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破臨淄樂毅洗宮 就杏林鄒妃碎剮
炎精四百欲凋殘,痛恨當年卻帝垣。
禁宮經營請婦寺,團扇忙扇半衣冠。
禍執倚仗蒼冥酷,持事艱危野老看。
為笑滿輪初下日,分明草澤正惟肝。
卻說齊東到燕營求和,樂毅大笑道:「自古識時務者為俊傑,今閔王酒色昏迷,民心離異,人事如此,尚有何詞。」齊東就地一恭道:「承元帥抬愛,雖然如此,下官還有一計。」樂毅道;「太傅有何計議?」齊東道:「下官奉旨出城,原為與元帥講和而來。求元帥暫撤人馬,到數里之外安營,待下官進城復旨,只說元帥允和,下官誆些金銀財寶出來,三更天之時,只看西門火起為號,元帥領兵進城,將財寶獻與元帥,表下官一點孝敬之心,未知台意如何?」樂毅道:「如此足見太傅的真心,就此退兵十里。」兩家商議已畢,齊東告辭出營。樂毅即時傳下號令,退兵十里安營。此言不表。
且說閔王,散朝回營,鄒妃接駕閔王昭陽坐下。閔王長歎道:「當日樂毅投齊,孤因聽信你的言詞,將他凌辱,逐出境外。孰知樂毅今日提兵前來報仇,目下社稷不保,孤有何面目見先王於地下。」鄒妃連忙跪下奏道:「兵臨城下,寇至濠邊,抱怨小妃也是無益。想當初雖然是小妃挑唆,也是吾主的主意,如今事已不保,或者招兵,或者遣將,商議國事要緊。」
閔王搖手道:「不中用了,孤家將十萬金銀上城招兵,每個垛口放個元寶,並無一個上前。無奈才遣齊東出城,與樂毅講和去。」正然議論,有官來報:「齊東太傅在宮門候旨。」閔王連聲「快宣進來」。齊東跟旨至寢宮,龍鳳簾外跪下:「吾主在上,臣齊東復旨。」閔王道;「先生請起,講和之事何如?」
齊東叩頭道:「托吾主的洪福,臣出去與他講和,起初他不允,被臣甜言蜜語,憑三寸不爛之舌,說得他回心轉意,現今退兵十里安營,聽候我主定奪。」閔王大喜:「難得太傅盡心報國,事平之後,即當官上加官,以旌有功。」吩咐宮官開庫,打點黃金五萬,白銀十萬,彩緞二千,錦緞五千匹,與太傅送至燕營。閔王見齊東領了財寶去,龍心欣悅。鄒妃叩頭賀喜,吩咐擺宴:「在玩花台與吾主吃個長夜之歡,以消從前之悶。」不言君妃樂飲。
且說齊東,將金銀抬到府中,暗傳號令,點起家將二百名,各備火繩硫磺燄硝,三更時分,西門放火,準備接應燕兵入城。時當日落西山,金烏西墜,樂毅到了三更時候,暗傳號令,人盡含枚,馬皆勒口。掩旗息鼓,東奔臨淄城下,專等西門火起,裡應外合,準備攻城。齊東此時,早已來到敵樓,看見樂毅的兵馬到了,就時放起火來。大開西門,樂毅領著軍將一擁而入。那閔王同鄒妃尚在玩花台開懷暢飲,正然歡笑之時,忽聽得大炮連天,驚得面如土色。忙問左右,「那裡放炮?」鄒妃道;「想必燕營撤兵,吾主不必驚慌。」連忙取酒,雙手高擎,尊一聲「吾主,小妃敬酒。」閔王道:「孤這會心神不安,懶得飲酒。夜已三更,梓童陪孤安寢,明日盡歡罷。」鄒妃滿面陪笑道:「吾主既不耐煩多飲,看小妃薄面,只用此杯。」閔王強不過,接酒在手,正當杯到唇邊,咕咚一聲,大炮驚天,把個昏君嚇得渾身打戰,手一撒,金杯落地。
閔王道:「這時候那裡來的炮響?好不利害,莫非其中有變?」鄒妃未及回言,宮人慌慌張張跑來奏道;「了不得了,正西上火起。」閔王同鄒妃連忙離坐,宮人推開隔扇,君妃二人憑著欄杆觀望。只見騰騰烈燄,隱隱聞有喊殺之聲。閔王著驚道:「這火來得蹺蹊,不像民間失火,好似攻城放火的光景。」言尤未了,聽得宮人亂喊:「不好了,燕兵攻進城來,殺到朝門,我們快逃命罷。」閔王聞言大驚,嚇得週身是汗。
只見鄒文柬飛奔前來,跑得氣喘喘,闖至玩花台連呼主公。閔王一見,忙問;「老皇親為何這等慌張,為甚麼西邊失火了?」文柬道:「王爺還不知道麼,燕兵已經入城,殺到午朝門來了。」閔王道:「齊東拿著金銀財寶,已經講和,怎麼又有燕兵進城?孤家就不明白了。」文柬道:「吾主還不知,齊東是個奸佞之徒,假以講和為名,實為賣主求榮,私開西門,招引燕兵。如今大勢已去,快快定奪主意要緊。」君妃二人著忙說道:「這事怎了,國丈有何妙計退得燕兵,孤不敢忘恩。」文柬道;「兵到午門,還有何計可施,依臣愚見,三十六著,走為上著。」閔王道;「往那走?」文柬道:「燕兵初到臨淄,不過在民間劫掠,吾主急速出了後宰門,混亂出城,逃至他邦外國,借兵報仇,再圖恢復。只有此計為便。」閔王道:「事已至此,孤家也出於無奈,只是這些三宮六院三千粉黛八百嬌娥能帶著走才好。」文柬道:「主上說的是什麼,逃難的勾當,只好一君一後,老臣保駕,改換衣裝,悄悄出城還怕有人識破,若帶了這些宮娥采女,拉拉扯扯,莫說要走天涯,就是都門也出不去。」閔王道:「把這些宮女安頓在那裡?」文柬道:「由他各自逃生,那裡還顧得許多。」
閔王聞言,心中慘切。忙下了玩花台,回轉寢宮。只聽得金鼓喧天,喊聲不止。看看逼近內廷,大小宮娥妃嬪,個個驚慌,都到閔王的駕前,失聲痛哭,跪倒塵埃,尊一聲:「王爺,賊兵進內廷來了,求吾主早定大計,救奴婢等性命。」閔王含淚道:「孤一時不明,誤用了奸黨,賣主求榮,如今兵到宮廷,孤亦自顧不暇,你等各尋生路走罷。」言罷,淚流滿面,傷感多時。文柬催促道:「吾主快換行裝,作速逃難要緊。」閔王道:「換甚麼行裝?」文柬道;「吾主把沖天冠袞龍袍脫下,換上雁翎大帽,紫衣號衫,充做軍人橫樣,混出東門就無事了。」閔王道;「王妃甚麼打扮?」文柬道;「說不得也是如此。」閔王無可奈何,只得把衣冠換了,君妃裝扮一樣,宮人備快馬三匹,君臣上馬,暗暗偷出後宰門,悄悄出城,要到衛國河南去。
不言君臣偷走出城,且說樂毅破了臨淄,率領大隊人馬,如山擁,似潮奔,進了都城。常道「兵如烈火」,這一破城,俱各動手,不分貴賤,也就玉石俱焚。可憐黎庶遭殃,生民塗炭。這樂毅領一枝人馬,殺至五鳳樓前,點起火炮,連聲響亮,地動天搖,嚇得這些宮女彩娥,東藏西躲。樂毅領兵殺至寢宮,把太監內侍槍挑刀劈,殺得可憐。抄洗了宮院,出榜安民,救滅了餘火,就把三傳大殿改做帥府,將內庫錢糧,犒賞三軍,宮娥采女也有殺的,也有自盡的,只不見閔王與鄒妃二人。到了夭明早旦,樂毅發放軍情,旗牌來報:「有臨淄舊臣太傅齊東,在轅門候見。」樂毅聞言,微微冷笑道:「 呼喚進來。」旗牌領令,轉回轅門,高叫「齊東,元帥喚你。」奸黨聞言太怒:「我是有功之人,你家元帥難道請字也不說一個。」
旗牌道:「你這官兒好不達事物,你是個亡國之臣,我家元帥動不動就是繩捆索綁,如今喚字還是抬舉你三分呢。」奸黨暗暗點頭:「且見了再做定奪。」那齊東忍氣吞聲,只得往裡便走。看見三傳殿上鬧龍交椅撤了,珠簾捲了,正中間一張虎皮交椅上坐著樂毅,兩旁分班站立大小將官,整整齊齊,雁翅排開。奸黨無奈,跪行半步,尊一聲:「元帥在上,卑職齊東叩見。」樂毅冷笑道:「易州燕山並無姓齊的官兒,你敢是奸細麼?」齊東大吃一大驚,又跪爬半步,尊一聲:「帥爺,怎麼忘了,卑職是東齊駕下的大臣,官居太傅之職,昨晚三更放火獻城,接元辨進關,就是卑職。」樂毅聞言,劍眉倒豎,虎目圓睜,一聲大喝,叫道:「賣國的奸黨,你還敢來見我麼。刀斧手,拿下綁了。」左右答應一聲,將齊東綁下,奸黨高聲大叫冤枉。樂毅道:「你這奸黨,罪不容誅,有甚麼冤枉之處。」
齊東望上叩頭道:「卑職並無罪過。」樂毅大怒道:「你還說無罪過麼,你這奸黨專權秉政,屈害忠良,裡勾外連,迷惑昏君貪戀酒色,你的罪怨滔天,死有餘辜。速速推出,斬首示眾。」刀斧手將齊東推出朝門,一聲炮響,即時施刑,把奸黨一刀斬了,獻上首級。樂毅吩咐懸掛在西門示眾。樂毅就在宮中歇息一宿,晚景無詞。
到了次日,樂毅差人搜查閔王下落,挨門逐戶,並無蹤影,心中疑惑。命排香案,請出神書,虔占一課,已知其情。對石秉道:「你說昏君那裡去了?」石秉道:「弟子不知。」樂毅笑道:「原來昏王同著鄒妃,並奸臣文柬,偷出東門,往衛國河南逃命。此去不遠,你可帶領三千人馬,跟隨本帥出城追趕。」石秉領命,點齊三千人馬,展旗放炮。樂毅一馬當先,竟出了東門。人馬滔滔,急奔東南大路,尤如星飛電閃,晝夜兼程,追趕閔王,今且不講。
且說閔王、鄒妃、文柬君臣三人,改裝逃出臨淄,恐有追兵,急急如漏網之魚,忙忙似喪家之犬,不顧高低,勒馬奔馳。一路上鞍馬勞頓,披星戴月。君妃思前想後,十分傷感。文柬寬慰道:「吾主同貴人不須煩惱,龍到處有水,雖然目下失了臨淄,且喜逃出都門,前去各國借兵,那時報仇泄恨,再整山河,還有個中興之望。」閔王聞言,滿眼垂淚道:「孤料來不中用了。」文柬道:「何以見得不中用呢?」閔王歎氣道:「孤自恨當日糊塗,火燒南郡王府,日貶三賢,把安邦定國之臣盡皆散去。如今週遊列國,孤今年老,諒來難望興復之日了。」君妃路上閒談,金烏西墜,天色將晚。文柬勸道:「吾主悲傷無益,事已至此,日色已沉,快些趕往前途,尋個安歇之處,暫過一宵。」閔王道:「孤今出來幾日了?」文柬道:「已經三日。」閔王道:「三日走過多少路?」文柬說;「不滿百里,還在臨淄界內。」閔王道:「既然如此,快些趕路要緊。」言罷,君臣催馬,急奔前途。
行未數里,星光之下,忽聞金鼓喧天,喊聲不絕,趕將上來。閔王道:「不好了,追兵已到。」文柬道:「快走。」把個鄒妃嚇得叫苦連聲。文柬在前開路,閔王居中,鄒妃在後,偏遇黑雲滿天,看不出路徑,追兵又緊,只顧催馬加鞭逃命。
不提防路側有個水坑,倒運的鄒妃只顧催馬,撲通一聲,連人帶馬,跌落水裡去了。閔王說聲;「不好,太傅快來救你令嬡。」文柬圈馬回來問道;「怎麼了?」閔王頓足道:「跌在水裡,快快去救。」文柬道:「黑洞洞的看不見,打那裡去救。」說聲未完,只見那匹馬跳上岸來。閔王道;「好了,馬上來了。」文柬道;「是一匹空馬。」閔王道:「罷了,想必御妻淹死了。」言罷,悲傷不止,雙淚交流。忽聞人嚷馬嘶,火把通紅,照耀如同白日。文柬道:「不好了,追兵到了,顧不得娘娘,快些逃命要緊。」閔王大驚,只得割愛,君臣加鞭催騎,朝前飛跑,暫且按下。
且表鄒妃,在黑暗之中,連人帶馬栽在水中,且喜他的腳小,掛不住蹬,咕咚一聲跌在水裡。那馬就跳起上岸。還虧得水淺,止有四五尺深淺,那鄒妃倒栽下去,喝了幾口濁水,一翻身站將起來,露出頭面,吐了兩口濁水,心裡明白,回過氣來,舉目四顧,不見君臣二人聲息,心中好惱:「既然昏王心狠,不肯救我,難道我父親也捨得我去了。」急得鄒妃在水裡嗟歎,往前掙扎,到水邊他就往上爬起來,渾身是水,腳又很小,怎麼爬得上去。才舉步往上,咕咚一聲又掉下水裡去了。
一連幾次,不能上岸。正在水裡著急,忽聽見金鼓發喊之聲,油鬆亮子,燈球火把,看看來至水邊。鄒妃著了忙,說聲:「不好,這實是追兵了。」把身子一低,伸手拔些浮萍亂草,將面遮蓋,露出秋波往上觀看。只見盔明甲亮,刀槍似雪,劍戟如霜,有數千人馬滔滔而來,嚇得魂驚千里。見人馬去了,才探出頭來,心中暗想:「雖然追兵未曾看見,只是身上凍得慌,被水泡得難當。」正想爬到水邊,不想又有軍士到了水坑邊,說道;「大伙歇歇再趕罷,不知那昏君躲在那裡去,累我們瞎費力。」有一個說道;「我們走罷,恐防將官到來,看見不便。」眾人站將起來,才待要走,忽聽嘶鳴之聲。有一個用隻手指道;「這不是有一匹馬,是那裡來的?」又一個說;「待我拿火把去照照。」那馬在黑影裡吃草,見了燈火,連叫三聲。軍士上前帶住了嚼環,見是一匹好馬,潔白似霜,不像營裡頭的。又有一個道:「你看這副鞍轡,分外不同,這不是玉轡金鞍麼。為什麼此馬渾身是水,想必是這匹馬是閔王騎的,見我們追趕得緊,黑暗之中掉在水裡頭了,我們打影去看看,拿住齊王,也算有功。」眾人拉住馬,打著火把,順著馬蹄印,找到溪邊。著忙的鄒妃,往水裡一蹲,動了水聲。渾身抖動,那些浮萍在水面上亂動。有個軍士看見,說道;「在這裡了。」一撓鉤搭住了鄒妃的袍服,盡力拖上來,遍身淋漓。
嚇得鄒妃魂飛魄散,戰戰兢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那軍士喝道:「你是什麼人?」把雁翎帽揭去,忽聞一陣脂粉油膩之氣撲來,眾軍道:「有趣,想必是個女人。」忙把火球剔亮仔細看,只見杏臉桃腮,花容月貌。眾軍個個顛狂起來,近身囉嗦。鄒妃驚得不堪,高聲喝道:「你等軍士不得無禮,吾非別人,乃閔王之後,鄒娘娘是也。」眾軍聞言,大喜道;「弟兄們,不許囉嗦,也是我們的造化,拿著正宮娘娘,我們送去營中請功受賞。」言罷,把鄒妃挾上馬,簇擁至石秉的行營,先著一名軍校進帳通報。石秉大喜,吩咐帶進來。軍兵領命,將鄒妃推推擁擁,帶至營中。石秉舉目觀看,只見芙蓉臉帶愁容,秋波滿含痛淚。石秉高聲道;「你這女子,果是何人,從直說來。」娘娘低頭,戰戰兢兢,尊一聲:「將軍在上,我乃鄒太師之女,齊閔王昭陽正宮。只因齊東賣國求榮,連夜奔出東門,昏黑之間,馬跌水中,今被將軍拿來,望饒性命。」言罷,連忙跪下,痛哭叩頭。石秉道:「既是昭陽國母,請起,待末將進營稟知了元帥,看個方便,搭救於你。」說著,東方發曉,天色已明,吩咐家將:「好生看守鄒妃,等我進營回話。」說罷,扳鞍上馬,來至元帥大營,稟知拿獲鄒妃之事。
樂毅聞聽,怒氣沖沖,鬚眉山半壁通紅,吩咐;「把狗賤綁進來。」捆綁手遵令,奔至先鋒行營。鄒妃正在那裡盼望石秉救他,不想捆綁手一擁前來,把鄒妃掩翻在地,繩纏索綁,綁個結實。鄒妃那裡還有魂魄在身,一向話也說不出來,倒在地上。捆綁手把他抬將起來,抬進大營,至大帳前,撩在地下。鄒妃雙膝跪倒,只是叩頭討饒。樂毅大喝道:「你這狗賤一般也有今日,落在我手裡。你可抬頭認認本帥麼。」娘娘叩頭道:「小妃不認得。」樂毅道:「我就是前者投齊的樂毅,你這狗賤,當日迷惑昏君,威權在手,任意唆縱昏王,將我痛打四十棍。今日仇人相見,豈肯輕饒。」鄒妃跪下叩頭如搗蒜,哀求道:「元帥,大人不記小之過,當時小妃得罪了元帥,還請元帥寬赦小妃之罪。」樂毅聞言,一聲大喝;「好狗賤人,豈不知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你這狗賤,害我打了四十棍,我焉能饒你。刀斧手,把這狗賤衣服剝了。」刀斧手上前,按住了鄒妃,把衣服扯碎,露出一身白玉。樂毅狠毒不過,一聲傳令:「把小衣扯了。」鄒妃羞愧難當,只是等死。
樂毅傳令:「把狗婦推至杏葉林,綁在杏樹上,大小三軍每人在前走過,剮他一刀,不許空過。」說罷,刀斧手把鄒妃推至杏林,綁在樹上。忽聽一聲炮響,眾軍各持利刃。頭一個當先跑到鄒妃跟前,笑道:「待我取寶貝。」說罷,一刀刺過來,鄒妃呵唷一聲。接著第二個,又是一刀。這三千軍士,每人一刀,有深剮,有淺剮,赤條條鮮血淋淋,止剩骨頭。三千剮過,就剩樂毅未剮,就問石秉道;「可曾剮完否?」石秉道:「剮過了。」元帥道;「如此帶馬過來,待本帥去看驗。」言罷,提刀上馬,率領八員偏將,到了杏葉林。只見一身無肉,只剩骨頭。怒尚未息,吩咐;「與我碎剮其屍。」八員偏將一齊舉刀亂砍,只見骸骨尤如紅葉落水一般。
樂毅在杏林剮了鄒妃,對眾將道:「剮了鄒妃,述有閔王未擒。」傳令分兵五路追趕,按下不提。
且說閔王,聽見鄒妃落水,後面追兵來得甚急,他也顧不得愛妃了,只要自家性命,同著文柬催馬忘命的往前飛跑。走有十多里,不見追兵,心才放下。想念鄒妃,不覺放聲大哭,十分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