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占高魁准擬快乘龍 尋舊約倒期驚去鳳

  詞曰:
  偶爾占三巴,便想揚州第一花。況是色香都長就,根芽。不怕夭桃不破瓜。
  誰道事還差,鳳去樓空啼暮鴉。驚得斷魂無一語,嗟呀,錦片前程浪滾沙。 
  右調《南鄉子》
  話說王知縣看見甘頤,青年貌美,舉止風流,又動了一片憐才之心。欲要說起,因先問道:「甘兄既在揚州與敝座師,詩酒往還,則他令愛荊燕小姐才美之名,再沒個不聞之理了。」甘頤見問,不覺悵然道:「生員不但聞,而色香嗅味亦已淺淺深深,領略一二矣。」王知縣道:「既是如此,何不求為佳偶,庶不負上天生才之心。」甘頤道:「豈不反側願求!但每一自反,而孤寒遠人,又無貴重良媒,何以啟齒?」說到此處,因對著王知縣深深打一恭道:「惟蒙老父母大人,垂天地之心,書中微露一斑。故生員方得借此陳情,而邀貴座師隱然之許可。又明命努力功名。故生員遄歸,一為受聘,一為秋闈也。今乃又蒙老父母大人殷殷念及,深恩厚德,直不啻天地父母矣。」王知縣道:「天地生才甚難,而才之遇才又不容易,故本縣每恐失之。今以令妹之才,得配辛解慍之才,再以甘兄之才,得配了辛荊燕之才,便妹妹哥哥,姐姐弟弟,一雙兩好。今日之交婚,可成千秋之佳話矣。既敝座師與甘兄有了成言,容本縣再寫書去撮合,自如所願矣。甘兄只須拾兩闈之青紫,以為婚姻光,便萬全矣。」甘頤道:「蒙老父母大人,事外尚如此垂憐,生員切己,敢不努力。」王知縣又定了行聘之期,甘頤方才辭謝而出。正是:
  天地生才原有倫,最堆得者愛才人。
  若有愛才人撮合,何愁秦晉不朱陳。
  甘頤別了縣尊來家,與母親妹子說知縣尊已定了行聘之日,並許與辛小姐做媒之事,田氏甚是歡喜。
  到了行聘這日,縣尊果代辛祭酒,行了千金厚聘過來,鼓樂吹打,十分豐盛。知縣又吉服親自到門,甘頤迎接到堂,盛筵款待。因是父母官,又是前番審訟恩人,田氏率領著女兒甘夢,也親自出來拜謝。
  縣尊看見甘夢,金鑲玉飾,比前青衣裝束,大不相同,更加歡喜。因對田氏說道:「令愛才美,固是出類驚人,而令婿才華,亦自不凡。今秋明春,定然同令郎高發,方知本縣不是孟浪。」田氏因謝道:「父母老爺的天恩,舉家也陳說不盡,也感激不了,惟有頂戴祝贊而已。」王知縣聽了大喜,略吃得幾杯,恐路遠,就起身去了。
  甘頤見秋闈漸近,因閉門讀書。到了宗師科考,又是一名入場。到了入場之時,只得別了母親、妹子,到成都省中去赴試。論起來,甘頤還是初次入場,不期場中,只論文,不論老少。過了三場,候到揭曉這日掛出榜來,這甘頤竟高高中了第一名解元。
  報到巴縣,先是王知縣喜個不了。再報到橫黛村來,田氏與甘夢又喜個不了。
  甘頤在省中吃鹿鳴宴,謝座師,謝房師,會同年,又謝宗師,直忙了二十餘日,方得脫身回家。一到家,拜見過母親,又見過妹子,即到縣中來拜謝王縣尊。王縣尊接著,以為鑑賞不差,彼此歡喜異常。隨命送匾立旗桿,凡事過於加厚。
  又過了些時,南場的鄉試報到縣中。王知縣看見辛發,也中了南場第八名亞魁,愈加歡喜。隨叫報人,寫了報條,報到橫黛村甘解元家來。
  甘頤此時,正賀客盈門,忽又見一伙報人,擁進來報喜,俱驚訝不知是哪裡來的。不多時,眾報人將報條高貼在堂中報解元的報條一帶。大家爭看,只見上寫著:
  捷報貴府令坦辛諱發高中南場鄉試第八名亞魁。
  報人張才、李福。
  甘頤看過,喜之不勝。忙入內報知母親與妹子,大家俱歡喜不盡。因問報人,何以得知?報人道:「是大爺差來的。」甘頤聽了,一面賞了報人,一面就來拜謝知縣。起先是一番賀客,如今又添了一番賀客,終日忙個不了。
  卻說刁直,自從討了一場沒趣,便不好上門。後聞甘頤回家,就要上門修好。只因自家又加納了個三考外郎,見人也稱相公。見甘頤不過是一個秀才,也差不甚遠,故忍耐住了。不期到了秋闈,甘頤忽中了解元,十分動火。又見報人久知他與甘家是表親,報條都報將來。又不好回說不是親,卻暗暗的出賞銀,自家卻不好上門,心下甚是急躁。欲要老著臉,竟上門賀,又恐怕甘頤倚著舉人發作他。再三思量,並無計策。忽想到:「且待我在路上試他一試,討個消息,再作區處。」
  因打探他進城的日子,竟立在街旁,候甘頤的轎子,將抬到面前,便走到街心攔住轎子,深深打一恭道:「愚表兄罪人刁直,懇求一面,不知大貴人還認得麼?」
  甘頤在轎中突然看見,因想起他是母親同胞姊妹生的兒子,在轎前打恭,過不得意去。忙喝住轎,走了出來,用手攙住道:「原來是刁表兄,為何不著人先通報一聲,使小弟得罪。」因與作揖。揖罷,刁直就說道:「罪人下情,苦未上達。欲求至舍一訴其由,不知貴履可肯下臨?」甘頤道:「此處到府不遠,何不同步而去。」刁直道:「怎敢勞尊。」甘頤道:「書生步履之常,何勞之有。」遂同到刁家,叫家人送上一個表弟的名帖,又重新施禮。
  刁直一面叫人治酒,一面就訴說道:「向因一時癡妄,得罪姨娘、表妹,故至今無顏,不敢登門。就是表弟大喜,日思走賀,恐遭斥辱,故不敢耳。」甘頤道:「母姨至親,怎說此話。就是金釵求親,止不過愛舍妹也,原非惡意。事又不成,彼此又無傷,往來何礙。」刁直聽了大喜道:「表弟之心,天也;表弟之量,海也。既蒙赦過,感戴不勝。」一面席完,送上酒來;一面又邀了幾個親鄰來陪。甘頤絕不裝腔,放量而飲,直飲到日暮酣然,方才謝別回去。
  刁直到次日,又備了許多禮物來稱賀。甘頤與母親、妹子說知,囑咐前事休提,以禮相待。刁直又見招的女婿,也中了亞魁,回想前事,十分慚愧。又請姨娘、表妹相見。田氏偏領了甘夢出來見他。刁直看見甘夢,花嫣柳媚,綽約如仙,拖逗的心目中青黃無主,一句話也說不出,只作了兩個揖,就出來了。甘頤留他飲酒,直飲到午後,方放他進城。正是:
  至親原好又何修,若要修時便帶羞。
  何不往來無話說,歡歡喜喜更綢繆。
  甘頤因人事纏擾,直挨到十月盡,方得動身進京去會試。因與母親約道:「孩兒此去,若是不中,自然就回來事奉甘旨。倘托母親福庇,僥倖中了,便恐要在京中耽擱。母親、妹子,遠遠懸隔,實為不便。便要差人來迎請,或是上京,或是赴任。況妹子婚姻已在揚州,到蜀遠接,亦殊費力。」田氏道:「這個自然,且候你的捷音再處。」
  甘頤又到縣中,求了王縣尊一封書,與辛祭酒求親,方才起身長行。一路上暗想道:「我幸已中了解元,又有王父母的書信,便開口去求,也不為非分了,況辛祭酒已有成言。」又想道:「求雖不妨去求,只怕成還未必便成。必須中了進士,方得遂心。然就情理揣度,辛小姐這等才華,再無個不嫁我,而又嫁他人之理。但黎青曾說,恐有意外之變。我想意外二字,尚屬虛慮,未必當得意中實事。」遂歡歡喜喜,催趕舟馬,曉夜前行。
  不幾時到了揚州,船一泊岸,也等不得尋下處,也等不得見黎青,早先袖了王知縣的書,帶了王芸,一徑到辛衙來,指望相見歡然留飲。不期走到門前,竟靜悄悄不見一人。再走進大門裡去看,只見門旁貼著一張告示,上寫著:
  光祿寺少卿辛為禁約事。
  照得本寺,蒙恩超升卿貳,欽召進京。新中秋元,又進京會試。所有住宅,著家人小心看守,不許地方棍徒侵損擾害。如有此等情弊,隨即具稟府縣究治。看守家人,亦不得因而生事取罪。特示。
  甘頤看了告示,方知辛祭酒升了光祿少卿,帶著兒子進京去會試了,心下早吃了一磴道:「他父子俱進京去了,這親事卻問誰求?」又想道:「他父子雖然進京去了,小姐自然在家,且進去問個消息。」因又走了入來,直走到廳門口,方看見老家人王祿,在那裡坐著曬日色。看見了甘頤,是認得的,因走起身來叫道:「甘相公幾時來的?」甘頤答道:「方才到,尚未曾起船。」王祿就說道:「老爺與相公俱進京去了。」甘頤道:「我看見告示,方才得知。但不知小姐還是在家,還是也隨老爺進京去了。」王祿聽了,白瞪了眼看著甘頤愕然道:「原來甘相公還不知道。」甘頤道:「不知道甚麼?」王祿道:「我家小姐已嫁與人去了。」
  甘頤忽然聽見,就像聞了霹靂一般,竟將魂魄都震癡了。呆了半晌,方才又問道:「果是真麼?」王祿道:「嫁也嫁去了,怎麼不真。」甘頤道:「且問你嫁與甚麼人?」王祿道:「嫁與暴元帥的暴六公子去了。」甘頤道:「這等說是武官的公子了。小姐這等選擇人才,為何就肯嫁他?」王祿道:「說來也奇怪。那暴公子來考詩時,人人盡道決不中意。不期那暴公子止寫得三首舊唐詩,小姐竟看中了意,就和詩三首,許嫁與他。叫家老爺一時轉不過口來。那暴元帥又勢燄赫赫,叫本府太爺為媒,見小姐詩已許下,便立逼著娶去了。」
  甘頤見王祿姓名、事跡俱說得鑿鑿有據,便氣得軟癱做一團,走也走不動,只坐了半晌,沒瞅沒睬方才走了出來。思歎道:果不出黎青所料。今去見她,必為她所笑。然一肚皮氣悶,除了她別無人可說,只得勉強走到磚街上來。
  剛到得門前,恰好黎青出門撞著,便笑吟吟迎了進房去道:「還湊巧,再遲一步,便要錯過了。」甘頤雖也勉強支持了幾句說話,只覺精神暗淡,顏色慘然。黎青看見因笑嘻嘻說道:「聞郎君已高占鼇頭,今又千里遠來,自應歡顏道喜,笑面言情。為何淒淒不樂?想定為聞了辛小姐嫁暴公子之信故耳。」
  甘頤見黎青說著他的心事,不禁感觸,竟落下淚來道:「正為此也。這段心事,他人不知,須瞞芳卿不得。我為辛小姐,也不知費了多少心機,守了多少歲月,陪了多少小心,擔了多少驚怕,剛剛求得王父母一封書來,以為金屋可期,藍橋有望。不料盼到而今,而金屋早已無人,藍橋又忽淹斷,縱使心如鐵石,亦難為情。」黎青笑道:「此事若是確然,便怪郎君不得。今此事,以妾看來,不過移雲掩月,以騙聾聵之人耳。大有可疑,郎君何便深信?」甘頤道:「卿為此言者,寬慰弟也。豈有事已確然,尚有可疑之理。」黎青道:「郎君何以知其確然?」甘頤道:「暴六公子為婿,人已確然矣。知府作伐,媒又確然矣。笙簫鼓樂,萬耳萬目,嫁娶又確然矣。若疑辛小姐不願,而和詩三首,又已確然矣。有甚不確?」黎青道:「和詩郎君曾見否?」甘頤道:「這卻未見。」黎青道:「此事大有可疑。郎君初聞信,心志慌張,未及細察。妾為郎君察之久矣。且少飲一杯,待郎君神情稍定,然後容妾細道其詳,以撥郎君之悶。」
  甘頤聽了,終只認做寬解之言,因謝說道:「多謝芳卿美意。只怕香醪縱美,不能解愁;快論甚奇,安能撥悶?然而卿卿高雅已銘五內矣。」
  須臾酒至,不但黎青苦勸,而甘頤亦借此稍寬。只恨神情不暢,飲不得四五分酒力早已有七八分醉意。黎青因說道:「賤妾說此事可疑,郎君以為賤妾寬慰,故置之若罔聞。然此事實有可疑,故妾敢為郎君一剖也。」甘頤道:「芳卿既有所疑,請試言之。」黎青道:「且請問,郎君視辛小姐為何如人?」甘頤道:「辛小姐乃當今靈心慧性之才美女子也。又何待言?」黎青道:「郎君請忖度一忖度,這暴元帥的第六公子為何如人。」甘頤道:「人固不易知,然就事論人,他一個武官的兒子,縱有才學恐亦有限。」黎青道:「卻又來。況聞這暴公子去考詩時,又止寫得李太白《清平調》三章,並未曾自有一句。況又聞這暴公子,考詩時是一人,親迎時卻又是一人,則其無才詭譎可知矣。如此無才詭譎之人,而辛小姐靈心慧性之才美女子,選才幾許,閱人幾許,歷時幾許,略無一入目之人,而竟為暴公子三首唐詩,遂輸心服意,不顧父母,竟隨之而天南地北,不問所之,豈有是埋哉?即使辛小姐果愛其人,寓意於詩,而才人下筆,亦不過一字半字中微露其情。豈肯直書曰:『何幸仙郎意外逢』,又直書曰:『倘得吹簫乘鳳去』,又直贊其美道:『五陵公子姓名香。』為此者,不過別有權移,假此以快其心,使之喜而無察也。使辛小姐果然真為此詩以自媒,果真仰望斯人以終身,則是一不孝不智,無廉無識之婦人矣。郎君又何取焉?」
  黎青一席話,說得甘頤恍然有省,豁然大悟道:「芳卿之論,深為有理。但恐辛小姐才美絕倫,誰無耳目?豈易挪移!」黎青道:「若論美,北人見慣肥癡,若睹南妝,裊嫋娜娜,自易生憐。況辛小姐盛名之下,惟有誇張,誰敢道個不字。若論才,只要拿得筆動,便是大才子了。誰能識其中深淺,一發易於聳動。況辛小姐所遣之人,不是許飛瓊,定是董雙成,諒非等閒,安能與人識破。辛小姐不深藏金屋,即暫隱桃源,相會自有期也。郎君但當安心待之,不可作無益之悲。」
  甘頤聽了,漸漸想出意味來,心下一喜,不覺連酒都醒了。因說道:「若據芳卿如此剖來,只恐辛小姐還藏在家裡,芳卿何不試往一探。」黎青笑道:「郎君何看得事情兒戲。辛小姐此事,乃偷天換日,干係不小。就藏在家裡,安肯見人?就是賤妾所言,只好你知我知,外人面前一字也露不得。走了消息,便要遺禍於她,斷斷不可。」
  甘頤聽了,又驚訝起來道:「是呀,是呀。但只是鳳去台空,已無蹤影,而又畏首畏尾,不敢尋消問息。縱使相公有期,而天長地久,等到何日?豈不令人悶殺!」黎青道:「妾聞赫赫之勢,從來不能耐久。再加以驕矜強橫,其敗可立而待。況兵凶戰危,不出週期,定有變故。郎君幸努力春闈,奪了會狀二元,完了功名大事,妾包管美滿婚姻,歡然到手。」甘頤道:「得如卿言,則是弟已死而復生也。」甘頤被黎青說得愁心變喜,悶臆生歡,又不知吃了許多酒。因吩咐王芸先回船去,自己留在黎家宿了。正是:
  入情妙論應須信,達理微言自可聽。
  聽到一天憂散後,幾回醉了又重醒。
  甘頤次日起來,因對黎青說道:「卿之料事,吾所不及。又肯盡心竭慮,佐予之不逮,弟之感銘久矣,不在今日。此去倘僥倖成名,玉人尚在,果能遂願變男兒之志,則卿之美意,決不敢忘。三星在天,定當留一星之座以報卿。卿幸勿視我為虛言。」黎青聽了,不勝歡喜道:「妾一見郎君,即懷此志,然而自揣青樓賤質,又不敢作非分之想。後蒙郎君錯愛,得薦枕衾,又不忍自央蒹葭之倚。雖未敢明言於郎君,而一片眷戀之誠,想郎君亦已鑒察久矣。郎君若有虛言誑妾,不待今日,然而絕不蒙許可。今忽憐而見許,此必有感妾仰望之誠,念妾於歸之切而不忍辜負者,故慨許而不疑也。郎君一段真誠,可格禽魚。妾非禽魚,安敢復以為虛?葑菲有托,已不勝慶幸矣。」說罷,甘頤吃過飯,就要別黎青進京道:「辛小姐既不可問,我在此也無用。況歲雲暮矣,春闈之期漸近,只得要勉強行矣。」黎青道:「春闈期近,妾不敢強羈留郎君。但郎君此行,妾還有一言奉囑。」甘頤道:「尚有何言,願乞見教。」黎青道:「郎君到京,少不得要見辛公子。他父子少不得要對你說他小姐嫁公子之事。郎君聽了,千萬不可驚慌悲慼,信以為真。若信以為真,他便道郎君無識,不知他女兒之為人,非知己也。又千萬不可微言嘻笑,道破其假。若道破其假,他又慮郎君口舌不穩,打破他盤中之謎,又生疑忌。凡有所言,郎君只宜唯唯諾諾而已。倘有求婚之書,竟自達上。倘有別議婚之事,竟以有聘辭之。使辛小姐聞之,自服郎君之有識,而又感郎君之有情有義也。」
  甘頤聽了,大喜道:「何卿之論事,盡合機宜,真可謂女中之陳平矣,感謝感謝。」黎青道:「還有一言。」甘頤道:「更有何言?」黎青道:「郎君至京,倘辛公接郎君同寓,萬萬不可住在一處。」甘頤道:「得能親近,亦是好機,為何轉不可同住?」黎青道:「郎君不知。那暴公子住在京師,如今做了辛公女婿,自時時來往。郎君若住在一處,與他認熟了,後來做親,未免又多一番議論。莫若遠遠的生疏些,好做手腳。」
  甘頤聽了,更加歡喜道:「卿怎麼就算到這個田地也。可謂心細於發,異日得朝夕相依,使我心腹中,又添許多智慧,真快事也。」說罷,黎青又取酒與甘頤送行。二人綢繆婉轉,只飲到痛醉,方才分手而別。只因這一別,有分教:功名得意,婚姻遂心。
  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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