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
  貴族急公全家慘死 名僧愛才挺身劫獄

  卻說威廉勃魯士自這晚脫了虎口,走出來後,一直跑到格林忽治的地方。這地隔倫敦約有五里餘。勃魯士此時人地生疏,實在狼狽萬狀。幸虧這處還有兩三個同志,倉倉皇皇找著他們,就躲避在他家裡。原來勃魯士的為人,輕財重義,俠氣乾霄,當時主張挫強扶弱,替人討不平。所以約翰王及這奸黨,知道他一定不是安靜的人,恐怕養虎遺患,常欲得而甘心。今見他招集這改革黨在他家裡,圖謀不軌,又復膽敢拒捕,與這改革黨私自逃走,正有拿他的口實。趕忙派了許多捕吏,近自都會,遠至山谷,都藏有暗查去打聽他的消息。搜索了好幾天,連影兒都不瞧見,好像黃鶴一去,渺無蹤跡的一般。這捕吏實在著急,想出一個法兒來,說勃魯士的行蹤,他的家眷一定是知道的,把他的家眷拿著,不怕他不供出來了。約翰王滿口稱善,就命捕吏到勃魯士家裡把他的夫人瑪治打及兒子威廉夫妻拿回,囚在營疏爾城內的牢獄。古語有說:「罪不及妻孥」,這野蠻政府如何曉得這種公理,只管用專制手段去壓制人民,壓到這人民不敢做聲罷了。
  過了數天,先提勃魯士的妻出來審問,要他將勃魯士的行蹤快供出來。他本來是不知道的,如何能夠說出來呢。這不問道理的法官總不信他,只管拷問。差不多要弄死了他,才放下去。後又審問勃魯士的兒子。他的兒子雖然是知得父親的音信,但他是曉得道理的人,若將父親的行蹤供出來,不獨不孝,且改革黨全體也有影響。是以始終不肯供出。法官等那時很像虎狼一樣,立刻命將各種暗無天日的刑具拿出,叫甚麼背凳,叫甚麼企籠,叫甚麼猴子偷桃,拷問威廉好幾回。威廉捱不過,就昏倒在地上了。後來又把他救醒,再去拷問。這個時候威廉身無完膚,連聲也說不出來了。一人犯罪一人當,捕人家屬無理已極,又用這慘酷刑法任意魚肉,你說在野蠻政府底下的人民可憐不可憐呢!
  他們三人自入獄後,飢寒交迫,已是精神疲倦。勃魯士的妻是一個柔弱的女子,如何堪得這種痛苦,加以憂苦抑鬱,不上十餘天,就弔死了。威廉的身體本來不是十分強壯,自捱過各種嚴刑之後,身負重創,更覺衰弱,支持不住,也又死去。最慘的是威廉的妻,懷孕已有四五個月。一聞他丈夫的噩耗,發起狂來,笑罵無常,或歌或泣。有時把自己的腦袋撞向鐵檻去,有時用口咬自己的肌膚。發了三四日狂,便墮胎而死。因一個人白白害了四五條人命,今日看起來雖是極可慘傷的事,在當時政府實看作死了四五隻螻蟻一般。且謂他們罪有應得,理該如此。天下事還有甚麼是非呢!
  卻說奴威治的地方,有一間很大的教堂。這教堂的住持叫做遮阿輔裡,天性極其純厚,博學多才,留心國事,與尋常光穿著一件袈裟的牧師截然不同。他雖是一個牧師,然志氣遠大,專交結各處的志士,常以救國救民為自己的責任。從前貴族人民兩黨首領,及牧師蘭格頓等,大集徒黨,得軒利第一世給與人民的敕許狀,公示大眾時,就是借他的寺院做會場了。又與前時在倫敦開演說會,觸政府忌諱,被投牢獄的威廉亞卑涅做總角交,也曾同過一個學校唸書有好幾年。所以兩人的性情,十分投契。自從他的好朋友亞卑涅入獄後,時常以代達他的目的自任,東奔西走,席不暇暖。不是提倡公理激發民氣,就是考察形勢佈置策畫。屢次險些落著捕吏的手,幸虧他靈敏機警,得脫虎口。後來經營數年,見所謂英雄豪傑的人物,大半都是曉罵幾句人,曉說幾句平等自由,甚且借運動的口實謀生漁利,假招納人才的名目走向酒地花天廝混的。你看他這般見識的,真是一個少大言多條理的人材,實在稀少。所以他時時想著威廉亞卑涅,足足花了許多金錢,托了許多人情,出了許多法子,總弄不得他出來。又氣又憤,千思萬想,沒有善法。於是想用強硬手段,搶他出來。趕著招集部下有膽量的人,星夜跑到亞卑涅監獄的近旁,要破獄去了。
  欲知他可以救得亞卑涅出來與否,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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