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大院君虐待耶穌教 閔泳駿誤擊日兵船

  莽莽星球亙太空,古來不與現今同。圖存固國無他策,只在人民鐵血。
  人民各負責任,豈可苟且偷安?若皆事事委權奸,必兆滅亡之漸,朝鮮覆轍在先,前車後車之鑒。圖存首重鼓民權,不然危亡立現。
  《西江月》罷,引場詩句內引出一部書來。此書名曰《英雄淚》,就是那高麗國這些年間,受日本的欺侮,跟今日隨了日本的事情。內裡有忠臣孝子,為國損捐身的故事,奸臣賊子,賣國求榮的典故,忠孝節義,靡有不全的。列明公你們想想,咱們中國人素常日子,都管人家高麗人叫小國人。你看這小國的人,當亡國的時候,尚有這一班愛國英雄,我們中國現在這樣軟弱,東三省眼睛看看,就要讓日俄瓜分了,恐其不能趕上人家那小國人。要到那個時候,人家該管咱們叫亡國人啦!
  那位說啦,日本滅高麗,怎麼還要滅中國呢?列位不知,你們沒聽見這幾年間,外面傳言,說是外國要瓜分咱們中國嗎?怎麼叫作瓜分呢?就是拿咱中國當作一個瓜,切成幾塊,人家外國,一家分一塊的意思。想想咱們東三省,緊靠著日本跟俄國,要是分的時候,必讓日本跟俄國分了。日本要分東三省,所以先把高麗滅了。高麗緊靠著咱們吉林跟奉天,要得高麗,望這邊發兵,必定容易。因為這個日本滅高麗,緊接著要分咱們東三省了。現時日本與俄國人和了好了,他們一和好,就是要合著分東三省。高麗已經讓日本滅啦,東三省也就快完啦。高麗當亡國的時候,那些英雄豪傑,忘身殉國的很多,我們現在雖然未分,也當酸心落淚。怎麼說呢?日本一下手,就想要滅咱這兩下,如今高麗亡了,他未來分咱們,是怎麼的呢?還是有點怕咱們這些民,要是咱們還拿著高麗滅亡,一點不關心,人家可就要下手啦。我們這個時候,要是尋思,怎麼應當不酸心而落淚呢?還有一件,我們東三省人,都喜歡俄國,煩惡日本,都說是日本是個窮國,俄羅斯是富國,俄國以(已)到我們這邊來,不大離的人,都有了錢花,那知道俄國那是邀買人心的計策。有一部《國事悲》,諸公看一看,可也就知道他們都是一個樣子了,要看見那《國事悲》,跟現在咱們小說這部書一聽,日俄對待亡國人,那個毒辣的樣子,真是讓人說不愛說,聽不愛聽。回首想想,我們的國家,這個危急的樣法,咱們當百姓的,當想個什麼法子,以愛這個國呢?可斷不要願意隨俄國,那國也是不好哇!以上所說這些話,靡別的意思,不過讓我們聽書的列位,知道一知道亡國的慘狀,也就是了。閒話少說,書歸正傳。列明公愜言落坐,聽在下喉嚨啞嗓,奔瓜弔字,慢慢的道來。
  表的是混燉初開天地分,陰陽交泰生出人,盤古時人間披樹葉,人皇氏才留下穿衣襟,伏羲氏創下烹飫火食法,神農氏嘗草傳醫到如今。黃帝時間文物備,衣冠禮樂煥然新。歷代帝王都是他的後,所以我們漢人稱曰黃帝子孫。黃帝以後曰唐虞,揖讓天下重人倫。堯舜之世洪水為患,茫芒大地無處存身。後有那禹王治水山川走,分出來九州疆土安萬民。這帝舜見禹功勞大,才將天下讓他為君。夏家天下四百載,桀王無道信奸臣。成湯起義南巢放,一統山河屬於殷,商家天下六百載,出了一君叫紂辛。紂王信寵妲姬女,剮剔孕婦剖賢人心。作威殺戮毒四海,周武觀兵到孟津。牧野以誓武誅紂,將其子祿父封於殷。紂王有個庶兄叫箕子,一心不為周家臣。到後來箕子封於朝鮮地,才留下高麗這國人。漢武時高麗為那三韓纂,所以又管高麗叫韓民。唐太宗伐遼過東海,斬其大將名蓋金。由此世世服中國,年年進貢歲稱臣。論起來高麗也是黃帝後,他與我國本是同種又同文。現今高麗滅亡人人曉,眾明公聽著怎麼不關心?這本是高麗已往實情事,要聽還得開正文,今日不把別人表,表表日本伊藤君。
  話說日本國明治初年間,在西京地界出了一位英雄,名喚伊藤博文。此人幼時讀書勤力,修成了滿腹經綸,嘗抱勤王開國之志,氣吞宇宙之心,每逢鄉中有可辨(辦)之事情,他勇往直前,不顧性命的去作。有一日,在屋中悶悶不樂,遂拿起筆來,照著自己的志向,題了一首詩,詩曰:
  豪氣堂堂橫太空,日東誰使帝威隆。高樓傾盡三杯酒,天下英雄在眼中。
  他題這一首不要緊,可就被各處唸書的人知道了,一個傳兩,兩個傳三,傳來傳去,傳到他們國王的名下。國王一看這首詩,乃召文武百官上朝。文武百官來到金鑾殿上,三呼禮畢,國王命常隨官,搬過幾把椅子來,賜各大臣坐下。眾臣謝恩已畢,一齊坐下說道:「我主將臣等喚來,有何吩咐?」國王道:「無事不敢勞動眾卿,今日寡人有一件要事,眾卿不知,聽寡人道來。」
  明治皇未從開口笑欣欣,叫了聲眾卿不知聽王云:「日本國不過區區彈丸地,想只要增長國勢必用賢人。若等到數年以後人滿為患,殖民之地咱們何處去尋?現如今中國昏昏在夢裡,那朝鮮不修內政竟愚民。我看那朝鮮將來能為我有,東三省亦可接著往前吞。這兩樣事情雖是甚容易,然必須本國內先立住根,聞聽說伊藤博文學問好,王有心用他為個外交人,先命他歐美各國訪政治,回來時籌備立憲固邦根。憲政成然後通行蠶食策,那時節不怕無地就怕無人。因此才寡人來把眾卿問,望眾卿各抒所見向王陳。」這君王說罷了前後一些話,又聽那內閣尚書尊聲聖君。
  日皇說了一片言語,內閣尚書木戶起身奏道:「我主既願用伊藤為官,此事甚容易。微臣府下有一先生,名喚麥田春。此人素與伊藤博文有舊,也嘗在臣跟前,誇講伊藤之才。我主今日,可備些聘禮,命麥田春明日就去請他,那伊藤斷無不來之理。」日皇聞言,哈哈大笑,說道:「事情可也真湊巧,寡人正愁聘請無人,怎麼就有這麥田春呢?」急命常隨官,備下千匹細錦,五百兩黃金,國王親自修了一封聘賢的書子,又命人上木戶府中,喚來麥田春。麥田春來在金闕之下,俯伏在地,口尊:「萬歲,喚小人那邊差使?」國王說道:「這有一封書子,細錦千匹,黃金五百兩,你拿著去上西京,請那伊藤博文,前來居官。明日就要前去,不要遲延。」麥田春說:「遵命。」於是帶了書子,拿了金帛,歸本府去了。日皇又命打典退朝,諸大臣各歸府下不表。
  單說麥田春來在木府,歇了一宿。第二日清晨起來,用了早膳,收拾了行裝,拿了盤費,帶了二個跟人,備上三匹快馬,行李聘禮捎在馬後,上了坐騎,可就撲奔西京走下來了。
  好一個為國求賢麥田春,他不住馬上暗沉吟,說道:「是我皇今日下個求賢詔,他命我西京去請伊藤君。伊藤博文本是當今一豪傑,若出世必能為國建功勳。」麥田春正在馬上胡叨囗,又見那百般紅紫鬥芳春,見幾處堤邊綠柳垂金線,見幾處隴陌佳禾色色新。又聽那百鳥林中音百囀,千家的婦女笑言頻,漁子河邊來垂釣,樵夫深山動斧斤。走過了三里桃花鎮,又過了五里杏花村。杏花村裡出美酒,桃花鎮裡出美人。一路有花也有酒花,酒難留有事人。簡斷捷說來的快,這一日來到伊府門,甩蹬離鞍下了馬,又只見院中走出一個人。
  話說麥田春,這一日來到伊藤門首,搬鞍下馬,正要上前去問,只見從院中走出一個人來。麥田春擺手問道:「此是伊家嗎?」那人應道:「正是,你們是那方來的客人呢?」麥田春道:「你且莫要訊問,快去房中稟報,就說有東京麥田春來訪。」那人聞聽,急急忙忙跑到了上房,正趕伊藤在屋中看書。家人說道:「稟爺爺得知,外面有麥田春先生來訪。」伊藤聞言,慌忙走出上房,來到門外。二人對面行舉手禮,命家人將僕人馬匹,安置別處,次將麥田春讓到上房,分賓主坐下,各道數年不見的思情。又見家人獻上茶來。茶罷擱盞,伊藤道:「今日可是那陣風,把賢弟你吹來的呢?」麥田春道:「兄長有所不知,只因國王見了兄長之詩,甚有愛才之意,故命小弟前來相聘。現有國書信並聘禮在此,乞兄長過目。」伊藤接過書信一看,真是些謙恭卑禮,乞求伊藤出世的話。伊藤看了一遍,說道:「既蒙國家見愛,小弟敢不盡犬馬之勞?」即命家人收拾行裝,明日隨著麥田春出了家門,撲奔東京,夜宿曉行,非只一日。這日到了東京,見了國王,國王說道:「久聞先生大名,如春雷貫耳。今日之見,乃三生有幸,先生何以教寡人治日本呢?」伊藤道:「我主願聽,待臣下道來。」
  伊藤那滿面和氣帶春風,尊了聲:「萬歲!臣的主公,現如今歐洲諸邦那們強盛,都因為憲政完全那一宗。臣有心先上西洋訪政策,考察政治往列國遊行。有學問然後才能作大事,若不然咱國家得何日興?」日皇聞言心歡喜,說:「愛卿的見識與王同。你明日就可束裝往歐美。」伊藤說:「臣我尊命,明日就行。」書要斷捷方為妙,離留囉嗦困明公。
  這一日伊藤將要赴美國,君臣們餞行在十里長亭。伊藤他辭別在朝諸元老,這才坐上火船赴美京,在美國住了一年整,又到那英國住了五六冬。俄、法、意、奧遊歷各遍,合計整整費了十年功。十年來採取了十餘國的政,他這才坐上火船奔正東。
  回朝來在日皇殿前奏一本,他言說:「臣要變法把日本興。」明治說:「寡人早有維新意,今日就讓愛卿你實行。寡人封你為個全朝大宰相,你須要真心無二來盡忠。諸般政治隨你改,那樣不好任你更。」因此才維新大變法,但見那國勢日日增。
  眾明公你們都說日本他強盛,那知道人家作事與咱大不同,有了賢人人家就要用,有了好事人家就要行。事事都要隨民意,哪像我國那些贓官污吏糊塗蟲,作出事盡是一派強壓力,哪有那一件事兒順民情?勸大家從今後別把官府靠,各人家謀點本業是正經。押了此事咱們且不表,再表法美駐日的領事公。
  話說明治用了伊藤,維新變法,當下驚動了法國的領事札林、美國的領事安泥氏。這一日,兩國的領事會在一處,札林說道:「賢弟,你看日本現今維新變法,民氣日增,將來東亞的利權,必為他們占了,咱們何不往本國打電呢?」那位說:「得啦,你不用說了。法國跟美國,本是兩國,語也不是一個樣,字也不同,他兩個人怎麼能夠說話呢?」列位有所不知,現在這個時候,各國辦大事情,全是用英國語,他兩國語雖是不同,全是說英國語呀。往後無論那國,全是這個樣子,列位不要疑惑。再說那安泥氏說道:「長兄之言,甚是有理。」於是他二人各自修了一封書子,到了電報局,打到本國去了。這且不表。
  單說法國皇上,那日早朝,只見外務部大臣,呈上了一封書子,法皇接過書子,拆開一看,但只見上寫著:
  駐日領事札林三頓首,叩稟我皇萬歲王閥中。現如今日本用了伊藤為宰相,維新變法民氣甚是雄。他一心要取高麗為殖民地,他又要侵佔中國省關東,望我皇速速想個對待策,萬不可讓他侵佔咱們的利權中。法皇看罷了札林這封信,不由的他腹內叮嚀好幾叮嚀。
  話說法皇看罷了書信,對各大臣說道:「日本明治維新,甚是雄猛,咱們可是如何對待他呢?」內有外務部大臣阿根奏道說是:「我主不要犯愁,咱們候上幾天,聽聽美國有甚麼方法,然後咱再跟他合著去辦,豈不妙嗎?」法皇開言說道:「愛卿之言,甚合朕意。」急上外務部,選了幾個人,去上美國打聽消息。探了幾天,打聽消息的人回來,說道:「那日美國,接著他們駐日領事的電報,他國在議院中開了一會議,出一個道來,想要派些個耶穌教徒,上高麗國,以傳教為名,好開化他的民智,他們的民智一開,那日本就不能怎的了。」法皇聞言說道:「此方甚好。」於是也就派了些個耶穌教徒,去往高麗傳教,這且不表。
  單說我朝同治初年,高麗國王晏駕,無有太子。大臣們商量著,把大院君李昰應的兒子李熙立了。年方七歲,不能聽政,所以大院君就為了監國攝政王,金宏集為宰相。這金宏集,本是一個貪贓賣法的奸臣。他薦舉了一些個小人為官,就是那鄭秉夏、樸泳孝、金玉均這一黨人。大院君又荒淫無道,不修國政,因此那全國的百姓靡有一個不怨恨他的。
  這一天早朝,有皇門官奏道:「啟奏我王得知,外面有法美來的五百餘耶穌教,要在咱國傳教,現在午門外候旨呢。」大院君聞聽此言,問諸大臣曰:「他們前來傳教,這個事,可是讓他傳不讓他傳呢?」只見班部中轉出兵部尚書云在霄來,上前奏道:「說他傳教是好意,我主斷不可拒絕。」大院君又曰:「他們既是好意,與咱有何好處呢?霄愛卿你說一說,與本監國聽。」雲在霄道:「我主不知,聽臣道來。」
  雲尚書未從開口面帶歡,尊了聲:「我主不知聽臣言:耶穌教本是上帝一分子,全仗著傳教天下化愚頑。所說的俱是忠君愛國大實話,所講的盡人人自治保利權。英美的國民那樣強盛,也都是耶穌教徒化的寬。我國民現今實在不開化,有何人知道保國求治安?耶穌教今日替咱把民化,那恩情豈不真是重如山?望我皇不要狐疑把旨下,讓他們速速傳教在這邊,聞人說日本現在大變法,不久的就要通商到此間。那時節我們的人民要是不開化,是何人與那日本爭利權?利權要是到了外人手,想只要圖存保國難上難。而且說中國現今也是很軟弱,那能夠替著咱們求治安?為今計莫若速速開民智,若不然國家不久的就若完,國家強全仗著多數的老百姓,百姓強那國家也就穩如山。想只要為世界上一個獨立國,不開民智什麼方法也是妄然。勸君王快快的想個新民策,可千萬不要仗著人家保護咱。」雲尚書說罷了前後一些語,又聽那院君在上開了言。
  話說雲在霄說罷了耶穌教傳教,有多少好處,大院君說:「愛卿你方才說的這些話,本監國我看之也不大離,就依愛卿,你酌量之辦去吧。」雲在霄下了銀安殿,來在朝門以外,看見那耶穌教徒,全在那裡候旨呢。雲在霄來至近前,那些教徒皆行了舉手禮。大人還禮已畢,說道:「我主傳下旨,命你們自由傳教,望諸君熱心教化,可不要讓那無知的百姓,藉事生端。」眾教徒唯唯而走,大人亦坐上轎子,歸府去了,話分兩頭。
  單說日本自維新以來,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知不覺的也就是十拉年。這一日正是他國立憲的一個紀念日子,於是那滿朝文武,跟他們的皇帝,可就開了一個大會,叫作紀念會。飲酒之間,明治可就對伊藤說了:「寡人嘗愁咱國人滿為患,想只要在外侵佔點土地,又怕本國根本不固。現今憲法已經都完全啦,民氣已狠(很)強啦,寡人要經營朝鮮與中國,可得什麼政策呢?」
  伊藤開言道尊聲:「臣主公,想要圖朝鮮臣有計幾宗:第一先要與他定下通商約,將領事安在他們的京城。各商人全讓他往高麗去,使喚著他們商業不能興,使喚他利權漸漸外溢了,使喚他巡警財政皆在咱手中。然後再想個別的方法,於領事館安上咱們國的兵。雖有那沖天手段讓他不中用,雖有那撥雲的武藝讓他不能行。管教他數萬人民歸我管,管教他十三道的土地一齊扔。管教那朝鮮地圖變了色,管教那歐美諸邦膽戰驚。那時節誰來干涉也不怕,若不然咱們就與他動刀兵。得了高麗然後咱再瓜分東三省。我的主你看這個方法中不用?」正是這伊藤殿前來划策,又聽那皇門官進來稟一聲。
  伊藤正在說那經營朝鮮的政策,只見那皇門(館)官進來稟道:「外邊有九州商人吉隆,言說有要事來見大人。」伊藤說:「將他喚進來吧。」不一時,皇門官將吉隆帶進來,站在殿下,伊藤離坐問道:「你有何事來告呢?」吉隆道:「小人無事不敢到此,只因前幾年,小人在歐美各國貿易,見他國的耶穌教徒,漸漸的東來。至今年,小人又在高麗仁川貿易,看耶穌教徒,在他們處的甚是不少,他們信教的也很多。後來打聽著人說,是什麼雲在霄,願意讓穌蘇教在他們那邊傳教。小人想朝鮮人若是全信了教,開了智識,咱們要經營他們的地方,豈不是難啦嗎?望大人想個方法以處之。」伊藤聞言,點首會意,遂命人拿過十五圓錢來賞吉隆。吉隆不受,說道:「此是小人應盡的義務,曷敢受賞呢?」伊藤說:「我不是賞你,我是鼓勵別人。」於是吉隆受錢而去。
  眾明公,你們看日本一個商人,全有愛國的心思,望諸公往後作事,都照吉隆這樣才好。閒話少說。
  單說日皇聞聽此言,(對)伊藤曰:「愛卿有何方法?」伊藤道:「我主勿憂,臣自有方法。」當日天色已晚,各大臣歸府去了。伊藤來到府中,叫家人伊祿,說:「你上木大人府中,將麥田春先生請來。」伊祿說:「是了。」不多一時,麥田春來到,讓至書房,分賓主坐下。麥田春道:「兄長將小弟喚來,有何事相商?」伊藤走至身前,附耳低言說道,如此如此。麥田春會意,辭別伊藤去了。這且不題。
  單說韓國的宰相金宏集,這日正在屋中悶坐,忽有家人來報,說道:「外邊有日本使臣麥田春求見。」金宏集聞言,忙忙頂冠束帶,迎出門外,讓至客廳,分賓主落座,說道:「貴國來到小邦,有何事辦呢?」麥田春說道:「鄙人奉了我國皇帝旨意,特來貴國修訂商約。」
  列明公有所不知,這個商約,就是你國上我國做買賣,我國上你國作買賣,兩家定下一個合同的意思。再說麥田春,將定約的事情說完,遂獻出明珠五十顆,佩刀兩把,軍衣一身,說道:「這是敝國一點薄禮,望大人收下,若事成以後,將來還有重謝。」金宏集並不推辭,收下了禮物,說道:「鄙人自能盡心去辦,明日聽信吧。」說罷,麥田春辭別了金宏集,回旅館去了。
  第二日清晨早朝,金宏集將此事奏與大院君。大院君問各大臣曰:「你們看這個事情,可行不可行呢?」忽見班部中,走出一個人來,說道:「日本想只要奪咱國的商權,所以來修訂商約,此事斷不可行。」眾視其人,乃兵部尚書云[在]霄也。大院君說道:「既是不可行,就讓他回去罷。」即捲簾退朝。
  金宏集回到衙門,麥田春早已在那裡候著呢。見金宏集回來,起身說道:「事情怎麼樣了?」金宏集答道:「不妥,被那雲在霄老兒給破壞了。」麥田春聞聽說雲在霄的名字,他可就沉吟半晌,自忖道:「我此來正為這老兒,何不乘機會,將他離間於外呢。」主意已定,遂向宏集說道:「此雲在霄,不是讓耶穌教在你國傳教的那們(個)人嗎?」宏集答道:「正是。」麥田春說道:「哎呀!這個人的意思,可實在不好哇。」宏集說道:「怎麼呢?」
  麥田春開言道尊聲:「大人哪,提起耶穌教實在不好哇。耶穌教雖然以傳教為名,實在是說神道鬼竟瞎叭。全仗著人多勢眾來作亂,動不動就要欺侮那國家。那英國的皇上也曾被他們更換,法國的大臣也曾遭過他們教(殺),英法國的人民也曾經過他們塗炭,英法國的社稷幾乎未亡於他。這耶穌教專講究與那政府作反對,這耶穌尋著官家錯兒就要殺。現如今貴國也有了耶穌教,不久的就要把你們來欺壓。漸漸的你們國的人民全信了教,問大人你可用什麼道兒制服他?那時節恐怕你們的富貴不能保,那時節恐怕你們的腦袋搬了家。依我著(看)不如將他們全趕出去,省著他在貴國以內把亂發,次將那雲在霄老兒調在外,你皇上必能與你把官加,然後再與我國把商約訂,我情願每年與你三千銀子花。我說此話你要不信,今日就與你把押畫。」金宏集聽罷了前後一些話,他這才垂頭喪氣把話答。
  話說金宏集聽罷了麥田春一片言語,嚇的魂不附體的說道:「我不誠(曾)想這耶穌教,還如此利害嗎?我必定將他趕出國去。至於商約之事,我定然與貴國辦成,望祈多等幾日才好。」麥田春說道:「望大人在意也就是了。」於是麥田春辭別宏集,坐上輪船歸國去了。
  眾明公,你們聽聽,方才麥田春所說的這些個話,全是那伊藤附耳低言之語,不可不知道哇。這且不提。
  單說金宏集復又到了大院君府內,見了大院君,將麥田春的話,對他細細的說了一遍。大院君說:「這是雲在霄的主意,明日讓他去鎮守平壤,不在京中也就是了。那個耶穌教的事情,愛卿你看得怎麼辦呢?」金宏集說道:「依臣愚見,明日咱出上一張告示,讓那耶穌教徒全都出去。他若不走,咱們再讓那百姓殺他殺。一個耶穌教,咱們賞錢多少。那時節他們怕殺,也就走了。」大院君說:「就是這個主意。」到了次日,先將雲在霄打付鎮守平壤去,然後又出了一張趕耶穌教的告示。那百姓一見這張告示,可就虐待起那耶穌教來了。
  好一個無道昏王大院君,他一心要虐待耶穌教人,出一張告示就把他們趕,立刻就不讓他在國內存。說是要有人殺了耶穌人一個,國王就賞他五兩銀,有人要是殺了人兩個,就與他九兩零十分。無知的百姓一見心歡喜,他這才拿刀動槍來殺人。十來天殺了無數耶穌教,手拿著人頭去領銀。耶穌教一見事不好,一個個可就慌了神,急忙忙不分晝夜望外地跑,可一下子出了這座門。這一日來到了本國地,各向國王奏了本一份。法美皇上見了這一本,急派大將可就點了軍。教軍場上選了三萬人共馬,大炮拉了三百多尊,大兵發到朝鮮地,殺了個山崩土裂天地昏。
  列明公要問後來一切事,等一等下回書裡聽緣因。

返回 開放文學

訪問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