙多了就吃點好的,掙少了就吃點孬的,不行嗎?咱們這叫自食其力,我感覺很舒服。」
  「大哥,咱們歌倆分道揚鑣得了,我不跟你乾了。」
  「你想幹什麼?」
  「大哥,咱們兩個人這身好武術,幹什麼也比乾這個強。」
  「唉!老二啊,常言說:練好文武藝,貨與帝王家,應該給國家出力。可現在沒有機會,老二,咱們有機會的時候,可報效於國家。」
  「大哥,你想哪去啦!咱們應該發大財。」
  「老二,你想怎麼發財呢?」
  「當賊。」
  「啪」,蓋世英就給蓋世雄一個嘴巴。
  「大哥,你打我!」
  「我打你,我還要要你的命哪,你怎麼能說合這句話?」
  「算啦,算啦,咱們不談了。」
  蓋世英這個氣呀!「走吧,撂場子去!」
  「我不去。」
  「不去就不去,你老實在店裡給我呆著。」蓋世英就去撂場子去了。等蓋世英撂完場子回來,再到屋裡頭一看,桌子上有一封信,蓋世雄沒了。信是這麼寫的:
  「大哥,我跟你分道揚鑣了,將來我要是不混出個模樣來,決不見你。」
  「呸!」蓋世英此時心想:你走的是邪路,你這一輩子不見我才好呢!可是又一想,哥倆相依為命這二三年,也不容易啊!再說,咱們幼小的時候,爹媽就去世了,如今兄弟又分手了。心裡非常難過。蓋世英一心想把兄弟找回來,又不知道他上哪去了。
  他離開了杭州,四處尋弟,沒有找到。這一天,來到了無錫的太湖。到了太湖邊上,看到那有一條漁船。這條漁船,挺破,船艙的棚子都露著天。船板上,坐著兩口子,男的面黃肌瘦,有二十多歲,女的長的挺清秀,懷裡抱著一個小孩。當間兒,熬了一鍋粥,放著兩個碗也盛上了粥,兩口子捧著飯碗在那掉眼淚呢。蓋世英心想:這是怎麼回事?兩口子抽抽嗒嗒的說了些什麼,聽不清。蓋世英走到岸邊,離漁船也就幾步遠了,問道:
  「兄嫂,為什麼落淚呀?」
  這男的看看蓋世英說:「這位英雄,你走你的路吧,別管閒事啊!」
  「兄嫂,別看我是走路的,我這個人好管閒事,也好打個抱不平。兄嫂,有什麼為難著窄之事,能不能跟我說一說?我能幫忙的,我當盡力幫忙。」
  這小伙看了看蓋世英。說:
  「您願意打聽,就請到船上坐一坐吧。」
  蓋世英就上船了。
  「我是要死的人了,啥也不怕,你要問,我就告訴你:這是我的妻子,她娘家姓楊。我姓焦,我叫焦青。我們的飯裡頭,下的毒,一會兒兩口子把它吃下去,這孩子也攤上了。我們這一家子就全死啦!為什麼呢?我跟你說,咱們漁場裡有個漁霸,叫霍玉坤。據別人說,他舅舅是吏部天官,四大奸黨之一叫楊戩。仗著他們家的勢力,一跺腳城裡就亂顫,霍玉坤這小子胡作非為,是無人敢惹。我們兩口子就靠打點魚維持生計,他們來這借收魚稅銀子敲詐勒索,我給得起嗎?年積月累的,該他十兩銀子,我說過兩天就給你。今天這不是來了嘛,他說我該他五十兩。我說:『這十兩銀子,我想辦法給你湊,我怎麼該你五十兩呢?』他說:『利滾利,現在就是五十兩,你要拿出錢來沒事,要是不給這五十兩魚稅銀子錢,就拿你妻子抵債。』英雄,我不知道你哪來的,我人窮志不短,我能拿我妻子去抵債嗎?再說,霍玉坤這小子,什麼事情都能幹出來。我一想,乾脆,咱兩口子連孩子一塊死了,立時了事。咱明明惹不起人家,小胳膊擰不過大腿。咱活不起,死了還不行嗎?英雄,我話說明白,您走您的,一會兒我們死在這你看著倒難受。」
  「啊--世上竟有這樣不平之事!」
  「這樣的事情太多了。我不跟你多說啦,你走吧。」
  「焦大哥,別看我們初次見面,我看你夫妻是忠厚老實人,照你所說,你聽我一句話,你們夫妻,這個飯不要吃了。」蓋世英把鍋端起來,「嘩……」就給倒湖裡去了,這兩碗也倒光了。「別死,再重新熬上一鍋粥。今兒個,你們儘管放心,這個閒事我管了,我可不是壞人,也沒有惡意,更沒有其他打算。五十兩銀子,明天我就給你們送來。」
  「英雄,你貴姓啊?」
  「我姓蓋。」
  「別,別,咱們不沾親不帶故的,怎麼能要你那麼多錢哪?」
  「咳。不要再多說了。錢,明天我送來趕趟嗎?」
  「他們說了,後天早晨要是沒有錢的話。就把我老婆帶走。只要明天傍晚的時候送來,就能行。」
  「那好,你等著我,我這就去。」
  蓋世英離開他們夫妻兩個,就到了無錫城裡,找了個小店住下。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就撂場子賣藝去了。從早晨練到晌午,晌午練到太陽偏西,忙了一天,才掙了三兩多銀子。累得蓋世英是筋疲力盡,一點力氣也沒有了,一身一身的臭汗。自己拿著這三兩銀子,可就犯愁了。我不能再練了,再練把我累死,我怎麼才能夠湊夠這五十兩銀子?湊不夠這五十兩銀子,那一家人就得完,怎麼辦呢……蓋世英思來想去心裡產生一個邪念,我劫道去,不然我就救不了他們夫妻和那個不滿週歲的孩子。拿著這三兩銀子,蓋世英到飯館喝了點酒,也就全光了。他到城外,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站在大道上,心想:看有錢的我就劫,湊夠五十兩,好給那兄嫂送去。等了半天,一個走道的也沒有。真倒霉,天這就快黑了,我得怎麼能湊夠著五十兩銀子?哎呀,我也沒乾過這個,綠林綠林,得藏在樹林裡。站在大道上,人家老遠一看這個人拿著家把什,就躲著走啦,誰敢走這條路啊?蓋世英一想,這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我得藏樹林裡。蓋世英就藏在樹林裡,呆了一會兒的工夫,一看大道上走來一個老頭,穿的衣服很整齊,肩頭上搭著錢褡子,一邊走還一邊唱小曲,唱得很來勁兒,蓋世英由打樹林裡就蹦出來。
  「嘿!老頭,把買路銀子給我留下,不然的話,我要你的命!」
  「哎喲,哦,我說響馬大爺!你饒命吧!我呀,就在前邊那個村莊裡頭住。我是個殺豬的,在前邊那個村子給人殺完豬,人家給了我五兩銀子,錢褡子前面還有幾斤豬肉。我呀沒有多少錢,那麼大爺,把錢褡子全給您,放我過去吧!」把老頭嚇得鬍子直哆嗦。
  「老人家,你別害怕,我跟你鬧著玩呢!您離開這,走吧!」
  「謝謝,響馬大爺。」
  「我怎麼能要您的東西呢?嚇著您沒有?」
  「沒嚇著……啊,好,回見吧!」
  「您慢走啊!」
  哪有這麼劫道的!蓋世英心想,這缺德事情我能做的上來嗎?蓋世英到樹林裡又呆了一會兒,看前來了個騎小毛驢的,兩口子,可能是送媳婦回娘家,一看這驢上可能帶著點東西。蓋世英一想,我能劫這樣的嗎?又放過去了。蓋世英一想,天眼看越來越黑了,我錢弄不到,怎麼去見兄嫂呢?就這工夫,一看前邊來了一伙人,馬上有個主人,後邊跟著四個家丁,也都帶著家把什,哼哼唧唧地跟著他騎著馬往前來。馬上這個肯定是個有錢的主兒。蓋世英一想,這個我應該劫。他又打樹林裡就出來,把護手雙鉤往兩旁一分。「咳!留下買路金銀,我放你過去,你等要不留下買路的金銀,我要爾等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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