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喬裝丈母硬主婚 鶻突媒人空著急

  詞曰:
  婚姻一片 強逼他生變。及至周全方便,又是一番情面、
  斧柯雖見,是非都未辨,兩下空埋空怨,又立糊塗案卷。 右調《霜天曉角》
  話說花天荷看見小姐果是另有一位,與柳青雲一般的模樣,方信柳青雲從前為他行聘定婚俱是真情實意,反是自己多疑過慮。作拙了事情。正急得沒法,忽聽了那小姐早明明說道:「賤妾雖一女子柔弱。亦曾攻習詩書之教,頗以禮義自持,決不可苟且失身。任人棄取、前已承君子不鄙封菲之陋,用申荇菜之求。俯賜仙冊以代紅絲,自幸以終身有托,故日夕觀玩。習其方略。應以佐君子之下陳。詎意待命至今,不知君子有何所見?又何所聞?忽恃元戎之尊,坐索原聘,使慈母不敢以名教主持,義弟不敢以風化勸阻,何況妾之柔弱。安敢他言?故隱忍而繳還原冊。聘既交還,若以世法論之。君子與妾相逢已如下山矣。不知君子之何所見?又何所聞?忽又納冊以續前盟。視夫婦人倫真如兒戲。在花爺位高金多,固可橫行不顧。在賤妾性劣情頑,亦未有便隨人顛倒。花爺初待舍弟,可謂義矣,乞求以禮善其終,以成全始之大義、使賤妾伏時得以苟安於地下 又是君子義外之仁也。倘欲必以貴任棄取於一時之喜怒。則妾雖賤,恐亦不能從命矣。」花天荷連連打恭道:「請罪,請罪 夫人見責,言言正大 我花棟雖有百口亦不敢巧致一言以謝過。今日復敢抱慚以請者。以夫人具明眼於世俗之外。置深心於慧性之中,欲求夫人略諒我花棟一時昏聵狂妄之事。而稍加察我花棟夙夜慎求之心 倘此慎求之心得蒙垂佑,察知一二。則是花棟今日既就誅戮亦可作一個不負心之鬼。」
  楊夫人聽了,因在旁幫村,說道:花爺既有深情,何不剖明?大家也好體面。」花天荷道:「我花棟年已過了二十,若肯亂就婚姻,如肯苟安,此時金屋藏嬌久矣。只因癡心要想絕代佳人。故隻身至此。前承青雲憐我花棟一身孤另 許結婚姻因又承青雲知我花棟志在佳人,許以面目相同,故快而納聘。此固感青雲之成我也。但根青雲既聘之後,不告行藏雖言名姓。而名姓之近於烏有,凡有所言半吞半吐,似真似假。使我花棟半信半疑。終夕綢繆,以為天下豈復有相同青雲之美人?或借此以周全友誼 倘被其愚,則終身失望。故東西採訪,不意命多魔劫,又為有心人所弄 以假亂真,兼之花棟耳目不聰,遂致一時受蠱,得罪夫人。細細思之,此皆青雲之誤我。及今得仰睹夫人之天姿,方知青雲字字出於真誠。所言其相同者,尚屬模糊未盡其美也。因追悔其狂,為即俯伏以請荊。奈事已作拙,可謂獲罪於天無所禱也。」今又犯顏請見者,蓋念事雖作拙,以事原心,則我花棟實非真知有夫人而敢於冒犯也。即敢冒犯者。亦不過止冒犯假充夫人之侍妾耳。」楊夫人與柳青雲聽了俱大笑起來。藍玉小姐也微笑一笑道:「君子之用心,固自有在。但聘冊既已退出,再無復納之禮。冊雖不可復入,婚雖不可再請,然女子受一絲之聘,關乎名節,寧可被棄,決不可他圖 謹守閨中,以答君子之用心。若強奉枕衾,逼侍巾櫛,恐非義之所當取,則萬萬不能從命言盡如此,乞君子思之,諒之。」言畢,竟帶了眾侍女仍入中門而去。正是;
      不是佳人要買乖,止愁夫婿薄裙釵。
      為因爭禮又爭義,始見因緣一世偕。
  花天荷見藍玉小姐又正拒一番,竟入去矣。無可奈何。只得再三懇求楊夫人道:「此事實是小姪作差,有罪。卻幸夫人聽察守禮,有不他圖之言,此猶是小姪一段機緣,必求老伯母推從前之愛,終始玉成,則恩同再造矣。」楊夫人道:「兒女性情,且宜緩圖,不可急致 他既有謹守閨中之語。自無改移。從容勸慰,婚姻自成、花爺上任之欽命緊急,不及久留 以老身論來,倒不如花爺且攜了冊子前去上任,以完了朝廷破賊的正事,再慢慢料理婚姻未為晚也。何必急在一時,惹他唐突。」柳青雲亦聳慂道:「家母之言。最是有理,天荷兄不可不聽。」花天荷道:「承老伯母與青雲兄美意。未嘗不是金玉之言。但我花棟看得功名甚輕,佳人難得。今日既目見了不世之佳人,而不至誠意洽以求,乃舍之而去,以全身外功名,我花棟雖愚亦愚不至於此 且始之索聘,不知有佳人也 雖得罪於佳人,猶可自解。今既見佳人,已悔而謝罪,又謝之不力,復以功名而去,縱佳人不我罪。我花棟亦對佳人而有愧矣。又何取焉?楊夫人又道:「花爺所說俱是有情之言,但恐遲延軍機,卻又奈何?花天荷道:「遲誤軍機,不過罷官革任。我又不曾動他錢糧,失他地官,有罪亦輕,安肯捨此而去?」楊夫人道:「花爺既執意如此。且請再住幾日 容老身再細細勸他,或者他有回心亦未可知。」花天荷因謝道:「多承老伯母垂青。」遂打一恭,同柳青雲退去。
  到了書房中 只是埋怨柳青雲道:「兄既實實為小弟結此良姻,何不正言正色,候小弟敬而從之。乃吞吞吐吐,假假真真,使小弟疑疑惑惑,將一天好事弄到這個田地!不知還要算兄之功,還要算兄之罪?柳青雲道:「小弟本是正言,吾兄多疑多慮,只認作遊戲,豈容小弟作主?為功為罪。只合聽兄裁奪。」花天荷道:「功罪且慢論,只是這事雖然決裂,畢竟要在吾兄身上為弟保全,卻推托不得。」柳青雲道:「這不是推托,但淑人所怪者,吾兄反聘也。怪兄反聘者,以吾兄輕棄之也。既怪吾兄輕棄,豈旁人之言所可解免?必競還是吾兄自致珍重之情。至再至三。則淑人之意可以挽回也。就是方才見一面,言詞甚厲。及被兄分剖一番,忽改為恪守閨中之約、試思謹守閨中四字。卻為誰守?此挽回之機也。吾兄與其求別人挽回,又莫如目已慢慢挽回也。」花天荷道:「兄台之言,可謂深得其情。但千求萬求,僅得二回。今已謝絕,豈再可見?小弟縱巧舌如黃,則亦難入淑人之耳。卻將奈何?此又不得不求之別人也。」柳青雲道:「小弟聞古人有千里面談者,豈盡賴之口舌?」花天荷聽了 忽然感悟道:「是呀,是呀。我花天荷何一時懵懂至此。詩可以感人,何不作詩數首以自明?
  到了次日,果然題了三首五言律詩:
             其 一
        欲乞神仙侶,商量一片癡。
        只因探麗質,幾復誤紅絲。
        顛倒河洲夢,尋常桃李枝。
        韶年過二十,孤只尚如斯。
             其 二
       絕代曾經許,何嘗信有之
        幾番勞顧慮,五夜費猜疑
       俏影驚初見,芳名話不虛。
       於天雖獲罪。還乞念情癡。
             其 三
       忽從天上見,始恨管中私。
        氣懾雲霞質,魂消冰雪姿。
       緇衣雖恨晚,抹馬尚非遲。
        泣涕求恩赦,原情幸諒之
  花天荷作完了三首詩,用長箋寫了 又拉了柳青雲同入後廳,請出楊夫人來,恭恭敬敬拜了四拜。將詩呈上。求其轉達、楊夫人連忙遜謝道:「花爺有詩自當交入。何敢勞此過禮?花天荷道:非 過禮也。小姪之苦懷不能申訴。聊借此以求淑女之垂鑒耳。」楊夫人道:花爺既如此殷殷,花爺請坐了。容老身自交入去 就道達花爺鄭重之意。」花天荷道:承老伯母如此垂慈,感激不勝。」楊夫人言罷。遂拿了詩箋竟走了入去、柳青雲就要邀花天荷出去。花天荷道:「老伯母既命坐。又自入去。敢不俟命?柳青雲道:「吾兄的佳作,意婉情深,也等他細細觀玩,識出其中之妙,或可感觸。著立討回音,草草看過,不達吾兄妙處。便非佳兆」花天荷低頭沉吟道:「這也說得是,但我坐此候信 遲速聽之,又無人催促,或亦不妨。」柳青雲強他不去,只得相陪坐下,叫侍女送茶。
  方吃了一杯茶,只見楊夫人早走了出來,對花天荷說道:「花爺的佳作,小女捧誦了,十分欣羨。欲要素和又恐於禮有礙,欲置之而不答,又恐不順人情。老身再三慫慂,方才和了花爺三首在此。因叫侍女送上,道:「花爺請看,便知淑人之意。」花天荷聽見和了三首之言,早先暗驚道:「怎頃刻之間又和了三首!如此敏捷,不知作何嬌語?及接到手。展開一看,只見上寫道。
             其 一
        好逑誰不願,呆想未為癡。
       但即思雙美,緣何惜半絲。
        豈真無耳目、還是薄花枝?
        美玉遭遺棄,百年甘蘊斯。
              其 二
       墮甑既已破。何須復口之?
        似非人說謊。都是自生疑。
        心跡雖能昧。神靈應不虛。
        一欺遭辱甚。眩玉得毋癡。
            其 三
        垂青分美惡,辨白亂公私。
        橫倚金銀氣,浸凌草木姿。
        掛弓宜及早,歸吉不嫌遲。
        本不當酬和。憐才一續之。
  花天荷看了一遍,不覺狂喜起來,道:「怎淑人有如此敏捷詩才!」再看一遍。又不覺狂喜起來,道:「怎淑人有如此風雅詩才!既和得韻腳清真、又和得情性雙美。讀一過,既令我花棟欠理,又令我花棟生感。我花棟四海求凰。以為必不可得,今既遇此絕代佳人、又與他有約。乃多疑多慮、自作其孽,以致朱陳不能和合,則我花棟空具鬚眉。生不如死矣!因朝著楊夫人又深深一拜道:「此事要求老伯母垂慈,救花棟之命!楊夫人見了,慌忙扭起道:「花爺請尊重,這都在我老身身上。」柳青雲因亦勸道:「天荷兄不必如此著急,你不見和詩中『歸吉不嫌遲,豈不又關一線乎?且去散散,不要過於匆匆,有傷大體。使人看見不雅。」花天荷沒奈何,只得袖了和詩 隨柳青雲出來。到了書房中,只是長吁短歎,看一回和詩,又頓足追悔一回。柳青雲取酒與他對飲,百般開慰,他只是怏怏不樂,欲之不飲,正是:
      鶯消燕息憑誰問?柳思花嗔只自招。
      早識陽台雲雨在,豈留芳夢到今宵。
  柳青雲見花天荷情緒無聊 不茶不飯。因入內與母親姐姐商量道:「花天荷也奈何得他夠了。若只管耽延。誤了他的功名,豈非自負?楊夫人道:「這也說得是。你看事勢就許他作親也罷。」柳青雲得了母命,因又出來見花天荷道:「兄不必只管愁煩了,家母方才與小單商量道,花爺不顧功名,戀戀於此。淑女又推推阻阻,不前應承。兩下耽擱豈成事體?莫若擇一個吉期。待家母硬作主張,竟送兄台入去成親。淑人縱守禮,也不好十分違拗。家母大家再相幫勸勉,料他也不得推辭。不識吾兄以為何如?」花天荷聽了不覺喜動顏色,道:「倘得老伯母與青雲兄如此成就,真三生之幸也。但不知此吉期可能就擇麼?柳青雲道:「擇吉日甚易,只是還少一個相知的媒人,小弟在此尋思。」花天荷道:「待小弟去求府縣,兄自以為問如?柳青雲道:「府縣雖好,但甚不相知,請將來未免生生疏疏,倒要酬他。----」
  正說不了,忽花灌傳了一個稟見的手本進來,交上花天荷看。花天荷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
    標下聽用材官馬岳稟叩見。花天荷看了。因對柳青雲說道:「馬岳既來。他倒要算個故人、莫若就叫他作個媒人也罷。」柳青雲聽了,因想一想道:「這倒使得。等地入來見過吾兄。小弟再向他說。」因馬岳此時是花天荷的屬下。恐相見行禮不便。又差了出來,叫花灌傳令領馬岳入去。馬岳到了內室,看見花天荷,就先跪下去稟見、花天荷因立起身來。以手一拱,道:「你是故人,免行此禮罷:「馬岳答道:「材官職在犬馬,正要效勞,求老爺青目,敢不叩見。」因叩了四首,花天荷方才剛他起來立住,問道:「你此來所會為何事」」馬岳因取出一角文書上呈。又稟道:「此乃夏按台老爺差材官齎上的。按台老爺說搗巢的上命緊急,求老爺星夜上任。」花天荷拆看文書,看了,知道摧他早些上任的文書。因放下道:「上任搗巢我自在心,但有一事要耽擱幾日。事一完,即刻行矣。」馬岳又稟道:「上任乃朝廷大事,不知老爺更有何事?花天荷道:你要問此事麼?青雲兄自然要與你說。你遠來,且暫去歇息。」
  馬岳見花天荷吩咐歇息,不敢再言。只得退了出來。直走到外廳,早有柳青雲接了與他相見 馬岳此時已知柳青雲中了進士,是個貴人,施禮十分謙遜。禮畢,坐下。因說道:「柳爺高發,小官奉按台之命匆匆而來,還失於恭賀,乞柳爺勿罪」柳青雲道:「不敢。」隨即問道:「前日馬兄取去的遺計,小弟甚是擔心,不知內中是甚計策,竟成了大功?馬岳道:「連小官也不知道,只是夏大人心下明白 故所用的兵將殺峒賊就如斲瓜切菜。夏大人因花爺遺計神妙,成了大功,故上奏朝廷,要花老爺去任兩廣搗峒賊之巣 朝廷見奏 花老爺能搗峒賊之巢穴 便十分歡喜、因即准了夏大人的薦本,升花老爺做兩廠總戎 立望其成搗穴之功,故夏按台大人著急。差我小材官星夜來請他花老爺去上任小材官方才已再三稟知花爺。不知花爺卻為著何事尚在遲延。不肯就去上任。但上任之事,已奉朝廷聖旨。乃是耽延不得的、只好還要柳老爺代言一聲:「柳青雲道:「花老爺也別無他事。只因前日曾聘定了家姐。今要成了婚。以便好同去上任」馬岳聽了,一時也摸不著頭路,只得支吾道:「此婚若是久定下說妥的,只待嫁娶,便早晚可以成婚,有甚勝處?只消幾日工夫便可行了。倘或還是阻滯。又不如上了任,待搗巢成功再從從容容以偕秦晉 未為晚也。何必匆匆草草,結得不暢?」柳青雲道:「聘定已久,一毫也無阻滯。今吉日已定了,百事俱備,只少一個相知的月老。在此遲遲、今馬兄來得甚是湊巧,彼此相知。只得要借重了。」馬岳聽了 道:「方才花老爺說有事要用他管,又言柳爺還有事吩咐,想就是此了。」心下十分要推托,卻一時沒法、他只得勉強言道:「花老爺與柳爺吩咐敢不承命?但恐上官的大喜事,小官下屬怎敢劻襄?柳青雲道:「冰人月老,從不論人 馬兄須推托不得。」
  馬岳口雖應允,心下卻暗暗吃驚道:「這花總戎也不是個人了 前日我來議趙小姐婚事。你既定下柳小姐。便將該辭我。為何一口不違。竟以碧玉連環作聘,把趙小姐定了。使趙小姐在家癡癡作守。你既聘定了趙小姐,今僥倖作了這等大官。就該快快去上任,要他作夫人以完花田一段佳話。卻又何倒先在此處要與柳小姐結婚呀?論起理來,甚是不通 若在當日,便該說他幾句、況趙參將與你議親事,你還是一個幕府的名色監軍。趙參將自己嬌生嬌養的千金小姐,肯許嫁與你,雖說是自女子花田起見,卻也是一段好意。你今日做了兩廣的總戎,怎便自大起來。看人不在眼內,說也不說一聲,竟在此處又另結婚!竟不管趙小姐與趙參將的死話、前日趙參將聞知他升了總兵,合室好不快活。眾親友賀喜的酒也不知吃了幾多,只望一個總戎女婿到任來結親,以為榮耀。他明日竟同了新夫人雙雙去上任,此時趙參將反是他的屬下。又不好去講,怎不生氣?參將他生氣還猶自可只怕這趙小姐得知了,還要氣死哩!若此事與我無乾 那去管他。況此事又正是我的首尾,豈有個不埋怨我的道理」今柳家又要我作媒,我又無法回他。明日趙家知道不說是他們久定下的只認做近來的新事。一發要恨我作冤家了,如何過得。」心下躊躇個不了 欲要發些言語攔阻他們,又見柳家鋪氈結彩,笙篁鼓樂。火藥花炮,筵席酒水、日日備辦 料也攔阻不住、欲要對花天荷細說一番,花天荷此時已作了總戎 正屬他管,入見要吏人傳稟 及見了面,說話又有許多不便,不能盡情 又要對柳青雲說明聘定趙小姐之事,又見柳青雲是個新進十,正興匆匆嫁他的姐姐,怎好開口?若開口,不但柳青雲不喜,花天荷聽了豈不恨我破他的婚事?心上千思百想,無法止他 想來想去。忽想道:「止雖止他不住,也要提他一句。免得明日他又說是一時忘記了」要人去面稟 又傳請費力、因寫了一個大紅手本。瞞著柳青雲央花灌暗暗傳達與花天荷看
  花天荷接了拆開一看,只見上面寫的是。
    標下聽用材官馬岳叩稟。
    前蒙老爺所發碧玉連環一件,以代紅絲事,趙參將轉付其女趙小姐收貯為聘矣。
    迄今經年,恪守不二。今幸玉旌遙臨,威揚兩粵。趙參將不勝雀躍,以待後命,
  懇恩批示。花天荷看了暗笑道:「他見我在此成婚,只道我忘了前盟。故如此著急。我代友深心。他如何得知,也怪他不得。」因於手本上面批一筆雲。
    花田之盟,既以碧玉代紅絲,自有青雲成吉士,可安俟之
    候本鎮到任後 即當使之踐盟,決不有辜淑女 可諭知之。
  花天荷批,依然叫花灌傳與。馬岳看了。又喜又疑、喜的是毫不推辭,疑的是莫非要娶兩個?然而不敢再問,只得且放在一邊。那裡得知花天荷別有向意,句中含的啞謎正是:
      冷暖何曾為識我。陰晴不便與人知。
      枝頭只待開連理,方信春風是護持
  馬岳得了此批。暗暗留以為據、只因有此一批,有分教:鴛鴦雪隱,鸚鵡柳藏。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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