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殿曦嵐單身探山寨 蒙面賊暗器傷小俠

  時長青頭戴避法冠,把雷霆救出了法場,用單刀把這幫響馬打傷了不少,這幫賊嚇得胡亂喊叫:「可了不得了,這一定是妖怪。」「加小心別讓妖怪咬著!」……這工夫聽有個女人說話,來的正是蓋嬌娘:「爹呀!怎麼了?」金翅大鵬蓋世英說:「孩子,我也不知怎麼啦!看不清楚,就打傷了我們很多人,他們說是鬧妖怪。」
  「噢,妖怪,什麼妖怪呀,」姑娘一看前面白花花的一團光亮,看不清楚什麼東西,她忙從身上拿出迷魂手帕來,「啪,」衝著前邊就抖了一下,時長青正好站在下風頭,阿嚏!打了一個噴嚏,撲通倒下了,時長青聞上迷昏藥之後,身子一倒帽子也摔掉了,露出了本來面目,姑娘到跟前,把這帽子就撿起來了,一看這帽子挺好看,有幾顆寶珠光彩照人,估計這是一件寶物,急忙把它揣進懷裡。再一打量倒下的是一個的是一個穿白的小伙,也就二十剛掛零,雖已昏倒,但看得出五官端正,相貌不凡,姑娘暗想,這個小伙子,一個人就把山上攪得亂做一團,也算得一位武林好漢了,姑娘站著正發楞哪,這伙響馬可全急了,都把兵器亮出吵嚷道:「把他亂刃分屍了吧!」姑娘一擺手:「且慢!先別殺他,他這頂帽子是怎麼回事,我得把它弄清楚,是我把他拿住的,由我處置,把他綁起來。」旁邊過來人把時長青就綁起來了。姑娘由打身上又拿出一包解藥來,把藥包捻開了一吹,噗!吹到長青的鼻子上,時長青啊,阿嚏!又打了兩個噴嚏,就把眼睛睜開了。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已經被人家給綁起來了。
  蓋世英說:「孩兒呀,咱們不能留他,此人好像是『小八義』當中的一個。」
  姑娘說:「爹,不管是誰,他有這種奇異本事,先不能殺他,我得研究研究,弄明白他的招術,再殺他也不遲。丫鬟把他帶走。」
  蓋世英說:「好吧,弄清之後,要告訴為父知道。」
  「好,我走了,走,推著他。」蓋嬌娘領著丫鬟,推著時長青就往後山去了。這工夫,雷霆根本沒走,雷霆想這個,長青為了救我,和敵人混戰,我不能不管他,自個先走啊!雷霆在遠處的房上趴著往下看,看長青被拿之後,自己猶豫了一會兒,我是打呢?還是跑呢?打,手裡頭沒兵器,再說我跟人家拼,我死到這也救不了長青,又一琢磨,我還得回去,得跟狀元把這事說明白,好想辦法救長青。雷霆想到這呀,趕忙就離開了藏軍山,直奔安平鎮。
  來到了長盛店見到了周景龍,把這個經過一說,大伙全都著急了,這怎麼辦,得想辦法救長青啊!周景龍說:「長青雖然說被他們拿住,聽雷霆說印們不會馬上加害於他。」
  雷霆說:「對,他被那丫頭推到後山去了,起碼說,不能立即殺他,不過咱們也得抓緊時間上山。」
  周景龍又問道:「你可知殿龍殿步雲老人家的情況?」
  雷霆說:「我不知道,我也沒看見這個老爺子。」
  「噢!看起來這蓋嬌娘不但說武藝高強,她還有意外手段,據你說,她的那個紅綢子手帕肯定是迷昏藥啦。」
  阮英說:「定是迷魂手帕,裡面包的迷昏藥,衝人迎風一抖,聞著就得昏迷過去。」阮英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看了看花雲平,沒往下再講,心裡頭在想,要有我嫂子陳清秋在這兒,我們就不怕蓋嬌娘了。因為我嫂子陳清秋也會使迷魂手帕,會使就會解,她有解藥。可現在,我們對此束手無策,唉!這陣多盼望我嫂子陳清秋來呀,也不知她往哪裡去了?雲平哥,你太薄情了,不讓,人家也不會走……此時此刻花雲平他也想到了陳清秋,但是他假裝無動於衷,他們說話好像沒聽見,周景龍告訴雷霆:「你先休息去吧。」
  雷霆說:「我們得快想辦法救六哥時長青。」
  「且容我們想個可行之計。」
  早晨他們吃了點飯,殿曦嵐來了:「阮哥哥,我爹在這沒有。」殿曦嵐說著話走進了行轅公館。阮英說:「曦嵐哪,你快坐下,我們正想找你去,老人家沒回家嗎?」
  「沒回家呀!我想我爹到這兒來了呢?我爹是不是上高山出事了?」
  阮英說:「我們正在這合計哪,昨晚上五哥時長青上山打聽這個事,一去沒回來,被人家把他抓住了。」
  「被誰抓住了?」
  「被蓋嬌娘。」
  「這個小丫頭片子,她管我得叫叔叔呢!我上山上看看怎麼樣。」
  阮英說:「你先別著急,咱們商量商量再說。」
  殿曦嵐說:「我得上山,到山上我得打聽打聽,一個呢,我打聽一下時哥哥,看他有沒有事,再有一個呢,看看我爹出事沒出事,我要不馬上去,這心裡就鬧得慌。」
  阮英說:「要那樣,我們跟你幾個人去。」
  「你們跟我去那就麻煩啦,我自己去,說老實話他們拿我還不能當外人,我這就走。」
  阮英也不放心哪:「小兄弟你這麼小,萬一要出了事呢。」
  「不能出事,蓋世英對我還可以,我到山上就是打聽不到消息,他也不能把我如何,我走了。」
  殿曦嵐轉身出了店房,就來到了藏軍山,過來飛雲橋,進了寨門,衝嘍兵們說:「你們告訴蓋世英,就說我來了。」嘍兵趕緊去報告金翅大鵬蓋世英:「小少爺殿曦嵐來了。」這時候奚金哥在金翅大鵬的耳朵那小聲嘀咕了幾句:「大哥,殿曦嵐來了,老前輩的寶刀您放在哪啦?可別被這個孩子給看見。」蓋世英說:「我放的這個地點很保險,他不會發現。」
  殿龍殿步雲的滾珠劈水電光刀是在他喝醉的時候被蓋世英給摘下來的,不能叫老頭帶著寶刀,要帶著寶刀,他就能把鐵窗欄砍斷,脫身而出找他們算帳,所以寶刀早下下來了,他們也怕寶刀被孩子發現。這時候殿曦嵐就進來了:「大師兄,我爹呢?」
  蓋世英說:「曦嵐哪,過來,過來,坐到我這來,我問你,我師娘可好嗎?」
  「你不用問我這些,我問我爹呢?我要見我爹。」
  「小兄弟,我師父總也沒到山上來過,我略盡我對一份孝心,在山上讓他老人家多休息幾天,然後我再送他回家,你還不相信你師兄嗎?我師父在山上保證不會出事。」
  「誰相信你的鬼話,那你把我爹叫出來讓我看看。」
  「不能叫他老人家出來,你也不能見他,因為老人家現在不想見任何人,他老需要好好休息。」
  「胡說!你還我爹!你給我爹!」嘩啦!小手照著桌子上一划啦,把茶壺,茶碗全嘩啦地下去了。
  「曦嵐,你真是大膽!」
  「你敢怎麼的?你不還我爹,我今天全給你砸了。」
  蓋世英這氣上來又壓下去了:
  「曦嵐哪,我跟你說實話,我老師在家呀,恐怕不安全,因為『小八義』這幫人是特別狠毒,翻臉不認人哪,他們是想利用我師父,叫我們交出珍珠冠,叫你師兄服綁,我老師做到了,他們對他不會有什麼報答,老人家做不到,他們肯定對我恩師下毒手,我是當徒弟的,對我老師不能盡孝,我也不能給我老師找麻煩,叫我老師為我把命搭上,我把他老人家在山上給保護起來,免遭災難,曦嵐哪,你快回家,對我師娘說明白,等過幾天,我把『小八義』弟兄全抓住,把他們都宰了,就把我老師送回家去,曦嵐哪,你聽明白了嗎?」
  「你胡說八道,你們是想把我爹整死,你壞了良心了。」
  「曦嵐,你罵我,你說什麼我也不生氣,你就像我的親兄弟一樣。」
  「你少來這套吧,你要有良心,你能把我爹押起來嗎?」
  「你胡說,我怎麼能把師父押起來?」
  「那怎麼看不見啦?」
  殿曦嵐說啥,蓋世英也不發火,這麼哄,那麼哄,但是,殿曦嵐這小孩,他心眼挺多,他心裡想,我也不能跟他鬧僵嘍,要是鬧僵了,這個山哪,我就來不了啦,我得留條後路,心裡也想道:就衝蓋世英這個人,我爹不會出什麼事,他們肯定把我爹啊,不知道安排到什麼地方了,不讓我爹出來,這倒是真的,可是不至於殺害我爹,我應該適可而止。
  「吭吭,我爹沒有了,我管你要爹,你還我爹。」說著話抹上眼淚了……
  「兄弟,別哭,保證沒有事,來,吃點飯一會兒回家,我給你拿點錢,噢?!」
  「行,那我爹幾天能回家?」
  「最多五天。」
  「那五天要不回去,我就跟你算帳。」
  「那行,那行。」
  「那我餓了,吃點飯吧。」
  小曦嵐心眼多呀,在大廳裡跟這幫響馬,一塊吃了點飯,他想在山上多打聽打聽消息,可是什麼消息也打聽不出來,蓋世英還哄著他,他在山上整個呆了多半天,太遠眼看著往西斜了,要黑天了,蓋世英告訴曦嵐:「師弟呀,你住到山上吧。」
  「我不住啦,我回家啦。我去見我娘去,要不我娘該不放心啦。」
  「那也好,曦嵐,回去告訴師娘,叫她老人家放心,我師父是安然無恙。聽見了嗎?」
  「聽見了,師兄,你好壞侍奉我爹。」
  「你放心吧。別在前面走啦,在後面走,離家近,我還怕你吃了虧,狀元府的這幫小子,不得不防。」
  殿曦嵐心裡有數,小眼睛咔吧咔吧:「記住啦,那我在哪兒走哇?」
  「出南寨門,用船送你回家,啊。」
  蓋世英派兩名頭目把殿曦嵐送出了南寨門,旁邊擺過一隻小船來,殿曦嵐就上船了,這兩個頭目擺著船,「嘩,嘩,嘩。」小船就划到了對岸。這時候天可就黑啦:
  「少爺,您慢走啊。」
  「騰!」小孩跳上了岸:「回去吧。」
  這兩個頭目把船就划回去了。小孩站在岸邊看著船走遠了,他自己心裡合計:我是回家呢?還是上公館呢?孩子轉回來,就向正東偏南方向走去了,因為他的家就在藏軍山的東南方向,小孩走了一段路,心裡又一合計,我得先到公館,跟哥哥們把這情況說明白,我爹確實在他們這被軟禁起來了,孩子正合計去公館這個事的時候,突然在前邊有一個黑影,直接就奔著孩子來啦,「刷」一刀奔頭頂剁來,小孩依仗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這口刀一來,他往旁邊一閃,刀就剁空了,「刷刷刷」連著就是幾刀,這孩子「啪啪啪啪」又都躲開了這口刀,「噌」小孩一縱身,出去有七、八尺遠,殿曦嵐由打身上把小銅錘就拿出來了,一看前面這個黑影,就衝到他的眼前不到三尺遠啦,這個人是穿青掛皂,臉上青紗蒙面,看不出模樣來,這小子擺刀又奔殿曦嵐剁下來啦。殿曦嵐一想:這小子是幹什麼的?哎喲,孩子突然閃出了一個念頭,大師兄啊,我承認你對我不錯,你疼我,但是你手下這幫歹徒可狠毒哇,他們知道我上山上來,對他們是不利的,我是他們眼中之刺肉中之釘啊,是不是他們跟蹤來了?在這等著要殺我呀?哎喲,孩子一看這個刀這個快呀,這小子身上又那麼伶俐,我恐怕打不了他,孩子在這兒著急,這小子刀又剁下來啦,孩子用小錘招架,打了幾個照面,孩子就覺得前面「嗖」的一下子,就知道暗器來啦,因為是黑天在樹林子裡,這個東西眼看到跟前,依仗小孩個小,眼睛、耳朵都特別靈,往旁邊一躲,這個鏢算沒打正,給孩子胳膊上穿了一道血槽,哎喲,孩子疼的一咬牙,撒腿就往正東跑,他現在是人慌不擇路,不是往家跑,不知往哪跑啦,孩子順著河邊往東邊下去了,孩子往東跑,這個黑影在後面緊追不放,小孩腿夠快的,不知跑出多遠來了,累得渾身都是汗,覺得胳膊這個疼啊,正往前跑著,看見前面貼一個廟院牆外有一棵大樹,順著樹就爬上去了,這個黑影來到跟前,沒發現孩子上樹,在這周圍轉了半天,沒找著這個小孩,孩子在樹上看他可看得清楚,這個黑影沒找著人就回去了,孩子在樹上啊,覺得這個傷口時劇烈的疼痛,一陣甚似一陣……「唉喲、唉喲」咕咚,由樹上掉到這個院裡頭去了,這一摔更疼了,「唉喲!疼死我了……」吱扭,聽房門響,出來兩個小尼姑,一個老師父,小尼姑挑著燈籠,老師父在後面跟著,「徒兒呀,剛才聽見咕咚一聲,好像什麼東西掉咱們院裡啦?去看看。」
  「唉喲,唉喲。」
  老師父來到殿曦嵐的跟前,徒弟拿燈籠一照說:「師父,這是一個小孩呀。」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唉喲,我認識呀,這不是殿龍老施主的少爺嗎?你不叫殿曦嵐嗎?」
  「是我,我叫殿曦嵐。」這時殿曦嵐才知道,自己來到了離家不遠的「連雲庵」。
  「少爺,你這是怎麼了?
  「有一個歹徒把我打傷了,也不知什麼暗器,我胳膊上有一個大口子直流血,疼死我啦。」
  「來來來,徒兒呀,咱們一塊把他抬到屋裡頭去。」老師父和兩個徒弟把殿曦嵐就抬到了禪堂,把殿曦嵐就放到床上了,「唉喲,唉喲」孩子疼得直打滾,老師父把他袖子給擼起來,一看殿曦嵐這胳膊上用鏢穿了一道血槽,至少有三分多深,二寸多長,這血都發黑了,小孩疼得嘴唇直哆嗦,「唉喲,唉喲」!老師父可就害怕了,「哎呀!這是什麼東西打的呢?怎麼這麼重啊,一般的跌打損傷,我也能治,可是這個孩子我看怎麼像中了毒啦。」老師父一摸孩子的腦袋滾燙,正發燒,「唉喲,這可怎麼辦,徒兒呀,上後院呀把你師兄請來,你師兄她配的藥比我的強得多,叫她來看看有治沒治。」
  「是,師父。」徒兒去了不一會兒,由打外面領進來一個道姑。這是尼姑庵,怎麼出來道姑呢?因為這個出家之人沒落髮,頭戴雲巾,身穿白鶴氅,二十上下歲,「師父,你叫我嗎?」
  「徒兒呀,來看看,這個孩子是殿龍殿步雲的兒子,殿龍是我們遠近聞名的義俠,那個老爺爺是有求必應,誰要是找他幫忙,他能做到的是盡力而為,我到他們家化過緣,這是他兒子,被歹徒打傷了,孩子疼壞了,徒兒你看看能不能治呀?」
  「好,我看看吧。」「唉喲」曦嵐疼的呻吟聲越來越弱,漸漸地要昏迷……「師父,他中的是毒,這是毒藥暗器,把他打傷了。」
  「阿彌陀佛,徒兒有沒有救啊?」
  「他碰見我啦,該他命大,我會治。」
  「阿彌陀佛,神佛保佑。」
  「師父,你別著急。」道姑轉身由打後院拿來一個小黃布包袱,這個道姑將黃布包袱打開,裡頭有小鉤子、小鑷子、小剪子、小鏟子等各種治傷的器具,然後洗了洗手,泡了點鹽水,把殿曦嵐的傷口洗完,用小刀子把黑血刮了一刮,堵上棉花,包紮起來。小孩這陣穩當住了,然後拿過一個銀勺來,倒一個藥丸把它研碎了,給孩子又灌了下去。「師父,沒有事兒啦。」
  「好啊,謝天謝地,曦嵐哪,不疼了吧。」
  「唉喲,真不疼了,有點發木,師父,是這個師父救的我吧?」
  「對,她是我徒弟。」
  曦嵐就坐起來了說:「這位小師父,我怎麼沒看見過你呀?」
  「嗯,曦嵐哪,我這個徒弟是我新收的,她剛來不久。」
  「你叫什麼法號?」
  「我法號叫戒塵。」
  「噢,戒塵師父,您真有兩下子,剛才把我疼壞了,我給您磕個頭吧。」
  「不用,出家之人理應以慈悲為門,善念為根本,就是我把你救了,也不用你謝我,我是理應行個方便哪。」
  「謝謝,謝謝啦,好,師父,那我走啦。」
  「小施主哇,你在這住下吧,明天早晨再走吧。」
  「不,不,我不能在你們這兒住,我還有事,我媽還掛念我呢,師父,明天我到這來多給香錢,我走啦,啊。」
  殿曦嵐辭別了老師父,小師父,就離開了廟宇,沒回家,直接來到了公館,他到這兒來,正趕上大伙吃完了早點,正在大廳裡議事。曦嵐進來,把自己昨天晚上的事情,跟他們講說了一遍,阮英一聽:「怎麼著,連雲庵,老師父淨修新收個徒弟?叫什麼法號?」
  「她說法號叫戒塵。」
  「多大歲數?」
  「我也說不准,十七八、十八九、二十來歲唄。」
  哎呀,阮英突然有一個念頭:這個人能不能是我嫂子陳清秋哇?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