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插翅虎不顧兄妹義 蓋世英尚存父女情
花雲平一看被人家發現了，我就下去吧，可別把陳鵬給暴露了。花雲平跳到地下，一亮手中的單刀：「和尚，請問叫什麼法號？」
「人送外號綠袍僧，法號了然。」
「噢，了然和尚，久仰大名，聞名可沒有見過面，今天一見到了然長老，果真是名不虛傳，好本領！」
「嗯，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人送外號踏雪無痕，花雲平。」
「噢，你是『小八義』的老七哇，實不相瞞，我徒弟叫蓋世雄，我為給徒弟報仇，要跟你們宋軍決一死戰。今天你既然來了，就走不了啦，我要你的命！」
「和尚，今天非要跟我在這兒較量較量不可，我花雲平這口刀也不是好惹的。」
「好，那麼你就過來吧！」
花雲平把單刀一擺奔和尚去了，老和尚抖起蠟木桿子，二人打在了一處。花雲平這口單刀像雪片一樣，但就是到不了和尚的跟前。老和尚這條蠟木桿子一丈多長，像蛟龍擺尾怪蟒翻身，嘭嘭嘭嘭，十分厲害。花雲平見戰他不過，心想算了，我不能跟他打了，我跟陳鵬得趕緊回去，時間長了，怕我們兩個人都吃虧，別把陳鵬暴露了，我得走。雲平想到這兒，虛砍幾刀轉身一跺腳就上了房了。剛站到房上，腳跟還沒站穩呢，有人突然抬起腿來，當，就是一腳，正踹到花雲平的大胯上，撲通，把花雲平就從房上踹到了地下。花雲平這一倒下，單刀就出了手。這幫響馬圍過來，就把花雲平給綁起來了。這工夫由打房子上又跳下一個人來：「大哥，我拿這個小子，就當晉見禮了，我給你叩頭。」
這人正是插翅虎叫陳鵬，來到蓋世英的跟前，蓋世英鬧愣了：
「賢弟陳鵬啊，你是跟他一起來的嗎？」
「大哥，不錯，這小子是被我給騙來的。」
「噢，原來如此。」
蓋世英吩咐嘍兵把花雲平綁在樁橛之上，要處以極刑。
花雲平這才明白，心想：狀元啊，兄弟我認了，這叫慈悲生禍害呀！看來對一個人不能輕易相信，這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畫龍畫虎難畫骨啊。陳鵬這小子反覆無常，他是假意投降，我們上當了。我死不值一棵蒿草，恐怕小姐陳清秋暴露了身份，她的性命也保不住。花雲平想到這裡潑口大罵：「山賊！給我個痛快！」
蓋世英說：「咱們先進大廳。」
這幫響馬一起來到大廳裡頭，蓋世英在當中坐下。
陳鵬說：「大哥，陳清秋這丫頭來了沒有？」
「你妹妹這幾天總叨咕你，她在後邊繡樓呢，跟嬌娘在一起呢。」
「大哥，你上了她的當了，這丫頭是花雲平的未婚妻。她在高山裡頭當內應呢，想跟他們裡應外合，大哥你早就該把她抓起來。」
蓋世英聽到這兒：「啊，此話當真嗎？」
「大哥，那是我的親妹妹，我還能騙你嗎？這丫頭在山上，她要得了手，我們就全沒命了，您在這兒等著，我到後面把她綁起來，跟花雲平綁在樁橛上一塊殺！」
說著話陳鵬亮出單刀出了聚義廳，就奔後面來了，來到花園繡樓頂上，把單刀往繡樓頂上一點。
「陳清秋，你個賊丫頭下來，我要你的命！」
陳清秋聽見下邊的聲音，就聽出來了，是二哥。
蓋嬌娘問道：「師兄，這是什麼人？」
「師弟呀，壞了，我二哥來了。」
丫鬟聽下邊這麼一吵吵，就把樓門打開了。丫鬟挑著燈籠，陳清秋就慢條斯理地走下樓來。
陳鵬說：「賊丫頭，我要你的命，你給我們老陳家把人都丟透了，我沒想到你這個丫頭胳膊肘往外拐！」
陳清秋說：「二哥，你是找彆扭來的嗎？你劈頭蓋臉地一見面就罵我。我都不明白你是說的什麼話。我給你丟什麼人了？」
「賊丫頭，你心裡頭明明白白，你少跟我來這套，花雲平是你的什麼人？你說清楚點。」
「誰？」
「花雲平。」
「我不知道誰叫花雲平。」
「賊丫頭，別裝糊塗，給你一刀，你就明白了！」嗖，這個刀就剁下去了，陳清秋往旁邊一閃，刀撲個空，緊跟著又是兩刀，姑娘又躲了，沒還手。
「賊丫頭，你還手啊，你打呀！」
「二哥，你不仁我可不義了，二哥，醜話可說在頭前兒，我可讓你三刀了，也算對起你了。二哥，你要是再不客氣，我可動手了。」
「你來呀！」
「姑娘亮出柳葉單刀，但是她心情是萬千思緒呀，怎麼辦？把我二哥宰了嗎？老陳家就這麼一條根了，我大哥被我誤傷死了，這是我的親二哥，我要把他殺了，我陳清秋是個什麼人呀？現在我要是不殺他，看來我和花雲平的關係，他是知道八九了，他今天也饒不了我。陳清秋一時拿不定主意。蓋嬌娘由打旁邊也就攔住了：
「你是幹什麼的？一進院就罵，去，去，去！」
「蓋小姐，沒你的事。丫頭，你看刀！」
這刀又剁來了，噌，陳小姐往旁邊一縱身，柳葉單刀一擺：「二哥，你再剁吧，再一，再二，不能再三再四，別說妹妹對不起你。」
「丫頭，你就過來吧！」
小姐擺刀，就跟二哥打到一起。陳鵬一邊打著一邊跟陳清秋說：「我告訴你，那個姓花的，已經被我騙來抓起來了。現在綁在聚義廳前樁橛上，一會兒，就把他開膛摘心。你心上的人馬上就死，丫頭啊，你還惦記他嗎？不但他活不了，你呀，我把你抓住之後也推倒前邊去，讓眾綠林朋友把你亂刀分屍。」
「呸！你胡說八道，你不要血口噴人！」
「哼，血口噴人，你是幫他臥底的。」陳鵬一連又是幾刀，陳清秋聽說花雲平被擒，知道自己上山的事肯定二哥他也知道。我不殺了他，這個事暴露了；我殺了他，這是我二哥。陳清秋這個心呢，現在亂成麻了。
蓋嬌娘一看，我快找我爹去吧。她趕緊跑到聚義廳：
「陳鵬跟我師兄打起來了，眼看要出人命了，這個陳鵬太不是東西了，爹，你快點去吧！」
啊！蓋世英說：「嬌娘啊，你知道陳清秋到山上幹什麼來了。」
「我師兄來找我們哪。」
「孩子，她是來臥底的，聽說她的終身許給花雲平了。」
「爹，你知道什麼，你過來。」
蓋世英就來到了女兒的跟前，爺兒倆出了聚義廳，這幫響馬們也跟著往外走，但是，姑娘一邊往外走，一邊跟她爹說：
「爹呀，你可不能聽陳鵬胡說八道呀，我姐姐陳清秋可是個好人哪。她大哥被宋軍殺死之後，這兩天晚上，她總是掉眼淚，要給她大哥報仇，您不知道啊，她恨死宋軍了。」
「孩子，你對她還不瞭解吧。」
「爹，我怎麼不瞭解，她話裡話外總想謝爹爹您，她說了，舉目無親，低頭無故，在關鍵時刻您把她收留到山上，她總跟我說這些話。爹呀，她跟宋軍一定要決一死戰，怎麼能說她是臥底的呢！」
「陳鵬是她親哥哥，難道會給他妹妹身上安贓嗎？」
「有這麼回事，我聽我姐姐跟我嘮，她哥哥陳鵬是個見利忘義的人，在東京汴梁，他抱住蔡京的大腿想往上爬，還要叫他妹妹嫁給皇親國丈的兒子叫蔡猛當小妾。我姐姐說什麼也沒答應。我聽說她跟她二哥反目，可能打起來過，備不住是陳鵬恨他妹妹，給她栽贓。也許是狀元府陳景龍給了他很多的好處，超過了蔡京。他又倒戈到那邊去了，他能不能是來高山臥底呀？來害我姐姐陳清秋哇？爹呀，你可得慎重。」蓋世英最相信自己的女兒了。再說今晚上陳鵬是與花雲平一塊來的，是不是花雲平暴露了，陳鵬才編出這套鬼話騙我呀。父女倆嘮著就來到了花園。抬頭一看兄妹倆還在打著呢。蓋世英就衝著他們嚷了一聲：「住手！」
陳鵬假裝沒聽見，還是繼續跟陳清秋打。
「陳鵬啊，我叫你住手。！」
「大哥，你甭管，我一定好好教訓教訓她。」
「陳鵬，你大膽！我說的話你敢不聽？」蓋世英一擺護手鉤，縱身來到陳鵬跟前，就把陳清秋給讓過去了：「哎，陳鵬，我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大哥，這丫頭是來臥底的，哥哥，我非把她殺了不可。」
「陳鵬，你大膽！」金翅大鵬一擺護手鉤，咔哧，用這個鉤啊，就把陳鵬的刀盤給咬住了，往懷中一帶，「哎喲！」他手一哆嗦，把刀就甩出了手，蓋世英一抬腳，當，撲通，把陳鵬踹趴下了，「把陳鵬綁起來！」
嘍兵過來就把陳鵬綁起來了。「哎，大哥你怎麼綁我？」
陳清秋過來給蓋世英跪下了：「叔叔，您把我殺了吧，我不能再活著了，我二哥把我敗壞完了，他血口噴人，說的那些話，我講不出口。叔叔，我怎麼能在世上為人，你就把我殺了吧。」
「孩子啊，你別哭，陳鵬說你在高山臥底。」
「叔叔，他是血口噴人，我恐怕渾身是口，也講不清楚。我說我不是臥底的，恐怕你也不能相信，我拿什麼來證明，我只好拿我的人頭來證明。叔叔，怨我的命不好，死就死在你的面前吧！」姑娘說著就把單刀擔到脖子上，蓋嬌娘趕緊過來，嘣，把手腕抓住了：
「師兄，你不能死啊！」
蓋世英說：「你這是幹什麼，嬌娘，把刀搶下來！清秋，你是好孩子，叔叔我知道，我說我懷疑你了嗎？嬌娘啊，攙著你師兄上樓吧，好好勸勸。」
蓋嬌娘說：「姐姐，上樓，上樓，爹，你給我姐姐出氣呀！」
鬧得蓋世英真假難辨。這幫響馬跟著蓋世英啊，帶著陳鵬，一塊兒就奔聚義廳來了。還沒等到聚義廳呢，有個嘍兵就跑來報告：「寨主，可了不得了！花雲平跑了，殺了我們四五個嘍兵，你快去看看吧！」
蓋世英一聽，真如火上澆油，騰的一下子，怒火燃燒，眼眉立起來了，大眼珠子起了紅線。心想：這是怎麼回事？來到聚義廳外頭一看，地上一大堆繩子，花雲平沒了。蓋世英坐到聚義廳裡頭，說：「把陳鵬給我帶進來！」
「是！」
「大哥，我給你磕頭。」
「陳鵬啊，你跟我說實話，陳景龍給你什麼好處？你帶來多少人？啊！我明白，你拿著花雲平當見面禮，到我這兒賣好，我知道，你們定的這叫苦肉計，你假裝踹花雲平一腳給我個甜頭嚐嚐，你背地把人埋伏好了，把他給救了，不照樣嗎？陳鵬啊！我今天是非殺你不可！」
這時，外頭又跑進個嘍兵：「報告寨主，剛才，後山上時長青也被人給救走了！」
「啊！」蓋世英又急了：「陳鵬啊，我明白了，這都是你們乾的，你把他們領來多少人？你跟我說實話。」
「大哥，大哥，我一句也沒撒謊啊，我大哥被他們給殺了，我怎麼能跟他們一心呢？蓋大哥，你可不能聽她們胡言亂語，我妹妹是說瞎話。」
「嘿、嘿嘿、嘿，陳鵬啊，你不要跟我花言巧語了，推出去，殺！」
奚金哥跪下了：「要殺殺我，我給陳鵬講情，不是我哥倆相好磕頭，我看著其中有些奧妙。大哥，你把陳鵬交給我吧，他跑了，拿我定罪。這件事情，我一定調查清楚。我認為陳鵬跟大哥是一心一意的。」
「金哥，你不要保他。」
「大哥，你可不能殺他。你還記得三國時蔣乾盜書嗎？曹操錯殺了蔡瑁、張允，大哥可不能屈殺了二哥陳鵬。」
這回把蓋世英給弄糊塗了：「好吧，陳鵬你先多活幾天，金哥你把他帶去，把情況給我查清楚。」
「好了，大哥，就這麼辦吧！」
奚金哥把陳鵬保下來，帶到自己的房間。奚金哥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因為他愛上陳清秋了。他想：我把這事一定整清楚，想辦法要花雲平的命。他要是活著，陳清秋就到不了我手。
奚金哥說：「陳二哥啊，你呆到我這兒，我把你保護起來了。你這些事跟誰也別說，就是我自己知道，二哥你看著我奚金哥的，我一定把這件事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