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紅心友志題紅葉句 多餘人論證多餘時

  林深落葉聚蓬鬆,信步猶疑步煙濛。
  枯竹怯凍鴻雁落,冷雲釀雪漫長空。
  原來,斷橋的於和在這裡設宴請璞玉等人。坐北朝南的是璞玉、憲章二人,左邊穿紫紅衣服的是施凌雲,右邊穿灰衣裳的是於和。那時他們都喝得酒酣耳熱,一時發怒要打笑話他們的人,底下人不分青紅皂白的就要大打出手。
  劉功看了這個情形,連忙大喝道:「瞎了眼的奴才!快住手!」那些底下人嚇得都順窗戶溜跑了。
  璞玉的侍從們有的過去跟著金夫人去過浙江,認得金公子,定睛一看叫道:「大爺不能打,那是浙江的金公子!」這時劉功也認出璞玉來,忙過來請安。
  那時,金公子還貓著腰笑著說:「今天我算開眼了。」劉功叫他快見璞玉。二人不禁大喜,喜笑不盡。於和忙收拾桌上的酒席,再上了菜,眾人也都進屋坐下。
  璞玉給了賞錢,施凌雲把歌女們打發走了。
  那天璞玉、金鍾二人各說各家的事兒。璞玉邀金鍾一道進城。金鍾推辭說:「小弟先將瑞姑娘送到梅峪,叫她去見兩位姐姐,等那兒的事完了以後,再去拜見姑父姑母,絕不誤事。」璞玉知道他有事兒,無奈放他走了。
  施凌雲心裡佩服他們不愧為公侯之後,真叫親熱。他向璞玉辭別,要求憲章同他一塊兒去。施凌雲求璞玉請李憲章到他家裡講幾天書,璞玉依了。只有於和留在這裡算酒賬,眾人道謝辭去。
  金鍾、劉功一行去梅峪,憲章、凌雲一行去孤山,暫且不提。
  只說璞玉辭別眾人,把車輛先打發走了,自己騎馬,帶領一個侍童,沿著堤下一條柳蔭路,觀看湖上的畫舫水榭。在青山綠水中,聽鶯歌,看荷花。過了西冷橋,到了葛嶺山口,看見對面走過來一個人。
  那人身穿葛布僧袍,騎著白馬。瑤琴忙道:「這就是天竺寺的月江和尚。」那人已到近前,二人還沒說話就像三生石前的二人重見了面似的。眉宇之間透著有緣的和氣,下馬施禮相見。
  璞玉大喜道:「久聞尊名,無緣見面,今日幸會,真是天賜之緣,不知到何處一敘傾慕?」
  那月江和尚早已聽說璞玉之名,今日見了他,從相貌也就認出來了,忙笑道:「這也是緣分,但野外不便久談,如何是好?」
  璞玉笑道:「枉駕寒舍一敘如何?」
  月江道:「貧僧不入侯門久矣。貴公子如蒙不棄,光臨寒寺茅舍,當烹茶以待。」說了一陣子便分道揚鑣。
  臨別時璞玉問道:「法師今日去往何處?」
  月江用馬鞭指著那邊雲霧朦朧的青山道:「閒暇無事,今天想去南屏山拜望高禪師。」說完便策馬而去了。
  璞玉縱馬急馳,今天無意中遇見了兩個稀客,心裡特別高興。進了城,來到府門前,一看滿是車馬。一問,說是嫁到揚州的二姑娘和姑爺」一起來探親。璞玉更加高興,忙下馬照直進入內院。
  原來,熙清跟她丈夫蘇令安商議:因她公公知府的任職快要期滿,正想在回北京之前到杭州探親。
  璞玉來到堂屋,賁侯、金夫人在大炕上對面坐著,熙清坐在當中間兒,正在說笑。蘇令安在地下椅子上打斜兒坐著。地下站滿了花團錦簇的婦女和姑娘。
  熙清看璞玉進來,忙起身要下炕。璞玉忙上前在炕邊上拉住手,施個半禮,又回身同蘇令安握手拜會。
  賁侯問道:「你整天不在書房,老是出去上哪兒去了?」
  璞玉忙回話:「有一個朋友約我到湖上看荷花,不便推辭,同李師兄去的。」賁侯沉下臉,只是當著新來的客人的面,沒有過多地責備。瞪了他一會兒道:「此地是容易鬧亂子的地方,年青人不懂事,容易敗壞家教。今後無論有什麼要緊的事兒,不報告我不准出去。」璞玉忙跪下遵命。
  賁侯又和蘇令安說他父親的事。金夫人看姑娘熙清肉都耷拉下來了,比以前胖了不少,又看她談笑風生,知道她沒有吃苦,心裡很高興。熙清的侍女鶯歌、子規也過來給璞玉請安。賁侯又轉過身子問話,熙清把揚州的人情風俗、土產,-一告訴。蘇令安起身回館舍,璞玉陪同出來。
  次日,龔高從蘇州回來,見賁侯稟報:「浙江的舅太爺,對咱們說的事都應允了。蘇州的姑太太看了八月初八日是上好的吉日,很高興。奴才認為,這裡還有接親的事,並且在八月份內還沒有這樣上等的吉日。把連接帶娶的兩樁事合併在一齊辦也有困難。因此我和杜敬忠商量,七月末從這兒派人去,將姑太太娘倆兒先請到這兒,住在別院。到大喜的日子,三個新人同時拜堂,不僅對事有利,對誰也方便。杜敬忠稟告了姑太太,姑太太起初有點為難,經奴才再三央求,才同意了。姑太太說,到那時候將一切準備妥當,只等這兒去人接。」
  賁侯欣然點頭,將衙門東側的另一個跨院--桂香院打掃乾淨,準備接待蘇州姻親。將逸園的友竹山房修繕一新,準備作璞玉的新房。
  不到兩天,金鍾在戴新民家見過了兩個姐姐,安頓了瑞紅,切事情辦好以後,來到杭州城裡見姑母。金夫人見了娘家姪子非常高興,暫且不提。
  且說高珍、馬柱等領來各種工匠,將桂香院、友竹山房二處的房屋、院落,根據情況修繕一新。從此賁璞玉在內同熙清、福壽等說笑玩耍,在外陪同金公子、蘇令安等,或者射箭,或者行酒令,熱鬧非常。府內各處擠滿了工匠,院內各處為今秋喜事準備各種東西,更加熱鬧起來。
  幾天以後,金公子要回原籍。金夫人再三叮囑:八月辦喜事必定來,金公子「喳喳」地滿口答應,同劉功返回浙江。
  蘇令安要同熙清回去。賁侯留住熙清說,等喜事辦完了之後從這裡送去。蘇令安無奈辭別,回轉揚州不提。
  忙活的日子過得真快,轉眼之間炎夏將過,涼秋就到了。
  一天璞玉閒著沒事兒,正坐在曉宓山堂看古書,忽見牆上的《三生圖》,想起月江禪師,正想去拜訪。古畫手裡拿著一張紙進來呈上。璞玉接過來問道:「這是誰給的?」古畫道:「有個公差去西湖,路過天竺寺,看見一個認識的和尚,他說:『這裡天竺寺和尚月江給賁公子的,麻煩你給帶去。』公差知道是閒事兒,就帶來了。」
  璞玉高興地拆開一看,不是稟報,也不是信,原來是一首五絕。其詩云:
  碧空明秋色,當亦感知音。
  曉風吹枯葉,孤僧獨坐聽。
  這首詩觸動了璞玉的詩興。那時施凌雲回原籍應試,璞玉正在愁悶,那天賁侯也去總督衙門辦理公務,趁此機會領了兩個書童,也沒有換衣服,徒步走出花園。到了門口-看,管家們召集了不少公差,備了不少轎子,看情況是到江邊接人。
  原來黃明等奉賁侯之命,到蘇州去接賁夫人母女,這兩天就要來了,所以管家提前準備,等來了消息就去迎接。
  璞玉知道,賁夫人這次來為的是送姑娘,自己去迎接和見面都不方便,並且也不知道她們究竟什麼時候到,於是照直出了西門,奔西湖堤上走來。
  那年是閏七月,很早就立了秋,城裡頭感覺不太明顯,湖堤的草色卻早有變化了。
  正是:
  疏林葉間聆秋訊,煙雨樓上傳笛聲。
  璞玉傍花隨柳,走了一段路程,到了下天竺附近,叫瑤琴在前面引路,過了幾個人家,到了一家門前,瑤琴說就是這兒。
  兩扇不起眼的門關著,裡面靜悄悄的沒有動靜。書童把門輕輕地敲了幾下,忽聽見哈巴狗吠聲,出來一個小童開門,看了璞玉,好像有點兒面熟,笑臉相讓。又進了」一個小門,朝南的三間茅舍,兩旁的竹籬上種了不少花草。小童掀起竹簾,進屋是兩明一暗,西間是佛堂,屋內雖是竹椅紙屏,瓷鼎砂壺,但格外素雅清淨,比世俗的金玉器皿高雅十倍。北牆上的芙蓉圖兩旁寫的是:
  慧鏡雖圓情印正,智棋稱巧法規嚴。
  西牆上掛著用小塊烏金墨玉似的滑石縷刻套成的正楷,寫的是仙人隱士的四段韻文。兩邊掛著唐一褚遂良寫的一副對聯:
  貫奇通妙量慧智,摒文返樸寄箏心。
  璞玉正沉湎於欣賞房舍的明淨幽雅,月江快步迎出,二人握手相見。因三生石的前緣,相互敬重,暫且不提。
  璞玉見他慧心清雅,風度如春風和氣,心裡更加敬佩。飲茶閒談,越談越融洽,真有高山流水遇知音之感。
  二人談說,心悅誠服,又喝了幾杯茶。飯後一同外出散步,順著西湖雙峰山梁遠眺,霜林紅染,象是絕美的紅霞,迤邐鋪散開來。月江指著霜林道:「光陰茬苒,景物變異,世俗之人視而不見。久聞貴公擅長詩歌。今日知己相逢,何不以良辰美景為題,賦詩一首?」璞玉道:「豈敢藏拙,只恐有辱尊聽。」
  正在說著,書童取來文具等物,璞玉鋪紙構思,月江笑道:
  「聽說貴公小時作《白雲》詩,揮筆成章,現在寫《紅葉》詩,何以遲遲不落筆?」璞玉笑道:「這並不完全因為文章有長短,大概小時候猶如旭日東升,光芒四射。人近中年,則明鏡上落了塵埃,比起以先就有些渾濁不清了。」說完又細緻地推敲-番,寫出一首。月江拿過來一看是:
  秋風報寒訊,長林雨落紅。
  月江道:「『雨』字雖可雪雨同用,但這詩寫的是葉,似不如改為『雪』字更確。」說完往下看:
  何當四月景,盡綻三秋濃。
  梳妝顫花貌,抹脂悅誰容?飽經風霜苦,粉頰愁幾重。
  月江連連點頭稱贊,二人從此結了金石之交。
  那日飲茶談心,心情暢快,依依惜別。
  次日果然傳來賁夫人即將來到的消息,杜敬忠先到住所鋪設毯褥。賁侯叫璞玉親自去迎接,並說:「到了大喜的日子須去梅峪接親,不能兩處迎親,今天去迎接就完成了親迎之禮。」璞玉領命,換了衣服,領了隨從,騎馬出門到了江邊。這時賁夫人已經下船坐上了轎子。
  璞玉下馬跪拜,賁夫人見璞玉親迎,非常高興。璞玉回答了賁夫人的問話,騎馬走在前頭,因今天這個日子,不便去後車見盛粹芳。這時一群車馬直向杭州北門而來。
  賁府門上雖然張燈結綵,只因今天不是正日子,沒有奏樂。龔高、杜敬忠等迎出門來,招呼著將賁夫人的轎子抬進二門之內,盛粹芳的轎子則照直抬進桂香齋。
  賁夫人見著兄嫂悲喜交集。熙清也上前拜見,賁夫人拉住她的手喜笑言歡。賁侯兄妹在處吃飯,敘談小時候的往事。賁侯忽然問道:「外甥孟瑞怎麼沒有領來?」賁夫人道:「正在學房讀書,恐怕耽誤了功課,再說他年紀還小,領來也沒事幹。」正在說話,金夫人已將桂香齋的行裝物件兒整理安頓妥當,走了進來。
  賁夫人起身禮讓。金夫人忙笑道:「姑太太怎麼越老越多禮了,過去可不是這樣兒。」
  賁夫人笑道:「過去我當妹妹的有點對不住嫂子,也不大要緊。現在成了親家,把閨女交到您的手裡了,不勤拍著點怎麼行呀?」這時不僅眾人大笑,連賁侯也笑了。
  宴席散了,晚上賁夫人去桂香齋住宿。從此離大喜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到了八月初,賁府的管家們忙得不亦樂乎,有的叫工匠糊房子,有的寫喜聯,有的準備宴席,有的編寫劇本,一樁樁,一件件該忙活的事兒,全府上下都在忙著。
  裡院的婆子們、姑娘們各人忙著各人的針線活兒,各自準備各自穿戴的東西。有的通宵達旦,廢寢忘食。金夫人的丫頭三妥一看,五福準備的是紅貢綢碎花夾襖,上翠綠緞繡花坎肩,紅綠相配,特別顯眼漂亮。想起自己穿的蓮花紫薇緞蘋果綠長袍,雖說是嶄新的,但上邊沒有罩的坎肩。猛地想起福壽姑娘有一件古繡大紅綃呢短坎肩。那年在熙姑娘婚禮宴會上只穿過一次,以後再也沒看她穿過,想來定是簇新的。要是把它借過來穿上幾天,自己的綠旗袍可就顯眼漂亮了,跟五福在一塊兒也不致於讓人比下去。因平素和福壽挺親近,好說話,就到西廂房去找她。正好福壽不在家,只有璞玉一人在裡屋背著臉兒站著,整理他那年從舊墳裡頭找到的琴默的畫像和詩義。璞玉看見三妥,問她有什麼事兒?三妥說沒什麼事兒。到了外間,小丫頭靈玉抬了抬下頦,暗示她福壽到那邊去了。三妥又忙來到東耳房裡,熙清、福壽、玉清三個人正在那兒坐著說笑。三妥一見玉清沒敢出聲。玉清轉過身來問道:「你不在太太跟前,到這裡幹嘛?」三妥沒辦法,說了實話。玉清啐著說:「呸!看你這小狗崽子!針線活你不學,學打扮你可想得全。不用動福姑娘的,我有個紅坎肩,到那時候給你穿。你快上太太跟前去。沒准兒叫人了。」三妥高興地跑了。
  福壽道:「大喜的日子愈來愈近了。近些日子我們還沒去看盛粹芳姑娘呢。住在一個院裡,那麼親近的姑娘,還得等到新婚那天才見面不成?」
  玉清笑道:「我聽婆子們說她開了臉以後,比以先更漂亮了,這兩天之內她怎麼能來這兒?」
  熙清笑道:「她不能來,咱們還不能去看看?她要是怕羞忸捏,我可以挑嫂子的禮兒,說幾句笑話臊她。」說完三人一起帶著鶯歌、子規從東耳房出來,進了角門往東拐,繞過裡廚房的後面,進了夾道往南走,從桂香齋院子的後門進去。
  原來這桂香齋是三間正房,一明兩暗,熙清等進了中間堂屋,東間撩下了竹簾,賁夫人正睡午覺。西間屋掛著軟煙羅的簾子,盛粹芳正在那兒坐著。
  鶯歌從西間屋出來看見熙清她們,忙笑著打簾子。看來盛粹芳沒擦胭脂粉,將頭髮綰在一邊,上面插著桂花,身穿紗衫,手裡拿著長煙袋竽,臉上帶著怕羞難為情的樣子,坐在那兒。
  看見熙清進來,忙忙索索地起身行禮,一見面以後,都讓了坐兒。
  熙清笑道:「自從姐姐來了以後,好幾次想過來看看。家裡忙著辦娶新媳婦的事兒,忙得抽不出空兒。」
  福壽道:「跟姑娘分手好幾年了,沒料想在這兒見面了,這誰想得到呀!」
  玉清道:「姑娘的全面玉體,這些年來更俊俏了。我們太太看了多高興。」粹芳雖然大方,但畢竟臉皮有點薄,聽了這些話只是微笑點頭,一句話也沒說。
  熙清笑道:「姐姐往常是健談善論的好口才,今天姐妹們才見面,怎麼連一句話也不說呢?」
  盛粹芳也笑著說:「這叫相逢俱在不言中吧。」
  福壽道:「今年天涼得早,往年不是這樣,不知道是什麼緣故。」
  玉清道:「大概是閏月的關係吧。」
  熙清道:「不知道為什麼有的年有閏月?很奇怪,我到現在還鬧不清。小時候和琴姐姐在一起,幾次想要問,都忘了。」
  福壽道:「這位外甥小姐的學問不次於琴姑娘,今天正好請教。」
  正在說話,子規給每人倒了一杯茶。
  熙清一再地問,粹芳笑道:「我小時候,聽我父親說,日月之餘數積累而成閏月。《書經》曰:以閏月定四時成歲。每三百六十五天零三個時辰,太陽轉天-一周為一年。二十九天零五個時辰,日月運行相合而成一個月。一個月內有二合六度。三十天之外有五個時辰零二刻。一個月前半部稱合,合不超過望,後半部稱分,分不超過晦。過望和晦則成為閏月。大約十二個月內六個大月,六個小月,共三百五十四日。這是轉周天之度。餘出的十一日積成三十二日,共餘出二十九日,所以就多出個月來。這樣五年又餘出一個月。十九年出七個閏月。每月之餘日積而成閏月,以閏月定時成歲就是這個意思。如此運轉,四季之序就調和配合了。」
  熙清點頭笑道:「今年有閏月,喜事往後推遲了不少天。嫂子定是看著大喜日子太慢了,心裡又愁又急,思來想去才對閏月的事兒研究得這麼深刻、清楚。」說得福壽、玉清都笑了。
  盛粹芳臉羞得通紅,往後捎著坐下笑道:「熙清姑娘小時可是個好人。嫁到揚州以後,可能是水土的關係吧,變成一個說怪話的能手了。」正在開玩笑,金夫人那裡五福來了說:叫二格格。眾人才辭別了粹芳出去。
  且說戴新民對兩個收養的閨女沒有辦法,只好都給了璞玉。正在準備嫁妝。程夫人道:「跟小閨女來的有畫眉,這還好說,跟大閨女陪嫁的就是後來的瑞紅?」
  戴新民歎了口氣道:「先來的,後到的,都是他的人了。無緣不相逢,從我們這兒添幾個小丫頭跟過去,也算我們作父母的心意吧!」程夫人高興地照這話辦了。
  次日,浙江的金公子、劉功跟著娜、顧兩位夫人一同來到。兩位夫人進入賁府住下。
  金公子來到梅峪。戴新民自己不能親送,請全布政司和金公子一同送親。
  初八日早晨辰時二刻,璞玉穿戴禮服,向父母跪拜行禮,帶著花轎、樂班去梅峪。國老府前張燈懸彩,家人都穿了喜慶衣服出來迎接。
  璞玉下馬進入府內,向戴新民夫婦磕頭行禮。那老夫婦二位都穿戴著官銜品級的禮服和佩飾。兩個姑娘讓人扶著出來,同璞玉並立拜天地。
  那時因兩個新人的頭上都有紅蓋頭,璞玉不能看到她們的臉,只見瑞紅、畫眉兩個各自攙扶著自己的小姐,不禁喜形於色。畫眉還是咬著嘴唇,目光滑溜地掃看著璞玉。盧香菲想起戴新民夫婦的恩情,止不住地落淚。上轎以後,琴默才哭出聲來。樂聲齊奏,璞玉騎馬在前面走,後面跟著兩頂花轎。程夫人、全布政、金公子等人的車馬,在後面絡繹不絕地擺出有一里多地。進城門時,車馬擁擠著,大街上看熱鬧的男女老少成千上萬,一堆堆的人把道路擠得水洩不通。到賁府大門前,迎接的鑼鼓喧天,細樂齊奏。璞玉到了二門下了馬,大廳之上早已坐滿了賀喜的客人。梅知府、蘇令安等人帶頭向前迎接,全布政、金公子等進入大廳就坐。
  喜事說不盡,且看下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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