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兩姊妹壽堂舞寶劍 二淫賊繡樓戲美人

  陳清秋來到藏軍山,向山上喊道:
  「山上的嘍兵,稟報你們大寨主蓋世英,就說我是陳清秋,陳鵬的妹妹前來拜山。」
  嘍兵一聽急忙來到了聚義廳:
  「稟報大寨主,山下來了一個穿白的女子,說存什麼陳清秋特來拜山。」
  蓋世英一聽陳清秋來了,這個孩子她怎麼在這個時候來了?
  「韓亮啊。」
  「大哥。」
  「到山下看看,如果沒有什麼,就把她領上來。」
  「是,大哥。」
  三寨主韓亮,出了寨門,過了飛雲橋,就來到了陳清秋的跟前,這小子是個採花淫賊呀,他一看,哎喲,這姑娘長得可是真漂亮呀。聽說陳鵬有個妹妹叫陳清秋,是個俊俏人,可沒見著過,今日一見,名不虛傳,真稱的起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哪。
  「你是陳小姐,陳清秋嗎?」
  「正是陳清秋。」
  「聽說江湖給您賀號叫月裡嫦娥?」
  「不敢當,我二哥在這兒嗎?」
  「你二哥陳鵬啊,現在沒在山上,出去辦事去了,過兩天就回來,小姐,這是從哪兒來呀?」
  「我呀,從家來。」
  「那好,請上山吧。」
  「用不用把兵器都摘了去呀?」
  「嗨,自己人嘛,走、走、走吧。」
  姑娘跟著他就來到了聚義廳。姑娘一看,當中坐著金翅大鵬蓋世英,姑娘緊走幾步施禮說道:「叔叔,萬福。」
  「噢,清秋啊,免禮免禮,旁邊請坐。」
  「謝謝叔叔。」
  大廳裡這伙人,有幾個目不轉睛,緊盯著陳小姐。「啊呀,陳鵬有個好妹妹呀!這丫頭真出奇呀,個兒頭、模樣兒,沒挑兒……」這幫小子全看傻了。
  蓋世英說:「孩子,你這是由哪兒來呀?」
  這一問,陳清秋眼圈一紅,淚花直閃:
  「叔叔,我不能再活下去了,我二哥沒在山上嗎?」
  「他過兩天就回來。」
  「叔叔哇,我大哥死了,你們知道嗎?我們家被宋軍給封了門了,我來找二哥來了,我沒有家了。我是舉目無親,低頭無故啊。這些日子我就在外頭漂流著,上無有棲身之所,下無有錐紮之地,我沒辦法,才來到藏軍山,來找叔叔。求您給我一席之地,把我收下吧!」
  「孩子,別哭,叔叔我把你留下倒沒有什麼,不過我得把話說清。宋軍現在正跟藏軍山雙方對壘,萬一他們要把高山給攻破了,誰死誰活夷不一定,孩子,你正在年輕,我怕把你給連累了,我這叫醜話說在前頭。沒有別的去路了嗎?」
  「叔叔,您要收留我,我就在山上,您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走遍天涯海角,隨便找個葬身之處了。」
  「孩子,你別說這話,不是叔叔不收你,我剛才把底都交給你了,你要想好,將來別後悔。」
  陳清秋說:「叔叔,您與宋軍對壘,我正要參與其中,給我大哥報仇,我跟他們決一死戰。」
  「那好,嘍軍哪,到後營去把你小姐蓋嬌娘請來。」
  不大會兒的工夫,蓋嬌娘來到了聚義廳,一進門:
  「喲!師兄啊!你可來了,我想壞了,你上哪兒去了,怎麼總不來呢,今天,哪陣金風銀風把你給刮來了?」
  蓋嬌娘是個快言快語的姑娘,上前就把陳清秋就給摟住了。清秋說:
  「師弟呀,還那麼頑皮。」
  陳清秋心裡可恨透了蓋嬌娘了,你真夠狠的,你差點兒把我們那口子給打死呀!表面上還面帶笑容:
  「師弟啊,好,今後哇,咱們姊妹在山上可就有了伴兒了。」「可不是怎麼的,師兄,你別走了,咱們倆一塊兒住著,嗯,再切磋切磋武藝。」
  「那好吧,叔叔,我們到後邊去了。」
  「好,到後邊去吧。」
  陳清秋跟著蓋嬌娘來到了繡樓。
  「師兄啊,你今年十九了吧?」
  「我比你大一歲,你十八了吧?」
  「嗯,師兄,你有了婆家了沒有哇?」
  「我哪兒有婆家呀,你呢?」
  「嗨,這幫響馬,我一個也看不上,沒有正經人,我呀,這輩子不想找了!」
  陳清秋樂了:「好吧,妹妹你不找我也不找了,以後咱們倆就在繡樓上,整天說話嘮嗑兒,再就研討武藝,當一輩子孤身女俠。」
  「好,哎,師兄啊,明天是我爹的壽誕之日,師兄啊,你來的正好,明天哪,給我爹去拜壽。你還記著師父教給咱們倆的那套梅花劍嗎?」
  「師弟呀,我要是琢磨琢磨,嗯,還能夠想起來。」
  「好,咱倆揀一揀,把那些招數再練一練,明天哪,給他們露一手,助助興,讓他們看看,咱們兩個,是女中的魁元。」
  「好吧。我聽你的……」
  第二天早晨,姊妹兩個下了樓,就來到了聚義廳。今天的聚義廳好熱鬧,正當中擺著青玉的壽星老兒,條桌上擺了很多的壽桃壽酒,還有不少的水果。金翅大鵬坐在正中,旁邊這幫響馬,都在準備著給大寨主拜壽。挨著壽星老旁邊,還有一張畫,畫著一個便裝老頭,陳清秋心想,這是誰呀?給蓋世英見禮:
  「叔叔,我們也來給您拜壽。」
  「孩子,快快起來。」清秋站起來說:「叔叔您旁邊那張畫像,是誰呀?」
  「啊,這是昨天當朝太師爺蔡京送來了一千兩白銀,還有他的一張畫像,為的是表示祝賀之意,畫像送到,猶如他老大駕光臨,這是給本寨主的莫大榮耀。」
  清秋一聽,心中暗想,怪不得藏軍山上的人如此猖狂,這樣太師做後盾哪!她假作驚訝的說:
  「如此說來,叔叔您與國丈是好朋友啦!攀上皇親啦!」
  「哪裡,哪裡,叔叔不過是給蔡太師效力的一名義僕而已,此事不可向外宣揚,不然會對蔡太師不利,將來等大功告成之時,我等再露廬山面目。」
  「叔叔,大功告成是指什麼?」
  「這個……女孩兒家不要多問,你看,大家都在想給蔡太師的畫像配一副對聯,可這山上多是些不通文墨的一勇之夫,竟一個想得出的也沒有,清秋,你可能想得出嗎?」蓋世英有意地用配對聯打斷了陳清秋的問話,陳清秋也很知趣,接著說道:
  「給太師爺配對聯,姪女怎敢,不過我倒想起了一副對聯,可不知合適不合適。」
  她這一說合口,旁邊好幾個人一齊說道:
  「姑娘,說合來大伙聽聽!」
  蓋嬌娘知道陳清秋寫一手好字,借機想要炫耀炫耀,於是說:
  「師兄,不用說,給他們寫。」
  大伙一聽:「好!寫更好!先看看姑娘的墨寶。」
  當下有人鋪紙,有人研墨,有人送筆,多少雙眼睛都盯著陳清秋,陳清秋不慌不忙,提筆在手,蘸墨攏毫說:
  「我先寫個橫批。」筆落紙上,那清秋的字體,帶著典型的好風韻,先寫出了四個大字:「圖畫禽獸」。大伙一愣,這不是罵人嗎?明明那上邊畫的是蔡太師,你咱那麼說畫的是禽獸啊!蓋世英在旁邊也頗有慍意:
  「清秋,你寫這四個字是何意呀?『
  清秋說:「叔叔,等寫完上下聯您就知道啦!「
  接著陳清秋又寫了一副對聯,上聯是:「圖公之像,畫公之影;」下聯是:「禽中之鳳,獸中之麟。」大伙一齊說:「好!好對子,陳小姐真有才華……」蓋世英也笑了,吩咐把對子貼上,貼上之後,大伙一端詳,怎麼也覺著有點彆扭,但還說不出來,怎麼看那「圖畫禽獸」不大得勁,但對子不錯,這叫橫看挨罵、豎看捧場,就這麼的吧!接著大伙兒挨個給蓋世英拜壽,進獻壽禮,這個給二十兩黃金,那個給個小金如意,這個給個玉石猴兒,那個給個夜明珠,兩姑娘過來也給她爹和她叔叔再磕壽頭。這時候聚義廳把酒席也都擺上了,這幫響馬划拳行令,吵吵嚷嚷,「八匹馬呀,哥倆好哇,六六六哇,拳到了啊!……」這就划起來了。這工夫蓋嬌娘站起來了:
  「爹,光喝酒也沒什麼意思,我和姐姐練趟劍,給大家飲酒助興,這劍是跟我老師學的,叫梅花劍,姐姐來,咱們露兩手。」
  「妹妹,別那麼說,咱們也撂了多年了,怕也練不好,叔叔,我們獻醜了。」
  「好好好,練練,練練。」
  這幫弟兄也吵著說:「來,練練、練練,咱們開開眼界,今天來著了。」
  兩姑娘跳出廳外,亮開駕式,當場舞起劍來,兩把寶劍,兩條銀光,兩個姑娘猶如蝴蝶成雙,銀光繞著蝴蝶,蝴蝶繞著銀光,忽高忽低,忽弱忽強,銀光透著寒氣,蝴蝶散著幽香,香寒、寒香,豔如桃李,冷若冰霜,銀光交錯,蝴蝶飛翔,忽如疾風閃電,難辨蝴蝶去向,只見一片寒光。這些人有的看傻了,看呆了,有的眼看直了,有的嘴看歪啦,「好!好!好!」喝采之聲是接連不斷……啪!她們兩個突然站住收了劍式。臉蛋上多少地出了點汗,就像那花骨朵兒沾了點露水,含苞待放。姑娘擦了擦汗:
  「丟丑了,眾位,你們見笑了。」
  「姐姐,幹什麼那麼客氣?我們練得就是不錯。」
  蓋世英說:「好,你們歇會兒快坐下吧!」
  陳清秋和蓋嬌娘入了席剛坐下之後,奚金哥這工夫端著一杯酒就過來了:
  「陳小姐,能賞臉嗎?陪我乾了這一杯。」
  「你是哪一位?」
  「我叫奚金哥,人送外號鑽雲燕子,進皇宮我盜過九龍珍珠冠,小姐,要能幹這杯酒,這又是給了我一個八尺寬的大面子。」
  「奚義士,我不會喝酒。」
  「哎,你哪怕這個酒杯沾沾嘴唇,那就算瞧得起我,怎麼樣?」
  「好,我謝謝了。」
  陳清秋接過杯來,只用嘴唇一沾,又還給他啦!這工夫又來一位:
  「哎,陳小姐,能幹我一杯嗎?」
  陳清秋一看,這小子長得豬嘴獠牙,滿臉看不出一塊人肉來。
  「小姐,你能幹奚金哥的,就不能幹我的嗎?」
  陳清秋說:「您是哪一位?」
  「我是蘇州群英館五隻鳳的第二隻鳳,人頭鳳小霸王叫張勇,小姐,能賞臉嗎?」
  「哎呀!我不會喝酒。」
  奚金哥這臉就沉下來了:
  「我說你跟著起什麼哄啊,人家姑娘不會喝酒。」
  「你少來這套,那怎麼喝你的……」
  蓋世英說:「哎,女孩子不能多喝酒,你們快快入席,多吃多喝,要吃好喝好,入席入席。」蓋世英這一說話,奚金哥就退到大廳當中。
  「諸位,今天是我大哥的壽誕之日,剛才兩位姑娘舞劍,舞得漂亮,現在我也打算助助酒興,把九龍珍珠冠拿出來,讓大伙開開眼,高興高興!大哥,您說怎麼樣?」
  蓋世英說:「好!我也高興高興!把珍珠冠拿出來,嬌娘啊,到後邊把珍珠冠拿來。」
  「是,爹爹,走,師兄,跟我去取去。」
  蓋世英剛想攔著,又一轉念,自己的孩子,用不著多疑,讓她們一塊去吧!
  陳清秋跟著蓋嬌娘就出了聚義廳,陳清秋一想,我多麼想看看珍珠冠哪!現在狀元府的弟兄們都在公館那兒著急呢。陳清秋想我看他放到哪兒了。跟著蓋嬌娘來到中山寨,這兒有一個大歪脖樹,這個樹有上百年了,挨著樹旁邊有一口井。
  「師兄,咱們下去吧,這井叫八卦井。」
  她點了一根蠟,蓋嬌娘在前邊走,陳清秋在後邊跟著,順著梯子道就下去了。裡頭道特別窄,只能並行二人,高矮呢有一人多高。高個兒的還要低著頭,她倆就進去了,順著道徑直往裡進。陳清秋特別留心,一看兩邊還有岔道兒,但她們沒拐彎,徑直往前,前邊有個大鐵門,蓋嬌娘用手往上面一按,鐵門格楞楞……哐,開了,蓋嬌娘就進去了,陳清秋也跟著,一看這屋裡頭哇有一個鐵箱子,用現在的話說這個屋不過九平米。這鐵箱子上有三個菊花釘,蓋嬌娘用手一按當間兒這個菊花釘,卡登,箱蓋開了,裡頭拿出一個帽盒子。
  「姐姐走吧,這就是九龍珍珠冠。」
  陳清秋是看在眼裡記在心中。
  姐兩個出來來到聚義廳,奚金哥把這帽子就接了過來:
  「眾位,看看,這就是皇上戴的帽子,這叫王冠,上頭全是珍珠,這是無價之寶。可沒想到能落到咱們哥們的手裡,今天咱們都戴戴試試,當當皇上。」
  這幫響馬全過來爭著看,你戴戴,我戴戴,好不得意。陳清秋呢,她衝蓋嬌娘說:
  「師弟呀,你們在這兒玩吧,我覺得頭有點疼,我先回樓上歇一會兒,一會兒我再回來。」
  「師兄,快回來啊!用不用我給你拿點藥?」
  「不用,我歇會兒就好了。」
  陳清秋離開了聚義廳來到了後花園的繡樓。姑娘心想:蓋嬌娘老跟著我,我沒有空。剛才我到八卦井裡看了一遍,此時還有深刻的印象,我把它及時畫下圖來,別過後再忘了。陳清秋來到了樓上,提筆蘸墨,鋪下紙就畫了一張圖,非常詳細,底下還寫了幾個字。等把墨水晾乾,這張紙剛剛疊起,聽有人說:
  「陳小姐在樓上嗎?」
  把陳清秋嚇了一跳:「誰呀?」
  她趕緊把這張紙疊好,揣到身上,一開樓門:
  「噢,奚寨主哇。」一看正是奚金哥。
  「小姐,我可以到樓上去嗎?」
  「我們女孩家呆的繡樓,東西凌亂,您來到這兒恐怕不大方便,有什麼話樓下說吧。」
  噔噔噔,陳清秋就下來了。
  「奚義士,有什麼話你說吧。」
  「陳小姐,你的劍練的可真好哇,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你能不能教教我呀?」
  陳清秋說:「奚寨主,我那劍練的太一般了,不值得您一學呀。」
  「哎,你別一口一個奚寨主,奚義士的,我跟你哥哥磕頭,你就管我叫哥哥吧。」
  陳清秋說:「我哪敢高攀啊,您是進皇宮盜珍珠冠的英雄,奚寨主,沒有事,咱們到前邊去吧。」
  「小姐,是不是你捨不得教啊,你教我兩趟。」
  「陳小姐,能不能教教我呀,你怎麼隨便退了席了,我還沒敬你酒呢。」張勇也來了。還端著酒杯,瞪著充血的眼睛就進來了。
  奚金哥把臉沉下來了:
  「出去,你幹什麼來了?」
  「姓奚的,你幹什麼來了?」
  「我要跟小姐學兩趟劍。」
  「我也要學劍,許你來,就不許我來嗎?」
  「哎呀,姓張的,你知道這個地方任何人不許來。」
  「你來我就來。」
  陳清秋說:「二位,你們不要爭吵。」
  正這工夫,蓋嬌娘進來了:
  「都出去!我姐姐初來乍到的,你們得尊重著點,男女授受不親,幹什麼你們?知道不知道家裡外頭?」
  這時奚金哥臉上有點紅了:
  「嬌娘,你說話可不能太傷人嘍。」
  「怎麼叫傷人哪?我們這個院誰也不許來!」
  這時張勇就接過來了。「奚金哥,走吧,被人家把我們給攆出去了。」
  奚金哥說:「嬌娘啊,是這麼回事:我跟小姐陳清秋想學兩趟劍……」
  張勇說:「我也想學劍哪。」
  嬌娘說:「你們兩人都想學,我姐姐先教誰呀?這麼好不好,你們倆先比試比試,誰要勝了,我姐姐就先教誰,教徒弟教好的嘛!」
  蓋嬌娘心想,讓你兩小子先乾一架。
  「對,姓奚的,咱們倆比畫比畫,我要把你打敗了,就先教我。」
  「好吧,過來。」
  張勇喝得腳底有點沒跟兒了:「好,姓奚的。」他上前「啪」,就打了一個迎面掌,奚金哥輕而易舉地往旁邊一閃身,用右手去抓他的手腕子,左手一托他的胳肢窩,來了個順手牽羊,咕咚!就撂那兒了。呱唧!張勇趴下了,他又爬起來這就急了:
  「怎麼姓奚的,你真下毒手哇!」
  說著話探臂膀就抽出了大片刀,他這一亮刀,奚金哥也亮刀。嬌娘一看怎麼著?要出人命哪,急忙告訴嘍兵,快去給大寨主送信,時間不大,蓋世英由打前邊來到了後花園,進園一聲喝:
  「你們幹什麼?你們都還是孩子嗎?喝一點酒就沒個人樣,也不怕讓丫頭們笑話。」
  「大哥,沒有別的,我們要想跟陳小姐學趟劍。」
  「對了。」
  「別說了!我要再說別的,怕你們臉上掛不住,我這山上有規矩,包括每一個嘍兵在內,任何人不許到後花園裡頭來,這是女孩子住的地方,怎麼也得有個避諱,別看我們身落草莽,但是人格要正。你們明白嗎?都出去!」
  「好,我們走!」
  蓋世英說:「你們也上樓吧!」
  「是!」二位小姐上樓了。
  奚金哥這個氣呀,姓張的,我跟你沒完!張勇呢,也心裡合計:姓奚的,早晚我要出這口氣。他們倆都來到前邊,繼續喝酒。正這時候,有嘍兵來報:
  「寨主,小少爺殿曦嵐來了。」
  話音剛落,殿曦嵐走進來了:
  「我來了,師哥,我聽說你過生日給你拜壽來了。」
  「曦嵐哪,來來,挨著我這兒坐。」
  「先不忙,我師兄的生日,我得給壽星老磕個頭呀!」
  嘣,跪下磕了個頭。
  蓋世英說:「不用磕了,曦嵐,快坐到這兒,坐到這兒。」
  「我還有件壽禮呢,給你把手裡拿出來。」小孩一伸手,照這後邊腰眼子上一拽,騰,提溜出一個小王八來用繩拴著,還直蹬躂呢,「你看這壽禮怎麼樣?」
  眾人一瞧哇的一聲全樂了,怎麼送壽禮還送這玩意呀?蓋世英說:
  「這就是你的壽禮呀?」
  「啊!這壽禮有講究呀,千年王八萬年龜,祝你長壽,活一千年。」蓋世英還不敢說不好。
  「啊行了,好,快接過來。」
  「我給你掛上。」
  殿曦嵐把這個小王八給他掛在旁邊牆上,在那兒直蹬腿。蓋世英這個氣呀!
  「師弟呀,你不好喝酒,多吃點啊!」
  「那當然了,我得多吃點,師兄,我爹呢?」
  「這你放心,我不出五天就給你送回去。」
  「那好吧,師兄,我今天上山是我娘叫我來的,我娘說要管你要點錢,我們娘們日子過不了啦!」
  蓋世英說:「好,來呀,給孩子拿五十兩銀子來。」
  小孩呀,這是說瞎話,恐怕引起蓋世英的懷疑,他是從山下公館來的,是替「小八義」弟兄探山來了。蓋世英給他拿了五十兩銀子。
  「兄弟,在這吃喝之後,拿著錢回家吧!」
  「我怎麼剛來,你就攆我走呀!好,你攆我,我不吃了,我上後邊樓上,找蓋嬌娘玩會兒去。」
  蓋世英一看對他真沒辦法。
  「去吧!可不要在山上亂跑,聽見沒有?」
  「我上哪跑呀?我上繡樓玩會兒,一會兒就回家。」
  說著話,殿曦嵐出了聚義廳,就奔繡樓了。小孩心裡合計,我爹在哪現在還不知道,我阮哥哥叫我打聽時長青這個人,還得看看陳清秋在山上怎麼樣,這事可真不少……這孩子進了花園直奔繡樓。噔噔噔上樓了:
  「蓋嬌娘,快接我,小叔叔來了。」
  蓋嬌娘把樓門推開一看:
  「黑小子來了,殿曦嵐呀,你幹什麼來了?」
  「怎麼叫殿曦嵐哪!叫叔叔,要不叫,我揍你。」
  「哼,人不大,輩兒還真不小!小叔叔,裡邊請吧。」
  「這還像個話。」他進來之後,一眼就看見了陳清秋在旁邊坐著呢,假裝不認識。
  「蓋嬌娘啊!我找你來玩會兒。」
  「誰姑娘跟小子玩呀,幹什麼玩呀?」
  「幹什麼玩都行,尿尿和泥玩,放屁蹦坑玩。」
  「去你的吧,多難聽啊,說的是什麼話?我不跟你玩。」
  「不跟我玩拉倒,我再找別人。哎,那是誰呀?」
  「是我師兄,陳清秋。」
  「是你師兄,也得管我叫叔叔唄。」
  蓋嬌娘瞅著陳清秋說:
  「師兄啊,還真得管他叫小叔叔呢,他是我爹的師弟。」
  清秋一笑:「那麼說,小叔叔你好哇。」
  「罷了。」正他們說話這工夫,蓋世英來了,一上樓梯,先問了一句:「曦嵐在這兒嗎?」蓋嬌娘忙奔樓門那兒去迎接,「爹呀,在這兒呢。」他們爺倆說話這工夫,陳清秋就把那張八卦井井圖偷偷塞給殿曦嵐啦。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