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會芳園劇飲餞長行 賦陽關聯吟抒別緒

  話說黛玉、湘雲、惜春同往稻香村來,剛走進李紈屋子裡,見有許多人在那裡熱鬧。見了黛玉等進去,李紈便向黛玉笑道:
  「餞行的人,我給你請了多一半來了。我兩個妹子剛才去瞧你,丫頭們說,你同了史大妹妹到妙師父庵裡去了。他們在這裡坐了一會,還要去找你,我就說你庵裡出來一定轉到這裡的。你看,二姊姊也來了,都在這裡等著你呢。」於是大家見過,款敘寒溫,都問了些黛玉病後調養的話。探春又問迎春:「姊夫近來脾氣可好了些沒有?」迎春道:「要好是難說,不過我如今經見慣了,不似先前這樣受不得的光景。沒法兒只好由他罷哩。」李紈接口道:「正是,太太也說過這句話。一年半載大家摸著了脾氣,就沒有什麼了。」迎春笑道:「知道我能熬得一年半載呢。」李紈道:「真是一家不知一家事。姨媽那裡,蟠哥媳婦又和香菱淘氣,安靜的日子少,叫姨媽也真沒法兒。
  「湘雲忙問道:「大嫂了去邀琴妹沒有?他可來不來?」李紈道:「琴姑娘是說來的,香菱心裡想來,恐怕走不開。我算是足夠兩桌的人,日子也看定後兒了。」湘雲道:「有一句話要告訴大嫂子,在座還有妙師父呢,叫廚房裡弄幾樣精緻素菜才好。」李紈道:「那不費事,想不到他也這樣隨和起來,可見我們給林妹妹餞行的心誠。我還想著這酒席擺在那裡好呢!也要大家議定,好叫他們去收拾。」探春道:「大嫂子這裡就好,何必再揀別的地方。」李紈道:「我這裡瞧個村野景兒,麥浪秧針,倒有及時的點綴。」湘雲道:「據我的意思,林姊姊在那院子裡住了幾年,咱們姊妹不知去了多少趟兒。如今他走了,未必有人再到那裡。後兒的酒席不如擺在他屋子裡,熱鬧一天,如同與瀟湘館也餞別餞別。眾人以為何如?」李紈等聽了,都道:「與屋子裡餞別,此論倒也新奇,竟是那麼著很好。」探春笑道:「真是愛烏及屋了。」黛玉接口道:「後兒我要點一味菜。」眾人問道:「你要點什麼菜?」黛玉笑道:「那一碗燉鹿脯是少不來的,倘一時沒有,吩咐他們到秋爽齋蕉葉底下去牽出來就是了。」大家都笑起來。湘雲道:「顰兒這張嘴一句也不肯讓人的。」於是坐了一會,各自起身散去。李紋、李綺在李紈處住了。
  黛玉同湘雲又到岫煙、探春各處走了一走,仍拉著湘雲到自己屋裡住下。命雪雁叫老婆子到廚房裡吩咐了,不多時,用過晚飯。黛玉想起湘雲有擇席之癖,二人談到三更後,各自就寢。湘雲總睡不著,靜聽黛玉,已寂無聲響,輕輕叫了他兩聲不應,知他早已睡著,自己一個轉側至五更,才朦朧合眼。醒來時,只見紅日滿窗,黛玉已起身梳洗,連忙披衣坐起,道:
  「差不多是吃飯的時候了呢,叫翠縷快打臉水。」早有伺候的老婆子在窗外接應,打了臉水。翠縷接過,端進伺候湘雲洗臉畢,快要去開梳具匣子。湘雲道:「不必嚕囌了,橫豎沒有多大日子住,有林姑娘現成的在這裡,借他使用著就是了。」當下黛玉勻粉點脂已畢,站起身來讓著湘云。湘雲便挨身坐到黛玉坐的凳上,檢點脂粉,口內笑說道:「我先前見你整夜睡不著的,為什麼如今倒像身上釘了磕睡蟲,頭還沒黏著枕,腳先睡了?」黛玉道:「你不知,我這場病回過來,諸凡不比舊時。心裡頭是空空洞洞,不追既往,不憶將來,倒比沒病的時候精神好了許多。」湘雲道:「你這個人,病也比人家不得一樣,我沒聽見害病都害得好精神的。」黛玉道:「當真我自己也不得明白,想是菩薩保佑。我素來敬信觀音大士,如今回家去,要塑一尊大士像,朝夕頂禮呢。」說著,見雪雁送過開水丸藥,黛玉道:「我如今也不愛吃這些,你都收拾起來罷。」一面叫擺飯,黛玉與湘雲用過,便有眾姊妹到來敘話。一天過了。
  到了次日餞行之期,李紈姊妹、岫煙、迎春、探春、惜春陸續來到,隨後見寶琴同著香菱也來了。大家見過坐定,寶琴又站起身來向黛玉道:「媽媽給姊姊問好。媽媽因這幾天家裡有些瑣碎事務料理不開,走不脫身,不能過來送姊姊,還叫姊姊也不必過去。你不知道,我嫂子又在家裡尋鬧呢。」黛玉忙站起來道:「媽媽過來可不敢當,論理我該去辭行呢。」探春接口道:「姨媽既是這樣說,你竟不必過去。不是我說他,這位尊嫂,可不去見他也罷,姨媽也再不怪你的。」又問香菱道:「琴姑娘來了,太太跟前沒有一個人,為什麼倒肯放你出來呢?」寶琴道:「他原走不開的,媽媽知道他心裡想來,說他怪可憐的,天天窩憋在屋子裡,受這一個的氣,所以叫他出來逛一天,散散心。我今兒就要同他回去呢。」正說著,只聽得小丫頭子報導:「妙師父來了。」說聲未絕,妙玉早已走進。先是湘雲笑道:「綠萼華下降紅塵,非瀟湘妃子,不能結此仙緣也。」接著眾人都道:「今日之敘,難得妙師父一降,正是咱們餞行的心誠。」一面敘話,李紈道:「天氣也不早了,我知道妙師父是不能久坐的,琴姑娘同香菱也要回去,咱們早些坐席罷。」當下吩咐一聲,老婆子們上來調排停當,並排兩桌。黛玉要讓妙玉首座,妙玉笑道:「這可是新樣兒,今兒奶奶、姑娘們與林姑娘餞行,我是來附驥的,那有主人僭客的理。」黛玉尚未開口,惜春道:「不論眼前,在這屋子裡,妙師父倒也坐得首席。」妙玉道:「什麼?四姑娘也鬧起我來,難道『去來今』三個字的界限你不分明麼?」
  惜春一笑,並不答言。湘雲開口道:「你們講禪門裡的話,咱們也懂不得,據我看來,妙師父本是希客,林姊姊在這裡還算是主人,就讓妙師父坐了也使得。」妙玉執意不肯,和黛玉互相謙讓。李紈道:「前日原要擺在我屋子裡的,就是史大妹妹說要與瀟湘館餞別,如今鬧得大家坐不成了。」探春道:「我說一句話,包管就定了。這屋子本來不是林姑娘的,他就住在這屋子裡,也算是客。如今要走了,咱們為的是餞行這屋子,與林姑娘更不相干的了。」眾人道:「此論極是,可再沒的說了。」黛玉聽探春說到這屋子與他無相干涉的話,正與瀟湘決絕之意相合,心中甚覺舒服,便欣然坐了首席。妙玉第二,湘、岫、紋、探挨次而坐。第二席是寶琴、李綺、香菱、迎春、惜春、李紈隨便坐下,迭敬黛玉一杯。丫環們輪流把盞,眾人談笑。
  彼此說到咱們今日一敘,須要暢飲盡歡。湘雲一看,座中連黛玉十二人,便道:「我有一句話,耐不住要講出口來,只是礙著琴妹妹在座。」寶琴笑道:「我也不知道你要說些什麼,既為礙著我,就不必提。倘你實在耐不住,只管請講何妨。」湘雲道:「我想寶姊姊同咱們這班人,在園子裡相聚了幾年,如今林姊姊回家了,咱們公分餞行,連妙師父都到了,寶姊姊竟不來和咱們見個面兒,真令人不解。我平日不和寶姊姊好,也不肯說出這句話來。還不知大嫂子沒有去給他個信兒呢,怎麼樣!」寶琴聽了低頭無語。探春便把此事攬到自己身上來,說:「這件事別抱怨大嫂子,都是我的不是。因為寶姊姊這幾天感冒著,那邊也走不開,咱們去和他說了,倒叫他為難。所以我叫大嫂子不去邀他的。」此時,黛玉心中亦料寶釵決不知我近來的心事,來了有許多作難之處,並不是有意冷落我。湘雲口快,說了這幾句話,瞧著寶琴的光景,倒過意不去。便叫春纖:「我瞧琴姑娘面前杯子裡沒一點兒酒,為什麼呆站著不過去斟一杯?」寶琴道:「我倒喝了好幾杯呢。妙師父真一點兒沒有喝。」黛玉道:「妙師父本來是戒酒的,我不敢去勸他。」
  湘雲道:「咱們喝靜酒,沒有點興趣,要尋個玩意兒呢。「眾人商議,什麼玩意兒才好?妙玉道:「不如飛觴罷,飛到誰跟前誰喝酒。我只可以茶代之。」眾人都道:「好。」妙玉問:「飛什麼字呢?」探春道:「今兒和林姊姊餞別,『灞橋折柳」是本地風光,『柳』字太易,不如飛個『橋』字。兩席上順轉、倒轉,飛一句、兩句詩都使得。」眾人道:「好。」便讓黛玉先起。黛玉說了一句:「何事名為情盡橋。」橋字飛到寶琴面前。寶琴喝了一杯酒道:「有意思,我說一句,『春水斷橋人不渡』。」橋字數著迎春。迎春照樣喝了酒,飛了一句「朱雀橋邊野草花」,該李紈喝酒。李紈道:「我飛什麼呢?幸喜還記得一句『星橋鐵鎖開』,合該敬林妹妹一杯。」黛玉喝了酒道:「這杯酒叫史大妹妹喝了罷。『天津橋上無人識『。」湘雲舉杯飲乾,笑道:「你們瞧要叫誰喝就是誰,第一杯叫琴妹妹喝了,『雁齒小紅橋』。」寶琴也笑道:「史大姊姊找我,我可不肯饒了你。」喝乾酒便道:「你們宣過的,倒轉也使得,我便說一句看,『餘渡石橋回』。數到上桌去,還敬你一杯。」湘雲一面喝酒,道:「倒數不算為奇,這也不像一句詩,別是你謅出來的。」寶琴道:「宋之問的詩,『待入天台路,看餘渡石橋』。你沒有見過,倒說人家是諂的。」湘雲便不和寶琴搭話,念了一句「人跡板橋霜」。探春忙喝了酒,道:「安得五彩虹,駕天作長橋。」仍飛到湘雲面前。湘雲喝酒道:「『頻逐賣花人過橋』,香菱姑娘也喝一杯。」一時香菱喝酒,探春遞他個眼色,香菱會意,笑道:「解鞍欹枕綠楊橋。」又數到湘雲,湘雲道:「不好,飛來飛去總輪著我喝酒。你們打伙兒算計我,定要把我灌醉怎麼樣?」探春道:「芍藥花正是時候,灌醉了你好到青石子上去受用。」湘雲道:「別鬧這個人,今兒餞行不可無詩。咱們不拘休、不限韻,各人賦詩一首贈瀟湘妃子送別,未識眾人以為何如?
  「探春道:「咱們這會兒很有興致,雲丫頭又要鬧起詩來。從來餞行詩最沒意趣,徒然惹出些離愁別恨。我勸雲丫頭別鬧這條子罷。」寶琴道:「上年八月十五夜裡,林姊姊同史大姊姊兩個人在園子裡聯句,後來還是妙師父來續完的這首詩。香菱寫來我看過,妙師父的詩筆,真是躍躍欲仙。剛才飛觴已經落寞了他,如今說要做詩,正好領教妙師父贈別詩,怕生悲感,咱們須別開生面,不落窠臼。也不必各做一首,除了林姊姊,咱們十一個人聯一首五律,各人隨意寫一兩句,有句先聯。」眾人聽了,都樂從。
  李紈笑道:「想來也逃不了,我不如也像鳳丫頭蘆雪亭賞雪起了一句,讓你們去鏖戰罷。」說著,便提起筆來寫了一句。眾人看道:「這一句便起得籠罩一切。」隨後挨次聯吟,不假思索。湘雲又搶聯了兩句,妙玉忙將詩稿從頭看了一遍,道:
  「很好,我來收結了罷。」說著,便提筆接連寫了三句,把一幅詩箋送至黛玉面前。黛玉朗吟一遍:
  文園諸姊妹(宮栽),問字過芳鄰。
  疑晰坊間史(香菱),詞驚席上賓。
  分題思月夕(探春),醵飲憶花辰。
  忽聽陽關曲(岫煙),旋飛灞岸塵。
  載興辭曉夢(迎春),自出遠周親。
  笛譜梅落花(李紋),杯傾竹葉醇。
  萍蹤期後會(惜春),香篆悟前因。
  我笑常為客(寶琴),君如乞此身。
  長亭離思遠(湘雲),潭水別情真。
  廿四橋邊月(李綺),三千里外人。
  幕雲重樹隔(湘雲),芳草一年新。
  誰問東風去,江南好報春(妙玉)。
  念畢,極口稱贊道:「真不落窠臼,掃除傷離痛別陳言。既承雅愛,我當不壁珠玉在前,步韻一首,以志別忱。」說罷,握筆直書,和就送與妙玉觀看。眾人都爭著來念道:
  館我瀟湘院,瑯環許結鄰。
  習嫻鸚喚婢,伴久鶴留賓。
  夢轂三千里,鄉心十二辰。
  早思尋泛宅,才得動征塵。
  檢篋光陰促,開樽笑語親。
  驪歌聲欲壯,清酒味加醇。
  病舍多愁故,情蠲未了因。
  青衣休戀主,綠綺自隨身。
  別苦懷宜遣,魂消句未真。
  看山雲外路,渡水畫中人。
  姊妹情如舊,年華物轉新。
  南枝傳信早,好寄隴頭春。
  眾人念罷,互相贊美。寶琴道:「『病舍多愁』這兩句,煉字警新含蘊,無窮意味。」探春道:「下一聯『青衣休戀主,綠綺自隨身』。林姊姊此番辭別起身光景,躍躍紙背矣。」李紋道:「『看山雲外路,渡水畫中人』。真是王摩詰之詩,詩中有畫。」湘雲笑道:「林丫頭這場病過來,不但一言一動迥乎各別,你們瞧他做的詩,也不是先前的一派傷感頹喪口氣。
  詩以道性情,一點不錯。」李紈道:「你和琴妹妹『為客』、『乞身』兩句,亦可頡頏『病舍』、『情蠲』一聯。」惜春道:
  「你們看不出?妙師父淡淡這一收,大有意旨可味。」眾人議論一番,老婆子們輪流上菜,葷素並陳,又暢飲一會,無不盡興。
  席散,盥手送茶。黛玉道:「明兒是我答席,一個人也不許短少。住在園裡頭的人不用說了,就是琴妹妹和香菱姑娘,憑家裡怎麼忙,總要屈留一天,估量姨媽也決不見怪的。」李紈道:「林妹妹既然多情,咱姊妹們再敘一天。」於是眾人都替黛玉相留寶琴、香菱。香菱本想住下,寶琴亦情不可卻,勉強應允。李紈就打發老婆子去知會薛姨媽,說琴姑娘們不回去的話。妙玉告辭先行,黛玉諄訂明日之約。李紈們又暢談了一會,各自起身。岫煙向寶琴道:「林姊姊這裡住不下,不如到我屋子裡歇罷。」湘雲拍手笑道:「顯見得你們兩個比旁人不一樣。咱們偏要拉住他在這裡。」岫煙頓時臉泛紅云。黛玉忙和湘雲道:「邢大姊姊是擱不住你頑的,別再多說了。」一面又向岫煙道:「橫豎我這裡也便易,琴妹妹就和香菱住著,不必又去嚕嗦了。」說著,向眾人道謝畢,各自回去。黛玉送出門外,回進屋裡已是掌燈時分,便叫人吩咐柳家的,「明兒照樣端整兩席,該多少錢,這裡給他。」話未完,見小紅來說道:「奶奶因姑娘要緊起身,已替姑娘擇定了。大後兒是長行吉日,回過老太太、太太的了。」黛玉道:「我這裡已收拾停當,專等你奶奶信兒。你回去先給我請安,見面再謝。」小紅答應回去。黛玉便命雪雁,叫家裡來的兩個女人來,和他說明了起程日期,仍與湘雲、寶琴、香菱四個人敘話家常。
  香菱又與黛玉講論些詩詞,談至更深。黛玉等他們睡後,又去看了紫鵑,知他病體將次就痊,飲食漸增,睡覺亦頗安穩,心中甚喜,回房安歇無話。
  次日早起,各人梳洗回畢,紫鵑過來,先與寶琴、湘雲請安,和香菱問好。因紫鵑病後,才第一天過黛玉這邊,又與黛玉磕頭謝賞。黛玉把他攙起道:「你才病好,該在屋子裡多養幾天,這會兒跑到這裡來做什麼!」紫鵑道:「盡在屋子裡躺著也悶得很。昨兒聽見姑娘們喝酒好高興,就想出來瞧瞧,今兒定要掙扎著走幾步。我病是算好的了,就是兩腿還軟軟的。
  「湘雲道:「你為什麼不坐著說話呢?」黛玉指著道:「就在這小杌子坐著罷。」紫鵑笑道:「我知道史大姑娘和琴姑娘在這裡,先過來請請安,還要回去吃丸藥呢。」說著,轉身就走,但見他幌了幾幌,連忙把手扶著紗窗槅子站住。黛玉道:「到底病後身子還虛。」忙叫小丫頭把紫鵑扶了過去。這裡又敘興一天,至晚各散。寶琴同香菱定要回去,黛玉知道款留不住,只得起身互相拜別。寶琴道:「姊姊起身時,我和香菱不過來候送了,望姊姊恕罪。」黛玉道:「媽媽那裡我竟遵命不過去辭行了,妹妹替我多多致意謝罪。」此時香菱倒覺依依難捨,眼淚汪汪的說道:「我借姑娘這幾冊子書還沒看完,姑娘要帶回去,明兒叫人送來罷。」黛玉道:「你愛看儘管留著,這些東西我也可有可無的了。」湘雲笑道:「橫豎林姑娘明年就要來的,到明年你再還他罷。」香菱不知湘雲是隨口哄他的話,便歡喜道:「那麼著很好,姑娘明年再多帶幾冊子來,借給我看。」香菱站著還要說話,寶琴催走。大家送出門外,李紈等都說:「我們也走了,省得林妹妹又送一趟客。
  「於是分路而行,各自回去,書無可敘。
  再說黛玉回至房中,一面和湘雲敘話,心頭想起一件事來,叫老婆子到稻香村大奶奶處借一把戥子。因黛玉在此多年,從無自己使用銀兩之處,故瀟湘館中並無此物。湘雲笑問:「這會兒要這件東西來幹什麼?」不知黛玉借戥子有何用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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