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飛鈸僧連傷二將 竇一虎揭榜求婚
不表番營討戰,再言軍士報入帥府:「啟元帥爺,城外番將討戰。」元帥說:「那位將軍出去會他?」「小將願往。」元帥抬頭一看,原來是龍鑲將軍王奎。元帥說:「將軍出去,須要小心。」三奎得令,出了帥府,上馬來到教場,點了三千鐵騎人馬,來到城邊,吩咐放炮開城。三聲炮響,開了城門,放下吊橋,衝到陣前。抬頭三看,見一員兇惡和尚,頭戴一頂毗盧帽,身披一件烈火袈裟,內穿熟銅甲,騎一匹金獅吼,手執混鐵禪杖,紙灰臉,兩邊擺齊三千羅漢兵。王奎大叫一聲:「狗禿驢,休來納命。快叫蘇賊出來會我。」飛鈸和尚聽了大怒說:「狗蠻子,休得多言,放馬過來!王奎說:「少催坐騎。你敢是飛鈸和尚麼?」應道:「然也。既知我名,焉敢與俺對敵?俺不斬無名之將,通下名來。」王奎說:「你要問本將軍之名,洗耳恭聽,我乃大唐天子駕前龍鑲將軍,薛大元帥麾下王奎便是。」飛鈸和尚聽了,把馬一拍,掄起鐵禪杖,「招打罷!」劈頭打將下來。王奎把手中大刀往上只一梟,架在旁首;衝鋒過去,回轉馬來,把手中大刀還轉一刀。和尚也架在一邊。一來一往鷹轉翅,一衝一撞鳳翻身。刀來杖去叮噹響,杖去刀來迸火星。二人戰了有三十回合,和尚料不能勝,兜轉馬來就走。王奎那裡肯捨,把馬一拍,追上來了。和尚回頭一看,正中機謀。忙將禪杖放在判官頭上,懷中取出飛鈸祭起。王奎抬頭一看,見一道光亮劈面打來,嗄,叫一聲「不好,我命休矣!」躲閃不及,打得腦漿迸出,死於馬下。三千鐵騎上前來救,被羅漢兵殺得大敗,回進城中,折了一千五百人馬。緊閉城門,忙報進帥府:「啟元帥爺,不好了。王將軍出陣被和尚打死了。」仁貴聽了大怒,說:「這妖僧傷我一員大將。」傳令點陸成、王雲過來。「你們帶領三千人馬出城,與我將妖僧斬首。」點馬標帶領人馬去掠陣,「若二將得勝,即前去砍殺番妖人馬;倘有差錯,鳴金收軍。」馬標得令。那二將出了帥府,全身披掛,結束停當,上馬端兵器來到教場,點了人馬。來到城旁,吩咐放炮開城。三聲炮響,大開城門,放下吊橋,二將衝出。聽得戰鼓如雷,和尚抬頭看見來了二員大將,金盔金甲,各使長槍,向和尚便刺。那飛鈸和尚也不問姓名,把鐵撢杖擋住。二下大戰,竟擋得兩條長槍如長蛇一般,嗖嗖不住,不在前心,就在兩旁,和尚那裡擋得住,又將飛鈸打將過來,可憐兩員英雄,都喪在兩扇飛鈸之下。馬標看見魂飛魄散,鳴金收軍,緊閉城門,前來報與元帥知道。仁貴聽報大怒道:「這妖憎如此驍勇,一刻之間連傷我三員大將,不知用何兵器,這等利害?」馬標稟道:「啟元帥,他用飛鈸祭起空中,有萬道毫光,蔽人眼目。故此三將不曾提防,被他打死。」元帥又怒道:「馬標你既為掠陣官,見有飛鈸妖術,何不早說?報事不明,何為掠陣?左右將馬標綁出梟首。」「得令。」將馬標推出轅門,一刀斬首,進營回稟:「元帥,獻上首級。」「將頭號令。」元帥看看兩旁諸將,多懼伯飛鈸,不敢出頭。單有竇一虎上前說:「小將願往。」元帥說:「竇將軍,聞你仙傳地行之法,定能破得妖僧。與你令旗一面,步兵三千,作速出陣。」一虎得令,出了帥府。他不戴盔,不穿甲,頭上紮就太保紅巾,身穿繡雲黑戰袍,腳踏粉底烏靴,大紅褲子,拿了黃金棍,帶了三千步兵,開了城門,行至陣前。飛鈸和尚抬頭一看,見城中走出一隊步兵,不見主將,心中倒也稀罕,就被竇一虎腿上打了兩下,好不疼痛。往下一看,見一個矮子跳來跳去。和尚便將禪杖打下,他用棍子相迎。殺了幾合,和尚在馬上終是不便,倒被一虎往馬屁股上一棍,打得那馬亂跳,幾乎將和尚跌下馬來,忙打下飛鈸。一虎看見,想來利害,身子一扭不見了。和尚四下一看不見一虎,一虎在地下叫道:「妖憎不必看,我在地中了。」和尚想道:「唐朝有此異人,怪不得元帥大敗,怎能奪轉鎖陽城。」忙將兩手拿了兩扇飛鈸,對地下說:「你這個矮子怕我,躲在地下,豈不要悶死了?少不得氣悶不過,還要鑽將出來。我把你活活打死,方雪此恨。」那一虎在地中聽了和尚這般言語,他在地中呼呼大笑說:「呵呵呵,你要將飛鈸打我,只怕還早哩。我會地中行走,不怕悶死。我今回營去也。」說罷,呼呼大笑,只聽得笑聲漸遠。和尚氣得滿面通紅。一虎行到城門首,鑽將出來,鳴金收軍,緊閉城門。
一虎回進帥府。元帥一見說道:「竇將軍你回來了。方才出兵勝敗如何?」
一虎享道:「元帥,那和尚用的是兩扇飛鈸,果然利害。苦無仙傳地行之術,也要被他打死,做為肉醬了。」元帥聽了,心中暗想:「那妖僧用飛鈸如此利害,擋住在此,怎好進兵?」便開口說道:「竇將軍且退,待本帥思一妙計,必要擒他。」傳令城外高懸兔戰牌。「得令。」
不表竇一虎退出,再言和尚看見城上掛了免戰牌,呼呼大笑回營,明日又來討戰,又見免戰牌還掛了。那和尚百般大罵,至晚而回。一連三日,俱是如此。那薛元帥聚齊諸將說:「和尚如此利害,諸將有何計可退番兵?」
尉遲青山上前說:「要破妖僧,必須釋放世子丁山。他有仙傳十件寶貝,王敖老祖弟子出陣可擒妖僧。」眾將齊聲說:「尉遲將軍之言不差,必須小將軍方可退得。」元帥說:「軍令已出,不可挽回,諸位將軍不必言他。」眾將無可奈何,各自回營。看看又過了三日,元帥無計可施,傳令掛榜營門,有人退得和尚,破得飛鈸,奏聞聖上,官封萬戶候,錦袍一領,玉帶一圍,黃金千兩,決不食言。榜文一掛,那竇一虎曉得掛榜,心中得意:「此番小姐穩穩到手了。」來到帳前說:「元帥,小將有計能破飛鈸,要求元帥恩賞。」
元帥大喜說:「竇將軍你果有妙計,破得飛鈸,本帥賞你錦袍一領,玉帶一圍,還要請旨封官。」一虎笑道:「小將也不要請旨封官,也不想錦袍玉帶,只是有句話兒不好說。若元帥見允,小將便能破得飛鈸。」元帥道:「將軍,你俱不要,要本帥賞賜什麼?快快說來。」一虎帶笑說:「小將也是明王之孫,當今天子之表姪。曾見令愛小姐尚未許婚,元帥將小姐許配我,我有妙計能破飛鈸,然後進兵西征。未知元帥肯允否?」仁貴未聽此言猶可,一聽此言,心中大怒,想道:「夫人好沒見識,不該帶金蓮女兒一同到此。被矮子看見,倒來求親。開言說:「唗!你這蠢物。本帥虎女,焉肯配你犬子?也罷,你若破得飛鈸,本帥另眼相看。若說起親事,斷斷不能。」一虎道:「元帥既不肯將小姐許我,我焉能肯與元帥破飛鈸?」元帥大怒說:「蠢物如此無禮,軍校們綁出去,斬訖報來。」一虎道:「元帥不必發怒,小將自回棋盤山去了。」軍校正要來拿,見一虎身子一扭不見了。元帥見了,無可奈何,心中暗想:目下正在用人之際,他若回去了,飛鈸又不能破,兵又不好進。也罷,不如騙他破了飛鈸,允不允由我。元帥開言對地下說道:「竇將軍,我不殺你,你且出來。只要你破得飛鈸,回朝之日,將小女與你成親便了。」一虎在地中聽得元帥相許,從地下鑽了出來說:「既蒙允諾,如今便稱岳父了。」仁貴心中敢怒不敢言,只得說:「但不知你有何妙計能破妖僧飛鈸?」一虎說:「元帥,待小將今晚三更時分,往番營盜收飛鈸,殺了妖僧。明日元帥就好進兵了。」「既是如此,命你今晚前去,依計而行便了。」
「是,得令!」不知一虎如何盜得飛鈸,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