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因禁娼鳳林賃屋 為戒煙賈銘換參
話說袁猷與經承卞冶池將話說畢,同出茶館。分路之後,袁猷到了監裡,只見發子早已送了衣物到了。那吳珍看見袁猷來,連忙立起身來,向著袁猷跪下道 :「兄弟一切費心。」袁 猷趕忙還禮道 :「二哥請起,你我弟兄,何必拘這些套禮。」 將吳珍攙扶起來,問吳珍的刑具果是昨晚開的。葛愛走到號裡,向袁猷道:「袁大爺,你問過令友,我們說的話可是如白染皂?」
袁猷作揖道 :「承光,謝謝。」
葛愛退出去了,袁猷遂將會見經承卞冶池談的話向吳珍逐細告知。吳珍聽了,歎道 :「前生冤家,今生聚首,大約劫數 難逃,只好聽天由命罷了!」袁猷安慰了許多言語,辭別吳珍,出了監門。發子跟著出來,請著袁猷同到吳珍家內,仍在廳房入坐。發子送信至後,王氏遂將十千錢划成錢票,交與袁猷收了。袁猷又將會見卞冶池所談之話告訴。王氏聽了,大哭一場,向袁猷道:「爺爺,你才允經承的二十四千錢,等我今日再向人告貸,叫雄發子明日送與爺爺罷 。」袁猷道:「就到明日把 他也不遲 。」王氏道:「我還同爺爺商議,我想到監裡去看看 我家大爺,可能去否?」袁猷道 :「監中各費我總談明。二嫂 如要去,只管同發子進去,並沒有阻攔的 。」 袁猷辭別王氏,將錢票划了五十千文九二串,送與段晴耕、葛愛。次早又到茶館會見卞冶池,彼此招呼,謙遜入座。泡了茶來,談了幾句閒話,袁猷將昨日允的承行禮、書工,划成十千文九二串一張,二千文九二串一張,共是兩張錢票交與。卞冶池接過,看了數目收起。拿出一個梅紅簽小白封套,內裡裝的抄來底稿,遞給袁猷。〔袁猷〕接過來略看了一看,收了。
吃過點心,袁猷會了錢,出了茶館各散。袁猷到了監內,將適才卞冶池抄來底稿遞給吳珍,〔吳珍〕接過來仔細觀看,只見上寫著:
具稟原差包光稟:為查獲請訊事。切奉朱票,仰身協同各坊地保,查拿吸食禁煙之人稟究等因,遵即協同各保查拿。令有揚關差役吳珍,恃符藐法,吸食禁煙。身協地保方尚往拿,目見吳珍正在開燈吸煙,當將吳珍並煙槍一技,煙燈一張,禁煙一盒,一並拿獲。今將吳珍並煙具帶轅,為此稟明。伏乞
電賞帶訊,披示遵行。上稟。
某月日批:即將吳珍隨堂帶訊,該差仍即上緊訪拿,本縣自當獎賞。
亦不得妄拿滋擾,致於重咎。所獲煙具,著貯庫。
票仍發。
吳珍供:小的三十四歲,從前曾在揚關充當差役,因誤差已奉斥革。小的素有氣痛病症,不時舉發,吸食兩口禁煙就好了。如今聞聽各憲查拿,小的就不敢吸食。只因曾經奉訪的武童吳耕雨,前月(記不清日子)向小的借幾十千錢使用,小的因為沒錢未允。不意他由此懷隙,串同憲差包光、項光、胥光多人,自帶煙具,平空硬栽小的吸煙。吳耕雨叫小的出幾百千錢就可沒事,小的不甘,就將小的帶案。小的現在實不吸煙,求提吳耕雨到案質訊,就是恩典了。
某月日堂諭:查訊得吳珍恃係曾充揚關差役,膽敢藐不畏法,違禁吸煙。今經差保將人具並獲,庭訊之下,狡不承認,混以無據空言,冀圖牽累,殊屬刁頑。先行收禁,候覆訊研究,照擬詳辦,取具監收,投查。
吳珍看了,默默無言,長吁短歎。袁猷道 :「在兄弟愚見,二 哥這案,除非著人上控。若沒人出頭,卞冶翁曾向小弟說,若是覆訊時,二哥仍照前次口供,官府斷不聽信,只怕零碎苦吃不了呢。必得認係從前吸煙,如今戒斷,方可定案。僥倖辦徒罪,就算二哥造化了 。」吳珍道:「不拘什麼案,只怕問官作 對。莫說我現在沒人出來告狀,就是有人上控,沒錢沒力也難翻得過來。事已至此,只好聽天由命罷了 。」兩人又談了些閒 話,袁猷辭別去了。
過了數日,有信覆審。袁猷又代吳珍料理鋪堂各費,又賺了許多錢文。縣官升堂,將吳珍提出覆審。吳珍仍照前供,官府呼叱,又要掌嘴。吳珍一嚇,只得照依卞冶池的話招供。官府並未深追,叫吳珍當堂畫了供,還禁,擬了流罪,解府解司守候,轉詳撫院咨部,發下兵牌起解。此是後話不提。
且說包光們將吳珍帶到縣前,稟明本官,升堂審訊收禁。
到了第三日,包光、項光、胥光三人找尋庾嘉福,拿前日所允之錢。庾嘉福約他們在茶館裡坐著守候。庾嘉福就到了強大家裡。強大請在僻靜地方開燈,讓他吃煙。強大向庾嘉福道 :「 我同老爺商議,前日允的那四十千錢,想要總出在桂林身上,老爹幫我個忙,我小人自有孝敬 。」嘉福應允,將桂林喊來, 向桂林道:「前日允的差人的錢,派你四十千錢,今日來拿了,你可曾辦齊呢?」桂林聽了詫異,又不敢細問。可憐一時那有四十千錢拆措!只得將自己些衣服、首飾,連牀上擺的樣被並自鳴鍾,總叫三子拿去,在當典裡共當了二十四千錢的銀子。 桂林交與庾嘉福道 :「乾老子,請你先拿了去,所少的寬三日,讓乾女兒再想別法 。」庾嘉福作難了半會,方才拿去。到茶館 裡把了包光們,所少之錢,允約三日找清。
桂林叫三子去請吳耕雨,要托他在那裡借貸,好把差人尾項。那知吳耕雨自從糾約了包光們將吳珍捉去,他自己不好意思到桂林這裡。過了數日,找著包光們想要分錢。包光向吳耕雨埋怨道 :「你同吳珍有仇,借刀殺人,叫我們代你出氣,將 這樣好事來挑我們。弄這麼一個不吐沙的肉頭,如今累我們解府解司,要用一百多千錢。虧得我們額外生枝,在強大那裡弄了幾個錢。庾四又賺攔錢,算起來還不夠領審吃堂食呢,我們不要你認錢就算交情你了,你如今還想來要我們的,真正是不見亮了 。」吳耕雨說之至再,內中有人做好做歹把了一千文與 他,這才算是害人不入己!
正在心中懊惱,只見三子來找,說是桂林請說話。吳耕雨早已聽聞人說,桂林已將衣飾當盡,現在差人的錢尚未清楚。
此刻叫三子來請,必是叫我代他設法借貸。想起素昔穿他多少衣服,用他若干銀錢,吃他多少鴉片煙,住了多少白大鑲,我不該做壞事,將他身上長客捉了去,又累他花差錢。如今算是反害了他了。我自己又沒有錢鈔幫他,又沒處代他騰挪,怎能到他那裡?遂向三子道 :「你向桂相公說,我即刻就來。」三 子回覆桂林。
等了兩日,吳耕雨並未曾來。各債主見桂林已將衣飾當去,總逼著要錢。差人的找項,又約在明日交代。告貸無門,實無拆措,哭了一夜。次日清晨起來,將些零星物件,叫三子拿了小押典裡,押了一千多錢。忙著梳洗已畢,將當來的錢用一條麻布手巾將錢包好,箍在腰內,向強大道 :「我到吳耕雨家去, 找他設法借錢,即刻就回 。」強大因他常時去慣,且又在咫尺 不遠,並未著人跟隨。
桂林獨自出了強大家門,順著城根出大東門,走天凝門大街出城。想起吳珍向日在史公祠門首所說的話,遂順著河邊由藏經院史公祠門首一直向東,到了便益門碼頭。卻好遇見一個鹽城熟船戶,將桂林請上船去,問桂林 :「因何一人至此?」 桂林道 :「我如今累下許多債務,各債主鏖逼要錢,我一時無 措,所以逃走,想回家去 。」遂將腰內手巾包的一千多錢把與 船家道 :「你送我回去,恐有短少,到了鹽城家裡算賬找給。」 可巧他船上貨已裝滿,正欲開船,樂得做個現成人情。聽了這話,立刻開船,送他回鹽城去了。
這日午飯之後,庾嘉福到了強大家內,向強大道 :「那差 人的尾項,桂林可曾辦現成嗎?還告訴你句話,現在府大老爺出示禁娼,又委了許多委員,各處搜拿鴉片煙。你作速將家內伙計下的了,避避風頭。鵲子頭上沒有多大腦子,莫要弄出事來耽受不起 。」強大聽了,先叫三子到吳耕雨家去找桂林,又 向家內伙計雙林、鳳林道:「現在又鬧禁娼,要剪幾天門。巧相公我把他送到他乾娘家贅日。你們二位想想,是那到裡暫避幾日呢?」雙林聽了,卻好袁猷在他房裡,遂向袁猷道 :「他 家裡剪門,我外日叫你留意找房子,你可曾找尋著呢?」袁猷道 :「古巷裡有所空房,三間兩廂,房東同我相好,你可以搬 去暫住,隨後再押租成交。我再借些傢伙,你就可以住了 。」 雙林道 :「你快些去說,我今日晚間就要搬了。」袁猷答應去 了。
三子回來向強大道 :「吳耕雨告訴我說,桂相公並未曾到 他家裡。我不相信,在他家找尋,果然不在他家,不曉得到那裡去了 。」強大聽了大驚,叫人分頭四路找尋,並無蹤跡。只 得另外設法拆措了十六千錢,交與庾嘉福拿去,找給差人尾項。
庾嘉福自必扣下攔錢,不消贅敘。
再說鳳林聽得強大說要剪門,正在躊躇沒處安身,只見賈銘到了房裡。方才坐定,鳳林道 :「你來得正好。今日庾四老 爹來,說現在府大老爺禁娼、禁煙,叫強大暫剪門幾日。強大將巧姐姐送到他乾娘家去了,叫我與雙姐姐各尋地方暫避。雙姐姐是袁老爺代他尋了房子,今晚就搬了。只有我沒處安身。
我曾同你談過,我家婆同我丈夫、大伯租了人家半間披房,只夠鋪了一張牀,我若回去,那有地方宿歇?若說是另上人家,我們這裡剪門,天下老鴉一樣烏,諒必別的人家也是要剪門的,也沒有人家可上。我處此難境,正在這裡焦愁,如何是好?早知如此,前日有個機會錯過 。」賈銘道:「前日什麼機會,你 未曾告訴我呀 。」鳳林道:「前日有人向我說,是上海地方有 人在揚州弄伙計,情願出四十塊詳錢代當。他叫我去,我卻未曾允他。早曉得,前日允他倒罷了。」賈銘道:「你是為何不去?樂得算盤不會打,你拿他四十塊洋錢,把二十塊與你家婆同你丈夫做薪水;那二十塊錢自己添補點衣服、行囊,去走一晌,恐其那裡比揚州好些,弄幾兩銀回來,豈不好呢?」
鳳林道 :「我想了幾想,有幾層不能去的苦衷:第一我同 你相好,算是朝夕不離,我何能捨得你就到外路去了?再者,我去玩得好不必說了,若是不好,借下這四十塊錢代當還不出去,就算賣在上海了。還有,現在欠人許多債務,他們怎肯讓我走呢?」賈銘道 :「你不必說捨不得離開我,灌這些米湯。 你共欠人家多少債務?」鳳林道 :「計算起來,卻有三四十千 錢呢 。」賈銘道:「你若告訴我要到上海去,這些債務,我可 以將各債主約來,我代你承認,讓我代你償還,這有何妨。」
鳳林道 :「我現在累得你少了?何能又來累你。想我自幼命苦, 母親早喪,父親將我許配到藍家做養媳,七歲就被我家婆把我帶到清江,叫我學彈唱,也不知受了多少打罵。十三歲上逼我梳妝留客,吃了這幾年把勢飯,受了萬苦千辛。好容易今年回到故鄉。我拼著在揚州討飯,再也不將這幾塊骨頭撩在外路去了!罷罷的在揚州與你相好,別人我靠不住還可以倚靠你。如今我再苦幾年,稍須聚起幾兩銀子,你再添補我些,代我家魍魎鬼的丈夫買個人把他混飯吃。我情願跟你家去,就是煮粥熬湯,不拘怎樣,我死也甘心。難道派我吃一世的相飯不成麼?」
說著二目滾下淚珠。
賈銘聽他說了這一番言語,疑惑鳳林真有從良跟他之意,心中暗喜,道 :「我的親家有所房子,共是六間兩廂,在埂子 街,現在空著,未有租戶。我去同他商議,可以不把押租,每月認他幾千行租。我再同他借些傢伙,你就可搬去住了 。」鳳 林道 :「好伙計,你快些去說罷 。」賈銘趕著離了強大家大門,找著親家,談明不要押租,每月把四千錢行租,當時將鑰匙要了過來,帶在身邊。又向親家借了三張桌子,辭別散了。賈銘又到傢伙店裡弄了一張涼牀,一張梳桌,六張椅子,四張杌子,腳盆,馬桶,講定價錢,允約節期把錢。立即趕到強大家內向鳳林告知。
鳳林聽了,滿心歡喜。隨即同強大將賬算清,把了出房禮。
那裡有個高媽情願跟隨服侍,鳳林也願帶著他去。遂將房裡字畫、銅盆、燈台、茶壺零星物件收拾清楚,喊了一乘小轎鳳林乘坐,又喊了挑夫挑了行囊、腳籃、物件,賈銘引著到了埂子街空房門首。鳳林下轎,賈銘用帶去鑰匙將大門上的鐵鎖、木鎖開了。鳳林進內。賈銘開發過轎錢,挑夫將行囊、物件挑進房來,堆在地板上,拿了挑錢走了。
賈銘先在鄰居人家借一張板凳,叫鳳林權且坐著。賈銘喊高媽跟隨,先到家具店,叫人將涼牀、桌椅等物送到空房裡面。
又到親家家裡,央他叫僕人將借的桌子送去。復又買了鍋碗等物,叫高媽拿著回來。央了一個閒人將空房打掃潔淨,就將涼牀安好,掛起帳子,將桌椅、杌子擺設得端正好了。高媽代鳳林將鋪蓋鋪得停停當當。賈銘拿了一塊洋錢,叫那央來的人拿了換錢。買了柴、米、魚、肉、蔬菜、作料等件,回來辦晚飯吃了。賈銘把了二百錢酬勞那央來的閒人去了。賈銘叫高媽關好門戶,就在那裡宿歇。
次早,到良媒店內關照,送了一個男僕做飯、打雜。鳳林叫他家婆將原住的房子辭去,搬來同住。那知他丈夫藍二不肯家來,每日要鳳林把二百文與他在外面吃鴉片煙、住下處。鳳林的婆同大伯藍大搬來一處同居。雖有熟客往來,鳳林戀字銘,不肯另留別客,逐日將賈銘留在這裡住宿,一切薪水日用總靠著賈銘過活。鳳林與賈銘是一刻難離,較之在強大家做分帳,覺得安樂。
鳳林於閒暇時親手做了一對耳枕送與賈銘。〔賈銘 〕接過 來一看,是大紅洋布元(玄)色縑絲線滾掛綠芙蓉帶的枕頭套子,白洋縐枕頭頂,元(玄)色絨倩了十四個字是「情隨錦線時交頸,意送金針常並頭」,用大紅絨倩了兩方篆字圖章,一方是「同心合意」四字,一方是「鳳林持贈」四字。賈銘見這耳枕倩得字跡端方,筆畫工整,當為至寶,帶回家內珍藏好了。
賈銘道 :「我有句要話告訴你,又怕你不相信。若是不說, 又恐怕弄出事來 。」鳳林道:「你只管說,當信則信,不當信, 你再說我也不信 。」賈銘道:「你坐在家裡不曉得外面的事, 現在揚城鴉片煙被各衙門差人以及委員不知捉了多少人去,打的打,枷的枷,收禁問罪的問罪,四處搜拿。我是虧了一個朋友送了我戒煙方子,我趕著就合了一料膏子吃下去,就如同吃了煙一樣,並不覺得那裡難過,如今可以不吃煙了。我代你焦愁,設若被人捉了去,如何是好?我為此事放心不下。我若叫你戒煙,我看你以煙為命,煙是斷不肯戒的 。」鳳林道:「你 既能戒,怎麼我就不能戒的?」賈銘道 :「我看你這個癮難戒。 」鳳林道:「凡事只要狠氣,我同你拍個手掌,看我能戒不能戒?」賈銘道 :「你若將煙戒了,我殺只雞把你吃。」鳳林道: 「你不必說玩話,你合了膏子來,我吃就是了。」 賈銘遂在紙夾內取出一張戒煙藥方,上寫著:
上高麗參八錢 白茯苓一兩上肉桂三錢
杜仲一兩
川厚樸五錢 川續斷一兩西黨參一兩二錢旋覆花一兩絹包懷山藥一兩 金狗脊七錢鶴蝨七錢 甘草七錢
淮牛膝一兩
右藥先煎,去渣,加煙灰五錢取汁,紅糖五兩,生薑五茶匙,煎熬成膏。每於癮前服一大茶匙,開水和下。三日後將膏漸減,服後並不思煙。癮大者一月,癮小只消半月,戒斷盡矣。屢服屢效,切勿泛視。
賈銘將藥方念了一遍,向鳳林道 :「別的藥價錢若干,只有高 麗參、肉桂價錢貴些。如今到藥店裡去買,就出了大價錢,總沒有好的。你既誠心戒煙,我到花覺巷藥材行裡換些好高麗參、肉桂、厚樸。」立起身來去了。
一刻工夫,換了這三樣回來。又叫張二將藥方拿到藥店裡配齊了藥,買了十幾斤頭丁炭同紅糖、生薑回來,將炭爐扇著,將藥放在大銅鍋內,用水煎了數滾,將藥渣去淨。秤了五錢煙灰,在鍋煮滾,過籠取了汁,加了紅糖、生薑汁。也不知用了多少炭,費了多少工夫,方才煎熬成膏,用蓋缽盛好。凡是賈銘在這裡的時候,鳳林總是吃的膏子。賈銘若不在這裡,鳳林偷偷藏藏仍是吃煙,暫且不表。
再說鳳林由強大家動身之後,巧雲就坐了小轎往他乾娘家去了。袁猷來告,聽雙林房子已經弄定,傢伙業已借備現成。
雙林遂同強大將賬算明,把了出房禮。那裡有個僕婦王媽情願跟去,雙林應允。王媽代他將房中一切物件收拾清楚,喊了小轎與雙林乘坐。挑夫挑著行囊物件,離了強大家。袁猷跟著小轎,到了古巷新覓的那屋門首,雙林下了小轎進內。袁猷早已央人將房內打掃潔淨,將涼牀安好,擺了桌椅。挑夫將行囊物件挑進來,交與王媽,查明收下。袁猷開發了轎夫、挑夫錢文去了。袁猷叫人夫買了些柴米焦肉等物,吃了晚飯,將央的人辭去。袁猷遂常在這裡住宿,並不回家。
這一日,雙林的母舅到了揚州,先到強大家內,那裡指引他到了古巷,問到雙林家內,留他吃飯、住宿。次日向雙林要六十千錢一年的捆價,若不依允,就要將雙林帶回家去。雙林聽了大怒,與他母舅吵鬧。不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