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中國平定東學黨 日本改革朝鮮政
話說侯元首來至大廳坐下,黃伯雄將金有聲等四人,與他引見了。有聲說道:「家父蒙叔父厚恩,無以報答,今叔父到此,乃三生有幸。」元首道:「十餘年不見,長了這大,你要不提起,我也不認識了。」遂又問道:「你令尊現在何處?」有聲答道:「家父已經去世三年矣。」元首聽說,歎息了一會。有聲說道:「姪兒學疏才淺,不能擔此重任,叔父今日到此,請把這些事務,一概擔任了吧。」元首說道:「我今來此,原非與你們入伙,只因咱們盡是大韓好民,所以我有幾句金石良言相勸,諸公肯願聞否?」有聲說:「叔父你既有開導我們,那有不願聞之理。」元首說:「願聞,聽我道來。」
好一個才高智廣元首君,你看他未從開口笑吟吟,叫了聲:「諸位英雄且洗耳,在下我有幾句良言面前陳。我今日到此非是來入伙,想只要喚醒諸位在迷津。世界上多少保國大杰士,全都是自己想道謀生存。昔日裡意國出個哥倫布,他本是世界第一探險人。這英雄憂愁本國土地少,他這才坐上帆船海洋巡。探出了亞美利加新大陸,各國裡一見有地就遷民。屬著那英國人民遷的廣,把那座亞美利加四下分。英國人對待美人過暴虐,出來了一位英雄華盛頓。在國中暗暗把那民權鼓,那百姓全都起了獨立心,與英國打了九年鐵血戰,才能夠叛英國獨立重古今。華盛頓本是五洲一豪傑,他作事未嘗依靠外國人。你幾位現今倡興東學黨,想只要改變政府去維新。諸君的意思雖然是很好,但是那根基未能立的深。如果要社會以上作大事,必得賴數多強大眾國民。國民的程度要是不能到,怎麼能推翻政府換主君?你黨中盡是些個無賴子,有幾個知道保國去圖存?不過藉著這個來取快樂,事若敗一個一個亂紛紛。依我看你們黨人不足恃,終久的必為他人害了身。日本國本是一個虎狼國,斷不可暗地裡倚他們。日本國自從維新到今日,無一天不想把咱國吞。每趕上咱國以內有亂事,他必然跳在前頭把手伸。明著以保全咱國為名目,暗地裡實在來把主權侵。今日裡不知想出什麼壞,也不知施下什麼狠毒心。大概他是要破壞咱的國,斷不能幫助你們去維新。前幾年日本待咱那些事,諸君們也許親眼見過真。既然是知道日本他不好,為什麼今日還把他們親?諸君們倚著日本來作事,好一似引著猛虎入羊群。現如今皇上求救於中國,那中國發來一千五百軍。水師隊從著仁川上了岸,拉著那開花大炮整十尊。看你烏合之眾不能中用,必不能敵擋那個中國軍。既不能把那中國兵來擋,必得取救於那日本人內陳。日本人豈肯白白幫助你,就得將多少禮物向他國。大只說割上幾塊好土地,小只說拿上幾萬雪花銀。想只要圖強保國求安泰,反落下多少亂子國內存。諸君們對準心頭問一問,倒看看那樣輕來那樣陳(沉)。有甚事可以興那中國辦斷不可聽那日本亂胡雲日本人談笑之中藏劍戟,處處裡盡是些個虎狼心!那中國本是咱們的祖國,終不能安心把咱國家吞。看諸君俱是聰明才智士,是怎麼作出事這樣渾?勸你們即早回頭就是岸,別等著船到江心釜舟沉。那時節茫茫大水無人救,諸君們就得一命歸了陰。諸君們為事身死不要緊,連累了四方多少好黎民!看諸君現時失路無人救,我這才渡來仙筏與迷津。勸諸君快快回頭醒了吧,隨著我極樂之處躲災塵。我那裡也有英雄十幾位,同他們歐美各國訪學問。學問成回國再把大事作,那時節自能保國與忠君。在國中倡倡自治吹民氣,在朝內修修政治固邦根。利權兒全都操在咱的手,要作事何須專專倚靠人?我今天勸你們這些個話,全都是就著你們的利弊說原因。諸君們聽不聽來我不管,我正要騎上馬兒轉家門。」侯元首說罷前後一些話,提醒了全羅作亂五六人。
話說金有聲等五人,聽侯元首說了一片言語,一個一個像如夢初醒的一般,說道:「我們少年作事,到是沒有高遠的見識,若非先生一言,幾乎闖出大禍來。」金玉均也說道:「我早頭也悶不開這個扣兒,今日聽見元首之言,我才知道,日本竟用這個道來坑害咱們的國家。我當日作事不思,使喚咱們國家失了多少權力,並不知日本人笑裡藏刀,暗有奪取咱國的意思。現今事情已經到了這個時候,咱們正是得想了個局外的方法才是。」有聲說道:「我今身墜迷途,什麼見識也沒有,再讓侯叔父與咱們出個道吧。」遂又問元首,元首說:「你們全有改邪歸正的心意了。」五人一齊說道:「我們當初作事不思,差不點靡鬧出大禍,將身家性命搭上。今日先生良言相勸,救我們的性命,我們哪有不願意的道理。」元首說道:「諸位既然如此,聽我道來。」
侯元首未從開口面帶歡,叫了聲:「列位豪傑聽我言:你諸位既欲改惡來向善,我有一條道兒陳面前。這裡頭一概事情全別管,今夜晚隨我逃走在外邊。咱們不往別處裡去,去到那平壤地方把身安。在平壤我有一個大學館,內中有九個有志的男。他們常愁國家弱,想只要上那美國唸書篇。只因為他們現在皆年幼,所以遲延這幾年,諸君們若有志把弱國救,也可以求學到外邊。要能夠學來好政治,保全國家不廢(費)難。這是敝人一拙見,望諸公仔細參一參。」他五位一齊說是好,今晚上就可以往外顛。
說話之間天色晚,大家一齊用晚餐。吃飯以畢忙收拾,帶了許多盤纏錢。聽了聽樵樓起了二更鼓,他六人悄悄的出房間。槽頭上牽過能行馬,各人備上寶刀鞍。搬鞍上了能行馬,撲奔平壤走的歡。看了看滿天星斗無雲片,好一個皓魄當空寶鏡懸。齊說今夜是七月十五日,你看那月光明亮甚新鮮。他六人說說笑笑走一夜,到讓那露水濕透身上衣衫。剪斷捷說來的快,那日到了平壤間。他幾人一齊住在雲府內,準備著遊學在外邊。押下他們咱且不表,再把那東學黨人言一番。
話說那些東學黨,早晨起來,看看五位全都靡了,找了多時,一個也靡找找著,一齊說道:「不用尋找了,八成讓昨日來的那位先生拐去了,咱們散了吧。」內裡出來二人說道:「萬不可散的,他們怕事跑了,咱們正宜望前接著辦才是。咱們要是散了,豈不讓那外人笑話嗎?」大伙說道:「既然如此,你二位就當首領吧。」於是眾人將他二人推為首領。單說這二人,一個叫袁道中,一個叫馬賓,當日為了首領,就打家劫寨,攻奪城池,比原先還凶。這且不表。
單說日本伊藤,自從金玉均走後,他常常派人,打聽韓國東學黨的消息。這日有一探子回來說道:「韓國東學黨甚是兇猛,將那全羅一道全都破了。他國的兵屢次打敗仗,現時高麗王求救於中國,聽說中國就要發兵,前來與他們平亂了。」伊藤聞言,心中歡喜說道:「這回可有奪取韓國與中國的機會了。」遂急來至金殿,見了日皇,日皇說道:「愛卿上殿有何本奏?」伊藤說:「我主不知,聽臣道來。」
好一個多智多謀伊藤公,你看他未從開口帶春風,尊了聲:「萬歲臣的主,敝臣我有本奏當躬。高麗國出了一賊子,他的名叫金有聲。在國中倡興東學黨,他同伙還有人三名。金玉均也去入了他的黨,求咱們幫他把事行。聞人說現時聲勢實在盛,攻破了全羅一道各地城。他國兵屢次打敗仗,那韓王一見發了蒙。暗地裡求救於中國,那中國就要發大兵。咱們想要吞併高麗與中國,這個機會不可扔。咱們也發兵高麗去,就說是與他把內亂平。東學黨本是些個無賴子,平他們必然不費工。等著那東學黨人平定後,再將兵住在漢城中。中國若是將咱問,就拿著改革高麗內政來為名。中國要是不讓咱們改,咱們就說他背著天津條約行。他要說高麗是中國的屬國,咱就說高麗獨立在大同。若果然是你們的屬國,為什麼讓他人民胡行兇?因此就與他把交涉起,因此就與他開戰功。那中國雖然是大國,他的那兵將甚稀鬆。要是與他開了仗,臣管保準能把他贏。趕到那中國打了敗仗,那高麗可就獨落在咱手中。這是微臣一般拙見,我主你看可行不可行?」
話說伊藤將話說完,日皇說道:「愛卿之言,甚合孤意。但不知那百姓們,願意不願意?」伊藤說道:「這事不難,臣將此事發到議院,讓咱全國人民議上一議,議妥了,然後再辦也不為遲晚。」日皇說道:「此法甚妙,但不宜遲晚,就去辦吧。」於是伊藤將想要與中國開戰爭高麗的事情,發到各議院中,讓他們議。那全國的人民,遂開了一個大會議,全都願意。伊藤見全國人都願意了,遂派了一個陸軍士將,名叫山縣有朋,帶領著三千兵馬,拉了三十尊大炮,往高麗進發。這且不表。
單說那葉志超、聶土成,領著一千餘人,來與高麗平定東學黨。這日到了全羅之界,探聽離賊人有十幾里地,遂紮下營寨,吊起炮來,拿千里眼一照,開炮就打。這個時候,早有探馬報於袁道中、馬賓二人。袁道中間道:「他們離此不遠?」探馬說道:「離此不過十餘里地。」袁道中說:「不要緊。」正說著,忽聽咕哆一聲,炸子子咯啦啦從空中落下,花拉的一炸,崩死三百餘人,就不好了。
忽聽探馬跑到報一聲,嚇壞了那個袁道中。說道是:「中國兵離此有多遠?」探馬說:「十五里地有餘零。」袁道中說是不要緊,猛聽的大炮響咕咚。要問那裡大炮響,聶士成那邊開了攻。咯啦啦的一聲響,炸子子落在他的營。花啦就望四下炸,傷了賊人三百兵。二頭領一見勢不好,說:「這炸子子實在是凶。再待一時要不跑,恐怕難保活性命。」正是他們要逃命,那邊的炮連著響了十幾聲。這幾炮來打的准,他們人傷了千餘兵。袁道中這邊望後退,聶士成那邊直是攻。東學黨眼睛瞅著死無數,又傷了他們頭領袁道中。馬賓自己逃了命,那些兵漫山遍野逃了生,中國兵打到跟前裡,忽啦一聲就往上衝。每人抽出刀一把,克叉克叉如切蔥。自早晨殺到太陽落,那東學黨死甚苦情。聶士成那邊傳下令,吩咐一聲紮下營。
話說聶士成與葉志超,將東學黨打散了,紮下大營,點自己兵馬,僅僅傷了三十餘人。遂又領著兵,把那全州恢復了。不幾天將那餘黨全都平盡了。城池全都得回來,於是領兵奔漢城。這且不表。
單說日本山縣有朋領著兵馬,早已到了漢城,住在他的領事衙門,聽說中國把東學平了,他就要起事。正是:
東學黨亂方除盡,又見中日起禍端。
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