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密林中哭訴傷心事 洞房裡戲言成齟齬

  周景龍聽見樹葉一嘩啦,由打樹上跳下一位穿白的女子。這姑娘啊,高矮適中,上寬下窄的瓜子臉,柳眉杏眼,粉面朱唇,姑娘頭上罩著白綢的手絹,身上穿著一身白綢子褲褂,腰裡係著雪白的汗巾子,腳上蹬著一雙牛皮的小靴子,姑娘這兩個眼睛裡含滿了淚水,背上背著單刀,肋下還掛著鏢囊。周景龍上前說道:「女施主,有事嗎?」
  「您不要隱瞞我了,您是狀元老爺周景龍吧?」
  「呃,我是個出家之人,不明白你說的話呀?」
  「陳狀元,剛才我全看見了,這只鏢是我打的,這個響馬是我把他打死的,陳狀元,您不要走,我有冤枉,我有委屈,狀元老爺,您給我作主吧!」姑娘撲通一下子就給周景龍跪下了,眼淚啪嗒啪嗒往下直掉,周景龍上前趕緊把姑娘攙扶起來,「姑娘,別哭,有什麼委屈,有什麼冤枉,你慢慢地講,站起來,不知你狀告何人?」
  「謝狀元老爺,我今天不告別人,我今天告你們狀元府四品都尉花雲平。」
  「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
  「狀元老爺,我叫陳清秋。」
  「陳清秋?不知你告他何來?」
  「狀元老爺,我告你們狀元府的花雲平,欺騙我年輕的女子,恩將仇報,誣良為盜。」接著姑娘就把自己的經過跟周景龍從頭至尾詳說了一遍……「狀元,我把我的終身許配給了花雲平,他用鏢囊作為訂親的禮物,沒想到他穩住我之後,又派人來抓我,天下哪有如此負義之人,要不是我僥倖逃出了家中,就被他們跺成肉泥了,狀元老爺,請您給我作主。」
  周景龍聽完之後,對姑娘的遭遇深感同情,暗想,花雲平這事辦得可不怎麼樣。周景龍說:「姑娘,你到在此處,還想往哪裡去呢?」
  姑娘說:「狀元老爺,如今我是水上浮萍,四處漂泊,但我並不是非嫁花雲平不可,向您告狀,只是想明辨是非,求您伸張正義,我也知道你們是結拜的弟兄,此事您管不管,就在您為官的良心了,話已談完,我告辭了。」
  周景龍說:「姑娘,且慢,你救了花雲平,如今又救了我的命,你是我弟兄的救命恩人,且不要走,隨我到狀元府去,我自有安排。」
  陳清秋說:「狀元府的人正在拿我,我隨您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周景龍說:「小姐,我領你去萬無閃失,我以人格擔保,決不會錯待了小姐,我要為你伸冤昭雪。」
  陳清秋思忖片刻說:「好,我再看看狀元的信義如何?」
  她跟著周景龍奔狀元府而來。回到了狀元府,狀元府這會兒哇,都亂了營、炸了鍋了。眾人議論紛紛哪,狀元丟了能不著急嗎?兩大個子,在大廳那兒正受訓呢。阮英氣得用腳踩著椅子,用手指著他們哥倆兒:「您二位,讓我說什麼好?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呀,狀元這回要是有了大閃失,非要你們的命不可。」
  「那誰叫他自己先走了……誰知道……狀元走哪兒去了,我倆光顧玩了。」
  「狀元回來嘍!」不知是誰喊了一聲,大傢伙由打大廳全出來了,周景龍領著陳清秋就來到大廳的外面,大伙一看嚇得往後一閃,這不是咱們要抓沒抓住的那個女響馬嗎?她怎麼跟狀元一塊來了?
  周景龍看看大家說:「弟兄們,這是我的救命恩人陳小姐。」
  大伙一聽都愣了,怎麼弄的?女響馬成了狀元的救命恩人了,這是哪跟哪,亂七八糟的。「小姐,請!」
  姑娘面帶羞澀跟著他們就來到大廳裡面。周景龍叫人把鄭翠屏,鐵金錠姐倆請出,向她們說:「這是我救命的恩人,陳清秋陳小姐,你們姐兩個把陳小姐先請到後宅,一會再到客廳,準備酒席,我要給陳小姐壓驚。」
  「好,就依狀元,姑娘,隨我們來吧。」鄭翠屏、鐵金錠領著陳清秋往後宅去了。
  阮英趕緊過來:「狀元哥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景龍把怎麼被姑娘搭救的事情又講述了一遍……然後說:「雲平呢?」
  阮英說:「他出去找你去了,幾個弟兄陸陸續續地都回來,就是雲平還沒回來呢。」
  「好吧,阮英,你聽明白我剛才說的話了嗎?」
  阮英說:「我聽明白了。」
  「這個陳清秋可不是一般的女流,這姑娘武藝超群,且人品高尚,是一位女中豪傑。」
  唐鐵牛說:「正兒八經地厲害哪!好刀法,還會抖手絹……」
  這時候,花雲平回來了,一挑簾籠,看狀元跟阮英都在那兒坐著,花雲平趕緊來到跟前,「狀元,你怎麼才回來?」
  周景龍看了看花雲平:「花哥哥,你到哪兒去了?」
  「我找你去了。」
  「噢,有個叫陳清秋的女子,你認識不認識?」
  「呃,我認識,就是我們要抓的那個人,她待我有救命之恩,給我治過鏢傷。」
  「嗯,你跟人家還說過別的沒有?」
  「沒,沒有說別的。」
  「你鏢囊哪兒去了?」
  「鏢囊?」花雲平當時沒詞了。
  周景龍說:「花兄,你身為四品都尉,應該言必信,行必果,信義當先,知恩必報,為什麼隱瞞事實真相,誣良為盜,瞞哄氖狀元,險些誤傷了小姐陳清秋的性命,即使說她兩個哥哥是山賊,又與姑娘有何干係?姑娘為救你,誤殺其兄,為救我,鏢打強徒,足見其心地為人。要不是看你往日有功,一定要重重加罪於你了。」
  花雲平讓周景龍給數說的,面有愧色,半晌無言……周景龍說:「事已過去,不再多說,今天本狀元為媒作保,這門親事就定下了。」
  「這--」花雲平一拉長聲,唐鐵牛在旁邊說:「兄弟,偷著樂去吧,這姑娘長得多漂亮啊,功夫好,模樣好,你別假正經,你要不願意,給我拉咕拉咕!」
  阮英說:「得得得得,咱們當哥的,你瞎白話什麼?」
  花雲平說:「狀元,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願聽你的發落。」
  周景龍說:「發落是要發落的,我看丁是丁,卯是卯,那天不好今天好,當天就讓你們成親,省著你們碰頭磕面,出來進去不方便,我跟你們說一句老實的話,這姑娘是個有用的人。讓翠屏、金錠到後邊跟小姐陳清秋去說,看姑娘願意不願意,如果同意的話,今天就給他們拜堂成親。」
  姑娘怎麼能不願意呢?不說是姑娘一見鍾情吧,見著花雲平確實就愛上了。鐵金錠、鄭翠屏幫著姑娘就梳洗打扮,姑娘平素不打扮是自然的美,這一打扮就更漂亮了,真是豔如三春桃李,嬌似出水芙蓉。亭亭玉立,花枝招展,頭上頂著紅蒙頭幅子,身上穿著紅緞子對花氅……大廳裡擺好了天地桌,上頭擺著一個大留鬥,裡頭燒著香,還有三支箭,一張弓,帶根兒的艾蒿雙把的蔥,這都是拜天地用的東西,弓和箭呢,是用來挑蒙頭幅子的,名字叫:「張弓抽箭挑蒙頭,妖魔鬼怪不敢留。」艾蒿取諧音,夫妻恩愛。蔥呢?是一對聰明……前邊有個紅氈子鋪著地,兩個人在這兒就拜了堂了。一拜天,二拜地,福氣對拜全完畢,把小姐攙到洞房去了。前邊是殺雞鴨、宰牛羊,懸燈掛彩,慶賀這夫妻成親。大廳裡擺滿了酒席,弟兄們在裡頭划拳行令,杯觥交錯,歡聲笑語……
  天黑了,花雲平喝得有幾分醉意,丫鬟挑燈籠,請姑老爺入洞房。這花雲平啊,前後也是十字披紅,好不漂亮,新姑老爺麼!「弟兄們,我不陪你們了。」唐矬子一看:「去吧,入洞房吧,這事我們乾眼氣。」花雲平離開了大廳。唐鐵牛一捅金貴:「老九哇,三哥領你玩玩去。」「上哪兒?」
  「走,聽聽窗根去。」
  「啊?你是大伯子,怎麼聽窗根兒?」
  「咳,頭三天沒大小,走,貴兒。」這唐鐵牛才能耍寶呢,領著老疙瘩小金貴,他要聽窗根去。
  再所花雲平,來到了後邊洞房外頭,丫鬟說了聲:「姑娘啊,姑老爺到了。」說著花雲平就走進了洞房,丫鬟、婆子把交杯盞、合巹酒菜擺滿了桌案,裡頭有子孫餑餑、長壽麵,栗子小棗--早立子。安排好了以後,丫鬟、婆子全退出去了,花雲平關上房門,給姑娘挑下「蓋頭」,此時借著燈光,一照姑娘那個小臉蛋呀,格外的更漂亮,過去常有這麼一句話:燈下觀美人、美上加三分。花雲平說:「小姐,今日你我是三生有幸,願陪你多喝兩盅。」
  姑娘說話是燕語鶯聲:「花將軍,妾是飄零之葉,歸落大樹之根,願永為眷好。」
  說著話姑娘上前給花雲平把酒給滿上了一杯。
  花雲平在前邊已經喝的抖差不多了,端起杯來說:「好,小姐,你我乾杯!」
  小姐舉起杯來,二人一飲而盡……接著倆人又連飲了幾杯。姑娘又給花雲平滿上酒,花雲平舉杯在手,抬頭一看陳清秋,發現她眼裡含著淚水……一見花雲平看她,姑娘趕緊把淚擦了,但花雲平也看見了。「陳小姐,怎麼了?今天晚上洞房花燭夜,乃人生四喜之一,你怎麼擦眼抹淚的,你有什麼傷心的事情嗎?」
  「花將軍,不要多心,我此時此刻的心情,咳,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我忽然想起了我死去的哥哥,好像他的影子在我面前直晃,我也不知道是恨他,也不知道是疼他。花將軍,不談這些了……」
  怎麼,你還留戀你死去的哥哥嗎?哼!他壞事做盡,惡貫滿盈,他的死,是上天報應。「
  姑娘說:「花將軍,怎能這麼說,我不是為了救你,他就不會死。」
  花雲平說:「沒有你救我咱倆怎能結成夫妻?話又說回來,當時你哥不死,我就得死,你哥哥要活了,今天咱倆就入不了洞房了。」
  陳清秋說:「不管怎麼說,我們畢竟是一奶同胞。」
  雲平說:「當賊的同胞,想他幹什麼?」
  姑娘感到這話有點刺耳,於是說:「那當賊的妹妹,不也是你的妻子嗎?」
  雲平說:「說老實話,按理說,你這當賊的妹妹,不能作我的妻子,我是大宋朝的四品都尉,是你有福氣,不但救了我,還救了狀元。狀元作媒,多大的面子,要不然你能攀到這個門口上來嗎?」
  陳清秋說:「照這麼說,我是高攀您了。」
  花雲平說:「也算是吧!」
  花雲平今天要是不喝醉,不能說合這幾句話來,這叫酒後失控,冷言傷人。姑娘臉紅了:「花將軍,我既然高攀,你又何必低就呢?」
  花雲平說:「這……我對你有些同情夷憐哪!」
  姑娘說:「既然你有這個想法的話,我看不要勉強吧。算了吧,咱們這麼辦,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你走你的陽關路,我走我的獨木橋,我不想高攀你,你也不要同情我,我不想借助你四品都尉的光,花將軍,我走了。」這姑娘敢情也是個外觀溫雅內裡清高的個性,有本事自然也就有脾氣,說著她站起來了。花雲平這陣兒也是有點騎虎難下,他看著陳清秋說:「哼!陳清秋,衝你這樣,我看你跟我也不是真情實意。」
  「好了,算了,別的話不用講了。」姑娘趕緊脫掉對花氅只著短衣,把刀摘下來,又背到自己的身上,縱身就出了洞房。
  唐鐵牛和金貴啊,在洞房外頭都聽見了,唐鐵牛說:「這是聽的什麼窗根,聽打起來了。」唐鐵牛趕快來到洞房門口這兒:「弟妹,別走!你可不能走哇,我兄弟灌兩盅貓尿就忘了北啦!弟妹呀,無論如何你看著三哥的面子呀,貴兒啊,快找狀元去,讓他們來勸架。」
  這陣姑娘眼淚直往下流:「三哥,您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您對我是不錯,可是花雲平,他是一個薄情的男子,他根本沒有想我待他有救命之恩,這叫癡心的女子負義的漢,他把我滿心的熱血化為寒冰,三哥,我走了。」一縱身,姑娘就上了房了……
  「弟妹,別走。」這時候,狀元跟阮英全來了,「怎麼回事?」花雲平出了洞房,站到那兒,一言不吭。周景龍說:「花雲平啊花雲平,小姐陳清秋哪方面對不起你?怎麼頭一天入洞房就打起來了?可能你說話有些言語不週,你知道小姐走了對我們多大損失嗎?花雲平,你該當何罪?」
  「狀元,咱們把弟兄磕頭拋開在外,就憑我四品都尉,我是鐵了心了,我不能要她,她是當賊的妹妹,本身也是個女響馬,她跟我不是真心。」
  「你胡說!」他們正在這兒說著話呢,「啪--」由房上打下一隻鏢來,這只鏢是直奔周景龍打的,就聽周景龍「哎喲」一聲,「咕咚」就倒下了,燈籠也給他碰滅了。「了不得了,狀元挨了打了。「大伙一亂,花雲平一看,可了不得了,狀元挨打了,這要不是因為我怎麼能叫狀元挨打呢?此事定與陳清秋有關,花雲平當時來到洞房裡頭,由打牆上把刀摘下來,背到了背後,雲平把新郎的紅花綢子扯掉,縱身出來,跺腳上房。四面巡視,發現在前面有個黑影,花雲平人送外號叫踏雪無痕,腿快呀,哧……順著黑影就追下去了。這個黑影啊,跟花雲平的距離總是差不太遠,雖然花雲平腿快,這個黑影也不慢。兩個人往西下去了,到了城門這兒,這個黑影出城了,花雲平跟著也出去了,城外有不少房子啊,又走出去老遠一段路,一看前邊有一片宅子,這個人就縱身跳進了當院裡,雲平一跺腳也上牆了,聽房門一響,「咣啷--」這個黑影就不見了,雲平跳到房上,一看這是個後院,上房三間,有東西廂房,上房裡掌著燈,有女孩子說話,「哥哥,你怎麼才回來呀?把咱爹都氣壞了,哥哥,咱爹說了,你什麼時候回來,非打你不可,咱爹說,從今往後,再也不讓你出去了。你看你這個狼狽樣子,灰鼻子土眼,你怎麼啦?」「我……後邊有人追我。」「誰追你?」「你別問了,爹呢?」「爹在前邊還沒回來呢,你快坐下歇會吧!」
  他們裡頭正說著話,由打前院往後來了一個老頭,這老爺子手裡拿著賬本和算盤,一推上房門,這老爺子就進去了,又聽那女子說:「爹,您來了,我哥哥回來了。」
  花雲平在外頭可沒看著人,沒看見這女的是什麼樣,就聽見「啪--」好像先打一個嘴巴。「爹,您怎麼打我?」「奴才,你幹什麼去了,多少日子你不回家,啊,你學壞了,冤家,你跟我說時候,這些日子你都做了哪些壞事?」「爹,我什麼壞事也沒作,爹,我這回回來,我一定好好地幹活,跟您做買賣。」「冤家,你是一片謊話!」
  「真的,爹,我最近有幾位朋友他們要離開東京,所以,我跟他們盤桓幾天,從今往後,我再也不離開您了。」聽那女孩子聲音:「爹,您就把我哥哥饒了吧……」
  花雲平啊,在外邊是有的聽見,有的沒聽清,不知道嘀咕什麼呢。雲平由打房上跳下來,抽出了單刀,喊一聲:「老匹夫,出來,你們的官司犯了,快與我一起歸案。」
  花雲平外頭這麼一嚷,老爺子把門推開,一看花雲平在那兒壓著刀,衝著屋裡頭正罵,老爺子站到門口這,說:「小伙子,你才二十多歲年紀,平白無故地因何罵我老匹夫?我什麼官司犯了?」
  「問問你兒子。」老頭轉身看看他兒子:「你怎麼得罪了人家?」
  「爹,我沒得罪他,我就是在狀元府外頭一過,他們就在後邊追我,就說我是響馬,爹,我真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
  老頭當時也就生了氣:難道你們狀元府就能夠仗勢欺人罵?我兒子在外頭一過,你就說我兒子是響馬呀?這就追來了。老爺子衝著花雲平說:「你叫什麼名字?『
  「踏雪無痕,四品都尉花雲平。」說著話,雲平一擺單刀要上前動手。此時忽聽房上阮英嚷了一聲:「老前輩,別動手,咱們都是自己人!」
  「騰--」阮英從房上飄身而下,花雲平一看,阮英來了,「兄弟,他是什麼人?」
  阮英說:「你沒聽我跟你們說過嗎?他是我的老叔叔雷鳴雷震宇,人送外號風雲俠、金剛腿。」阮英過來趕緊見禮:「老人家,我哥哥不知道您是誰,要知道他絕不敢得罪您,老人家,您要多多擔待。」
  老頭說:「既然如此,都沒什麼,不知者不怪。」
  花雲平說:「老人家,咱們現在別的都不用談,剛才那位不知道是誰呀?他可是鏢打狀元,轉身就逃走了。」
  老頭聽到這回頭看看他的兒子:「冤家,你過來,怎麼回事?」
  「我……」
  阮英說:「老前輩,您有所不知啊,剛才這位到狀元府行刺去了,打了狀元一鏢,現在死活都不知道呢,要不然我們為什麼來追他呢?他是你的什麼人?」
  老頭一聽,啊!「啪、啪」反正打了他兩個嘴巴:「奴才,給我跪下!」
  「爹爹!」這小伙子跪下了,老頭氣得鬍鬚亂抖,「我怎麼有你這樣的敗門之子呀,金蓮哪--」「爹爹!」「把繩子拿來,把他綁起來!」
  姑娘由打屋裡頭拿出一根繩子來,老頭上前把兒子綁上了。
  「哎喲,爹爹,勒得太緊了。」
  「阮英啊,殺官如同叛反,他是我的不肖子,叫雷霆,他敢去行刺狀元,我們全家該斬。這個是你妹妹,今年十五歲了,她叫金蓮。金蓮哪!到屋裡再拿兩條繩子來。阮英,你把我跟我女兒一塊兒都綁起來吧,我們一塊兒到東京汴梁去請罪。」姑娘真又打屋裡拿出兩條繩子來,阮英說:「不必吧,老人家,您老人家,我還不瞭解嗎?再說我妹妹,十五、六歲,她是個女孩呀,拋頭露面,並不好看。這樣吧!讓妹妹在家看門,您老人家跟我們去趟行嗎?我們不能綁您,您跟我們到那兒聽聽他為什麼要殺狀元就可以了。」
  老爺子趕緊頭上把帽子戴好,外邊照寶藍緞的大氅,背著單刀,掛著鏢囊,跟著他們哥兩個,押著他的兒子,就直奔東京。
  進了西門,來到狀元府,阮英來到客廳,一看周景龍在當中坐著。周景龍沒出事,因為房上打鏢的時候,徐文彪聽見聲音了,一推狀元,把狀元推倒下去了,鏢打空了,把燈籠給碰滅了。阮英進來一看狀元沒事挺高興,說:「老前輩雷鳴雷震宇來了。」周景龍趕緊把老頭請進來,叫老爺子坐下。老頭感激得是沒法再說了:「狀元,我是罪人,怎麼能叫我坐下呢?」
  「老人家,您老人家行俠仗義,名聞遐邇,受尊重。」
  老頭說:「慚愧慚愧,我是送子伏罪而來,把小冤家先帶上來。」
  這陣雷霆來到堂上,「撲通」就跪到這兒了。
  周景龍說:「你叫雷霆嗎?你為什麼要來行刺我?你是不是受人唆使,被人利用?唆使你來的是什麼人?」
  一問三不知,神仙怪不得。這雷霆啊,就是不說話,把老頭氣得呀,上前又給他幾個嘴巴,阮英大伙攔著:「老人家,您不能打他呀。」
  「冤家呀,你這是要我這條命來的呀,你說不說實話?你說不說話?你如果再不說話呀……」老爺子一抬手,亮出了這口單刀,把單刀擔到了脖項上:「奴才,我這口老命就交給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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