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遇飛刀美容被傷 施靈丹金錠解厄
詩曰:
勇往當前不顧身,飛刀傷害覓醫人。
情深婚約劉家女,祇奈君王信未真。
卻說李夫人見王姑落馬,飛身上前,將余鴻對面一槍,差不多將道人刺中面龐。余鴻一驚,僅及將茶杖架開,即忙收回神刀,余、羅兩夫人搶回王姑,回本陣。陶夫人又驚又怒,取出一面小小黑旗一擺,念咒有詞,一刻間烏天不明,狂風大作,有無限豺狼虎豹,將唐兵沖撞亂咬,唐兵大驚,陣腳散了奔逃。余鴻也不知其故,借土遁逃去。祇有唐兵受害,自相殘踏,奔不及者,又被宋兵大殺一陣,屍骸滿野,血流遍地,一連追殺數里方回。陶夫人收了法術,背負得王姑回營,王姑面如土色,四位女英雄心憂。方暫按下。再說余軍師借得土遁回見唐主,備言傷了王姑,今雖敗去軍兵,然女將被神刀所傷,不過七天不能生活,除則高仙靈丹,方能調救。
住表南唐君臣議敵,又言劉金錠自從送別了高公子,將比武招夫牌收回,他父劉乃尚未知其因由,詢及起女兒緣何將牌收回,劉小姐方言與高公子比較武藝比敗了,他是家傳妙技槍法,故女兒收回牌,尚未稟知父親。劉乃聞言大喜曰:「女兒即日,何不早說明為父知之。我想高公子身是王侯之子,當今御甥,貴比玉葉金技,兒比輸武藝於他,實乃蔦夢有託。但不知他約女兒為姻配否?」小姐對曰:「彼言急於王事,但一進了壽州城,便申奏知當今,來迎接女兒。但此去壽州,不過二十天已到,即回復來僅得四十天程途。至今將兩月之久,尚不見公子的回音,女兒正要稟知父親。」劉乃曰:「汝父曾仕北漢,與宋太祖是敵國,此段姻緣原難對的。女兒不免趁今太祖受卻南唐危困,前往效力,立下功勞,一來化仇為好,完此姻盟,二來與國家出力,青史留名,方不負聖母傳訓汝之武略工夫。」小姐聞父親之言大悅,諾諾連聲。次日於閨房中,收抬齊聖母所賜贈法寶,攜同四婢,拜別父親起程。是日父女灑淚分離,一程急趕,半月已到了壽州城。
正值是日王姑出陣,被飛刀所傷,小姐當日見有大宋旗號,軍馬駐於城外,祇得令四婢通報知。初時,陶夫人與李、羅、余三位夫人甚屬狐疑,不明此女是何人,祇得傳他進見,要問個明白。劉小姐直入,四婢隨後入內,又述明來意,又道出高公子乃背母私逃一番之話。眾夫人信以為真,方知公子在中途比武招親。今此女奉父命特來踐約。有李翠華夫人將小姐侄媳一看,真有傾城國色,暗暗歎獎侄兒佳配,當時重新見禮。劉小姐坐於下首,彼是卑輩,乃禮之當然,小姐又請命於夫人一眾,要拜見婆婆。陶夫人曰:「不要說起汝婆婆,王姑昨天出敵,被余妖道飛刀所傷,於今疼痛,於後營用藥餌搽之,不見應效,祇呻吟呼痛。正在一同憂心,即要打點殺散四門圍城兵,進城見駕。但思王姑如此疼痛,怎好移動!為此正無計可施。」小姐曰:「既如此,待奴一觀傷處,自有靈丹可調瘥也。」李夫人曰:「事不宜遲,賢侄媳快速往後營,看調王姑婆婆。」語畢,眾夫人一同起位,引導小姐到後營。
小姐一看,已知被妖道飛刀所傷,曰:「此刀乃爐中煅煉百年,非凡間之藥所能痊也,但所傷不過七天,便要潰爛,卸骨而死。今日幸毒氣未深入五心,現有聖母靈丹在此,倘調化下,一刻可能出毒而痊瘥矣。」眾夫人大悅,曰:「幸得小姐來作救星,不然王姑一命難延了。」當時小姐令人取到淨水,又於香囊取出一粒小小紅丸,將水調化開,一半濾灌入王姑口中,一半擦其傷口。當丸一擦下,王始不見呻吟疼聲,不一刻,王姑的膊上傷口,黑惡水流出碗多,其痕口已合。祇聞他鼻息睡熟之音,半刻蘇起,打個呵欠,坐定自思,被飛刀所傷,一時怎得平寧痊瘥。有眾夫人見王姑沉吟忖度,將劉小姐來投湊巧,方得王姑無恙,實乃吉人自有高明來解厄。王姑此時明白了,忙起位要謝活命之恩。劉小姐那裏敢當。是日,李夫人扯過王姑一言,將君保侄兒怎生招贅了劉小姐,一番盡言知,王姑又復知此。當日仍詐不知,祇向金錠發問及起所來,有此湊巧,託厄扶危,感謝不盡。小姐見問,趁此託言:「曾叨世子不棄,許下婚姻之約,今又奉父命前來,並要與王家出力。祇求陶元帥及眾夫人收錄,以立微功。」
有王姑見小姐既有活命之恩,且美麗超群,又精於法力,如何不嘉納之理,想來正好與孩兒一對美夫妻。是夜,隨即命人開宴饌,與賢媳洗塵。邀齊眾夫人一同暢樂敘話多談。且婆媳十分愛悅欣欣。酒至更深方散席,各自分投營帳去了。祇有婆媳二人,一夜不眠的談說多言,小姐又將自小失母,為父單生奴一人,並無弟兄,是劉門福祚之簿,今公子不棄,婆婆叨愛,感恩不盡。王姑聞言,大加羨歎,媳婦賢良,安心之。正是婆媳情深,不多細表。
次日陶元帥發令,大兵一同起馬入城,但想唐營結圍兵四門尚不下四十萬,且劉小姐是個法力高強之女,令他為前隊,又代替了王姑之勞,且能制壓余妖道者,必此女英雄也。是時一來報知聖上,早曉救兵到了,以安主懷,二來亦早與君保侄兒相會,與眾人參議過,多言有理。
此日劉小姐領命,便上前討令符上陣出馬。陶元帥問及小姐帶兵多少可護衛入城。小姐曰:「沖圍比對壘不同,倘護從若眾多,反見首尾不能相顧的掛礙。今奴且同著四婢便足矣。」即拜辭婆婆元帥眾人,結束上馬去了。陶夫人大兵在後,遲半天之久,方發炮離營起馬。
先說劉小姐一馬飛近唐之大營,自然奮刀大沖,刀如雪片揮展,無人敢拒阻,一刻殺得唐兵七零八落。一連沖七層大營,方見壽州城,城下刀槍重密。早驚動了城上牙將,又往報知宋太祖,前來觀望。有太祖料是王姑、陶夫人等大兵到了,即上城樓一望下,遠見來的不是本朝旗號軍馬,心中驚疑不定。並無多人,祇見一員女將,快馬加鞭,跑至城壕之下。生得一貌如鮮花,年僅及笄之少女,大呼要見駕,入城投報,救兵到來,且進城與丈夫相見等語。太祖聞此言,再盤詰一番,方知小姐乃舊日敵國北漢將軍劉乃之女,自言是君保之妻,此奇事也。平日並未見高門說及,即公主夫妻並無一語達知,彼王姑妹既不同在此,御外甥亦臥病在牙床,難以通言詢察,恐有反情,中卻南唐之計。
當時宋太祖呼曰:「來的女將,既言奉王姑之命入城解圍,今令箭何在?」劉小姐曰:「已曾帶便了。」遂向令符袋內取覓,以備呈上驗據。不料探取去,竟如趙子龍當陽不見了阿斗一般,大驚失色。想了一回,恍然記認起,急言曰:「臣女雖曾奉帶得王姑令箭,放在符袋內。方纔在唐營中沖殺一場,料得馳發馬急,失於唐營之中,故今不得呈上據驗,祇求乞萬歲恕罪。」宋太祖曰:「將來憑令,非同小故,可以諒情收錄的。非朕不肯容情也。但今兩國交兵,恐有奸細混投,是以難於空信的。」劉小姐聞太祖之語,叩首再陳奏上:「這也豈敢言陛下不容情,但令憑雖失,臣女尚有憑據之物,求陛下龍目注觀。」太祖準奏,放弔桶於城下,小姐便將君保所贈別的金鐲一雙呈上。太祖細認,鐲上有高瓊名字鋟刊上,太祖準信了。又思此女想是英勇之人,何不令他再沖踩唐營,一者可驗其來歸之真偽,二者殺散唐圍困之兵,豈不一舉兩得。主意已定,這是宋太祖為人未免立心陰險之處,對劉金錠詭言曰:「汝呈上金鐲,果有高瓊諱名鋟刊上,但物有失去未可知,且人又有同姓同名亦定不得也,怎得為據驗?」劉小姐曰:「陛下還疑心未準信,且命高公子出城一面,可明白了。」太祖聞此言,暗暗自悅曰:「他已中朕計矣。」彼要會高君保,朕乘此得以有詞哄之也。即開言曰:「汝要朕之御甥何難,但他已經鎮守在南城,汝可往去相見,他自然開城迎接。」當時劉小姐無奈,祇得允從,快馬加鞭,殺往南城而去,不知會見高公子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