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陳小姐樓內勸義妹 蓋寨主河邊會狀元
陳清秋他們剛想上樓，聽樓上有人說話，就站住了。只聽蓋嬌娘說：「將軍，吃點點心吧，喝點兒茶，在這兒坐一會兒，我姐姐可能巡山去了。」
「丫頭，你不要收買人心，要殺有頭，要剮有肉，你趕緊給我個痛快。」
「幹什麼這麼大的脾氣，我跟你說吧，要不是我把你保護起來，你早就死了，你知道嗎？」
「那你放我出來幹什麼？」
阮英一聽，男的聲音很熟。「哎喲，樓上這不是我六哥時長青嗎？」
陳清秋說：「先別著急，到樓上咱們聽聽動靜再說。」
殿曦嵐慢慢地就上了樓，唐鐵牛更好奇，唐鐵牛想：老六哇！能不能紅鸞星照命，要交個桃花運哪？唐鐵牛慢慢地爬上樓，來到繡樓頂上窗戶台附近，他捅了個窗戶眼兒，殿曦嵐也捅了個小窟窿，二人都往裡頭看。陳清秋、阮英、雷霆也全上來了。陳清秋心裡合計：今天是怎麼回事？嬌娘啊，今天我要是抓著你的把柄，我就能救我的弟兄們脫險了。這時聽蓋嬌娘又繼續和時長青說話：
「時將軍，你降了吧，你要是降了我們藏軍山，我保你青雲直上，飛黃騰達。我爹爹一定把你另眼相看，啊？你要是不降啊，我爹一生氣，就要你的命！「
「丫頭，兩家開戰，各保其主。你不用勸，我時長青決不是畏刀懼劍、貪生怕死之輩！」
「時將軍，我聽說你也是綠林出身，你怎麼倒保了大宋呢？大宋皇上，昏庸無道，信聽讒言，不納忠語，這樣的皇上，怎麼能保他呢？常言道：大將保真主，俊鳥登高枝。」
「丫頭，照你這麼說，你們保蔡京就對了嗎？蔡京是個什麼人？他是皇親國戚，仗著他女兒是娘娘，一手遮天，害了多少文官武將，殺了多少平民百姓，霸佔了多少良家婦女，難道說太師作了皇上，老百姓就能得好嗎？我跟你說實在的，我保大宋皇上，雖為四品都尉，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我不是想升官發財，我是為了給忠良伸冤昭雪，給好人報仇。蔡京要當了皇上，那可就百姓遭殃了。」
「嗨！我爹爹他保太師，也不是心甘情願的事情，他是被逼到這個份上，為給我叔叔蓋世雄報仇哇！」
「哼哼，丫頭，你可知道你叔叔蓋世雄是個什麼人嗎？他幫助太師作了多少壞事嗎？他占了紅螺山，他搶了多少好人家的兒女？東京汴梁立了擂台之後，我兄弟阮英一掌把他打死，我看他罪有應得，惡貫滿盈的報應。你要是明白，你不要同情印們這些人，應該弄清誰是誰非。」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呢？現在我在山上也呆夠了，最近這山上也來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他們所作所為我覺得都噁心，可是我爹爹他現在就是死心塌地地要跟你們為仇作對，他還說蔡京好。時壯士，我也勸不了我爹爹呀！」
「蓋小姐，我想說兩句，你能不能勸說你爹投降呢？叫你爹爹到了金鑾殿上，當著皇上的面，揭露蔡京陰謀造反的罪惡，給我們打一個干證，好給忠良報仇。你放心，我姓時的說話算數，我保你爹爹無生命之危。另外說，蓋小姐，你也可以替你爹爹將功折罪，不但沒罪，反倒有功。」
「你說我爹爹投降後死不了，那皇上一瞪眼，我爹爹的生死，還不在他一句話嗎？」
「小姐，我話已經說合去了，你答應，就勸你爹投降；不答應，你就把我殺了。」
「殺了你，我感到很可惜，勸我爹投降，我又辦不到。哎，要不咱們這麼辦得了，你帶我走吧，咱們兩個人遠走高飛。」
「哎，那不成了笑話，你我二人素不相識，再者說，男女授受不親，一不沾親，二不帶故，我怎麼能帶你走哇？」
「壯士，你怎麼那麼死心眼呢？我……嗯，要不然你就把我收下吧，我給你作妻子，咱們過一輩子。」
「這……丫頭，你不顧廉恥，怎麼能說合這樣的話來呢？」
「你？你敢罵我？」
窗戶外頭，有敢說話的：「我應了。」把姑娘嚇得趕緊站起身來，亮出單刀：「什麼人？你進來！」
陳清秋把門推開：「師弟，是我。」
「哎呀，師兄，你可把我嚇壞了，你怎麼能開這個玩笑呢？」
「師弟呀，這是誰？」
「他？他是我拿住的宋營的四品都尉時長青。」
「妹妹，咱們說明白，你別瞞我，你是不是看上他了？剛才你說的話，我全聽見了。師弟呀，這要被我叔叔知道了，你還有命嗎？」
「師兄，可千萬別跟我爹爹說呀！」
「師弟呀，你先坐下，我也跟你說尖實話，我的終身，早就許配宋營裡頭四品都尉花雲平了。」
「啊？」
「你先別驚恐，師弟呀，他們都是梁山人，時長青，他是梁山老英雄時遷之子。」
「嗯？他們是梁山後代？」
「是啊，師弟，咱們的老師是當年水泊梁山的神醫安道全。咱們都是梁山的弟子，你想想吧，我們不是外人，他們狀元府磕頭的這幫弟兄，原先都是綠林英雄。如今，他們作了官，是為了給忠良報仇。我們難道不能幫助他們反對奸臣嗎？」
「師兄。」
「老人家蓋世英，我承認他是好人，但是他聽信了壞人的蠱惑，他們把他給蒙蔽了，老人家將來會明白的。借此機會，師弟呀，我為媒，把你的終身就許配時長青，將來給老人家也留條後路。你如果幫助我們，在山上做個內應，裡應外合，抓住盜國寶的賊人，我們把珍珠冠盜回去，破了山寨，對你身家是有好處的。你不說嗎？你爹爹待你好，你是個孝順女兒，只有這樣，才能保住你爹爹這條命。」
「這個……」
阮英看時機已到由打外邊走進來了，「我是南路招討使，姓阮名英。嬌娘，你是個女孩子，但願你改邪歸正，棄暗投明，我說了就算，保你爹爹不死。」
「這……」姑娘一看進來一大幫，心想，怎麼辦？要是不聽他們的，怕師兄把自己方才許婚的事給揭露出去；聽了他們的，就得倒反山寨。她猶豫了半天，最後下定決心：「好吧，棄暗投明我是梁山弟子，一定要對得起我的老師神醫安道全。」姑娘粉面一紅，有話到嘴邊又咽回去了，阮英看出來了：
「小姐，光我嫂子陳清秋說怕你不相信，我作大媒，這是我六哥時長青，你們倆這門親事，我們倆就給你們訂下了。」
「嗯……」時長青看著阮英，張口結舌，不知道說什麼好，蓋嬌娘給阮英施禮說：「多謝招討使。」
正在這時候，外邊人生吵嚷：「看著！進花園了吧？這幫人怎麼到這兒就沒有了？」
清秋一聽，忙說：「師弟呀！這幾個人今天晚上到這兒來，是無處逃生啊，到了繡樓，就看師弟你的了。外邊有人吵吵，有可能來搜繡樓。」
「好吧。」當時蓋嬌娘給時長青把繩子解開了，把幾個人安排到裡邊屋內，蓋嬌娘說：「我來應付他們。」
這時外邊「咚咚咚」地敲花園的門。
「誰呀？」
「我呀。是你爹。有人到花園裡面來了，沒聽見嗎？叫丫鬟快給我開門！」
「丫鬟在樓下呢。」
「叫丫鬟趕快起來把花園門給開開。」
金翅大鵬蓋世英帶著手下這伙人就進了花園。這事就壞在高山三寨主韓亮身上，這個人，他對陳清秋多少有點兒懷疑，他是冒蒙兒的說這幾個人奔花園這個方向來了，但是他沒太看清楚。蓋世英聽說了，就帶著眾響馬到花園這兒來了。蓋世英說：「你們都別上去。」眾人都在樓下，蓋世英一人走上樓來。蓋嬌娘見蓋世英問道：
「爹，這麼晚了，您來幹什麼？」
「孩兒呀，花園裡沒進來人嗎？」
「沒有啊！這門不是插著嗎？」
「他們不會跳進來嗎？」
「那我不知道，我一點兒動靜也沒聽見。」
「你還沒睡呀？」
「今天晚上聽前邊那麼亂，我都躺下了，又起來了。」
「噢！這幾個小子跑哪去了呢？前山後山左右山周圍都安排好了人了，全卡住了，他們是上天無梯，入地無門，他們跑不了啦！」
「爹爹您好好找一找。」
蓋世英手裡拿著護手鉤，溜溜達達，就來到往裡邊去的這個門口，蓋嬌娘緊走兩步把門就給擋住了！「爹，您不能進去！」
「嗯？」蓋世英當時雙眉高挑，兩眼一瞪，這臉就沉下來了，面帶怒色：「嬌娘啊，這裡頭有什麼私弊嗎？」
「爹，你……不能進去！」
「為什麼？」
「這……我姐姐在裡頭洗澡呢！」
「嗨！這孩子，你怎麼不早說啊！好好好，我這就下樓。」
蓋世英下樓帶人走了。
「哎呀！」把蓋嬌娘嚇得汗順著臉就下來了，心想：我爹要是進來看見這裡藏人了，別看他疼我愛我，也會當場就要我的命啊！她聽聽外頭沒什麼動靜，說：「你們出來吧！」把門推開，裡頭人都出來了。這個瞎話編得正合適，蓋世英是正人哪，一聽是姑娘在裡頭洗澡，怎麼能進去呀！
「師弟呀，你真有兩下子，這個瞎話真靈。」
「哎呀，可把我嚇死了。師兄啊，一會兒他們備不住還來搗亂。」
阮英說：「小姐，這個樓也不算安全，我們今天晚上務必得走，離開這座藏軍山。長青，你留下來，幫著嫂子陳清秋和小姐蓋嬌娘在山上落腳。」
「那我留下。」
「哥哥你還得受點委屈，該怎麼著還得怎麼著，該綁起來還得綁起來。蓋嬌娘，你們心裡有數就行。」
「先不能走。」蓋嬌娘說完，來到外邊看看動靜，這會兒，已經是過半夜了，山上肅靜下來了。蓋嬌娘回來說：「我送你們走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要走，我也不能把你留在山上，早晚你們得回去。」
「好吧。」
陳清秋說：「咱們一起走，把長青先送到後邊，暫時把他押起來。」時長青重新被綁，照舊把他押進了偏房，可沒把他押到石洞裡頭。阮英他們幾個人一起下樓，出了花園，直奔後山，來到後寨門。
蓋嬌娘說：「嘍兵！」
「喲，誰呀？二位姑娘啊！什麼事呀？」
「我帶著幾個弟兄，巡山瞭哨，聽說來了幾個宋營的宋軍，到高山搗亂，到現在沒有抓住，我們姊妹到後山上頭看看去。」
「喲！小姐，天都到這會兒了，您太辛苦了。」
「開寨門吧！」
姑娘一想，就得這麼做了，走吧，再加上晚上黑咕隆咚的，這嘍兵們睡的稀裡糊塗地，也沒看清誰是誰呀，他們就出寨門了。幾個人上了小船，陳清秋、蓋嬌娘站到了小船旁，沒吱聲，一擺手，把他們送走了，姑娘回來了。
阮英他們幾個人回到了公館之後，見到了周景龍，阮英把高山上的經過跟他講述了一遍。晚上，弟兄們圍著桌子，沏上了兩壺茶，在這兒研究下一步怎麼攻山破寨。正在那兒說話嘮嗑呢，忽聽，嗖！－－從外邊打進一支鏢來，這鏢沒奔人來，打的是蠟燭，撲，蠟燭滅了。當時大伙就愣了。「不好！」阮英亮出單刀，來到外頭一看，連人影都沒了，趕快回來，蠟燭又點著了，阮英這才發現，這個人是高手。武林當中有個傳說，飛鏢取火，這鏢把蠟燭上面的火打滅了，蠟燭卻不倒，這手得多有准兒啊！再往牆上看，有一鏢，釘著一封信，尉遲霄趕緊把鏢起下來：「您看這信吧，狀元！」
周景龍把這封信打開，是一張便條，上面字倒不多，是這樣寫的：「周景龍足下，定於明日在飛雲橋前，面議獻寶之事，務請光臨。」下邊落款是蓋世英。
「高！」阮英一伸大拇指，蓋世英，高人，從來沒露過本事，確實不一般。「哥哥，蓋世英明天在飛雲橋畔，與我們當面商量獻寶之事。」
周景龍說：「我們明天務必得去。」大伙就議論上了，「狀元，最好你別去，怕他們裡頭有什麼陰謀詭計，我們得多加防備。」
「不要怕。」周景龍和所：「咱們剛打第一次照面，不能敗下陣來，有眾位弟兄，我怕他何來？我一定要去，面見蓋世英，看他怎麼面議獻寶之事。」
「那好吧。」
第二天早晨用完了早飯，「小八義」的弟兄圍著狀元，各個騎著戰馬，帶領一百軍兵，直奔藏軍山。挑著大旗來到山下。
周景龍勒住了戰馬，高聲對山上人說：「我等如約已到，請寨主下山吧！」
時間不大見寨門大開，下來也有一百多人，當中就是金翅大鵬蓋世英。他來到周景龍的面前，雙手抱腕：「狀元閣下，今日準時來此，未失信約，十分欽佩，我今天請你來，打算盡快結束雙方爭端。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請你們上山，在我山上的鴛鴦岩虎頭峰比武較量，取名為『雙絕會』，你們拿出你們的真傳本領，我們眾弟兄拿出我們的師承絕藝，雙方比武論輸贏。如果你們各方面超過了藏軍山，我蓋世英說話算數，獻國寶，綁主犯，親自上堂，到案請罪。不過，如果你們要是敵不住我們的話，那麼……」
周景龍說：「我就帶領宋軍撤回東京。」
「好！我們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
阮英說：「蓋寨主，不知定為哪天日期呀？」
蓋世英說：「十天之後，準時請你們上山。」
周景龍說：「一言為定，我們準時拜訪。」
「好！請！請！」
各自收兵。周景龍帶人回到公館，大伙商量比武之事……
阮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進虎口，怎摘虎牙呀？藏軍山就是龍潭虎穴，我們也要登一登、闖一闖。弟兄們，這回是騾子是馬，都得上山去遛一溜。誰有什麼本事，在他們面前，我們不能示弱。」
尉遲霄、孔生說：「對，這回咱們到山上，都把我們的真本事拿出兩手來。」
周景龍說：「阮賢弟，現在時機已到，我們一方面作準備，一方面得叫東京汴梁發兵援助我們，我們這點兵力恐難取勝。」
阮英說：「你不是寫了奏折了嗎？怎麼不見回音呢？」
周景龍說：「我正在思慮此事，怕東京出了什麼意外。」
唐鐵牛說：「我回京去看看吧。」
周景龍說：「好吧。」於是他又寫了道本章，交給了唐鐵牛。唐鐵牛拿了本章，當天離開了公館安平鎮，回京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