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二次美滿之希望

  施逖生自與陸位明分袂,早和一個呆子一般,這般大暑的天氣,那太陽比火還熱,他就蹲在船頭上聽曬,也不出一點兒汗。到了晚餐時候,穆西兒停了船,請他吃飯,他也不知道吃,只把飯碗捧在手裡,出一會子神,也就算吃過的了。
  穆西兒看他實是可憐,因想到岸上去沽點酒來,替他解悶,便自取了一個酒瓶,走上岸去了。這裡施逖生卻毫無知覺,只道這船還在湖裡搖呢。他心裡卻空空洞洞的,好像連臟腑也都沒有了的。正在看那一條洋燭的燭淚,暗暗點首不已,忽地船頭上砰的一聲,把他嚇了一跳。
  凝了一凝神,卻見穆西兒一手拿著個荷葉包子,一手提了把酒壺,連忙放在桌上,指手面腳的對逖生道:「施大爺,你知道喜事嗎?」逖生聽見喜事,心也清了,忙問怎麼。
  穆西兒道:「岸上的人,紛紛攘攘的都在那裡講新聞,我才聽了回來,不道拐那柳娘子去的人,已經在這裡被人殺了,豈不是個快事?」
  施逖生喜道:「敢是衛默生小子嗎?」
  穆西兒道:「不是,聽說是個衛家的轎夫。」
  施逖生道:「那麼柳娘子,定在這裡了,你趕緊引我見他去。」
  穆西兒道:「說也可憐,柳娘子的下處,至今尚是沒有下落。柳家的人,因為認得柳娘子被人拐了,向這條路去的,他家裡的人,僱了小船,趕到此地,卻見兩具屍首,汆著順水回來。」
  施逖生道:「阿嚇,那屍首一個敢就是柳娘子?」
  穆西兒道:「不是,都是男屍,一個穿腸破肚的不知是誰,一個就是衛家的轎夫,他們追來的人,是柳家的轎夫,所以認識就是十八晚抬衛大爺的人,故此知道。他兩人定是拐了柳娘子走的,只可惜都已死了,未能問仙個柳娘子的所在。」
  施逖生道:「那麼他們的船,可在不在?」
  穆西兒道:「船是在呢,但是空船,沒得一個人了,裡面只有一塊絹帕子在地,他們認得是柳娘子的,所以猜說柳娘子定是上岸逃走了,現在還有人追尋去呢。」
  施逖生悲道:「只怕我那非煙姐,也是死了的呢。」
  穆西兒道:「這個斷斷不會,若是死了,定有屍首,那兩人的屍首,既汆著順水回來,他那屍首,定也依著順水汆的,怎樣會得沒有?施大爺,我和你講,他那去的所在,小的卻十知八九。」
  施逖生忙問:「那裡?」
  穆西兒笑道:「沒有別處,定是僱了船隻,投向太湖別業而去。」
  施逖生道:「他不曾去過,如何能夠知道?」
  穆西兒道:「我家爺既替仙營了這所別業,自然早經告訴他過,只是這屋子面,陷阱報多,若是沒人帶領,一定觸了機關,我們不如趕先到那屋裡去,等候柳娘子。」
  施逖生大喜,穆西兒便把荷葉包子打開,卻是幾片玲瓏雪藕,斟了一杯酒,讓施逖生吃。
  施逖生此時,倒覺心定,因喝了口酒道:「穆西兒,我想搖船很是費事,我們不如趕到嘉興,改趁輪船去的快當。」
  穆西兒道:「是。」就依著逖生趕到嘉興,把小船附拖輪船之後,逕望姑蘇進發。
  施逖生此時的希望,便與十八夜在船上,希望陸位明的一樣。巴不得到了太湖,和柳非煙抱頭大哭一場,出出彼此胸中之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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