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回
  奉聖旨謁相辭閣 察民情理屈伸冤

  且說湯英領了聖旨,帶了湯彪來至金階朝主,見駕已畢。皇上道:「你抬起頭來。」湯彪領旨將頭抬起,皇上龍目觀看,見他虎背熊腰,像貌魁梧。皇上大悅道:「真乃將士也!朕賜你七省大廳之職,保護林璋,功畢還朝,論功封賞賜。」湯彪謝恩。天子向林璋道:「朕著湯彪保卿巡視,卿可拜文華殿大學士沈謙為師。」林璋謝恩。天子袍袖一展回宮,百官朝散。
  林璋與湯公父子相見,各道其喜。林璋向湯彪問道:「不知舍甥馮旭可曾娶過甥婦否?」湯彪見問回道:「老伯若問馮旭賢弟娶親之事,說也話長。」就將始末根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林璋大驚道:「別後半載,就有如此大變,難得舍甥婦賢名可表。馮旭卻在桃源縣。」這且不表。
  話分兩頭。且言沈義芳被姚小姐劈死,面囑山陽縣沈白清,將馮旭苦打成招,問成夫婦二人的死罪,詳文上司。廷芳就修了家報,打發沈連去報父親知道,沈連怎敢怠慢,不辭辛苦,連夜趕到京中,見了太師爺,叩頭呈上家報。沈廉拆開家報,從頭看畢,大怒道:「將姚氏、林旭速斬,以代公子報讎。」
  堂侯官領下鈞旨。祇見門官拿著手本稟道:「今有七省經略奉旨來謁相爺,現在府門伺候。」沈謙即看手本上寫著的是御賜門生林璋,沈謙想道:欲要不會他,又是皇上御賜的門生﹔欲要會他,怎奈老夫心緒不佳,無可如何,祇得請會。不一時,林璋進了偏廳,沈太師出來相見。林璋道:「太師請坐,待門生拜見。」沈太師笑道:「賢契與眾不同,乃天子愛才,御筆親點之臣,祇行常禮吧。」兩下謙遜一會兒,行了兩禮,站立一旁。沈謙道:「賢契乃貴客,遠來那有不坐之禮。」林璋道:「太師鈞旨,門生告坐。」隨打一躬坐下。
  堂官獻茶已畢,沈謙道:「賢契幾時榮行。」林璋打一躬道:「門生祇在三兩日內,就要起身,故此今日來拜辭老太師,恕門生不恭之罪。」沈謙道:「此係欽命,正該如此。賢契若到敝地,老夫舍下有一命案,恐兇手有人喊賢契的狀子,不要準他的,部文一到,將兇犯斬首,代吾子報仇。」林璋打一躬道:「門生領命。」林璋又行了一禮起身。沈謙送至儀門道:「恕不遠送了。」林璋忙打一躬道:「老太師留步請回。」
  登時出了相府,又往別衙門拜客,到了花榮玉的府門,祇投了個「年家弟」名帖去了。
  且說花榮玉祇因花文芳被錢月英殺死,終日思想憂悶成病,告假調養。祇見門官手拿名帖進來稟道:「今有七省經略,拜見太師爺。」花太師接過名帖一看林璋名字,想道老夫抱病數日,未曾上朝,這個畜生,怎麼就放了經略?且自由他,等老夫病痊,再來擺布於他。這且不言。
  次日,林璋辭王別駕,皇上著文武百官,在十里長亭送別,林璋謝恩。來到十里長亭,眾官把盞,林璋辭別眾官下船,三咚大炮吹打開船。正是:
  一朝權在手,言出鬼神驚。
  林璋如何不到定國公府辭行?原來徐千歲前幾日朝五臺山去了,卻不在朝。林璋坐在艙中,與湯彪相談別後之話,所過州縣自有迎送,不必細說。那日到了山東地界,林璋想道:蒙天子洪恩,寄託封疆重任,理應上體天心,下察民隱,豈可高坐舟中。我想到處俱有貪官、污吏、惡棍、土豪,不免改換衣裝,私行察訪。一面傳中軍進艙,中軍進艙叩見大人。林公問道:「前面是何地方?」中軍道:「前面是兗州府管轄濟寧州了。」林公吩咐道:「本院先自坐一小船,前去私訪民情,爾等照常辦事,不可泄漏。將艙門封鎖,如有地方官迎接,一概不許通報,如若賣法,本院決不輕貸。」那中軍又叩了一個頭,答應退出艙來,挽過一隻小船,請大老爺過船。
  林璋同湯彪更換服色,二人過船去了,坐在船後,慢慢而行。林璋與湯彪在小船上,一路談些家常事,不覺林璋要解手,吩咐左右叫船家住船。船家將船住了,林璋登岸,湯彪跟隨左右。林璋見一帶俱是空地,遂蹲下解手,湯彪遠遠站立相等。林璋蹲下,祇見數十個屎頭青蠅飛來飛去,不一時齊齊歇在林璋面前。林璋見這般多青蠅,心中暗想:必有原故。解完手起身,那些青蠅越飛越多,不一時將地下齊齊歇滿。林璋看見湯彪,用手一招,湯彪走到面前叫道:「老伯喚小姪有何吩咐?」林璋道:「方纔解手,見許多青蠅歇在此地,我想必有原故,你可將刀在此處掘他幾刀,看是如何?」
  湯彪暗道:皇上差他管七省經略,他連青蠅也要管管。沒奈何,祇得將腰刀出了鞘,就在那塊掘了幾刀,那知地上空虛,不一時就掘了一個大塘,看見底下有一物件。湯彪大驚道:「有一個大包袱,不知裏面甚麼東西?」林璋一見大笑道:「我說必有原故,快些取上來,看是甚麼東西?」湯彪此時纔服林璋,連忙將那包袱取上。
  要知是何物件,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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