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回
  放風箏寄懷好友 補修禊啟訂同心

  話說寶釵們才過介壽堂院門,見幾個燈籠照著平兒冉冉而來。探春笑道:「親家太太來了,咱們都在這裡拱候。」平兒笑道:「罷呀,姑太太,何苦糟蹋我呢!叫我在藏春塢好等,姑太太們曬我個老滿兒,不虧姨娘們拉著去逛,這會還坐在那兒等著呢。誰知姑太太們得了好差使,怨不得曬著咱們。」探春未及回言,寶釵笑道:「咱們是樗櫟庸材,謬膺重任,那裡及親家太太調鼎贊襄,中流砥柱。剛才實因公務羈身,不克趨侍巾櫛,明日赴轅負荊,敬聆訓示。」眾人俱吃吃大笑。平兒道:「我說了兩句,被寶姑奶奶說了一車。拉倒,咱們去睡覺,明日吃你兩個一杯酒兒,使得使不得?」寶釵點頭笑道:「使得。明兒罰我。」說畢,彼此含笑分手。平兒自去安睡不提。寶釵們來到怡安堂,此時上房已要安寢,吩咐免請晚安。眾人走如是園往安和堂來。剛到半路,遇著聽差的嫂子來傳:「柏夫人吩咐不必過去。」寶釵笑道:「這是怎麼說呢,東跑西走,都不叫見面,鬧的腿酸腳疼,咱們到那兒去歇歇才得呢。」汝湘道:「將來夜短,竟不夠跑道兒,怎麼好呢。」秋瑞笑道:
  「這會兒各人回房睡覺,過一半天咱們要回兩邊太太,將這晚上請安這一條兒,除介壽堂是風雨無阻照例請安外,其餘這三處須要捐免才好。」修雲笑道:「且過了這兩三天再說。這會因為乏的慌,倒站著半天說閒話。」眾人大笑。各人分手,各去安歇。次日是二月二十六日,祝府去上清明墳。探春、寶釵一早上去,接辦怡安堂總務。四堂姨娘、各職事姑娘、垂花門領著各家媳婦們,都來給兩位姑奶奶道喜。寶釵、探春彼此稱謝,各人散去。祝筠同桂夫人商酌,將瓶花閣左邊院裡那幾間屋子收拾與寶釵、探春居住,作司總之所,取名楚寶堂。請鞠冷齋書」楚寶堂」匾額,再請文師爺刻」楚寶堂」圖記印章。
  自此以後,一切事務都歸楚寶堂總上商辦。竺太太搬在承瑛堂倒很安逸。桂夫人自在安享歡喜之至。祝筠同桂夫人交辦完畢,到介壽堂請早安,回明交代總務。寶釵、探春亦上來請安,稟知接辦事務。祝母大喜,笑道:「你兩個上了我的當,以後再別想回去了,我連你的太太也留著不放,同我打伙到老,又省得去幾天,叫咱們牽腸掛肚,想的發煩。」祝母正說的熱鬧,柏夫人上來請過早安。祝筠、桂夫人彼此問好、問安。此時,夢玉們亦俱到齊,站滿一屋。祝母道:「聽說菜花大盛,百花俱放。今日咱們上墳,帶著請賈大姐姐同竺、鞠兩親家到城外去看個野景兒。下午在莊子上吃了晚飯回來。」柏夫人們答應。
  四堂姨娘趕著下來,各去料理祭品鋪墊、果盒點心、茶酒賞封一切應帶的物件,並擬派跟去的職事姑娘、嫂子都先到各處伺候。寶釵、探春、珍珠、惜春、修雲、夢玉又都到王夫人屋裡請安,略談幾句,散了下來,各去伺候上墳。王夫人同竺、鞠兩位太太俱在介壽堂說了些閒話。垂花門的上來回說:「外面伺候齊集。」老太太聽說,邀著王夫人們離了介壽堂往外面慢慢走去。前後擁著大群散花仙女,香風撲鼻。掌珠們一堆兒擠在後面,將寶釵圍在中間。寶釵笑道:「我今日一准要活不到晚上。」芳芸問道:「為什麼?」寶釵笑道:「被姑娘、奶奶們身上的溫香聞得我骨縫兒裡都酥透了,小丫頭身上更香的利害,真是要命。」眾人都抿著嘴兒笑。珍珠笑道:「就說的你身上沒有一點香味?」寶釵搖頭道:「我身上只有些兒土氣。」眾人一路說笑,已跟著老太太走出垂花門,伺候太太們都上了大轎,趕忙各人坐上轎子,一溜兒出了城來。只見柳綠桃紅,百花齊放,楊花飛雪,青梅如豆,燕剪鶯梭,蜂狂蝶鬧,看不盡那田家的春景。眾人各在轎內暢觀景致,聽見後面招呼道:
  「老太太吩咐:『請賈太太、鞠太太、竺太太、寶姑奶奶、璉二太太先在東莊去用茶,著幾個姑娘、嫂子同去伺候。』」那些跟班的連聲答應。去不多會,過了一座大石橋,到三岔路,轎馬到此分路。不言祝母去上墳之事。且說王夫人們又走了一會,來到祝家東莊,進了莊門下轎。祝府派來辦差的家人、小子早已鋪設妥當,各樣齊備。莊門外臨著小河,一帶合抱垂楊列如屏障。門裡大廳三間,廳左水閣三間。窗外盡是稻田,遠望雲山重疊,竹樹迷離,真是太平圖畫。廳之右邊亦有水閣幾間,窗臨湖面,風帆沙鳥、渺無涯際。王夫人們兩邊看玩一會,又到莊後來瞧,見是一片平坦空地,四面俱以細竹縵成短牆。
  探春指道:「那邊是些什麼紅的綠的掛在那兒?」伺候的姑娘們說道:「是大爺吩咐帶出來的風箏,大大小小帶了好些出來。」寶釵道:「既有風箏,咱們放他上去。」王夫人對竺、鞠兩位太太道:「咱們到水閣上去坐會子,等他們放風箏。」三位太太自去閒話。寶釵道:「咱們自從那年在大觀園同林姑娘們放風箏之後,悲苦日增,從此風流雲散,再想不到如今不幸中又有此一番相聚。將來我三個人又不知是怎樣的光景,令人可歎。」探春不勝悲苦,掩面而哭。平兒笑道:「想起前情,自然要哭。論起理來,也很可不必。」寶釵道:「咱們端過兩條板橙,將風箏交姑娘們拉著,再聽平丫頭的高論。」探春點頭。
  三個人坐在一條凳上,仰著臉兒,瞅著風箏。平兒道:「想起大觀園放風箏,正是極盛的時候,一天到夜,有樂無苦,想來世界上再沒有比咱們樂的人了。誰知樂盡悲來。自從姑娘們出嫁後,日見凋零,苦上頭來。最可憐的是林姑娘去世,寶兄弟出家,老太太歸天,上房失盜,鳳姐姐身故,我同巧姑娘到劉姥姥家去避難。不多兩年,接著老爺去世。可憐將一個花攢錦簇人家鬧的冰消瓦解,一敗塗地。咱們的眼淚也不知出掉了幾擔。誰知去年璉二爺又出了家去。你想想,這家人家還有個望頭兒嗎?那裡知道太太拿定主意,棄掉了榮宅並大觀園,回到金陵,重整家園,再興故業。我又想不到蒙太太恩典,托以重任。我瞧近來光景倒比當日還好,況且寶兄弟、璉二爺又皆得道成仙,三不知兒的也可以見面。想起當年今日,真是白掉了多少眼淚。」平兒正說的高興,背後一人接口問道:「眼淚掉在那兒,我代你去找。」三個人出其不意,嚇了一跳。回頭見是珍珠、惜春、修雲、芳芸、紫簫、秋瑞、掌珠,續後又來了汝湘、九如、夢玉。平兒問道:「你們多咱兒來的?悄沒聲兒的,也不言語,偏生在這兒罵你們,又叫你們聽見。」秋瑞笑道:「玉大爺帶了些風箏出來,將些家人、小子們都去滿田裡東放西放。咱們跟著老太太下了轎,才有人知道,趕著去找人,聽差的嫂子們說:『姑奶奶們在後面大院子裡放風箏。』我止住他們不許言語,剛才站住腳,珍珠姑娘就忍不住說話,你們在這兒罵也好,說什麼也好,咱們攏共攏兒總也沒有聽見。」寶釵道:「咱們聽著平丫頭說古話,聽出了神,誰知道你們都站在背後呢。」夢玉道:「這會兒讓咱們放風箏,你三個上去瞧瞧老太太再來。」寶釵點頭,探春、平兒三人上去。老太太們俱在左邊閣內,靠著窗口看那遠近農夫耕田種地。祝母見寶釵們進來,笑道:「正要來瞧你們放的風箏,只聽見滿天的風琴兒,不知那幾個是咱們的?」寶釵用手指道:「那幾個蝴蝶兒倒像是咱們的。」探春道:「那兒的話呢,這兒屋子轉了向,你就瞧見後頭的風箏。」祝母笑道:「你兩個且不用爭,我瞧了這半天,也總沒有瞧見蝴蝶風箏在那兒。」桂夫人同平兒笑道:「別說老太太找不著,連咱們也看不見一點影兒。」探春笑道:「方才是一隻大鷂鷹,他哄老太太是個風箏,我瞧見他飛下田去,那不是樹梢頭兒,又飛起來了。」眾位太太都好笑道:「怨不得,老太太滿天那兒去找風箏。」祝母大笑道:
  「等著罰寶姑娘回家去放個風箏兒我瞧。」柏夫人道:「咱們就在這裡坐席,連他姐妹們都在一堆兒熱鬧。」祝母點頭吩咐:
  「對著窗口,一溜兒擺下四桌。」媳婦們擺設杯箸、果碟,著人去請大爺同各位奶奶、姑娘入席。祝母們分兩桌坐下。夢玉們俱已進來序齒而坐。祝母道:「咱們坐在這兒飲酒,好不安逸!你看那些種田的男女老少,在那泥漿子裡走來走去,這樣辛苦,可憐那裡摸得著一點兒好的到口。我常聽見各莊佃戶每年總要欠些租子,想起來他們多得一斗半鬥的,舉家歡樂,也多過幾天快活日子。像咱們家,就少了一石半石的,也餓不著誰一頓半頓,何苦呢,將他們送官追比,為這幾粒子米,被他們一家子咒罵。以後將佃戶送官這條兒,竟要裁去才是。」王夫人、柏夫人們答應道:「老太太動念仁慈,真是培養子孫載福甚厚,《金剛經》所云:不住法而行佈施,就是這個道理。」
  祝母們兩席上飲酒清談。寶釵們這兩席也彼此交頭接耳的,各談各人的說話。媳婦、姑娘們上菜斟酒。四桌席上正說的高興,只聽見外面廳上有個婦人在那裡大哭大喊。柏夫人忙著人去問,不一會金映的媳婦進來回道:「看莊子老蔡的大媳婦病了好一程子不能起炕,這會兒忽然下炕走出院子,要見老太太。
  老蔡媽瞧他不像個樣兒,趕忙拉住,他就大哭大喊的。聽他的說話,很不像他媳婦的口氣,倒像有什麼邪祟附著他身上。眾人圍著不叫進來,他那兒肯依,在那兒大喊。」祝母道:「又是怪事,有什麼妖魔邪祟的要見我呢?」秋瑞道:「我去瞧瞧,是什麼邪祟。」寶釵們都要同去瞧瞧,剛走出坐位,見三多、秋雲進來回道:「聽他的說話,很像桑奶子附在他身上。」桂夫人道:「等我去看他有什麼說話。」領著一大群走出大廳,見老蔡媽拉著他媳婦,黃病懨懨,蓬頭垢面,不成人樣。各家人媳婦們將他圍住,不叫他到廳上來。桂夫人吩咐讓開,問他是誰,有什麼說話。眾人站立兩旁,老蔡的媳婦瞧見桂夫人,連忙跪下向上磕頭,哭道:「我孤身一人被義塚的那些強魂惡鬼你搶我奪,鬧的我無處安身。前日被一個週三將我霸住,藏在這門前的柳樹根下。昨日是本村土地清查,打掃地方,伺候城隍爺清明祀孤。查到這柳樹下,說週三拐帶人家婦女,將他鎖去,又要拿我,因此著急,躲在這莊門背後。剛才老太太們轎子進來,又被門神驅逐,不准躲在門後。剛遇著蔡媽出來,我躲在他衣襟底下,帶進屋去,見他大媳婦魂已離舍,陽光有限,我借他身體附著上來,見老太太磕個頭兒。謝謝我生前受的那些恩典,看看玉哥兒長的這麼大,可憐我無依無靠,被那些混帳鬼強來霸佔。求太太施恩,對老爺說:『拿個帖兒將義塚的幾個混帳鬼,送到城隍爺處,枷號起來。』我可以脫身去嫁人,不然被他們纏住著,總不能夠了結。』說畢,放聲大哭。
  桂夫人聽了這些說話,又可憐又可笑,對他說道:「因你生前做事不端,以至死後才有這些鬼來纏你,既是做了鬼,還守不住,要嫁人就該早嫁,誰叫你自家引鬼上門,鬧的哩兒拉兒的惹出這些事來。後日清明,咱們宅裡的年例,分賞你們銀錢錁紙、香燭酒飯,你候著去領,各人自找頭路,休要在這裡纏老蔡的媳婦。我看哥兒分上,明兒給你放壇燄口,超度你脫離鬼境,轉世做個好人。」眾人見老蔡的媳婦像喜歡的模樣,向上磕頭說道:「多謝太太,我就去,明日多賞我口酒兒喝喝。」說畢,睡在地上,一聲兒也不言語。老蔡媽彎著腰叫喚了幾聲,他媳婦慢慢答應,睜眼瞧見眾人,問道:「我怎麼睡在這兒?「桂夫人見桑奶子陰魂已去,吩咐蔡媽好生扶他進屋。對寶釵說:「另外賞他兩吊錢,調理養病。」老太太們正等著問話,見桂夫人領著秋瑞們一同進來,將剛才桑奶子附著老蔡媳婦身上那些說話,細細回了一遍。祝母同王夫人們十分歎息。鞠太太道:「咱們老爺從來不信是有鬼,說也不信,像這不是個活鬼嗎?想起來真是可怕。」柏夫人道:「人鬼一理,生為正人,死為正鬼。若桑奶子這樣,生是邪人,死後也就是邪鬼。」汝湘笑道:「真是一點不錯。有那無主的遊魂,餓著了急,混充些名號,去享人家的祭祀,那些就叫做冒食鬼。」祝母們不覺哄然大笑。眾人依舊坐下飲了一會,彼此談那桑奶子的鬼話。
  正然說笑的高興,聽見外面又有人聲喊叫起來。芳芸笑道:「老桑不知又想起什麼說話,這人真討嫌,做了鬼,還是這樣累贅。」桂夫人亦覺好笑,吩咐:「去看又為什麼?」姑娘們答應,尚未動身,見孟升的媳婦進來回道:「東莊各佃戶知道老太太在這兒,他們各家妻兒老小都來請安,擠滿了一院子,要見老太太同太太們磕頭。」平兒笑道:「老太太今日下鄉勸農,也必得叫他們插花飲酒才是。」祝母點頭道:「真個的,他們既都來瞧我,也必得賞些什么兒才好。」探春道:「備下幾十個封兒都還未用,恐人多不夠。」寶釵道:「只要每一家佃戶賞封一個,原不必見人就賞,不過是老太太到這兒逛逛,格外的恩典。那些小人兒們,有咱們帶出來的果子,普裡普兒一分也就很好。」柏夫人點頭贊道:「寶姑娘說的甚是,竟是這樣辦法。」祝母道:「咱們吃點子飯,到廳上去合鄉里人說個野話兒,讓丫頭、媳婦們就在這兒吃飯。」桂夫人們答應。
  不多一會,四席俱散,老太太們漱口、更衣、淨手,諸事完畢,都來外廳。那些佃戶家屬倒像赤子之見慈母,彼此擠做一堆,爭先拜見,滿地見人,參差亂拜。祝母看著歡喜之至。眾人拜畢,都擠在老太太面前,各人說話,也聽不出說些什麼。老太太們只好含笑點頭而已。柏夫人吩咐管家婆;」將老太太的賞封、果子分賞與各家佃戶老婆及那些小男幼女。」王夫人道:「天將傍晚,咱們回去走菜花地下,對著花柳,更有個趣兒。」祝母點頭,吩咐伺候。夢玉同奶奶們又在後面放了一會風箏,聽說老太太們業已上轎,趕著收拾,一同出來。老太太同各位太太,都在莊門等候。寶釵們陸續上轎,跟著走菜花地裡。正是:
  黃雲起處飛蝴蝶,綠水生時出燕雛。
  回到宅時,俱已點上燈燭。次日,柏夫人們去給尚書上墳。
  二十八日清明早上,就在家祠祀祖。早飯之後,探春對秋瑞道:
  「今日清明,天氣又好,我作個東兒,請咱們這些好朋友在薔薇架下做個修禊小會。」秋瑞笑道:「昨晚紫丫頭也想到這層,因是連日上墳,人多辛苦,我說過兩天咱們補作修禊會。
  既是姐姐有興,我學寶姐姐寫個小啟,去各處知會。」探春大喜,取出一個白簡與秋瑞寫啟。其詞曰:
  春日載揚,芬芳節序。會桃李之芳園,集良朋之燕敘。玉台留詠,情深孝穆之詞;班管催題,喜續文通之句。踏青池上,有美如花;修禊橋邊,群矜比玉。落花迤邐,蘭香原在人間;芳草迷離,金谷幾疑天上。紅樓非夢,未免相思;白晝有歌,能無惆悵?喜春風之滿座,我豈無詞?憐香霧之盈庭,誰能遣此?不須擊缽,一任揮毫,吐珠玉於瑤箋;聯如積翠,裁錦紈於纖手。集以成章,傷已往之蘭亭,作當前之嘉會。是啟。
  秋瑞寫畢,遞與探春念了一遍,不勝歎服,即交與聽差媳婦送往各處書知。先往海棠院來,誰知寶釵們都在一堆兒閒話。
  見了那小啟,無不喜的手舞足蹈,連忙都寫了」知」字,命聽差的先去。海珠笑道:「可惜我不能去一樂,只好在屋裡作詩。前日老瑞那篇雅序,也不與咱們瞧瞧。今日作修禊會,更不可以不記。」修雲道:「今日這篇文章,必得是寶姐姐的大筆,方足以傳千古。」眾人不等寶釵推辭,眾口同聲說道:「修妹妹說的甚是,寶公斷不可故卻。」寶釵笑道:「不必諸公謬薦,我竟作王子安,任而不辭如何?但今日斷不能執筆。且等相敘之後,方能寫其風景事實。」夢玉點頭道:「此言甚是。咱們去回過老太太,就可以放心。」汝湘道:「老太太們都在看牌,咱們不用都去,只要玉大爺再同一兩個上去,說探姐姐請看花作詩會,給眾人告個假。不用攏共攏擠作一堆。」掌珠道:「很是。就是你同芳芸、玉大爺三個人上去,告了假就來,別叫咱們在這兒傻等。」汝湘、芳芸、夢玉三人點頭,離了海棠院往介壽堂來。此時,老太太同王夫人、竺、鞠兩位太太在套屋裡看牌。介壽堂是桂夫人同平兒在琴桌上下棋。夢玉三個上前站了一會,將告假之事回了桂夫人。平兒笑道:「我雖不會做詩,也要來同你們熱鬧。」桂夫人道:「你再去熱鬧,丟我一個兒找誰說話呢?那是不能的。你們也不用上去告假,一會兒我回老太太就是了。」夢玉答應。三個人下來,剛出介壽堂院門,只見一個人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不知那人是誰,有什麼說話,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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