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 大觀園中金盆蟋蟀 怡紅院裡錦盒蜘蛛
話說平兒自鐵檻寺中回來,過了幾天,便依然搬過榮府這邊來住。
時已九月初旬,一日桂芳在秋爽齋家塾中唸書,驚鴻來請吃午飯,兩個便同回怡紅院來。行至沁芳橋邊,只見塞鴻躲在那太湖石背後,蹲在那裡瞧什麼呢?桂芳看見了,指著問驚鴻道:「他怎麼在那個地方就解手麼?」驚鴻笑道:「他那裡是解手,他在那裡掏促織兒呢!」桂芳笑著搖手道:「你不用說話,待我去嚇他一嚇。」說著,便躡著腳步悄悄兒的走了過去。
驚鴻笑道:「那是何苦來呢,又嚇他作什麼呢?」因叫道:「塞鴻姐姐,桂哥兒來了。」塞鴻聽見,回過頭來,看見桂芳兩個,說道:「你們還不吃飯去,又跑到這兒來做什麼呢?」驚鴻笑道:「你怎麼不吃飯去,就跑到這兒來做什麼的,你可掏著了幾個好的沒有?拿出來給我看看呢。」塞鴻道:「才剛兒掏著了個上好的黃麻頭,送到家裡養著呢!我聽見這裡還有一個叫,故此又到這兒來掏的,誰知掏了半天總掏不出他來麼。
桂芳道:「你掏著了的,放在那裡呢?我先和你瞧去,等吃了飯,再來掏這個罷。」
於是,三人一起回到怡紅院中,桂芳就要先瞧促織兒。驚鴻道:「你先吃了飯,慢慢兒的再瞧罷,我們有好幾個呢!」
於是,桂芳忙忙的吃了飯,便下來催著驚鴻等吃飯,道:「你放在那裡呢?你們吃你們的飯,等我自家先瞧去罷。」塞鴻道:
「你莫去,我們都收著呢。你看不打緊,不要給他都跑了呢。我們吃了飯就拿出來給你看就是了。」桂芳道:「既這麼著,你們就快些吃罷。」玉簫笑道:「你催狠了,把他還噎死了呢。
桂芳笑道:「我給你澆上些湯就吃的快,又不得噎了。」說著,把一碗雞筍湯給他兩個倒在飯上,驚鴻等笑著,二人吃完了飯,嗽口喝茶,婆子們收去傢伙。
塞鴻便搬出四個盆子來,一個一個的揭開了看。玉簫道:
「叫驚鴻姐姐把他的也拿出來,兩下鬥了看那才有趣兒呢!」
驚鴻便也去掇了四個盆子出來,道:「這裡頭有紫簫兩個呢。」遂也揭開了看過,驚鴻便揀出一個紅頭黃牙的來,給塞鴻兒剛兒掏出來的黃麻頭兩個去鬥,都放在鬥盆裡,拿草椣子輕輕撥轉,兩下對頭,鬚眉豎起,張開兩牙便鬥起來了。兩下咬了一二十口,驚鴻的紅頭掇轉身子敗走了。塞鴻的黃麻頭便站住不動,「趨趨」的一連叫了三聲。桂芳道:「有趣,有趣!你再放兩個下去鬥鬥看呢!」驚鴻道:「我這是揀了個好的出來的,還輸掉了呢!那幾個越發不配了,後邊的傾城們,秋爽齋的荷珠們,蘅蕪院的彈棋們,他們都養著呢,明兒叫他們都拿到這兒來鬥。」桂芳道:「我也要養幾個呢,你們就替我先弄兩個,再教他們外頭也弄幾個來。我給蕙哥兒、鬆哥兒他們說了,他們也是要弄的,等多弄他些,我們大家來鬥,那才有趣兒呢。」塞鴻道:「你到學裡去罷,等我們給你養下幾個就是了。」
於是,桂芳到家塾裡去了,便告訴蕙哥、薛孝哥等養促織的話。大家聽見了,都說有趣,我們都弄他幾個,大家玩兒。
到了晚上,各自回家都弄了盆子,大家養起來了。桂芳又教外頭小廝們弄了好些進來,挑選了幾個用雕花戧金的舊盆子,養了七八盆,教驚鴻等照應餵食。早晚自家瞧看,放出來自家挑鬥,鬥敗了的就撂掉了,一連挑了五六天,共挑了四盆出來。
總起了名字,安上牌子,約了大家,明日在怡紅院中來鬥。原來薛孝哥、順哥兩個也養了七八盆,蕙哥、鬆哥、祥哥、月英都各人養了幾盆。這日賈環知道他們鬥促織兒玩,因他們平日讀書做文都還用心,便由他們玩去,反放了他們半日的假。
於是,各人的丫頭都把盆子掇到怡紅院來,平兒、馬氏、秋芳也都到這邊來看。寶釵接著說道:「我們從前倒都沒弄過這個玩意兒,不知道他們怎麼著就知道的。」馬氏道:「嫂子,你不知道,外面專養這個的人開個閘兒,鬥上百上千的輸贏呢。
到了臨末了兒,將軍圓盆還唱戲賀喜呢!」秋芳道:「我們哥哥他就好養這個東西,三嬸娘家裡自然也是常養的。馬氏道:
「我們哥哥頭裡一年要養兩百盆呢,到了臨了也不過只得一兩盆圓盆。他在這個上頭也花掉了好些銀子呢,這些年來久沒養這個東西了。」寶釵道:「怪不得,他們怎得知道的呢,原來有你們這兩個行家在這裡呢。」馬氏道:「你們把盆子搬過來,秤過了分兩,配起來才好鬥呢。」於是,用戥子逐一秤了,號上分兩,配勻了。
先是薛孝哥的給蕙哥的鬥起,兩下都放在鬥盆裡,孝哥的是個紫頭黑翅,蕙哥的是個黑頭灰翅。兩個張開黃牙咬起來了,一連鬥了二三十口,那紫頭回身就走,黑頭追上,紫頭復又張口來鬥,又咬了幾口,那黑頭兩牙鉗住紫頭往外一提,把那個促織兒直拋出盆外,那盆裡的黑頭便「趨趨」的叫了。大家都笑說道:「好利害,你看他得了勝就自鳴得意了呢。」平兒笑道:「他叫的也不過是『誰敢來』的意思。」於是,又挑了祥哥的一盆上來,與月英的鬥了一回,卻是月英的贏了,那祥哥的促織兒連腿都迸掉了一隻了,大家大笑。又該是桂芳的與薛順哥的兩個鬥了,這兩個鬥了半天,卻是桂芳的贏了。又輪鬆哥的給薛孝哥的兩個鬥,卻是孝哥的贏了。
一連鬥了二三十場,打敗了幾十個,只剩下孝哥一盆、順哥一盆、蕙哥兩盆、桂芳兩盆、月英一盆,鬆哥和祥哥的七八盆都敗了。孝哥的一盆給蕙哥的又鬥了一場,孝哥的也輸了;又給順哥的兩下一斗,順哥的也輸了。桂芳的又要給他鬥,蕙哥道:「我這個一連鬥了五六場了,我不教他鬥了,我拿那一盆給你鬥罷。」遂將這盆收過,又把那一盆放下去,與桂芳的去鬥,仍是蕙哥的贏了。桂芳又把那一盆放下去鬥,卻是桂芳的贏了。桂芳又給月英的鬥了一回,月英的也輸了。桂芳道:
「我這個算是個將軍了,蕙兄弟的也是個將軍,咱們兩個將軍來拼他一拼罷。」蕙哥道:「使不得,這會子都是強弩之末了,自古說『兩虎相鬥,必有一傷』,這會子算是疲憊之際,不要弄的兩敗俱傷,那又何必呢?總是給他養兩天再鬥的好。」
正說著,只聽玉簫在外說道:「蔣奶奶來了。」寶釵等回頭看時,只見襲人帶著兩個孩子,還跟了一個丫頭進來,逐位的請了安。平兒笑道:「你早來這麼一會子就好了,我們這些促織兒才剛兒鬥完了呢。」襲人笑道:「這個玩意兒倒很有趣,我們頭裡都沒有大弄過,只有他們小丫頭們弄一兩個玩玩就是了。」寶釵便教他到上房裡面,和平兒、馬氏、秋芳等一起坐著說話兒去,教兩個孩子和哥兒、姐兒們在外面玩罷。原來襲人生了一個女兒叫做綠雲,今年十一歲了,生的比襲人更加嬌媚;一個兒子叫做瑤華,今年八歲了。蔣玉函已經死了三四年了,襲人這幾年以來,常到榮府出入。因蔣玉函已死,遺留下有兩三千金,家內無人,把要緊的東西都寄在寶釵這裡,遇有事情,俱要榮府照應一切。適才先見過了王夫人,便到怡紅院裡來的。平兒等坐著談了一會,便各自帶了孩子們回去了。
這裡寶釵便留襲人在怡紅院裡住了,晚上孩子們都在面前說笑玩耍。寶釵道:「你家兒子今年八歲了,也念了三四年書了,我們桂哥兒可問問他讀的什麼書,寫的什麼字?你又可以教教他了。」襲人道:「他能念個什麼書,我又沒知道書的人,也只好由他瞎胡鬧去罷了。」寶釵道:「你家綠雲姑娘,長的越發很好了。」襲人道:「這是托太太的福,他倒還罷了。」
寶釵道:「他倒也還像你這麼性格溫柔,言語沉靜,將來倒很好的呢。」襲人道:「太太既說他好,我明年叫他來在這裡伺候,想諒太太也不能叫他當粗使的丫頭,只學著做些細事罷了。
「寶釵笑道:「那是什麼話呢?」襲人道:「我是實心實意的話,跟著太太才學的出人來。太太凡事指點教導他,我就感恩不盡了。」寶釵笑道:「你這個話說在那裡,真是笑談的話了。
「襲人道:「連就是太太肯教他伺候,不過算賞我的臉了,到底還沒盡我報效的心呢!」寶釵笑道:「等明年沒事的時候,常時給他在這裡來住著玩玩,沒事我還可以教他做做針線,這原可以得的,若說做丫頭,那卻使不得。」襲人道:「那粗事原不要他做,不過倒茶裝煙,那原算不了什麼事。」因叫:「綠雲,你聽見了沒有?」綠雲走過來道:「我聽見了,明年過來伺候太太,倒茶裝煙我都會的呢。」襲人道:「今兒先給太太磕了頭,太太才收你呢。」綠雲答應,便過來給寶釵磕頭。
寶釵忙拉住了,笑道:「你這孩子就很好,我倒是疼他的,做丫頭斷乎使不得。瑤華呢,我不要他姐姐做丫頭,我倒要他做丫頭呢。瑤華,你肯不肯?」瑤華笑道:「我又不是個女人,怎麼做丫頭呢?」說的大家都笑了。於是,襲人在園子裡又住了幾天,才帶了孩子們回去了。
光陰捻指,早又到了臘月中旬。賈璉在南京安葬事畢,回轉京都,到了家內。先見了邢夫人回稟一切,然後過這邊來,見了王夫人。大家相見了,說說金陵事情,路上光景。正說著,只見外面人來回說:「黑山莊莊頭烏進孝的兒子,送東西來了,在外面磕頭請安,有個稟單在這裡,請太爺們看呢。」賈璉聽見了道:「他們年年總要到這時候才來,再不肯早些來的。」
說著,便要接稟單出去,賈環道:「二哥你才回來,歇歇兒罷。我出去看他怎麼說就是了。」說著,接過稟單看了一看,就出去了。王夫人道:「你這一路很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歇兒罷。
「賈璉答應了,便回到自己屋裡,與平兒、蕙哥、月英們說話去了。
話休絮煩,早已又過了新年。春來夏往,荏苒之間,不覺又是七月新秋,這年是初六日未時立秋。大家都在秋爽齋閒話,平兒道:「今兒什麼時候立秋?」馬氏道:「聽見說是未時,這會子也該差不多兒了,鍾已早就打過十二下了。」平兒便叫拿過表來看時,針已指到午正四刻十四分了,因說道:「剛剛兒的要交未時了。」正說著,只聽自鳴鍾「當」的打了一下。
寶釵道:「交了未時了,你們都看秋罷。」李紈道:「『梧桐一葉落,天下盡皆秋。』你們留心看梧桐就是了。」平兒道:
「這麼著,叫素蘭和他們大家在屋子外頭看去,等落下葉兒來,就快些送上來看就是了。」秋芳道:「近來人的詩,有兩句很好,又恰合這會子的情景。」寶釵道:「是那兩句呢?」秋芳道:「小婢拾將梧葉去,也從閨閣報新秋。」李紈、寶釵齊道:
「實在好的很,真是清新俊逸之句。」馬氏道:「二嫂子,你教這些傻子在外頭等梧桐落葉兒,知道他多早晚才落呢?」月英道:「叫他們拿東西去打下他一個葉兒來就是了,又何必等呢?」蕙哥笑道:「那打下來的也算不得落的,你的主意兒倒也好呢。」
原來襲人的女兒綠雲,從春天就在怡紅院住了一個多月才回去。到了六月,又來在這裡住著,還未回去。他見素蘭們一起人都在外面等梧桐落葉兒呢,他便一個人繞到屋後去瞧,等了一會,只見那棵梧桐樹上微風過處,竟飄下一個葉兒來。他便連忙上去拾了藏著,繞到前頭,進了屋內,拿出梧桐葉兒來,送了上去。大家都說道:「好啊!他們都還在那裡傻等呢,你是在那裡撿來的?」綠雲道:「我到屋後頭瞧去的,沒多會兒就看見掉下這個葉兒來,我趕忙的撿了藏著進來的呢。」李紈道:「這個姑娘伶俐的了不得,原也是巧拙不同,卻也難得這麼湊巧的很呢。」寶釵道:「明兒才是巧節呢,他今兒倒先得了巧了。」秋芳道:「乞巧倒不得巧,不乞巧倒偏得巧呢。」
馬氏道:「乞巧倒也是個好玩意兒呢。
桂芳聽見了,便說道:「咱們年年怎都沒聽見過乞巧麼,那書上說穿針乞巧,瓜果金盤,這麼些東西,我都沒見過呢。
「秋芳道:「這都是女孩兒的玩意兒,原是閨中兒女之戲。」
蕙哥道:「這麼著,我們和妹妹們今年也學著乞個巧兒玩玩罷了。」寶釵道:「乞巧是今兒晚上,並不是明兒的事。」平兒道:「該怎麼樣給他們學著玩
玩也好啊!」寶釵道:「那穿的是七孔針,這會子也沒這個東西,只好擺列瓜果,焚香祭拜雙星。然後各人用小盒子一個,裡面放上一個極小的蜘蛛在內,供在桌上,等明兒早上開看。
如裡面結成小網有錢一般大的,便為得巧,也還有結網不圓不全的,又次之也還有全然不結網的。」李紈道:「既這麼樣,你就教他們備辦起來罷了。」寶釵遂教玉簫、紫蕭兩個去吩咐外面備辦了瓜果、供獻、香案之類進來,再備雕漆小香盒十來個來。「你們是乞巧的人,須要把蜘蛛預先尋了來放著,只要小綠豆兒大,越小越好」。
於是,桂芳、月英等各帶了丫頭們在園子裡,四處遍尋,尋了來便各自放在各自盒子裡頭,號上了人名,是桂芳、蕙哥、鬆哥、祥哥、禧哥、月英、綠綺、綠雲共是八人。到了晚上,將香案抬至簷前,上面羅列金盤瓜果,香花繚繞,燈燭輝煌。
八個人獻酒,對天跪拜,然後各將香盒供上。大家便在院內乘涼,馬氏道:「既祭牛郎織女,也該奏樂侑觴才是。」秋芳道:
「這卻也該呢。」遂教人去取了笙、笛、鼓板過來,大家輪流唱了一會,直到三更方散。
到了次早,桂芳見天初亮便起來了,到了各處把眾人都催了起來,梳洗已畢,都到怡紅院中。大家來齊,便到昨兒所供簷前香案上面,把各人的盒子拿了過來。打開看時,只見桂芳與鬆哥的兩個盒子裡面有蛛絲結網並未結成,蕙哥、祥哥、禧哥的盒裡全然沒有蛛絲。鬆哥道:「都是桂哥哥,今兒起的太早,把人都催了起來,趕著打開了看,也沒等他結的成,要是遲些兒再開了看,可不就結的完全了麼。這會子就算是很巧,也到底還算不得巧呢。」平兒道:「還有他們三個盒子沒打開呢。」因又將綠綺的揭開看時,也沒有蛛絲。又將月英、綠雲的兩個盒子揭開看時,只見裡面卻都有錢大的蛛網,結的齊全圓密。大家都來看了,齊聲說:「好。」李紈道:「這才算的很巧呢。本一這乞巧都是女孩兒家的事,這兩位姑娘將來都是巧的。這月英姑娘,他姐姐就是個巧的,今兒他又得了巧了。
這綠雲姑娘,他昨兒就先得了巧,今兒倒又得了巧,可不都巧的很了麼。」大家都笑說:「不錯,不錯,真正是巧極了。」
李紈道:「今兒是七月初七了,科場只得一個月了,你們也該預備下場的事了。」寶釵道:「可不是,明兒桂小子和蕙哥兒弟兄兩個,還有薛家孝哥、史家遺哥,甄家芝哥都是同年的,他們也都捐了例監了。明兒考的時候都會在一起同了去,彼此都有個照應。你們也該會會他們,大家商量商量呢。」蕙哥道:「我們前兒還在甄老伯家,都會見的,他們也說要約我們呢。我們這五個人明兒先要會會談談文章,將來要天天在一塊兒呢。」
於是,桂芳、蕙哥便約會了甄芝哥、史遺哥、薛孝哥商量下場之事。平兒、寶釵也把他們下場的東西,都預備停妥了。
到了八月初六日,便派了四個家人跟了桂芳、蕙哥約會了甄芝哥、史遺哥、薛孝哥,五個人在一塊兒尋了寓處住了。初七日夜裡進了頭場,到了三場已畢,十六日便一起回到家內,大家接著。王夫人道:「好,你們都辛苦了,都好好兒的家去歇著罷。」
桂芳、蕙哥各自回到自己屋內,便先把文章抄出來送與賈環去看。賈環道:「都還罷了,到底是桂芳的好些。」到了晚上,賈政、賈蘭都下了衙門,桂芳、蕙哥兩人又把文章送上去看。賈政先看了,便說道:「你們年紀都還小呢,有這個樣兒也就罷了,將來總不止如此,功名很不用愁的。」因遞與賈蘭道:「我看這文章竟都還可以巴結呢,你看一看瞧。」賈蘭接過來,看了一遍道:「蕙兄弟的文章很可以巴結得中,桂兄弟的文章不但中,只怕中的名數還要高呢。」賈政笑道:「便不能這麼樣,也總可以有望就是了。你們都好好兒的歇著,聽信去罷。」桂芳二人答應了,便下去各自家回自屋裡去了,要知幾時發榜,兩人中是不中,須待下回,便知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