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唐三爺藥鋪散鬱悶 假大夫繡樓充明公

  周景龍在靈堂禱告,這陣兒唐鐵牛正在院子裡直轉圈兒。唐鐵牛哇,把眼泡都哭腫了,站在院裡,撇著那大瓢嘴,說:「兄弟哎,你能不能顯靈顯聖,在三哥眼前哪,你刮一陣旋風,叫三哥再看看你,猴哎!你怎麼不打招呼就去了。這回三哥跟你一快去。」唐矬子嘴裡叨念著就來到了店門口,這會兒一邊四個門軍,兩邊八個門軍,把守著店門。「唐三爺,您要幹什麼去?」
  「我呀,我心裡悶得慌,腦袋漲得慌,到外頭呀,想法弄點藥吃。」
  「不行不行,三爺,今天狀元老爺有令,任何人不能出店。」
  「我也不是去攻打藏軍山,我就是到旁邊藥鋪抓點藥去,一會兒就回來。還不相信我嗎?你三爺心裡可正彆扭著呢!說別的我可揍你。」
  「是,三爺,您別生氣,那你可得快回來啊,這回來晚我們可有責任,狀元要是怪罪下來,我們可擔罪不起。」
  「我知道,狀元怪罪有我哪!」唐矬子就出來了,心想,我應該去把猴兄弟的人頭拿回來,可飛雲橋過不去,我有勁使不上,唉!我對不住我兄弟。他邊想邊走,發現路旁有個藥鋪。邁步他就進來了:「掌櫃的,賣藥嗎?」
  這個掌櫃的,賣藥代坐堂看病,看上去也就四十來歲,趕緊站起來:「哎喲,您抓藥哇,抓什麼藥哇?」
  「有毒藥嗎?」
  「啊!我說您買毒藥幹什麼呢?啊。」
  「你有沒有吧?」
  「你買毒藥是什麼意思?」
  「我想喝。」
  「別,您有什麼想不開的,咱倆嘮扯嘮扯。來來來,我剛沏的茶,坐這兒喝杯茶。」
  「我呀,沒法再說了。」
  「別哭,別哭,別哭。咱倆歲數哇雖說差幾歲,不過挨肩膀說也算弟兄,坐下。」掌櫃的給他倒了一碗茶,唐矬子就坐到欄櫃裡邊的一個椅子上面,直抹眼淚。掌櫃的說:「我姓白,叫白仁義,開藥店代看病,掌櫃的兼大夫,我哥哥呀在那邊開店,長盛店的掌櫃,他叫白仁善,我們是一家子。我們哥倆是有名的好人性,您有什麼話就說吧,你不是我們安平鎮的人吧?」
  「我不是,實不相瞞,白大夫,我哇,就住在你哥哥他那個店,我是大宋朝四品都尉呀,我叫唐鐵牛。現在為了攻打藏軍山,我兄弟招討使阮英被人家給殺了,把腦袋給掛到了百尺竿頭。我這心裡頭難受,想去把人頭取來,還去不了,大夫啊,我就不想活著了。」
  「您別這麼想,應該往寬了想,唐都尉,說老實話,過去這個藏軍山,可不像現在這個樣兒,山上的大寨主我們都知道,金翅大鵬蓋世英,那條漢子,也是被貪官污吏逼的,夠個綠林英雄。附近這些村莊、鎮店,從來沒出過事,特別太平,就遠處的賊,都不敢到這兒來攪鬧,山上的人從不欺負附近的老百姓,最近可不是從前那樣了。我大哥呀,他就這一個姑娘,頭幾天,晚上在屋裡頭作針線,突然的哎呀一叫喚,等我哥哥、嫂子過去一看哪,孩子就沒了,到現在也不知道下落,死活不知,現在已經報告官府了,還沒有一個頭緒。有人說是讓山上的人給弄走了,聽說最近這山上人越來越多,殺人害命,採花盜柳,什麼事都乾,附近的百姓都提著心過日子,你們這一來要平滅他們,這可是大得人心哪!你們應該想辦法,智取藏軍山,給他平了。你不要太難過,光傷心是沒有用的,來來來,我再給你倒上一杯茶。這不是,剛才來了兩個頭目,請我上山給他們治病。金翅大鵬蓋世英有個女兒,叫蓋嬌娘,一身好武藝,她有病了,說病得很重,不知哪位把我推薦出來了,山上來了兩回人,叫我上山去給她治病。我不原意去,又不敢不去,一會兒還得來人,我這也正犯著難呢!」
  唐矬子聽到這裡突然一愣神,「嗯,你要上藏軍山哪?」
  「啊,一會兒他們准來人,給他們姑娘治病啊。」
  「我說耳大夫,你能不能幫我個忙,我不求別的,你把我帶過飛雲橋就行,我把那小木籠子摘下來,把我兄弟腦袋拿回來,好賴呢找棺材盛殮起來,別叫他沖天衝地的,白大夫,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這,我怎麼把你帶過去呢?」
  「白大夫,我給你出個主意,咱們這麼這麼辦……」
  「看吧,也許一會兒他們來,也許他們不來。」
  「那,那咱們就準備準備吧!」
  「這個……你這個……你可得把我摘落開呀,這要是當我的面,別說殺人哪,宰個小雞,我都害怕。」
  「白大夫,你放心!我保證你沒事,我有辦法。」
  「那好,你到裡屋去吧。」白大夫把唐鐵牛就讓到他的裡屋去了,時間不大,果然來了兩名藏軍山的頭目,二位是化裝來的,進屋就問:「白大夫,我說你怎麼回事?連來了兩次請你,你架子也太大了,姑娘的病很重,山上有大夫,看不了才請你,這是我們大寨主看得起你,我們多給錢哪,不能白讓你去呀,我說你去不去呢?」
  「二位,您別生氣,我哪能不去呢?我老婆子要生孩子,我這正忙活呢,我還想給她準備準備,然後我再去呀。」
  「那你快準備吧,馬上就走哇,車等著呢,拿車接你。」
  「那好,呃,等著吧,我這就準備準備,我這就去啊。」
  白大夫來到裡屋,唐矬子已經化好裝了。白大夫的老婆給他找出來的衣服,帶儒巾,穿藍衫,誰的個兒也比他高呀!這藍衫哪,被白大夫老婆從底下給繃上一塊,要不他穿著長啊!矬子這臉兒是黑的,還一臉白圈癬,抓過一把硃砂來,把臉一摸糊--變樣兒了。這臉啊,紅不紅,黑不黑,紫不紫,像紫茄包子似的。矬子化好裝了,說:「白大夫,你就這麼說,就說我姓田,是田大夫,我是你師弟,怎麼樣?」
  「行啊,我這心直跳哇,反正到山上,你一定得把我摘清了……」
  「你放心吧,白大夫。」白大夫是老實人,哪能不害怕呀?唐鐵牛由打裡頭跟他一塊兒出來,白大夫就收拾藥包子,把藥包都包好了。兩頭目直催:「我說準備好了沒有哇?」
  「呃,準備好了,準備好了。」
  「這是誰呀?」
  「這是我師弟。我呀,也有點怯手,聽說小姐病得那麼重,我自己去了哇,心沒底,這是我師弟,他是杭州有名的大夫,人送外號田半仙,田大夫。他醫道通天,手到病除。今天上我這串門來,我讓他幫著我,上山上給小姐去看病,不知道二位能不能讓我師弟跟我一塊去?」
  「那好,快走吧。姑娘發燒都燒糊塗了,直說胡話。大寨主急得來回直打轉兒,多一個大夫,多一份醫術,走吧,走吧,走吧!」
  唐鐵牛跟著白大夫就上了轎車,這兩個頭目,一搖鞭子,「啪」「咕轆轆--槓當槓當槓當……」轎車離開了安平鎮,就來到了藏軍山飛雲橋前。「把橋銷線掛上,我們接大夫的來了啊。」
  「知道了。」
  「咕嚕嚕--格登格登格登……」車就上了橋了,唐矬子明白,啊,這橋上有銷線,那邊把銷線掛上,這橋就不能出毛病了。嗯!矬子在轎車裡頭坐著,過了飛雲橋,來到了東岸,。阮英的人頭,就在這東面,一個百尺高竿上掛著,挨著高竿旁邊,還有棵大楊樹,唐矬子把車上的轎簾掀開一點,一看,這眼淚又下來了,兄弟呀,你死得真慘!那小腦瓜兒在裡邊都乾巴了,我都沒法兒再看了。唐矬子抽抽嗒嗒,還強壓著內心的悲痛,哭出聲來行嗎?讓人家知道了可不得了。白大夫直掐他,「別別別……」
  過了飛雲橋,沒進西寨,他們一拐彎,往南下去了,順著這棵白楊樹,徑直往南,他們進的是南寨門。寨門開開,來到後山寨,高山分五個山寨:前山寨、後山寨、左山寨、右山寨,當中還有個中山寨,五個山寨,這是後山寨。車在一個客廳外頭停下,把他們讓到了客廳,給他們沏上了茶。「二位大夫,你們可得好好的給我們姑娘看病,小姐病得可真重啊。」
  「那是自然了,我們是大夫嘛。到這兒一定給盡全力,給小姐把病治好。」
  「那是自然,你們放心吧!」唐矬子一邊說一邊暗想,我想法得把她弄死。
  呆了一會兒工夫,丫鬟來了。嘍兵說:「大夫我們請來了,趕緊把大夫領到樓上看病吧!」
  「好,二位大夫,您跟我來吧。」
  「頭前帶路。」唐矬子還挺有個派頭呢,裝腔作勢的,現在鴨拽鴨拽的,他這個兒,比過去還顯高點了,因為他穿的是長袍哇!白大夫和唐鐵牛跟在丫鬟後面,來到花園,進了月亮門,來到繡樓上,丫鬟把門推開,回頭說:「二位大夫,裡邊請吧。」兩個人進了繡樓,一看,這屋裡頭很整潔,姑娘住的房子,裡頭一股香粉味,前面有個象牙床,紅羅幔帳,撂下來了,姑娘可能是在裡頭躺著呢。丫鬟說:「二位大夫,快請坐,一會兒好給我們姑娘看病。」「好好好。」二位坐下了。丫鬟來到紅羅幔帳的跟前,「姑娘,大夫請來了。」
  「唉!丫鬟,大夫在哪兒呢?」
  「大夫已經到繡樓上來了。」
  姑娘說:「好,叫大夫給我看脈吧。」
  丫鬟把紅羅幔帳往上一撩,姑娘這手腕從那幔帳縫裡伸出來了,唐鐵牛心說:「這丫頭還挺格路呢,不讓看臉呀。」
  白大夫就先過來了,一看姑娘這手腕,像白蓮藕一樣,十指尖尖猶如嫩筍。唐鐵牛也瞪大小眼睛,仔細觀看,心想:這丫頭,根據這小手哇,這模樣長得大致也不能難看。不過呀,你是個女賊,當賊的姑娘,沒他媽好東西。這回呀,你這條小命啊,就算交代了吧!唐矬子是內心想的,他可沒敢說合來。
  白大夫指按寸觀尺,給姑娘看脈……「嗯,不要緊,最多三副藥下去,就能好,姑娘年輕,又有武功在身,病魔難侵,沒事兒。田大夫,你再過來給看看。」
  因為白大夫得把他捧起來呀,別把他露了餡呀!唐矬子過來了,「我看看。」那手像熊掌似的,啪擦,往姑娘小手上一呼哇,人家是號手脖兒裡面,他號手背,丫鬟旁邊一捂嘴沒敢樂,「田大夫,號脈人都號那面,你……你……怎麼按手背?」
  「咳,真是少見多怪,告訴你,一個師傅,一個傳授,一個將軍,一個令,各有各的打法嘛,我就這麼個看法,都一樣就不值錢了。」
  「對對對,我師弟醫術高明啊!」白大夫嚇得也沒敢樂,還得幫著吹,他生怕露了餡兒,現在白大夫腿肚子直抽筋兒。唐矬子在那邊假裝的摸了一摸脈,「嗯,不要緊哪,沒事兒,師兄,你看……」
  「呃,咱倆再合計合計啊,丫鬟,我們到下面合計合計,好給姑娘拿藥。」
  「好,大夫,一會兒我下去。」
  「丫鬟哪,送大夫。」
  「哎,我們姑娘這會兒啊,還甦醒過來了,剛才呀,糊塗得直說胡話。大夫,您慢走,一會兒我去拿藥,給您準備飯了。」
  白大夫說:「我們不吃了,拿完藥,一會兒就下山了。」
  兩個人下了樓,有一位婆子領他們來到旁邊的一間客廳,白大夫壓低聲音說:「唐都尉,我可得先走了,你想法弄這人頭,我該幫的忙可都幫了。」
  唐矬子說:「白大夫,那你就先走吧,一會兒我自己走。」
  時間不大,擺上了酒席,白大夫向前來陪客的--也就是請他們上山來的頭目說:「我不吃了,家裡頭有事,給姑娘已經號完脈,藥哪!由田大夫一會兒給拿,我……我先走了。」
  「那你得吃點飯哪。」
  「不不不不……我我……不吃了,我老婆要生,這生孩子可不容空心,我得馬上回去。」白大夫說著話這嘴都直哆嗦,哪能不緊張呢?他怕唐鐵牛在裡頭萬一要惹出事來,他就下不了山啦!小頭目一聽:「白大夫要有事,那怎麼辦呢?那用車給送回去吧!」
  白大夫說:「不用車了,我就直接走就行了。」
  「哪能接來了不送呢?把車套好了。田大夫先別忙著走。」
  白大夫說:「對,田大夫替我吃這頓飯吧!代我謝謝,你保重,我先走了。」
  頭目把白大夫送下了山。
  唐鐵牛在這兒吃了一頓飯,酒足飯飽,把白大夫留下的藥箱子裡的藥包好,其實白大夫早告訴他包什麼了,丫鬟來取藥,唐鐵牛把藥交給了丫鬟。按白大夫給出的藥劑呀,應該吃三、四天的藥,唐矬子告訴丫鬟一下子全吃了。唐鐵牛心想:我把你打發死就得了,象你們這樣人間敗類,留你們幹什麼呀?丫鬟看看這藥也覺著太多,又是藥丸,又是湯藥,「怎麼吃這麼多?」
  唐矬子說:「叫你怎麼吃,就怎麼吃。」
  丫鬟只好把藥拿走了。唐鐵牛一看天黑下來了,心想:我該走了,把我兄弟阮英的人頭好帶回去。唐矬子喝了點水說:「天也不早了,我說頭目,我也該走了。」
  「呃,田大夫,天黑了,要不您就休到山上吧。」
  「不不不不,我不麻煩你們了,我下山之後,明天也得走啊。」
  「好吧!」頭目拿來五十兩銀子交給唐鐵牛:「這是我們寨主哇,給您拿的五十兩銀子,脈禮錢,以後少不了還得麻煩你們,還得把你們接上來,看姑娘這病情怎麼樣?」
  「嗯,放心吧,保證好。那麼我替師哥白大夫謝謝了。」說著就把這五十兩銀子揣在身上。
  「那給您套車吧?」
  「咳,不用套車,正好吃的飽飽的,外頭溜溜達達,我這個人願意遊山玩水,咱們就這麼走吧,呃,你們給我帶路就行了。」
  小頭目一聽說:「好吧!恭敬不如從命。」派了一個嘍兵給他帶路,唐矬子離開了後山寨,隨著嘍兵出了南寨門,鴨拽鴨拽跟著人家順著一條山道就下去了。
  唐鐵牛一邊走一邊留心,嗯,這個道這麼走沒事兒,他們說了,九溝八叉十二條路,嘿嘿,有生路有死路,我得看準了,要想上山的話,我琢磨這條路是沒有事兒。對!……走著走著,接近飛雲橋頭,離百尺高竿不太遠了,唐鐵牛忽然用手一捂肚子:「哎喲。」
  「田大夫,您怎麼了?」
  「我呀,可能剛才喝酒喝的,沒喝順,壓了點氣兒,這肚子擰勁那麼痛,也許吃多了點兒,內裡不和,我想方便方便。」
  「那好,那您就到旁邊那兒去吧,那有樹林子。」
  「好好好。」
  「您別往遠處走哇,啊,聽著沒?就這兒就行。」
  「好了。」
  「我呀,到前邊告訴他們把銷線掛上,咱們好過橋,啊。」
  「哎,我知道了。」唐矬子就進了樹林了。這個頭目走到橋頭,告訴守橋嘍兵把銷線掛上,等矬子過橋哇,告訴完了之後,這小頭目回來了,等了半天,矬子還沒出來。「我說羽大夫,完了沒有?」裡頭不言語,「哎,這麼長時間了,田大夫。」這個頭目就進來了,其實矬子已經看見他了,他往樹林裡來,矬子已經在上了樹了。「田大夫,怎麼還沒完?」他正說到這兒,矬子由打樹上「噔--」就跳下來了,「嘶--啊--」別看他長得矬,可橫裡下有一摟多粗,像缸似的,光這一砸也能把他砸死。他往下一蹦,連砸帶壓,用手一掐,把這頭目就掐死在這兒了,一點聲也沒有。「行了,找你姥姥喝豆粥去吧。」矬子由打裡邊出來,直接奔這百尺高竿,高竿頂上,掛著小木籠,木籠頂上還有一盞燈籠,把木籠照得是真真切切,唐矬子離這兒不遠了,這眼圈就紅了,「猴啊,多可憐哪,不到二十歲的人哪,就死到這兒了,掛那麼老高,哥這心哪,一點也撂不下你,猴啊,等著吧,啊,師兄領你來了。」唐矬子看看周圍沒什麼動靜,一蹦就蹦到高竿的跟前了,他蹦到跟前,腳也沾地了,覺著底下一發軟,他知道不好,「啊……撲……」就把矬子漏下去了。原來底下是個陷坑,矬子弄了一身一臉,全是土啊,費挺大勁,矬子才爬叉起來。「喝!這幫小子,真他媽損哪,在這兒弄了個陷坑哪,他們知道有人來盜人頭,才故意挖這麼個坑啊,依仗是我,要是別人,不就出不去了嗎?」矬子由打裡頭剛想往外蹦,「別動!」「嘩--」有二十多人,挑著燈籠,打著火把,就把這個坑給圍住了,「怎麼的,好小子,你是幹什麼的?」
  「我啊,我是田大夫。」
  「你他媽是田大夫,你胡說八道,田大夫是治病的,你是什麼東西?」
  「你他媽沒見過我嗎?我告訴你,田大夫我今晚走道走糊塗了,不知道奔哪條道兒,一下子我走這底下來了,我掉裡頭了,把我放出去。」
  「放出去?沒那麼便宜,得見我們大寨主,看看你是誰,你看你那模樣,這臉花裡胡哨的。」唐矬子他出了點汗,臉上抹的那硃砂衝掉了,一道一道的,這個難看勁呀。
  「你快服綁,看誰敢綁我。」
  「哎呀!你不服綁就要你的命。」旁邊有一個嘍兵,手裡拿著一條槍,「啪--」就奔矬子紮去了,矬子一看槍來了,往旁邊一躲,把槍尖就讓過去了,用手抓住槍尖後邊的槍桿。「哎呀,嗬!你把槍給抓住了,給我!」他往回一拽,借這個勁兒,唐矬子一蹦,蹬!蹦上來了,眾嘍兵齊喊:「別讓他跑嘍!」唐鐵牛把鐵棒槌摘下來,「啪啪啪」亂打了一陣,就跳下了飛雲橋,他過去了。這也算他們失誤,剛才把銷線掛上了。唐鐵牛僥倖得脫,逃下高山。
  唐矬子一陣急跑,累得渾身是汗,心想,猴啊,人頭沒盜來,三哥差點把命搭上。
  唐矬子來到長盛店,一看啊,公館裡頭掌著燈,周景龍在裡邊正生氣呢,唐矬子沒敢進去,在窗戶外頭聽了聽,「唐鐵牛他往哪裡去了?」「誰也不知道他上哪去了,他說合去溜達溜達,要買點藥,怎麼一去就沒回來呀?」「他無令妄動,回來定按軍法懲處!」唐鐵牛剛想進屋,一聽這句話,「我的媽呀,我別進去了,非把我宰了不可呀,我乾脆呀,我上外面隨便找個地方忍兩天吧!我走了。」矬子剛要一邁步,「三哥,你回來了。」唉!好,冤家對頭,誰?時長青,正好他出去解手回來碰上他了,「三哥,快進去吧!裡邊正等著你呢!」唐鐵牛無奈,進了大廳,周景龍一看見他這臉往下一沉,「啪--」一拍桌子,「唐鐵牛,你上哪去了?」
  「沒上哪去。」
  「說實話!」
  「上藏軍山去一趟。」
  「幹什麼去了?」
  「上山上溜達了一圈,跟金翅大鵬蓋世英的姑娘拉拉手,我就回來了。」
  你說把周景龍氣得呀:「你還說笑話,竟口出狂言,跟金翅大鵬的女兒拉拉手你就回來了?」
  「可不是怎麼的,這是真的。」
  「你要不說實話,我就把你斬首。」
  「狀元,我呀,這也是逼得沒辦法,胡說八道,狀元,是這麼回事呀……」他就把怎麼裝大夫,上高山給蓋嬌娘治病的事,述說了一遍。周景龍聽到這,面帶慍色說:「唐鐵牛,我三令五申,在此非常之期,不准無令妄動,你竟敢違背軍令,私自出營,該當何罪?」
  「我說狀元哪,我是為了把人頭弄回來,省著我兄弟人頭沖天衝地。」
  周景龍說:「你竟敢膽大胡為,亂我部署,來呀!把唐鐵牛給我推出去,斬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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