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為辭婚觸權奸遭顯禍 因下獄感明聖賜歸婚
詞曰:
聖政自公平,無奈奸生,朋凶黨惡逞私情。縱使忠良肝膽碎,心跡難明。
誰料不平鳴,感動天廷,忽然震怒髮雷霆。方得地天開泰也,遭際恩榮。
右調《浪淘沙》
話說暴公子為疑甘頤約聘是假,因叫了門客江邦去細訪。
這江邦想了一想,要到本家去訪,他自然吩咐了不肯說;要尋他的同年故舊去問,他又是新中的,同年也不深知,又不知誰是他的故舊。因想了一個主意道:「除非去問四川下第的舉子,他們是同鄉,自然知道。」因一徑走到四川會館來。
這些下第舉子,雖去了許多,恰有一個重慶府的尚在。江邦因假托熟,上前問道;「今科新探花甘頤,聞知與老先生同鄉,不知老先生相識否?」那舉子道:「他與學生雖同府不同縣,卻縣境相鄰,就如一縣。他住在縉雲山下,雖科甲不多,卻歷代綿遠,也要算個世家。他父親沒久了,止有寡母在堂。這甘探花,聞他自小兒就肯讀書,前年才進得學,舊年今年,就連科發了,不料他又中了探花。雖是他的造化,卻也實實虧他才學掙來。不但他有才學,他的妹子也有才學,舊年不知因甚事,在縣堂上題了兩首詩,十分精工。縣尊憐才,遂替她為媒,叫揚州一個鄉宦的兒子聘了。」江邦問道:「可是真麼?」那舉子道:「此事巴縣一縣,皆轟傳以為奇,怎麼不真。」江邦道:「據老先生這等說起來,他妹子且已有人爭聘,則這甘探花為貴室東牀,又不待言矣。」那舉子笑道:「獨有這件事,迂闊得可笑。多少貴家小姐求他為婿,他俱不允,只要才學敵得他與妹子過,方才肯娶。你想蜀中一隅之地,怎能又生才女?故至今已將二十,尚不曾有家。」江邦道:「聞他已聘了一個辛鄉宦的女子了。」那舉子又笑道:「敝地不但沒個辛鄉宦,就連辛姓人家也不見有。哪裡有個女子才學敵得他過,他忙忙就聘了?此皆是相傳的訛言,不足深信。惟我學生,與他居此相近,故知之詳耳。」
江邦探明了消息,就拱拱手辭了出來。連忙將舉子之言,一五一十都報知暴文。
這暴公子聽了,不覺大怒起來道:「你若不願娶,只該明明辭我,怎寫個假履歷來騙我。」因先來見辛光祿,訴說舉子之言道:「連岳父也被他欺瞞了。」辛光祿道:「若果欺瞞,便大不通矣。但他履歷刻在前,我去說親在後,他怎麼就先知刻了搪塞?只恐這舉子之言,也還不確。賢婿可再著人一訪,看相同不相同,再作區處。」暴文道:「這舉子說得千真萬真。他連大舅聘他妹子之事俱知道了,豈有他自聘辛氏轉不知之理?前日小婿來求岳父去說親,想是有人透了消息與他,故他預為履歷,以掩耳目。敢求岳父再與他一言,他若允了親事,則相好如初,餘俱不論;倘他必執前言,指望遮蓋,則小婿拼著與他做個對頭,看他這探花可做得穩。」辛光祿道:「腎婿也不消如此。且待我再去請他來說,看是如何。」暴文遂又辭去。
辛光祿因暗想道:「女兒的事,到弄巧躲過了。兒子的事,到證實辭脫了。如今又弄到甘不朵身上,我又不好苦口相勸。倘這呆子動起氣來,他侯伯家與內臣相熟,向內裡弄出一道旨意來--甘不朵雖中下一個探花,卻是新進,孤立無援,如何敵得他過?況他父親,又正在出征之際,誰不奉承他三分?這段婚姻,只怕要被他奪去。」左思右想,並無良法。只得差人將甘探花請了來,遂將暴文差人打聽舉子之言,細細說了一遍。又將若不從親事做對頭之言,也說了一遍。因又勸道:「這事有些不尷不尬,尊舅莫若勉強成就了罷。」
甘頤聽了大笑道:「這暴兄也太無謂,婚姻事須要兩廂情願。莫說晚生已聘辛氏,現有施老師與王父母為媒;便是果不曾一聘,書生寒賤,不願娶侯門之女,也由得我。有甚深仇,就要做起對頭來?就做對頭,我甘頤不過辭婚,也料無大罪。若說探花穩不穩,一發可笑。探花二字,不過榮名耳。做得穩,也只是這個甘頤;做不穩,也只是這個甘頤,又何加焉?而勞暴兄以此播揚其威福。昔光武之於宋弘,君臣之,尚不能強以湖陽公主易糟糠。暴兄雖貴,不過光武;晚生縱不肖,豈肯劣於宋弘耶?親翁大人,但請放心,晚生死亦死於河洲之上,斷不向呆脂癡粉中求生活,一聽之可也。」
辛光祿聽了道:「尊舅慷慨之論,足震起柔靡,可敬可敬。但臨事也須防之。」甘頤說罷,又就別去。辛光祿只得寫信回復了暴文。
暴文愈加大怒,只得去央了幾個父親相好的公侯,與內中幾個得力的太監上了一本。本上寫道:
奉詔出征威武侯暴雷子暴文,奏為懇恩俯念勞臣,明詔賜婚,曲遂兒女室家之願,以廣聖恩,以成倫禮,以張風化事。
臣父暴雷,奉詔出征,不日不月。而有女閨中,摽梅已歎,吉士未逢,未免係萬里之臣心。今幸新科探花甘頤,青年未聘,而多才飽學,不愧星戶之良人。臣妹正靜端莊,允慚河洲之淑女,正合配成佳偶,以揚陛下週南之雅化。二三老臣,既憐遠征之苦,又喜會遇之奇,因執斧柯,請諧秦晉。不意探花甘頤,自誇文苑,鄙薄武夫。以遠耳而遮近耳,既自昧心術,稱未聘為已聘,又虛誑朝廷。論其賦性顛狂,本當雷霆窮究;因思人才難得,尚欲蘿菟挽回。但念甘頤職係翰臣,非外庭之可強,故陳情上請。
伏乞天恩垂念效命勞臣及笄弱女,慨頒明詔,曲諭聯姻。使室家沐恩,得諧琴瑟之願。則邊疆感德,自奮鼓鼙之思矣。無任激切祈求待命之至。
本上了,果係內裡有人,過不多幾日,即便批出旨來。旨意道:
暴雷馳驅王事,效命殺場,侯女賦及標梅,深可憐念,新科探花甘頤,既未有家,且年貌相仿,著
吏禮二部堂上官為媒,贊成嘉禮,以彰雅化,以慰勞臣。特諭。
旨意下了,報到甘頤。甘頤暗暗追悔道:「黎青再三囑咐,叫我莫親近暴文,不意略會得幾面,便弄出這場事來。她又揣度辛小姐嫁暴文是假,今果然是假。句句皆應下她的言語,真是個有心之人。但事已至此,追悔也無益。為今之計,惟有上疏辭婚而已。」
正想不完,早有吏禮二部的尚書來議婚了。相見時,皆苦苦勸道:「侯門聯姻,又奉明詔,乃人生大美之事。探花何故推辭?」甘頤道:「士各有志,一時也難盡言。晚生少不得也有疏陳情。求二位老先生大人,姑且少待,候聖旨下了,再領台教可也。」二尚書只得去了。
甘頤到次日,只得也上一辭本。本上道:
翰林院編修臣甘頤謹奏:為懇辭侯好以安臣節事。
臣聞物必有偶,非偶則不相宜,故知山雞不敢上配鸞鳳。事冀相安,不安則將生怨,試思金屋豈堪下居蓬戶?臣雖遭聖恩,濫叼高弟,然撫心自揣,實一書生也,實一蓬茅下士也。縱思娶婦,敘荊裙布,親橾井臼,是所望也;朝夕侍奉.代供菽水,是所願也;貧賤不悲,糟糠自厭,是所甘也。若侯門貴女,蛾眉懶畫,敷脂粉猶且邀人,豈肯縫貧女之裳;素手籠香,著羅衣尚自不肯,焉能舉良人之案?其不相宜,亦甚明矣。況婦安逸而母劬勞,使臣為不孝;妻佳麗而夫喪志,使臣為不忠,此又不相宜之大者。故臣寧甘椎結而不願也。
乃暴文自倚勛豪,苦苦相逼。竊思王制莫大於綱常,人倫首重乎夫婦。秣駒秣馬,豈可強求;彩菲彩葑,要人情願。其妹若果貞淑,自宜靜處,以待反側之求。奈何無廉無恥,自奈西子之容?強逼強招,不啻東門之女。其為列侯辱至矣。乃不自三反,復瀆及九重,上褻明詔,其罪不更大乎!若雲憐其標梅失時,則其妹雖貴,已為遺棄之花,臣何取焉。若雲假此以慰勞臣,則臣雖不才,不願充賞功之物。
伏望聖恩,收回成命,使臣得安常履素,以敦臣節,則感沐皇仁不淺矣。臨奏惶悚,不勝待命之至。
本上了。雖內裡有人要為暴公子,卻看了甘頤的本章,辭明義正,無處入他之罪。況又是新科探花,無他事牽纏,只得葫蘆批旨道:
婚姻主之父母,父母之命一定,豈容兒女私爭?況朕天子乎!著即欽遵詔旨,速擇吉結縭,不許再瀆。
旨意下了。甘頤看見,暗想道:「果係他內裡求人,料辯不清。他拿穩要我成婚,我便死也不肯結此齷齪之婚,負了辛小姐之約。為今之計,辭婚已有旨不許,惟有上一辭官本,竟掛冠而去。縱觸聖怒拿回,只好係獄,沒個又逼罪臣成婚之理。算計定了,因又上一本道:
翰林院編修臣頤謹奏:為辭還原職事。
臣本草茅下士,勤讀詩書,堅持禮義,以為出身事主,必然快行,此禮義之初心。不意遭逢聖主,選入木天,屈於威勢,受制權奸。使聖賢顏面,變為禽獸肺腸,則是為官轉不如為民之不昧良心也。故臣納還原職,掛冠闕門,遄歸田裡,重讀詩書,再修禮義,以待皇上異日之求。使臣得為完人,則臣叼受皇恩,過於食祿矣。犬馬有懷,不勝眷戀之至。
本上了,列次日早五更,將冠掛在朝門之外,竟帶了王芸,出城而去。正是:
千辛萬苦去求官,求得官來又掛冠。
福未加身先避禍,姑知危險是長安。
內閣眾臣,見一個新科探花,為暴文求婚,生生逼他,也覺得有些難過。但見本內「屈於威勢」、「受制權奸」及「聖賢顏面,變為禽獸肺腸」等語,說得太毒,只得又擬旨道:
甘頤,小臣也,既上疏辭官,禮合候旨。乃逞私意,竟掛冠潛歸,殊屬不法。著刑部拿來係獄,候旨定奪。
刑部得了旨,忙差的當人役,沿途追趕回來,下在獄中。甘頤得免做親,下在獄中,到也甘心。不期他同榜的三百個同年,此時尚有一大半在京,見一個簇新的探花,止為辭侯門之婚,就至下獄,都憤憤不平道:「探花,鼎甲第三,乃一科之勝,為一武臣之女,遂凌辱至此。則我輩一榜,非求榮,是取辱矣。要此科甲之名何用?」遂會齊了,一同都到閣裡來講。閣臣方才著急,就要赦甘頤出獄。當不得暴文邀了許多侯伯內相來爭論道:「威武侯奉詔出征,為朝廷奠安半壁,功莫大焉。怎見她一個閨中淑女,就配他不過,乃肆筆詆為東門之女。書生狂妄,不加重罪,何以慰勞臣之心。」閣臣聽了,又主張不定。眾進士氣不過,遂聯名同上了一個辭官的本,一齊伏於午門外,呼號候旨。
原來此時,天下太平,聖天子喜於靜攝,疏於萬機。這日忽聽得小近侍傳說,三百個新進士,齊伏在午門外辭官。天子聞知,吃了一驚,忙御便殿諸臣入見。因問道;「朕設制科,以遴述汝等,雖官階不一,亦皆叨一命之榮,朕何負於汝等,而一時盡辭?」
狀元因俯伏上前奏道:「臣等草茅讀書,即希一第,以為終身之寵榮。不意蒙恩拔登虎榜,而受辱反不如小民,故臣等願辭。」天子問道:「汝等受誰之辱?」狀元因又奏道:「探花甘頤,居鄉已先有聘,而威武侯暴雷之子暴文,又強逼甘頤娶其妹,甘頤以既聘為辭,而暴文遂關通內閣,朦朧請旨,強逼成婚。甘頤恐違倫常禮義,只得具疏陳上。不意暴文關通內閣,朦朧降旨,強逼成婚。甘頤事急,只得具表辭官,謹掛冠逃歸。以朝廷翰苑之臣,遭逢侯惡,不能守正,潛逃如喪家之狗,此亦萬不得已之苦情也。乃暴文猶不放手,復關通內閣,朦朧請旨,拿回下獄,生死皆不可知。臣等竊思:侯爵雖尊,臣也;翰臣雖微,亦臣也。臣下聯姻,縱有從違,亦宜臣下調停,豈可褻瀆明綸,為之強逼至於下獄哉?是朝廷國法特為侯門設也,而科甲之臣賤於奴隸矣。探花既辱至此,臣等同榜,復有何顏立於朝廷之上。故願拜還原職,懇恩放歸田裡,以免侯門之禍!」
天子聽了,不勝大怒,因回顧閣臣道:「本章何在?」閣臣忙取來呈上。天子細細看了,因責問道:「他臣子結婚,朕穆穆天子,怎反為他贊襄?」閣臣見責,只得跪奏道:「臣等念武威侯暴雷為王事萬里驅馳,故欲成全婚好,以慰其心。」天子道:「臣子勞苦,朝廷自有爵賞。陷人不義,豈可以施國恩。這甘頤本上說不願充賞功之物,已明明譏詔旨不公矣。況不顧倫理,竟硬主張遵詔結縭,不許再瀆,是使朕不得為明主而為霸主矣,豈臣子尊君之義哉。君以非禮逼臣如此,彼不桂冠而逃更何為哉?及復拿回係獄,又使朕不為霸主而為暴主矣。輔佐之臣,至於如此,朕何賴焉!」
二三閣臣,被天子詰責,驚得汗流浹背,無言可答,惟免冠頓首,請罪而已。
天子因命持節召甘頤,著原冠帶入見。須臾召至,俯伏丹墀。天子展龍目一現,見青年秀美,喜動龍顏,因笑說道:「原來今科探花,年少風流如此,可謂不忝科名。暴文苦苦求婚,情有可原矣。」因問道:「卿果曾聘否?」甘頤對道:「臣實實已經聘定,恐傷倫理,故苦苦辭謝暴婚。」天子又問:「曾聘誰氏之婚?」甘頤對道:「辛氏。」天子又問:「是誰為媒?」甘頤對道:「是四川提學施沛、巴縣縣臣王蔭。」
天子詢知是真,因說道:「爾新科俊彥,閣臣擬旨失倫,致爾受辱。今朕撤御前金蓮燈四對,賜爾馳驛歸娶,以補其榮。」因謂狀元等道:「朕處分如此,爾等還願辭官否?」眾進士齊聲奏道:「甘頤蒙聖恩如此寵榮,臣等不勝感激,俱願捐頂踵以效犬馬,安敢復辭。」一時齊呼萬歲,聲震丹墀。天子大喜,因又說:「暴文瀆奏,本當拿付法司論罪,因念伊父暴雷,勤勞王事,姑不究。閣臣擬票失體。罰俸三月。」說罷,即退入後宮去了。正是
朝廷禮法總虛名,治世還須君聖明。
君若聖明行治道,一時禮法自然生。
甘頤獄中累囚,忽蒙恩召,復還原職,又賜金蓮御燈歸娶,一時榮幸,出於望外。拜謝天恩,一時同著三百同年,歡躍出朝。人人聞了,方才稱快欣羨。
獨有暴文拿穩關通內閣,施威逞勢,不期天子親自臨軒,反討了一場沒趣。幸而聖主寬恩不究,只得躲在家裡,不敢見人。
甘頤雖然快暢,奉了歸娶的旨意,卻歸娶何人,末免又費躊躇。到次日忙忙的謝過了三百同年,即來見施提學道:「門生蒙老師教命,一筆即添注了辛氏。昨面見聖人,又一口認定已聘辛氏,又執稱老師與王父母為媒。今蒙聖恩,欽賜歸娶,卻從何處得辛氏?況暴文虎視眈眈,若機事不密,其禍不小。不知老師何以教我?」施提學道:「若昨日眾臣朋比為奸,朦朧下獄,無處伸訴,便大可憂。今既遭逢聖主察明其事,欽賜歸娶,此乃萬千之喜。若慮辛氏,辛氏自在。若說為媒,學生與王知縣非謊。所差者,歸娶道遠,要細為商酌耳。」甘頤道:「商酌之事,門生不便自往,還求老師始終玉成,感恩非淺。」施提學道:「這個本道自當往言,俟有良謀,再容相悉。」說罷,甘頤辭去。
施提學不敢怠慢,隨即來見辛光祿,備述甘頤之言。辛光祿道:「小弟昨日聞知聖旨,正在此躊躇。欲要就便揚州結親,又與歸娶二字不合。欲要潛送至蜀,卻又道遠無人,為之奈何?」施提學道:「莫若待甘探花舟過揚州,暗暗送上船去。叫他夫妻同歸於蜀,再拜聖恩,另結花燭何如?」辛光祿說:「不瞞年兄說,小女雖一女子,卻賦性端方。既奉撤燈歸娶之榮旨,豈肯苟且同舟先居辱地。」施提學道:「再不然,可請年嫂,偕令愛另買大舟,多帶僕從,自往何如?」辛光祿道:「母子孤舟,跋涉數千里,無官長在內,如何放得心下。」施提學道:「彼不可,此不可,年兄又有官守,令郎又要候選。就是沒官守,不候選,無事而招搖往蜀,亦耳目所關,斷乎不可。此事卻將奈何?」辛光祿道:「事難急圖,容再想妙策以復。」二人遂別了。
又過不得數日,忽科道部郎俱缺人銓補。因請命行取天下清正廉明推知,以備考選補用,共二十三人,而巴縣知縣王蔭亦在其內。辛光祿見報,不勝大喜,因著人請了施提學來商量道:「如今已有妙計矣。」施提學道:「有何妙計?」辛光祿道:「適見報,巴縣知縣敝門人王蔭,已奉旨行取了。知縣已缺,小兒是三甲第一,理應就選。何不與吏部說知,討了此缺,母子姐弟同往赴任。不獨甘探花便於歸娶,而小兒亦可借此親迎矣。」施提學聽了,不勝大喜道:」計莫妙於此矣。宜速圖之,毋失此機。」
辛光祿遂自拜吏部選君,要討此缺。只因這一討,有分教:雙雙鸞風,兩兩鴛鴦。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