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孫紹祖鼎烹轉輪府 賈元妃高會赤霞宮

  話說林如海在冥中做了十殿轉輪王之位。那馮淵、崔子虛、秦锺三家眷屬俱在署內。如海因著他們分管事情,猶如幕友一般,教馮淵掌管刑名兼理錢穀,崔子虛專管書啟兼代紅黑筆,秦锺專管號件。這轉輪王府中有一名廚子,原是前任薦過來的,名喚多官混名多混蟲。原來便是多姑娘的前夫,原是榮府廚子。
  今知賈母、賈珠在林如海任上升來此處,便寫了個手本,托潘又安回了,上來磕頭請安。賈母便問問他生前之事,因知他妻子多姑娘現已嫁了鮑二。這多官並無過惡,況原是榮府舊人,賈母便向如海說了,加恩叫他在大廚房管總,這多官便磕頭謝了。
  一日,過堂脫生的鬼犯內中,忽有一名鮑二。林如海看了陽世犯由,叫上他來細問。鮑二不敢隱瞞,便將因榮府攆出,糾約盜賊,俱禍潛逃,探知其妻多姑娘為薛蟠娶去作妾,復約伙盜於平安州欲行劫殺薛蟠,致被柳湘蓮殺死之事,一一供明。
  林如海便罰令他轉世為驢。因將此事告知賈母,賈母歎息了一番。便因鮑二,想起鮑二家的來,他自來就與賈璉不端,現今年少在此寡居,難保其無闇昧之私。況鮑二已被湘蓮殺死,轉世為驢。鮑二既經復娶多官之妻為妻,今多官現在此處,且人勝似鮑二,何不即將鮑二家的配了多官,豈不十分公允呢!遂將此話向林如海說了,林如海笑道:「老太太真是想得到,凡事一秉大公,這麼一調劑,真是內無怨女,外無曠夫了。」於是,遂將多官與鮑二家的配為夫婦,一個是其妻曾嫁其前夫,一個是其夫曾娶其前妻,真是顛倒姻緣,從來奇事了。
  一日,閻羅王那裡有文書來,是有幾名要過堂轉世脫生的鬼犯。崔子虛看見內中有李衙內一名,心下驚疑,因請出林如海來,將李衙內名字指與他看,道:「不知是那李衙內不是?
  請老大人明兒過堂的時候,留心問他一問。橫豎晚生的始末,老大人是知道的。」林如海道:「這個容易。這會子沒事,就過堂罷。」因吩咐出去,叫伺候升堂。
  不一時,人役齊了,如海升堂,便叫帶過這一起過堂的鬼犯上來。底下答應一聲,一一點名過去。點到李衙內,林如海問道:「你把生前之事,細細說來。」李衙內道:「小鬼犯是長安府太爺的舅子,生前總在長安府衙內,因到錦香院去宿娼,有孫紹祖妒奸爭鬧起來,那孫紹祖行兇,就把小鬼犯殺死了的。
  小鬼犯生前並無過惡,今當轉生為人,到案下來過堂的。」林如海道:「你生前聘過張金哥為妻的麼?」李衙內道:「張金哥聘後就死了,並未過門。」林如海大怒道:「你倚仗長安府威勢,強聘張金哥有夫之婦,以致金哥父母逼退崔守備家之聘。
  義夫烈女,雙雙自盡。你這罪惡還小麼?」姑念已死於他人之手,免受地獄之苦,罰令轉世為犬,也不問枉了你了。」底下鬼卒就把狗皮給李衙內披上,同這一起過堂的鬼犯,都趕到六道輪迴處轉世脫生去了。
  林如海退堂進去,便告訴了崔子虛一番。適值賈珠也在那裡,便道:「罰他為犬,還便宜了他呢!只是他才說被孫紹祖殺死了的,這孫紹祖是什麼人?好像我二妹妹的姑爺是這個名字呢!等我問老太太去,看是不是?」於是,走到上房見了賈母道:「方才姑爹在外過堂,有一個鬼犯是李衙內,就是崔子虛、張金哥的對頭,姑爹已罰他轉世為犬去了。這李衙內在陽間,說是被孫紹祖殺死了的。我好像聽見二妹妹的姑爺是這個名字呢,老太太可記得麼?」賈母道:「迎丫頭的姑爺是叫孫紹祖,他是蔭襲指揮,怎麼能混殺人呢?」賈珠道:「聽見二妹妹還是他凌辱死了的,可見就是個凶橫的人了。或者因鬥毆,或者因什麼事情殺了人,也是有的。這李衙內是長安府的舅子,這殺他的人總是要抵償的,以後總留心看這孫紹祖的名字就是了。」賈母道:「要果然是孫紹祖這混帳東西到這裡來了,也要給他受受罪才好呢!」賈珠道:「我對他們說去,俱大家留心,不要給他錯過了。」於是,出來囑咐了馮淵等,大家留心看孫紹祖的名字,恐怕錯過。
  誰知過不數日,只見過堂的文書內早有一名孫紹祖。賈珠道:「是要抵償李衙內的,不得這麼快,或是別故死的,也未可知?」馮淵道:「恐怕是畏罪自戕的,也料不定。」賈珠等林如海回來,就將此話稟了。林如海道:「今兒已遲了,明早過堂罷。橫豎他已來了,沒有錯過的事,就放心了。」
  到了次日一早,林如海吩咐,今兒在內堂過堂,請賈母、賈夫人在屏後坐聽。不一時,伺候人役已齊,如海升堂,逐一唱名點過,點到孫紹祖,如海便問:「孫紹祖,你在陽間是什麼人,是怎麼死的呢?」孫紹祖道:「小鬼犯生前是蔭襲指揮,只因酒醉殺了李衙內,問了抵償,正了國法死的。」林如海道:
  「你娶的妻子是賈迎春嗎?」孫紹祖道:「是賈迎春。」如海道:「他是怎麼死的呢?」孫紹祖道:「是病死的。」林如海把驚堂一拍,喝道:「我久已知道是你凌辱死的,還狡賴嗎?
  「叫鬼卒把他快叉下油鍋底下。鬼卒答應了一聲。只見簷前早已設下油鍋,烈燄騰騰燒的鍋內的油都滾起來了。一個鬼卒便上來把孫紹祖跣剝了衣服,一個鬼卒提起鋼叉照孫紹祖腹上「咯喳」一聲叉將起來,舉著往油鍋裡一丟,那滾油都濺出鍋外。
  不一時,皮骨俱爛,漸漸熔化,化成一道清煙。鬼卒將他撈將起來,向地下一摜,將水一噴,依然還是人形,穿了衣服,上前跪下,哭道:「十王爺爺,鬼犯從今悔悟,再不敢為非了。
  「如海道:「你生前殺了李衙內,故抵償正法。那凌辱妻子致死的罪名,還沒消除呢!今罰你轉世為豬,長大了的時候,免不得心頭一刀,還教那世人千刀萬割吃你的肉去。」底下鬼卒便把豬皮給孫紹祖披上,同那一起過堂的鬼犯,都趕到六道輪迴的地方,轉世脫生去了。
  堂事已畢,如海退堂進來。到了上房,見了賈母,問道:
  「老太太可聽見了麼?」賈母道:「我見他叉下油鍋,看的害怕起來,也沒聽完就進來了。後來怎麼樣了呢?」如海道:「他後來知道改過,我就罰他轉世為豬去了。」賈母道:「阿彌陀佛,這也就很夠了他了。」賈珠道:「前兒李衙內轉世為狗,今兒孫紹祖轉世為豬,這豬狗都是差不多的畜生,還便益了孫紹祖呢。」如海道:「豬狗雖然一樣,卻大有分別。這狗若生在太平富貴人家,得保其天年,逍遙自在,比那貧賤極了的人還高些呢。豬是長大了的時候,總免不了一刀,還要千刀萬割的切食其肉,比狗就差遠了。」賈夫人道:「二姪女兒此刻都在離恨天上,原也不恨他了。只是不知幾時才得瞧瞧我們女孩兒去呢?」賈母道:「橫豎總有見的時候罷了。這會子,又何必這麼忙呢?」於是,又過了兩月。
  忽然,一日玉帝有旨:「京師都城隍忠祐王員缺,著林如海調補,所遺轉輪王員缺,著胡判官補授,其酆都城隍員缺,著崔判官被授。欽此。」林如海接了玉旨,隨即各王並城隍等都來拜賀。賈珠與馮淵、崔子虛、秦锺等也都道了喜。賈母道:
  「這可到太虛幻境裡去不能呢?」林如海道:「這是到京城裡去,倒離老太太家裡不遠了。明兒可以晚上夢裡回家看看,倒使得的。」賈夫人道:「離恨天上到底幾時才能得到呢?」賈珠道:「明兒姑太爺上任去,先要到天上陛見謝恩呢!我們便都一起動身前去,先到了太虛幻境住著,等姑太爺陛見了回來,再一起到京城上任去,豈不兩全其美呢?」如海道:「但不知那裡可順路不順?」賈珠道:「潘又安是去過的,問他便知道了。」便傳了潘又安進來,如海問道:「你上年送尤三姑娘到太虛幻境去過的,可知道那裡離玉帝天上有多少遠,順路不順路呢?」潘又安回道:「小的還沒上過天,遠近是不知道。只記得那年在那裡曾聽見過他們說,他們那裡離南天門不遠。」
  如海道:「這麼說,就是順道了。」於是,一面料理交代,一面收拾,擇日起身。如海又到各衙門去辭了行。
  到了起身這日,各王與城隍等都在城外祖餞,如海下轎施禮,道:「多蒙盛意,銘感五中。但王程緊急,不敢稽延,待林如海立飲三盅罷了。」於是,各王公敬了三盅,如海飲了,便道:「列位王爺請回,小弟就此告別。」各王等再三要候如海上了轎,方才回去。這裡賈母頭裡坐了一輛大車,鮑二家的在前伏侍;第二是賈夫人帶了司棋坐了一輛大車;第三是夏金桂、張金哥、智能三人坐了一輛大車。賈珠帶了潘又安騎馬在前引路,馮淵、崔子虛、秦锺帶領焦大、多官等也都騎馬,押著行李馱子在後。林如海坐了一乘大轎,從後趕了上來。
  行到下午時分,賈珠在前早隱隱望見一帶淡紅圍牆,便問潘又安道:「那是什麼地方?」潘又安道:「那就是芙蓉城了。
  「賈珠道:「這就快到了,我們慢著些兒,等姑老爺上來,稟明了再走。於是,緩緩而行。漸離芙蓉城不遠了,只見林如海大轎已上來了,賈珠便下了馬,到轎前來回道:「前頭望見的就是芙蓉城了。」如海道:「我此刻先要陛見去呢,你們先到那裡去罷,我陛見回來,再到這裡會齊。」賈珠答應了下去。
  如海便帶了潘又安,取路往南天門去了。
  這裡賈珠在前,引了賈母等一起車馬人眾,早到了芙蓉城口。只見幾個黃巾力士上前來問,賈珠道:「我們都是你們這裡元妃娘娘、瀟湘妃子,賈林兩家的人,特意到這兒來的。」
  那黃巾力士答應了一聲,便都上來領著進了南門,一個便先去報信。湘蓮、尤三姐路近,聽見了便趕忙招呼了鳳姐、鴛鴦、尤二姐、秦可卿、瑞珠一齊迎了出來。賈珠等已到了石頭牌坊,見了湘蓮忙下了馬,上前拉手相見,並與尤三姐、鳳姐、鴛鴦問好。鳳姐道:「老太太都來了麼?」賈珠道:「都來了,人多著呢!」鴛鴦便問道:「這車裡是老太太麼?」賈母看見,便道:「我在這裡呢!」鴛鴦趕忙上去,同著鮑二家的扶了賈母下車,鳳姐便扶了賈夫人下車,接著夏金桂、張金哥、智能都下了車。大家相見,請安問好。秦锺也上前給他姐姐相見,並給眾人請安。賈母道:「我們寶玉還沒來麼,林丫頭呢?」
  鳳姐道:「我們路近,就先來了。他們都路遠,走的慢些兒,也就都要來了。老祖宗同姑太太,且請到殿上坐坐,歇息歇息罷。」
  於是,大家慢慢兒的走到宮門,正要進去,只見東邊寶玉同迎春兩個來了。寶玉忙跑上前去,請了賈母、賈夫人的安,迎春也上來請了安,大家相見。於是進了宮門,到了花滿紅城的正殿,正要坐下,只見黛玉、香菱、晴雯、金釧都來了。一齊跪下請安。賈母、賈夫人拉了黛玉,一齊大哭,黛玉也哭起來。鳳姐道:「老祖宗和姑太太,今兒都大家團圓相會,應該歡喜才是,怎麼倒傷起心來做什麼呢?」賈母道:「原知道該歡喜才是呢,不由的見了面就傷起心來了麼。」說著,只見警幻仙姑、妙玉也來了,大家請安問好。賈母道:「妙師父隔了好幾年沒會了。這一位是誰呢?」黛玉道:「這是警幻仙姑,就是這裡太虛幻境的主人呢。」賈母與賈夫人道:「我們初到,應該來奉謁才是,怎麼倒驚動仙姑的大駕呢?」警幻仙姑道:
  「聽見老太太和姑太太的駕到,只因路遠來遲,以致有失迎候了。」
  於是,大家又從新逐一施禮。相見已畢,因馮淵、崔子虛不好起居,寶玉便讓了賈珠、馮淵、崔子虛、秦锺同湘蓮陪著六人都到赤霞宮寶玉上房去坐了。這邊賈母、賈夫人、夏金桂、張金哥、智能等是警幻仙姑、迎春、黛玉、鳳姐、可卿、尤氏姊妹等陪坐。茶罷,鳳姐道:「老祖宗只怕餓了罷,吩咐擺飯。
  賈母道:「元妃娘娘在那裡呢?我們都要去見見呢!」鳳姐道:「他在東邊赤霞宮裡,寶兄弟、二妹妹都在那裡住。老祖宗用過飯再去不遲。」於是,擺了兩桌飯,上頭一桌是賈母、賈夫人二人,黛玉、鳳姐陪坐;底下一桌是夏金桂、張金哥、智能三人,尤三姐陪坐。
  飯畢,賈母、賈夫人帶了夏金桂等三人,便要到赤霞宮去,迎春、黛玉、鴛鴦三人陪了過去。到了赤霞宮,寶玉忙迎出來道:「老太太來了,才剛兒大哥哥已同我見過了元妃姐姐了,馮大哥他們三個是代奏請安過了。元妃姐姐知道老太太來了,喜歡的很,正在那裡坐著盼望呢!我和老太太、姑太太進去,先見過了元妃姐姐,再請馮大嫂子他們進去見罷。」賈母道:
  「也罷了。」
  於是,寶玉先領導進去,奏說:「老太太、姑太太都來謁見娘娘來了。」賈母、賈夫人走上殿去,元妃便站起身來,賈母、賈夫人要行國禮,元妃便一手拉了賈母,一手拉了賈夫人,道:「不用行禮,此處已非禁地,何必如此呢?」因命宮女設坐,賈母、賈夫人謝了坐,方才坐下。元妃道:「多年沒見老太太了,倒還康健麼?」賈母道:「托賴娘娘的洪福,還好。
  「元妃道:「姑太太有三十多年沒見了,我都不大認得了。才剛兒珠大兄弟來見,也只依稀彷彿,面貌都記不清了。姑太太,恭喜赴任京城,這倒離家裡不遠了。」賈夫人道:「這都是托賴娘娘的洪福呢!娘娘一向玉體萬安?」元妃道:「自到此地,倒比宮闈強多了。」賈母道:「同來還有馮、崔、秦三家女眷在外,要進來叩見請安,因候旨不敢擅入。」元妃便向寶玉道:
  「你去領他們進來罷。」寶玉答應,便到宮門外領了夏金桂、張金哥、智能三人進殿。夏金桂等三人便向上一齊磕頭叩見,道:「恭請娘娘萬安。」元妃命宮女攙起,賜坐於賈母、賈夫人之下。金桂等三人又磕頭謝了坐,然後挨次坐下。元妃道:
  「才剛兒兩個兄弟說,陛見之後即赴新任,不過一兩天就要去了,心裡要留老太太、姑太太多住幾天才好呢!也罷,今兒在我這裡吃晚飯罷,明兒我就不管了。」因叫宮女去請了迎春、鳳姐、黛玉、尤三姐、鴛鴦五人來陪坐。賈母、賈夫人等齊道:
  「又多蒙娘娘賜宴,何以克當?」元妃道:「什麼話,我們多年都沒有見面了,這會子權作個團圓家宴罷!」
  於是,就殿上擺了六席酒筵。迎春、鳳姐、黛玉、尤三姐、鴛鴦也進來了,參見已畢,大家就坐。右邊上首一席是賈母,鳳姐陪坐;下首一席是賈夫人,黛玉陪坐;左邊上首一席是夏金桂,迎春陪坐;下首一席是張金哥,尤三姐陪坐;底下一席是智能,鴛鴦陪坐;中間一席是元妃相陪。
  宮女們獻上酒來,席間說些冥中之事。賈母便講起孫紹祖變豬之事來,元妃道:「這事我這裡已略知梗概,只不很詳細。
  今兒老太太一說,就明白了。但這孫紹祖原可恨,應該如此的。
  「迎春聽見,便流下淚來。鳳姐道:「二妹妹應該歡喜,怎麼倒反傷心起來呢?」鴛鴦道:「他是自己想起從前的事來,不由人的要傷心罷了。難道還可憐孫紹祖傷心麼?」黛玉道:「正是,往事不堪回首處,這也是自然之理呢!」元妃點頭道:
  「林妹妹說的很是。」賈母又說:「孫紹祖殺的這人,便是李衙內。」因又把李衙內變狗的事,說了一遍。元妃便向張金哥道:「原來這位張姑娘可敬的很,應該旌獎的才是。我這裡敬你一杯罷!」因命宮女將自己面前的一杯酒,送給張金哥去。
  張金哥忙要出席來謝,元妃令宮女拉住,不必出席。張金哥只得站起身來,接了酒,道:「蒙娘娘的恩典,婢子遵旨立飲了。
  「宮女候乾了,仍然取過杯子,送了上去。夏金桂生恐怕說到他的身上來,心下甚是難過。不一時,酒完上飯。飯畢,漱口喝茶,撤過酒席。大家謝了宴,便告辭出來了。
  原來賈珠、馮淵、崔子虛、秦锺也是元妃賜了一席宴,是湘蓮、寶玉相陪,便在寶玉那裡坐了,已經吃完。賈珠、寶玉二人又去謝了宴。賈母等到寶玉這裡,看了一看,便到迎春那邊閒坐去了。湘蓮便送馮淵、崔子虛、秦锺三人到花滿紅城之旁去住宿。夏金桂、張金哥、智能三人便在迎春上房住了。賈母與賈珠便在寶玉上房住了。賈夫人同了黛玉,便到絳珠宮去住宿。要知晚景有何話說,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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