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中日交兵由韓國 德美說和為友邦

  話說中國兵到了漢城之時,日兵已經住在他的領事衙以內,每日出去擾亂百姓,無所不為。那百姓受不起暴虐,遂有三四百人,聚在一處,攻打他們。那日本一見,可就越發鬧起亂來了。
  好一些日本強徒禮不通,他在那高麗國內來行兇。白日裡各處打家來劫寨,到夜晚投宿民間亂胡行。有人要是把他來衝撞,抽出刀子就行兇。無故將人活殺死,官府內也不能把冤平。因此百姓們起了情,三百四百聚成營。日本又去把百姓惹,百姓就與他把命拼。日本一見把他們來攻打,這才越發了不成。無所不為胡亂了,將百姓害的好苦情。他們這樣還不滿意,又上那領事衙門把狀升。硬說是高麗人民不懂禮,見了他們就眼睛紅。搶去他們多少好財帛,劫去他們行李馬匹好幾宗。望領事與我們快作主,若不然這個苦處無處鳴。領事一聽這句話,急忙來到高麗政府中。見了高麗政府諸元老,他這才慢慢的把話明,說道:「是你國起個東學黨,江山轉眼就要扔。我們好意來相救,你百姓為什麼把我們攻?搶去多少好財物,傷了幾名好兵丁?你百姓這樣膽肆來作亂,全都是你們政府無正經。從今後我得與你們改政治,從今後我得把你們法律更。一來是替著你國求安泰,二來是保護我國商與兵。不怕你們不應允,今日我就來實行。」這領事說罷了一些話,嚇壞了高麗國內眾公卿。
  話說日本領事,說要改革高麗的內治,那政府大臣,一個一個嚇的目瞪口呆,半晌方說出話來,說道:「我們的百姓無知,有傷貴國之人,望領事不要動怒,我們甘願包賠。」一領事說道:「包賠也不行,今日包賠了,明日還是那樣,我們吃虧吃大了。說什麼也算不中,非改你們內治不可。快去告訴你們皇上去吧。」說罷,騎馬回衙門去了。
  這些大臣面面相覷,呆了一會,都說道:「咱們既然無法,還得稟報於天子得知。」於是上了金殿,將此事奏於韓皇。韓皇說:「這可是如何是好?」內有一大臣奏道:「我主可以將此事報於中國領事,看看他將如何對待?」韓皇說道:「既然如此,寡人我就前去。」遂命御卒套上車輦。
  韓皇上了車輦,來到中國領事衙門大門以外下輦。早有人報於袁世凱,袁世凱出來,接至屋中坐下,說道:「今王到此,有何商量?」韓皇說道:「無事不敢到此,只因日本的兵士,被我國的百姓打傷了,他們領事到我政府問罪,硬說我內治不善,致使人民行兇,就要與我國更改內政。寡人尋思,貴國是我國的祖國,日本要改革我國的內政,就有敢奪我國之心。咱兩國是唇齒之邦,我國又為你國的屬國,日本要是把我國滅了,你國也是很受害的。所以寡人才來,將此事告於貴領事,望領事連連想方法以處之。」袁世凱說道:「今王暫且回宮,下官先去見他的陸軍大將山縣有朋,讓他撤兵,然後再與他辦此交涉,豈不是好嗎?」於是他二人一齊出了領事館,韓皇回宮去了。
  袁世凱來到日本領事衙門,見了山縣有朋,說道:「高麗內亂已經平了,貴國就可以撤兵回國,省著在他國中不便,使他們那些百姓驚惶。」山縣有朋同他那領事一齊說道:「咱兩國在天津定條約的時候,不是說是高麗有亂,咱兩國互相派兵來平嗎?今日我們與他來平內亂,本是好意,他那百姓將我們兵丁打傷不少,還搶奪我們的財物,可道是為什麼呢?因為這個,所以我們將兵住在這裡,一來是他國的內治不好,我們代他改革改革,二來是保護我國的商人。」袁世凱說道:「高麗本是我國的屬國,你國本干涉不著,為什麼改他國的內政?再說你那兵丁,全都帶著槍刀,他們的百姓,怎麼能夠欺侮你那兵丁呢?」他二人又說道:「袁領事,你說什麼高麗是你國的屬國?我看高麗是獨立國。」袁世凱道:「你們怎說他是獨立國?」山縣有朋說道:「他既是你國的屬國,他國的內治,你們為什麼一點也不管呢?今日看我們要改革他國的政治,你又來干涉我們,想只要背天津條約怎的。要背條約,就算不行!」說著說著,就決裂了。袁世凱一見他們不撤兵,一邊又要改革高麗的內政,知道是不好了,急忙回到衙門,寫了一封摺子,由電報局打到咱國的外務部。外務部的尚書,見袁世凱打來電報摺子,知道必是緊要之事,遂急忙見了光緒皇爺,將摺子呈上。光緒皇爺接過摺子,可就看起來了。
  上寫著:「拜上拜上多拜上拜上,光緒我主有道皇。只因為高麗起了東學黨,一心要破壞他那家邦。咱國裡發兵把他救,那日本也發兵來到那鄉。到後來咱國平定東學黨,日本兵在韓國以內發了狂。白日裡打家去劫寨,夜晚間任意投宿在民房。無所不為來作亂,那韓民一怒把他抗。因為韓民不受他的暴,所以他又起了壞心腸。對著他國的領事把話講,硬說那高麗人民把他們傷。他領事就望高麗政府去,對著那大老臣工說其詳。『我們好意與你來平難,為什麼你百姓把我兵來傷?看起來皆是你們內政不善,我今日就與你們改改良。除去你們那些個齟齬政,將你這法律改改革。』那日本一心要把高麗政治改,為臣我也曾與他們犯商量。臣讓他把兵馬撤回國,他言語保護商人在那方。臣又說高麗是我們的屬國,他言說高麗是獨立邦。臣不許他干涉高麗政,他就與為臣說不良。看起來他是要把高麗滅,若不然何為這樣的張狂?高麗本是咱國的屏藩國,他要亡咱國也恐怕不久長。為臣我因此才把本來奏,望我主快快想個好主張。」下寫著「袁世凱來三頓首,叩稟我主高麗永久平康。」光緒爺看罷了這摺子,不由的一陣一陣心內慌。
  話說光緒皇爺看罷袁世凱的摺子,對著滿朝文武說道:「日本這樣野心,咱們可是如何對待他呢?」那滿朝文武齊聲說道:「我主,日本欺侮高麗,就是欺侮咱們中國,非得跟他開仗不可,要不跟他開仗,把高麗就白白的讓給他了。」其中惟有那李鴻章不願意與那日本開仗。但是一個人不願意,也是靡法子,於是遂將中日開仗事情,佈告各國知道,然後命左寶貴、衛汝貴,領六萬人馬,望高麗進發,又命丁汝昌,帶十二隻兵船,把守黃海。這且不表。
  單說日本山縣有朋與中國領事決裂了,遂即回到國中,對他國皇一說。國皇說:「既決裂,咱們就與他開仗!」這個時候,中國的戰表已經傳到日本了。那日本一見中國與他們開仗,全都樂了。於是點了三十萬陸軍,讓東鄉平八郎帶頭一隊,山縣有朋帶第二隊,伊東佐亨帶第三隊,先望高麗進發。又命代山岩帶二十隻大鐵甲船,撲奔黃海,與咱國的海軍開仗。由是中日兩國,可就開起戰來了。
  這日本貪而無厭野心生,一心要與我國把高麗爭。住高麗的兵馬他不撤,硬要把高麗國的政治更。袁世凱也從(曾)將他問,他言說我國禮不通。「高麗本是獨立國,我們干涉怎不中?既說高麗是你們屬國,為什麼讓他人民亂胡行?看起來全是你們國的錯,你還有甚麼言語向我說?我們的兵馬一定不能撤,高麗的政治一定另改更。今日就是這樣辦,看看你們有何能?」袁世凱一見事決裂,他這才打本進了京。本章打到北京內,怒惱光緒有道龍:「日本今日欺侮我,必與他們開戰功。」點了六萬人共馬,派了三位大元戎。頭一個就是左寶貴,二一個就是聶士成,還有一個衛汝貴,每人領著二萬兵,祭了大纛起了隊,浩浩蕩蕩出北京。人馬駝駝望前走,這日到了韓國中。大兵發到平安道,牙山以下紮了營。押下中國且不表,再把日本明一明。
  日本聽說中國與他來開仗,他們一個一個樂的了不成。各處裡就把人馬調,選了三十萬大陸兵。他派了元帥人三個,列位不知聽我明。東鄉平八郎領著頭一隊,第二隊的元帥叫小(山)縣有朋,第三隊裡也有大元帥,他的名字叫伊東佑亨。軍樂炮隊全部有,坐上輪船起了程。
  這日到了仁川地,上岸就奔牙山行。兩下相隔整十里,咕咚大炮開了聲。左寶貴獨擋頭一隊,衛汝貴後邊打接應。兩邊一齊開了炮,烈煙遮天令人驚。自晨打到晌午後,我國上了三千兵。老將宋慶有武勇,一人咱能把日本衝。陸軍敗陣且不表,再說海軍丁總戎。
  丁汝昌鴨綠江口來把守,代山岩帥(率)著海軍望前攻。兩下相隔八九里,忽聽大炮如雷鳴。日本船望前直是闖,將我船就望四下衝。炸死兵丁幾百名,由此又打了三時整,三隻輪船又沉海中。眼看著我軍就要敗,接應兵隊不見動靜。左寶貴活活被那炮打死,可憐那多年老將喪殘生。
  我軍這才敗了陣,平壤兵隊跑個空。到後來又打了好幾仗,盡是我敗日人贏。日本兵簡直的望前趕,過了鴨綠大江奔海城。我兵退入奉天內,日本占了九連城。金州、鳳凰全都陷,大連、益(金)州人被敵人攻。丁汝昌一見事不好,帶著七隻輪船逃了生。後來又在威海打一仗,我國的兵丁死的數不清。丁汝昌無奈仰藥死,可憐他功未著來命亦坑。
  我國與那日本打了數十仗,未聽說有一仗把那日本贏。像這樣全是什麼原故?約不過兵未練來將惜生。為兵的一開仗來慌無措,為將的一臨大敵發了蒙。如此兵來如此將,那能不把國家坑。還有一個奸相頂不好,就是那合肥李文忠、李鴻章一心不願與日戰,他說是日本雖小兵甚雄。倘若是一戰不能將他勝,那時節想要罷兵萬不能。到那時欲戰不能罷不得,何不與他商量著辦事情。看起來他的見識是很好,但是他不當把那私心生。因為事情不隨他的意,他不可稀裡糊塗把事行。不發兵來也不發餉,因此咱國才敗下風。此是我國兵敗故,令人聞之痛傷情。咱國一看不能把日本勝,無奈何這才和約在北京。
  話說中國與日本打了一年多仗,中國也靡打一個勝仗。當日德美兩國,各自派來一位大臣,前來觀戰。美國的大臣叫福世德,德國的大臣叫蘇林哥耳,在此觀戰。看中國屢打敗仗,福世德對著蘇林哥耳說道:「日本野心如狼,不可讓他直是逞雄,現在中國算永遠不能勝了,咱們何不與他兩國說和了呢?」蘇林哥耳說道:「這都是好事,咱們二人就此前往吧。」
  他二人遂來在咱政府,將和約的事情一說。這個時候,李鴻章極力求和,那皇上也看著不能夠勝了,遂應了他二人的意思,把李鴻章為全權大臣,跟著福世德、蘇林哥耳,上日本和約。從天津上了火船,一直的到日本的東京。到了日政府,見了伊藤,才說出和約之事。正是:
  士卒不練難爭勝,將帥無學奚建功。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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