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雍正十一年四月,奉上諭:「國家聲教覃敷,人文蔚起,加恩科目,樂育群材,彬彬乎盛矣。惟博學宏詞之科,所以待卓越淹通之士,俾之黼黻皇猷,潤色鴻業,膺著作之任,備顧問之選。聖祖仁皇帝康熙十七年,特詔內外大臣薦舉博學宏儒,召試授職。一時名儒碩彥,多與其選,得人號為極盛。迄今數十年,館閣詞林,儲材雖廣,而宏通博雅、淹貫古今者,未嘗廣為搜羅,以示鼓勵。自古文教休明之日,必有瑰奇大雅之材。
況蒙聖祖仁皇帝六十餘年壽考作人之盛,涵濡教澤,薄海從風。
朕延覽維殷,辟門吁俊,端崇實學,諭旨屢頒。宜有品行端醇、文材優贍、枕經葄史、殫見洽聞,足稱博學宏詞之選,所當特修曠典,嘉與旁求。除現在翰詹官員無庸再膺薦舉外,其他已仕未仕之人,在京著滿漢三品以上,各舉所知,匯送內閣。在外著督撫會同該學政,悉心體訪,遴選考驗,保題送部,轉交內閣。務斯虛公詳慎,搜拔真才。朕將臨軒親試,優加錄用。
廣示興賢之典,茂昭稽古之榮。應行事宜,著會議具奏。欽此。」
雍正十三年二月,奉上諭:「朕令薦舉博學宏詞,以廣育才之典。為督撫者自應秉公採訪,加意搜羅,以副朕愛惜人才之至意。乃降旨已及兩年,而外省之奏存者寥寥無幾。以江浙兩省人材眾多之地,至今未見題達。此非人才之不足應選,乃督撫等奉行不力之故也。大凡薦舉之典,臣工得以行其私者,往往踴躍從事,爭先恐後。若不能行其私,則觀望遲回,任意延緩。其跡似乎慎重周詳,其實視公事如膜外也。凡督撫學臣之所考取者,不過就耳目見聞之所及,彼伏處岩隅、學問淹雅、素有抱負之士,未必肯以文章筆墨求售於有司,以幸邀一日之遇合。是在督撫學臣留心訪察,加意旁求,屏虛名而崇實學,以佐國家右文之治。如李衛、吳應棻合舉二人,吳應棻又獨舉二人,就中則有宣化府進士。夫以宣化北邊一郡,尚有可舉之人,何況各省內地之大?可見李衛、吳應棻乃實心為國家留意人材者。著再通行宣諭:無論已奏未奏之省,俱著再行遴選。
倘因朕此旨,而遂冒濫以行其私,亦難逃朕之鑒察。若果有才華出眾,而與例不符者,著具摺陳奏,候朕降旨。其在京三品以上之大臣,均有薦舉之責。將此一並曉諭知之。欽此。」
雍正十三年十一月,奉上諭:「國家久道化成,人文蔚起,皇考樂育人材。特降諭旨,令直省督撫及在朝大臣,各保舉博學宏詞以備著作之選。乃直省奉詔已及二年,而所舉人數寥寥。
朕思天下之大,人材之眾,豈無足膺是舉者?一則各懷慎重觀望之心,一則鑒衡之明,視乎在已之學問。或己實空疏,難以物色流品,此所以遲回而不能決也。然際此盛典,安可久稽?
朕用再為申諭:凡在內大臣及各省督撫,務宜悉心延訪,速行保薦。定於一年之內齊集京師,候旨廷試。倘直省中實無可舉,亦即具本題覆。欽此。」
本朝自康熙己未至乾隆丙辰,兩開制科,得人之盛,曠古罕聞。伏讀兩朝諭旨,可想見聖主思賢若渴之至意焉。
乾隆元年九月,召試薦舉博學鴻詞二百十人於保和殿後。
欽命試題:策問二道,五六天地之中合賦,山雞舞鏡七言排律,黃鍾為萬事根本論。上臨軒親試,取一等五名,二等十名。次年,補試臨場未到並續薦二十六人。欽命試題:策問二道,指佞草賦,良玉比君子七言排律,復見天心論。欽取一等一名,二等三名。是科較康熙己未取數較隘,然榜首劉文定公綸起家詞賦,洊歷政樞,明良契合,千載一時,實與王文恭公後先媲美雲。
嘉定張南華鵬翀性穎異,讀書如夙習,詩畫無不敏捷。雍正丁未,入詞林館課雁字詩,日未晡,成七律三十章,眾皆歎服。乾隆二年御試眾詞臣,日未午有交卷者,皆曰:必南華也。」果受知於高宗,擢高等,官至正詹。
張文敏公照同南華人朝,值春雪初霽,南華見午門外簷下冰柱,賦七律一章。文敏疑為宿構,南華請面試。文敏出所佩小玉羊為題,南華應聲云:「宛爾成形質,居然或寢訛。」方欲續下,有旨命和湯圓詩。南華立成二十四韻以進,其警句云:「甘白俱能受,升沉總不驚。」文敏歎服,曰:「不料倉卒間猶能自見身份也。」
錢文端公陳群,早歲詩名與沈宗伯德潛相埒,天下稱詩者以二公為宗。高宗南巡,御制詩俱寄沈與錢賡和,相傳為二臣遭際之異數也。
高宗純皇帝天縱多能,文不加點,詞臣中罕能賡和者。錢文端公嘗侍上於乾清宮,元宵聯句,上思若湧泉,言言珠玉。
文端得一聯云:「風團謝家絮,霜點洞庭橙。」一時王公大臣推為五字長城。
岳大將軍鍾琪狀貌奇偉,食飲兼人,而工於吟詩。遇赦後,種菜於四川之百花洲。既而有詔起用,督師徵金川,過邯鄲題壁云:「只因未了塵寰事,又作封侯夢一場。」
乾隆丙辰,張文和公夢見其父文端公。文和請問今科狀元,文端書「鈺」字示之。問何姓,曰:「姓徐。」及臚唱,一甲一名乃金德瑛也。始悟鈺字中已藏其姓名。繼雲姓徐,又以德字偏旁合姓告之,真不可思議。
涪州周大司馬煌,其祖峨嵋山樵也。年九十九未娶。一日忽於溪中得金銀若干,與所善貧人吳翁謀遷居城中,且屬為媒,願以萬金為聘,但非處子不可。吳笑諾之。歸告嫗,謂九十九老翁誰肯與為婚者?時吳女年十九,忽跪而請曰:「父母貧且老,生女不生男,何恃?今周叟高年驟獲多金,天將福之。未必遽終於此,女願嫁之。父母得萬金之聘,可以娛老矣。人各有命,女如薄相,嫁年少者未必不孀也。」吳夫婦奇其言,以告叟。喜甚,即日委禽成婚。後年餘生一子,時叟年百歲矣。
及見其子游庠食餼,抱孫後乃卒,壽一百四十歲矣。女先一歲卒,已五十九矣。信人瑞也。
無錫顧祭酒棟高,康熙辛丑進士。以中書謝職歸田,乾隆辛未以經學徵。召見之日,上問以治道。對曰:「以儉德示天下。」賜官國子監司業。丁丑迎鑾,晉祭酒銜。著有《春秋大事表》,萃公谷之微言,正杜孔之義疏。宋元以後諸儒,鮮及其精確也。
曹洛禋麟書晚年受知高宗,官至侍讀學士、上書房行走。
予告歸里,自述生平,曾入黃山遇老人傳道。人問納交當從子夏乎?從子張乎?曰:「朝廷之上從子夏,鄉黨之間從子張。」
張南華宮詹侍直乾清門。有旨宣召,而南華已歸。上以詩責之云:「傳宣學士為吟詩,勤政臨軒未退時。試問羔羊三首內,可曾此際許委蛇。」命依韻和呈,聊當自訟。南華遵旨和進,上喜,賜以克食。南華又進《謝恩詩》,有「溫語更欣天一笑,翻教賜汝得便宜」之句。
古來君臣唱和,如虞廷賡歌、周室巷阿尚已。三代後如漢武帝、唐太宗、元宗、宋仁宗,皆有賡揚之辭。然皆君唱臣和,從未有臣作詩而君和者。乾隆七年,庶子張南華鵬翀奏進經史,蒙召對,賜御書。鵬翀以所畫《春林淡靄圖》進呈,並題六詩於上,末用頭字韻云:「珍秘瑯函特許求,他年擬結賜書樓。
天公定遣雲霞護,長有龍光在上頭。」上用韻賜和六首。以君而俯和臣詩,從古帝王未有此衝然若谷者也。是日,賜松花石硯,上有御制銘「以靜為用,是以永年」八字。上天縱多能,鵬翀詩才敏捷,每日宣召至再至三,詞館諸臣豔稱奇遇。一日,又以所畫《日長山靜便面》進呈。上題云:「彷彿前生是葛三,畫禪瀟灑擅江南。大癡更擅坡仙筆,勍敵江山兩不慚。」蓋以東坡許之。其寵異如此。
乾隆十九年,琉球國中山王尚穆遣陪臣毛元翼、蔡宏謀等上表請封。二十一年五月初七日,上遣侍讀全魁、中允周煌往封。六月二十二日渡海,舟泊姑米山候風。忽颶風大作,經三晝夜,接封大夫鄭秉和請易小舟登岸暫避,使者以詔敕在舟不從。二十四日風愈暴,四股椗索十餘一齊皆斷,柁走,龍骨觸礁而折,底穿入水。是既昏黑兼大雷雨,帆葉廚棚吹落殆盡。
倏見神火飛向桅木,焚招風旗而墜,又海面一燈浮來,若煙霧籠罩狀。於是眾悉呼曰:「天後遣救至矣。」須臾,船身直趨向岸,一礁石透入船腹,不動亦不沉。因令解杉板小舟下水,捧詔節陸續登岸,同舟二百餘人舉慶更生,皆雲皇上洪福所庇。
舟到姑米港,謁廟行香,獻「願大能成」四字扁額。其對聯云:「神為德其盛乎。呼吸回天登彼岸。臣何力之有也。忠誠若水證平生。」以答神貺。方顛播時,使者虔告天後,若默佑平安,當為神乞請封號,並於冊封之年,明頒諭祭。至是具奏,請加封諭祭。上命部議。部查天後亦稱海神,康熙十九年,敕封海神天妃為「孚國庇民妙靈昭應宏仁普濟天妃。」二十年,福建提臣萬正色以天後著靈具奏,詔封「妙靈昭應仁慈天後。」
五十九年,檢討海寶冊封,奏請春秋致祭。乾隆二年,閩督奏稱:守備陳元美在洋遇風,禱天後獲安。奉旨加封「福佑群生」
四字。今應如所奏。奉旨:「加『誠感咸護』四字。並書明封號,即於怡山院天後宮舉行祭事。」
乾隆丙辰為高宗登極首科,館選多至六十七人。名臣如蔡
相國新、曹尚書秀先、秦尚書蕙田、金總憲德瑛、仲總憲永檀、
鶴總督年、鍾總督音皆出其中,可謂盛矣。
會稽傅玉笥王露,康熙乙未翰林。歸田四十年,以著述自娛,年逾八旬,尚能揮翰。乾隆初年,上眷注舊臣,恩加宮允。
儒林榮之。
江寧燕子磯宏濟寺僧默默,於乾隆辛未年恭迎聖駕。上問其年,奏雲一百二歲。上笑曰:「和尚還有二十年壽。」隨賜紫衣。默默謝恩而出。乾隆二十年乙亥竟圓寂矣,方信天語之成讖。
謝侍郎道承嘗引疾乞休以養母,人問何不奏終養而奏病耶。
曰:「為人子養可也,聞終字便傷心耳。」其《憶母詩》云:「兒來前,自堯經今凡幾年。兒可記,自堯經今凡幾帝。兒時應對稍逡巡,母怒變色旋喝嗔。陳篋遜志學人責,稽古胡不如婦人。吁嗟!母言在耳,兒顏猶泚。安得我母常嗔?兒常泚?
於今勸學無聞矣。」讀此詩而不勸於孝勵於學者,非人情矣。
陳句山兆侖,雍正庚戌進士。乾隆初薦舉入翰林,官至順天府尹。生平和易近人,人有才美,愛不去口。有以詩文請質者,備極獎借,故人樂親之。書法蘭亭,取意簡遠。梁侍講同書云:「本朝不以書名而書必傳者,陳文簡公元龍及句山先生兩人而已。」
齊次風召南,雍正己酉副貢。乾隆初薦舉入翰林,官至禮部侍郎。少穎敏,讀書十行俱下。目光炯炯,能矚一二十里。
嘗登杭州鳳凰山,視隔江西興渡,人皆歷歷可辨。應徵北上,謁某邑宰,留宿署中。見架上有異書八冊,借觀竟夕,天明還之。主人訝其閱之速,詢之則一一成誦矣。為閣學時,高宗得古鏡於寧古塔,未詳款式,問朝臣,莫有對者。齊引證書史,羅列具奏,天顏大悅,謂左右曰:「是不愧博學鴻詞矣。」沈文慤公德潛嘗因奏言天台石樑之奇,高宗詢及齊。對曰:「荒山磽确,不足以勞聖駕。」人訝其率易,然可見其伉直也。後因上書房退直歸,馬驚墜地破腦,目睛眩轉,神魂飛越。蒙古醫生以牛腦實之,即用生牛皮冒首,使真氣聚而不泄,且遍體椎撲,使十二經脈復具本初,三百六十五骨節各還部位。三日而知痛,五日而知飢,不三月而能起立。然生平所讀書不能記憶隻字,前後如兩人云。
迴文詩,詩家以為小道,罕有為之者。如張月槎漢《秋夜》一首云:「煙深臥閣草凝愁,冷夢驚回幾樹秋。懸壁四山雲上下,隔簾一水月沉浮。翩翩影落飛鴻雁,皎皎光寒靜鬥牛。
前路客歸螢點點,邊城夜火似星流。」字字熨貼,巧合自然,豈復庸手所能為。
仁和錢相人琦應丁巳會試,公車將發,友人吳某治酒餞行。
至則不見酒餚,而主人有愧色。怪而詰之,曰:「寒家素有狐仙,今日已治具,忽被攝去。奈何?」錢戲曰:「主人惜費而托故於狐耶?」吳窘甚,邀客往廚下驗之。爨火未熄,毛血之屬尚存,而肴核全失。錢大呼曰:「我有一言奉問,此去若能登第,狐仙還我酒餚。否則竟請全啖之,我亦無顏相擾矣。」
言畢出。未久,吳笑而至曰:「恭喜今科必中,酒餚已還在案矣。」歡飲而罷。是科吳果成進士。
陳學士大 侖初入學時,年十九,偶病劇,夢紫衣僧自稱元圭大師,握其手曰:「汝背我到人間,盍歸來乎?」陳未及答,僧笑曰:「且住,且住。汝尚有瓊林一杯酒,瀛台一碗羹,吃了再來未遲。」屈其指曰:「此別又須十七年也。」言畢而去。陳驚醒,病遂瘥。己未成進士,入翰林,官至侍讀學士。
三十六歲,秋痢不休,因憶前夢十七年之期,笑謂家人曰:「大師未來,或又改期亦未可知。」一日早起焚香沐浴,索朝衣冠著之。曰:「吾師已來,吾去矣。」跏趺而逝。
新建裘文達公曰修為編修時,兩典江南鄉試,兩典浙江鄉試,一典湖北鄉試。旋奉命視巴裡坤軍務,賜御用冠服,以寵其行。歸朝奏對稱旨,遂命在軍機處行走。洊歷六卿,兼司撰所述,作文以歐陽文忠公為宗。常游滁州,得文忠畫像,乞上題之。文達書仿張即之,上以內藏即之書《華嚴經》殘本命補書,人莫能辨。嘗奉命往河南、山東、江南經理河渠,當是時,河南水溢數郡,所被災州縣甚多。文達疏水之達於淮者四,枝流六十有三,民得永遠寧居,所治克副聖慮。而直隸如永定、大通等處,孰宜提堰,孰宜疏濬以達諸海,凡上指授方略,悉以屬之,無不允協。嘗治某水時,有田夫突至輿前,如欲有言者,左右呵止之。文達呼與語,竟得地勢高下之宜,久而無患。
其虛衷博採類如此。年六十二卒。前一日語家人曰:「我本江寧燕子磯河神,今將復位。汝等扶櫬還江西,必過彼,可求籤於關帝廟,如係上上第三簽,則知我仍為水神。否則或有譴謫,不能復位矣。」家人聞之,疑信參半。有老僕獨信之曰:「公為王太夫人所生,太夫人本籍江寧,渡江時曾求子於燕子磯水神。夜夢袍笏者來曰:『與汝佳兒。』逾年生公。」後以公之喪歸至燕子磯,如其言卜於關帝廟,果得第三簽,遂立木主於旁。兩江總督尹文端公繼善,為立石作詩紀其事。
尹文端公愛才如命,總督兩江時,有王主簿發桂,派令管理省城行宮。王有句云:「愧我衙官無一事,宮門持帚掃閒花。」公大器重之。又解秀才中發謁見,鮑雅堂在座。適十四公子慶寶至前,鮑問年幾何,曰:「十四歲。」鮑戲出對云:「十四世兄年十四。」解應聲曰:「三千弟子路三千。」公即聘解為西席。
長洲沈宗伯德潛,以名諸生久困場屋。乾隆元年薦舉鴻博,召試不售。歸。戊午己未聯捷入詞垣,年已六十餘矣。壬戌散館,試殿上。日未昳,黃門捲簾,上出賜諸臣。問:「誰是沈德潛。」沈跪奏:「臣是也。」上曰:「文成乎?」對曰:「未也。」上曰:「汝江南老名士,而亦遲遲耶。」翌日,授編修。六月,引見奏對畢。上曰:「沈德潛係老名士,命和消夏十詠,餘願和者亦和。」於內閣分給筆札,賜飲及餅餌瓜果。
自午至未,成詩六章。有旨嘉獎,賜文紗越葛。旋升中允少詹事,典湖北鄉試歸,召入上書房,再遷禮部侍郎。乞假省墓,詔贈其先人如其宮,並贈詩褒之云:「清朝舊名士,吳下老詩翁。向每誦新句,猶然見古風。」同官皆謹依此二十字為韻,仿賀知章還四明例贈行。假滿還京,典戊辰會試。次年,請告歸里,上命恭校《御制詩集》畢,乃行。上賦詩以賜,覆命加尚書銜,在籍食俸,時嘉興錢司寇陳群亦予告在籍食俸,上稱兩詩翁。文臣之榮,無出其右。
錢文端公典庚午江西鄉試,寫榜吏陳巨儒須鬢如雪,求公手書以為榮。自陳年七十,手寫文武三十二榜矣。公贈詩云:「桂籍憑伊腕力傳,白頭從事地行仙。自言作吏中書省,曾侍朱衣四十年。」十月複寫武榜,解首則其孫騰蛟也,名初唱。
掀髯一笑,筆墮於地。中丞喜極,索彭方伯家屏贈詩。時蔣苕生士銓在幕府,代作一絕云:「榜頭題處笑開眉,七十年來鬢若絲。官燭兩行人第一,夜闌回憶抱孫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