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小豪傑錘掏三寨主 老俠客怒找蓋世英

  唐鐵牛在死難臨頭的時候,被阮英所救,阮英手持殿步雲的滾珠劈水電光刀要到前邊去見蓋世英,讓他接刀獻寶。
  唐鐵牛說:「且慢,猴兄弟,這把刀我相信它的威力,我也相信蓋世英的義氣,不過拿刀的人有點不大對路,尤其是三哥我,已經把他們山上這幫混賬東西得罪了。甭說別的,三哥被捉住之後,大寨主蓋世英--那是他們山上當家的人,提出來不殺我,把我囚禁在石洞之內,可全山寨的偏副寨主,今天晚上派人偷著來殺我,你說三哥的人緣兒有多好?要不是碰見你,今晚上哥哥我就駕返瑤池啦!我合計著咱拿這刀就在這兒直接去見蓋世英,猶如虎口拔牙,狼窩裡掏崽兒,就是蓋世英能把盜寶賊和珍珠冠獻出來,恐怕咱哥倆,尤其是我也不能活著下山。跟賊打交道就得用賊心腸琢磨事兒,咱們不能去冒這個險。」
  阮英說:「三哥,你看怎麼辦?」
  唐鐵牛說:「咱哥倆今晚上先回安平鎮安撫使的行轅,見見大伙,你沒死也讓大伙好放心。明天,咱們鄭重其事拿著這刀,到飛雲橋頭,讓他們下山接刀,有話當面講,看他蓋世英怎麼辦,他要交寶送人,咱們當場就帶走,他要不交寶不送人,打起來的話,咱也不怕。」
  阮英說:「三哥說得有道理,就按你的辦。」他轉身向殿曦嵐說:「小兄弟,謝謝你啦!今天晚上你回去向老爺子轉致謝意,就說明天我們拜山亮刀,讓蓋世英交寶獻人。然後我把寶刀親自送到府上,決不會耽誤時間。」
  殿曦嵐說:「你不送,我自己來取也行。」
  阮英說:「借您家的東西又讓你們親自來取,這有些不太禮貌,不過你要來那更好了,我可以給你多引見幾個朋友,我們行轅裡還有一個水耗子金貴兒,他也是好水性,和你年紀差不多,你們倆才是小哥倆呢!」
  殿曦嵐說:「好吧!明天早晨我自己非來一趟不可,見見那個水耗子什麼樣兒。」
  唐鐵牛說:「小兄弟,你要是明天來了,我們擺酒宴款待你。」
  「不行,我不會喝酒。行了!咱們先走吧!」
  當下殿曦嵐用小船把阮英、唐鐵牛送下山到叉道口處,指給他們去安平鎮的道路,小孩自己回家去了。
  阮英與唐鐵牛弟兄二人,拿著寶刀,一路步行,回到了安平鎮的長盛客店--也就是安撫使的行轅。
  哥倆到這兒的時候正是三更天,半夜子時,他們本應該從大門走入,但是阮英說:「夜深人靜,咱倆一回來,驚動了大伙兒都休息不好。莫如跳牆過去,直接到寢室,睡一覺兒,有什麼事兒明一早再說。」
  唐鐵牛說:「猴兒想的周全,就聽你的。」
  倆人沒走大門,越牆而入,到院子裡之後,本應該是進寢室,然而阮英發現那靠院子東面那搭了一座靈棚,內面燈光輝映。
  阮英問:「這是誰的靈棚?」
  唐鐵牛說:「唉!猴兒兄弟,還有誰的靈棚?你的唄!你這一掉下橋去,咱大伙的魂兒都掉了,這是紮一座靈棚祭奠你的亡魂呢!」
  阮英說:「真沒想到,我這活人能受祭奠,去,看看我的靈棚什麼樣兒?」
  說著話兒阮英與唐鐵牛邁步就走入靈棚。夜深人靜,靈棚裡空曠無人。四週青、白布蒙掛,在棚內幾支蠟燭的搖曳燈光照映下顯得格外肅穆蕭森。迎靈棚門兒不遠處是一個燒紙盆,那紙盆裡紙灰滿溢,撒的四週地上都是,看來燒紙的人還真不少。盆的後邊是一張供桌,上邊擺著乾鮮果品:八件點心,紙、碼、香錁,還有三個香爐,每個香爐裡都燃著三炷高香。供桌後邊一個長條高幾上並擺著三個靈牌,當中這個寫的是「大宋南路招討使阮英之靈位」;左邊這個寫的是「義士王明之靈位」;右邊這個寫的是「大宋四品都尉唐鐵牛之靈位」。
  阮英一看笑對唐鐵牛說:「三哥,不光我死了,你也死了,靈牌兒都給你立上了。」
  唐鐵牛一瞧:「他奶奶個孫子的,怎麼給我也立上牌兒啦!合著今晚上咱們是倆死鬼回來啦!」唐鐵牛上前來,把自己的靈牌拿下來,往桌腿的稜架上一擔,「咔擦」一腳踹碎,阮英也把自己的靈牌拿下來,往膝蓋一頂掰開,然後阮英把王明的靈牌移到正中位置。他聽唐鐵牛說了,王明是死在奚金哥的鏢下,是為探山擒寇獻出的生命。所以阮英對著王明的靈牌深深的一拜,並跪下磕了一個頭,阮英心說:「我跪拜於你,拜的是你棄邪歸正的壯烈英風。」
  唐鐵牛也給王明一拜,眼裡含著淚花兒說:「王明,你死得轟轟烈烈,堂堂正正,陰魂不散等著我給你報仇雪恨。」
  兩個人在靈棚裡祭奠完了王明,站起身來往外就走。由於這二位在靈棚裡一頓折騰,弄出一些響動,巡夜的兩個軍卒聽著了,二位提著燈籠來到靈棚這兒,正要進裡邊觀瞧,恰逢唐、阮二位從裡邊出來,跟他倆走了個面對面。
  倆軍卒一看是阮英和唐鐵牛,嚇得「媽呀!」一聲,把燈籠往地下一扔,回身邊跑邊喊:「鬧鬼啦!快來人哪!」
  夜闌人靜,這二位扯著嗓子一喊,當即把幾位弟兄給吵醒了,徐文彪、花雲平最先提刀在手竄出房門,在院裡停足站住說:「吵嚷什麼?」
  倆軍卒說:「了……了不得啦!唐三哥和阮招討顯靈來了。」說著往靈棚那用手一指。
  徐文彪、花雲平往那兒一看,果然是阮英與唐鐵牛兩個人站在靈棚門口,剛才兩個軍卒扔下的燈籠,蠟燭一倒,燈籠起火,不知道的以為是火球,眼下又正是三更天,半夜子時,按那時候人們的傳說,正是鬼神出來活動的時候,花雲平自覺著脊梁溝一發涼,刷!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徐文彪倒是膽子大些,他定了定神,又仔細地瞧了瞧,往前走了兩步。唐鐵牛扯住阮英在那一動不動,唐鐵牛低聲說:「嚇唬嚇唬他們。」
  徐文彪說:「三哥、阮賢弟,你倆到底是人是鬼?」
  這時候,眾兄弟都已走出房來,望著靈棚門口站著的這二位,莫不驚詫呆愕。
  此時周景龍卻熱淚盈眶,毫無懼意地走上前來說:「三哥,賢弟,何必站在這裡,快請到屋中說話。」
  阮英說:「五哥,別怕,我沒死,別聽他們山上弄虛作假。」
  唐鐵牛說:「還得是我的狀元兄弟,話不在多少,說得讓人聽著熱乎。瞧你們一個個嚇得那樣兒,還『是人是鬼』,世上哪有這麼漂亮的鬼呀?哪個小子喪門我,我沒死就給我立下牌位了?」
  事到如今,大家都明白了。花雲平說:「三哥,在山上您不有話在先嗎?『我要回不去,你們就給我立個牌位吧,像阮英一樣,多給我準備點吃的,三哥嘴饞。』我們回來之後,見你沒回來,以為你真的完了,遵照你的遺囑,給你立了靈牌,而且擺了不少東西。不信你看,那供品數你面前的堆兒大。」
  唐鐵牛若有所悟地說:「啊!對啦!我是說過那樣的話,我倒忘了。照這麼說,你們對三哥還不錯。」
  大家把阮英、唐鐵牛兩個人讓到室內,圍著他倆追問事情的始末緣由,阮英把自己落難後的經過一說,大伙兒全都拍手慶幸,唐鐵牛也把自己的事說了一番,弟兄們個個高興。幾天的壓抑情緒,一掃而空,周景龍鎖著的眉頭開了,陰鬱的面孔晴了。大伙暢談到後半夜,都沒有睡意。次日清晨,早飯過後,阮英拿著寶刀,與眾弟兄另外帶著五十名精選軍卒,來到藏軍山下飛雲橋前。
  阮英命軍卒向橋那邊高喊:「請藏軍山寨主蓋世英下山,就說殿龍殿步雲到此,讓他下山迎接他的老師。」
  喊了好一陣,又等了好一陣,果見,從山上下來了一伙子人,他們走過飛雲橋之後,在橋頭處停足站住。唐鐵牛一看,正是蓋世英領著他山上的幾位寨主,另有不少嘍兵來到這裡,往後看,飛雲橋那面,還有不少嘍兵持刀橫劍,觀察動靜。
  唐鐵牛走上前來,向蓋世英一抱腕說:「蓋寨主,久違了。」
  蓋世英一看見他,氣不打一處來,心想:還久違了?昨天晚上你從我山上跑下去的,兩名嘍兵被你殺在後山坡上,如今卻在這兒來這套假客氣。其實蓋世英並不知道,昨晚上是眾偏副寨主要殺唐鐵牛,他以為是唐鐵牛自己從石洞裡跑出來的呢!至今對唐鐵牛的逃跑,在蓋世英的心裡還是一個不解之謎。
  蓋世英說:「是什麼人說我老師駕到?」
  唐鐵牛說:「是我們這伙人說的,你的老師駕到,並不是矇騙你,你的老師真的駕到了。」
  「他在哪裡?」
  「他的人沒來,但是他的刀來了,現在我們招討使阮英的手裡。」
  說到這兒唐鐵牛往旁邊一閃身,阮英手捧滾珠劈水電光刀走上前來:「久慕蓋寨主的大名,相見恨晚,阮某不久前巧遇了寨主的恩師,殿龍殿步雲老前輩,談話中老人家得知蓋寨主窩藏盜國寶的罪魁,並私藏國寶,老人家十分氣憤,故此將寶刀交我帶來。他說,蓋世英尊師若父,見刀如見人,刀到人即到,他有幾句話讓我轉告蓋寨主,且先請蓋寨主拜刀聽訓。」說到這,阮英把寶刀往外一亮,只聽嗆啷一聲,寶刀出鞘,寒光四射。阮英擎刀橫臂,等候蓋世英跪拜。
  蓋世英一看這刀,沒錯,是師父的寶刀,但是站在他身旁的幾位寨主卻在那小聲嘀咕:「大哥,你可不能去拜刀,這口刀即使是老爺子的,還說不定他們是怎麼弄來的呢,他們要是偷來的呢?你過去一拜,他們順手給你一刀,那不中了他們的圈套啦嗎?咱們弟兄不得不防。」
  蓋世英說:「眾家賢弟,刀既非假,我焉能不拜?我與恩師,早有前言,見刀如見人,刀到人即到,不拜寶刀,有失大禮,蓋某就拜有何妨?」說到這裡,蓋世英穩穩身後的護手雙鉤,正衣襟,走幾步來到阮英的跟前,向那寶刀一抱腕:「師父在上,徒弟這兒有禮了。」說完單膝點地,跪倒磕頭。
  阮英身後的眾弟兄,一見蓋世英此舉,暗自欽佩:蓋世英雖出身草莽之中,頗有大丈夫氣概。
  阮英說:「蓋寨主,令恩師托我轉告於你,要你立即將盜寶之人獻出,並把國寶九龍珍珠冠交還,俯首聽罪,不可頑抗,如違背師命,便為不孝。」
  蓋世英站起身來說:「阮英,蓋某拜刀已畢,請收刀歸鞘。」
  阮英把刀還入鞘中,懷裡一抱。
  蓋世英說:「阮英,蓋某之所以拜刀,是因為刀乃師父之刀,拜刀如拜師。至於你所說的師父之訓,我卻並不相信,因為此話出於你口,要想讓我相信其真,除非你讓我師父親自到此對我言講。不然,我便看做是你的信口之言。」
  阮英說:「我不見令恩師,哪來的寶刀?令師如無此話,將寶刀交我又有什麼用處呢?阮某可不是誆騙欺詐之人。」
  蓋世英說:「無論如何我決不能相信仇人之言。」
  正這工夫,忽聽阮英身後有人說話:「仇人的話不聽,我的話你聽不聽?」這聲音清脆高亢,阮英回頭一瞧,正是殿曦嵐。
  在阮英和蓋世英剛一見面的時候,殿曦嵐便已經來到這裡,唐鐵牛把他叫到跟前說:「小兄弟,你來得正好,你看阮英拿著刀剛上去,我就擔心,蓋世英不聽老頭兒的話。」
  小孩說:「沒事兒,他對我爹最孝順,說啥聽啥……」
  當蓋世英說合不能相信阮英的話時,殿曦嵐在後邊才接了這麼一句。他向唐鐵牛說:「您在這看著,我去跟他說多。」
  殿曦嵐走上前來,阮英往後一撤,殿曦嵐說:「大哥,我來見……見你來了。」
  蓋世英一看殿曦嵐,頗為驚異:「曦嵐,你怎麼與他們湊到一起?」
  「什麼叫湊到一起呀!我找他們來啦!我爸爸把刀給他們拿來了,今天讓我到這來看看這刀頂用不頂用。我到這一看哪!這刀還真--不頂用,你根本就不聽我爸爸的話。」
  蓋世英說:「曦嵐,方才阮英之言可真是恩師的囑托嗎?」
  「沒錯,我在當場聽著呢,就是這麼說的。」
  「他們是怎麼見到恩師的?」
  「阮英掉水裡啦!讓我給救啦!領……領到家去啦!就見、見著我爹啦唄!我爹一聽你乾的這些缺、缺--德的事兒,就生氣啦!把刀就交給阮英啦!還帶給你那、那幾句話。」
  蓋世英說:「曦嵐,我明白了,這是阮英等輩借看見我恩師的機會,胡言亂語一番,定是無中生有,惡語中傷,惹得師父生氣,所以才將寶刀交他,傳言與我,你快把寶刀要回,回去見了恩師,就說愚兄在此,要找『小八義』報殺弟之仇,讓他老人家不要聽信阮英等人的一派胡言。」
  殿曦嵐說:「誰一派胡言?人家一、一點兒都沒胡言,你這山上可不是頭兩年了,也不知在、在哪來了那麼些山貓、野獸、蛤蟆、老鼠,大眼兒賊兒,把這一帶老百姓給攪和的人心惶惶的,你們還偷、偷了人家的國寶,這都是真、真的吧?盜寶賊是不是就在你、你山上?你把他給我獻出來!」
  蓋世英說:「曦嵐,你還是個孩子,不知道其中詳情,我與你說,你也不懂,你聽我的話,快點兒先回去。」
  「我聽你的話?你、你都不聽我爸的話,我、我、我怎麼還能聽你的話?現在你聽我的話吧,交寶,獻賊,不然我要在這剿你的山寨,我跟阮哥哥是一頭兒的。」
  殿曦嵐表明態度了,要站在阮英一邊。
  蓋世英說:「曦嵐,你要不走,我可要回去了!」
  「你回去?你不交國寶休想回去,我要捉你歸案。」說著話,殿曦嵐一伸手,從身後褲腰帶上拽出來一個別在那裡的一柄小錘兒,這錘頭兒大如蘋果,全長二尺零一寸,是他的應手兵器,這小孩會練三十六招兒天罡錘,獨具特點,與眾不同。他拿著小鐵錘衝著蓋世英說:「大哥,來吧!今天我要和你比比武藝。」
  蓋世英看著殿曦嵐笑了:「小兄弟,我是看著你長起來的,你還要跟我比武藝嗎?」
  「你少跟我拍老腔兒,看錘!」說著話,殿曦嵐一錘奔蓋世英打來,蓋世英往旁邊一閃身,躲開了這一錘,殿曦嵐反手又一下,「看錘!看錘!看--看錘!」
  一連又是好幾錘。蓋世英只是躲閃,並不亮兵器還手。站在蓋世英身後的三寨主韓亮一瞧大寨主被這麼一個小孩纏磨的進退不得,一擺單刀衝上前來,用刀一擋小鐵錘:「別胡鬧,聽話,快回去!」
  殿曦嵐一瞧:「你是誰?」
  「我是三寨主韓亮。」
  「你要能勝了我這小鐵錘兒我就回去。」
  「你這話可是真的?」
  「當然!大……大丈夫說話算數。」
  韓亮心想,好大的一個丈夫,他看了一眼蓋世英:「大寨主,我和他走兩趟怎麼樣?」
  蓋世英說:「要比試,手下留情,點到為止。」
  「這你放心,我有數兒。」韓亮說這話,向蓋世英表示:我心裡明白,不會把你師父的兒子給傷著。
  韓亮一亮單刀:「請吧!小大丈夫。」
  殿曦嵐一擺小鐵錘,往高一蹦,一錘砸下喊聲「天靈蓋兒」。
  韓亮用刀往上一架,小孩小錘往回一抽,橫奔面頰掃去「拍臉蛋兒」。
  韓亮心想,這招數還帶口訣的,趕緊一低頭,一錘躲過,沒等他還手,小孩這小錘突然奔韓亮的左腳面砸下來:「砸腳背!」
  韓亮趕忙把左腳往起一抬,小孩趁他一抬左腿這工夫,一鐵錘從下往上,斜著直奔他的臀部,喊聲:「掏錢櫃」!
  韓亮沒想到有著一招兒,躲閃不及,彭!掏上了。這一鐵錘正搗在尾巴骨那尖上,這可是反應靈敏的地方,這個疼啊!韓亮忙一轉身,手捂著尾巴骨,狼狽而下。
  小孩把小鐵錘一掂量:「誰還來?誰打敗我,我就走。」
  這時候,唐鐵牛與眾弟兄在後面給殿曦嵐鼓掌!「好!好招數!多掏他們幾個!」
  韓亮敗下去以後,偏寨主銀頭鳳張勇說:「韓大哥,您可真是的,讓個小孩子給打敗了,他就這兩下熟招兒,您要留心,不會這麼丟人。」
  韓亮說:「兄弟,你呀也別在這說風涼話兒,不信你上去試試,怎麼樣?」
  「我要去試試,准不能像您這樣,他不就這幾招兒嗎?看我的。」
  張勇提著刀上來了,剛才張勇在後頭,基本看清楚了,他頭幾下兒是「天靈蓋兒、拍臉蛋兒、砸腳背、掏錢櫃」。拍臉蛋兒是拍上面兒,砸腳面是砸下邊,掏錢櫃是掏後邊兒,這幾招兒躲過去之後,我就給你十來刀,一頓刀把你剁蒙了頭,你就找不著北啦!不信我練了這麼些年工夫贏不了一個孩子。
  張勇上來之後,一擺單刀說:「我來會你。」
  「你叫什麼?」
  「張勇。」
  「天靈蓋兒,拍臉蛋兒」頭兩錘招數照舊,張勇一架一閃躲過去了,他料定第三錘準是砸腳背啦,所以看他小錘往下一落的時候,他這左腳就先抬起來啦,可沒想到,這回這第三錘沒砸左腳背,砸的是右腳背:「砸腳背!」
  張勇剛一抬左腳,一瞧抬錯了,忙落左腳抬右腳,兩面一忙,更慌了,右腳抬起,忘了躲最後一招兒。「掏錢櫃!」又掏上了。
  張勇捂著屁股敗下陣來,韓亮衝張勇一笑,「兄弟,怎麼樣?我挨掏,是因為頭一次交手,沒有防備。你都看了一場了,怎麼還挨掏呢?」
  「唉!誰知道他由左邊改成右邊啦!兩頭一忙,我也亂了。」
  旁邊奚金哥說:「我上去看看。」
  蓋世英說:「誰也不准再上了,我們這些人輪流和一個小孩子打,豈不讓人恥笑?打贏來我們不露臉,說我們欺負小孩,打輸了我們更丟人,到此為止,給我撤回去,快走!」
  蓋世英一句話,眾寨主轉身跑過飛雲橋,蓋世英說:「曦嵐哪!你武藝高強,我們都回去了,回去見了恩師代我問好!」蓋世英轉身上橋而去。
  這邊唐鐵牛、阮英忙把殿曦嵐招喚回去,小孩兒餘怒未息:「他們不回去,我挨個兒給他們都掏了。」
  金貴說:「你這兩下掏的就挺好,趕明兒個教給我幾招兒,我也去掏他們,真好玩兒,讓他們全山寨的人,出門都捂著屁股……」
  曦嵐和金貴兩個少年,見面投緣,越嘮越近乎,說說笑笑,回到行轅。周景龍專門為殿曦嵐設宴招待。吃喝完了之後,殿曦嵐告辭要走,阮英與唐鐵牛二人要把寶刀送回,與曦嵐同行。
  三個人走在路上,阮英說:「這次寶刀借來沒起作用,不知老俠客能不能親自來此一趟?」
  小孩說:「我爸爸現在退隱了,什麼事兒他也不參與,讓他親自來,恐怕夠嗆。」
  唐鐵牛說:「我有法子讓老爺子來,不過,得這位小兄弟給我幫幫忙。」
  曦嵐說:「讓我怎麼幫忙?」
  唐鐵牛說:「你得這樣……」
  阮英在旁邊說:「還得加上幾句……」
  曦嵐說:「好!就這……麼的,咱們試試吧!」
  三個人來到殿宅之後,進屋給殿步雲施禮,阮英又介紹了唐鐵牛,然後把滾珠劈水電光刀雙手呈獻到老頭兒的面前說:「老人家,寶刀交回,完璧歸趙。」
  「阮英啊!蓋世英見了我的寶刀,拜了沒拜?」
  阮英說:「這……也算是拜了吧!」
  「你說了我囑咐的話了嗎?」
  「說了。」
  「他說什麼?」
  阮英說:「他,他沒說什麼,說過幾天,然後再說吧。」
  這時候,殿曦嵐在旁邊說:「爹,蓋世英他實在太不像話……」剛說到這,唐鐵牛在旁邊用手捅了他一下,低聲說:「別瞎說。」小孩子不說了。這些小動作,殿步雲看的清清楚楚:「曦嵐,他怎麼不像話了?」
  「唉!別提了。我去的時候,他們正在那跟蓋世英說話。他看見刀也不下跪,就說:『你們怎麼把我師父的刀弄來啦?』阮哥就把您教給他的那套話說了,蓋世英聽完之後,說的那話可不像話了……」
  「他說什麼?」
  唐鐵牛說:「老爺子,您別問了,您那麼大歲數,就應該少聽閒話,靜心養氣。刀給您還回來了,您也算幫了我們的忙,事成不成不說,您的心盡到了,阮招討老說忘不了您的恩情。」
  唐鐵牛越是這麼說,老頭兒越想知道蓋世英說什麼:「曦嵐,他到底說了什麼?跟我說!」
  曦嵐說:「他說:『我師父準是在家呆的沒事兒乾了,管這個事兒幹什麼?仨鼻子眼兒--多喘一口氣,狗拿耗子--多管閒事兒。』」
  「什麼?這是蓋世英說我的話嗎?」
  「怎麼不是?我們仨人都在那聽著的。」
  「噢!他不是當年的蓋世英了,他還說了些什麼?」
  「後來阮哥哥就說了,他說:『不管怎麼說,那是你師父傳來的話呀!你不聽你師父的話,你的藝從何而來呀?你不和你師父學藝,你怎麼能當上大寨主阿!』蓋世英說:『這可倒是啊!什麼時候,我不能忘了跟我師父學過藝。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當大寨主,也不光是跟他學藝學的。我自己的苦練,和朋友的切磋,都分不開,名義上他是我師父,但是俗話說,有狀元徒弟,沒有狀元師父……』後來我阮哥就說了:『你要不聽你師父的話,他老人家可要找你來,當面算賬。』蓋世英聽到這他還火了,他說:『我為我的朋友,為我的山寨,他知道什麼?找我算什麼賬?走!』一賭氣,他帶著那伙兒人往回去了,臨走的時候,嘴裡還嘟囔一句……」
  阮英在一旁擋話說:「行啦!這句甭說了!」
  殿龍殿步雲已經氣得臉兒變色了:「說!」
  曦嵐說:「他嘟囔那一句說:『越尊敬他越不是東西。』」
  「什麼?反了他了!」老頭兒挺身站起,說:「走!我去找蓋世英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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