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甄香菱雲路拜嚴親 史太君他鄉救僕婦

  話說鳳姐與鴛鴦等大家在絳珠宮裡吃過了飯,仙女們捧過漱盂來漱了口,坐著吃茶,又說了一會子閒話。鴛鴦道:「我想二奶奶和我兩個年輕的女人,縱有跟隨的小太監們也算不得什麼,萬一路上撞著了歹人惡鬼,可怎麼樣呢?」鳳姐道:「你這話倒也說得是呢,才剛兒尤三妹妹他那個樣兒,就幾乎把我嚇死了呢!」因又說道:「這麼著,倒不如就叫尤家三丫頭護送了咱們到地府裡去走一趟,回來也並不是我一個人見他的情。」
  尤三姐笑道:「任他什麼歹人惡鬼,我可不怕。若說鴛鴦姐姐一個人兒,我願意送他去。鳳丫頭他也要我送去,你可當著眾人給我磕三個頭兒,認是我的乾女兒,我就送你去了。」鳳姐笑道:「好不害臊的東西,你一個女孩兒家,就想要做人家的媽了麼?」秦可卿道:「二嬸娘還沒見警幻仙姑呢。鴛鴦姐姐才接管著『癡情司』事,這會子又要出差,少不得還是我兼攝,這也是要告訴警幻去的。你們央煩尤三姨兒護送前去,也是要告訴警幻去的。我同二嬸娘、鴛鴦姐姐且見見警幻仙姑去。再者二嬸娘還要歇息幾天,也在這裡逛逛,大伙兒說說話兒,再打算起身去不遲。」大家都道:「很是。」於是,當下各自散了,暫且不題。
  卻說那香菱死後的靈魂飄蕩,忽然聽見有人叫他,便忙仔細看時,只見來了一位道長,鶴氅綸巾,仙風道骨站在面前。
  香菱道:「請問仙長,從何處而來,這裡是什麼地方呢?」那道長道:「我就是你生身之父,姓甄名費字士隱,家住姑蘇閶門內仁清巷葫蘆廟旁。你母親封氏,單生你一女,名喚英蓮。
  五歲上因上元佳節,家人霍起抱你到街上去看燈,不料一時丟失。後來葫蘆廟失火,延燒家產,我與你母親投奔你外祖家棲住。我就棄舍紅塵,出家在外已經十有五年矣。今知你在薛家已產一子,孽債已完,特來送你到太虛幻境去結案的。」香菱聞言,跪倒在地,拉住士隱袍袖,大哭道:「女兒長了二十歲,只知道為人拐賣,並不記得家鄉父母。今兒才能認著父親,不知我母親現在何處,爹爹可帶我去見見母親?」士隱歎道:「我的兒,你母親如今現在你外祖家裡,但你今並非生人,陰陽路隔,豈能相見?你也不必傷悲,且同我到太虛幻境去,與你們那些姊妹相逢,亦可稍慰寂寞。」香菱道:「那些姊妹,卻是些什麼人呢?」士隱道:「到彼自知。」一面攙了香菱緩緩而行。
  轉過一個山彎,只見一個女子披頭散髮,血跡模糊,號泣而來。士隱便指與他道:「這來的,不是你們的一個姊妹麼!
  「香菱聞言,仔細一看,忙問道:「你不是櫳翠庵的妙師父麼?」那女子也抬頭一看,道:「你不是香菱姑娘麼?」原來妙玉自從那日被強盜劫去,因眾強盜都要搶先,各不相讓,爭鬧起來。內中一個強盜憤極,竟一刀將妙玉殺死。他的魂魄聚在一處,只因迷了路徑,身無所歸,科日飄飄蕩蕩。此時正在悲泣之際,忽然看見了香菱,便猶如見了親人的一般。彼此互將苦況細述了一遍。甄士隱上前,在妙玉面前將袍袖一拂,只見妙玉渾身血跡全無,依然是花容月貌。妙玉便拜謝了士隱相救之恩,大家一齊望太虛幻境而來。
  走不多時,只見前面一片光明,真是琉璃世界。進了一層淡紅圍牆,便見層樓聳翠,飛閣流丹。及至走到面前,只見一位仙姑,向士隱稽首道:「老先生辛苦了,又了此一段因果。
  「士隱也稽首笑道:「因果雖了,還不能結局呢。」乃向妙玉、香菱道:「這就是警幻仙姑。」二人便一齊向前施禮。警幻笑道:「二位賢妹,來何遲也。」因一起讓到前殿坐下,仙女們獻上茶來。茶罷,甄士隱便起身告別。警幻仙姑道:「老先生路途勞頓,且請少為歇息,略備一餐,再行何如?」士隱道:
  「急流津覺迷渡口草庵中,尚有敝友賈雨村僵臥以待,故不能片刻遲延耳。」香菱上前拉住衣襟道:「爹爹,才得相逢,何忍就撇女兒而去。」士隱道:「你在此間,從此逍遙自在,尚有許多姊妹少間即見,不必悲愁。我既能到此,他日少不得還要重來,見期不遠。我因有事,故不能久停。」警幻、妙玉又復送出門來,香菱忍淚看著甄士隱出門之後,走不數步,一瞬就不見了。
  警幻仙姑道:「你父親已成仙體,不久又來。你且同妙玉賢妹到各處拜望拜望去,他們還不曉得你來呢。」因命仙女們領著,先謁見過了元妃,會了迎春,又到「癡情司」來見了鳳姐、鴛鴦、秦可卿、瑞珠兒等。原來鳳姐因與秦可卿甚說得來,故此在一處住了。妙玉、香菱又去見了尤家姊妹,然後到絳珠宮去見了黛玉、晴雯、金釧兒等。黛玉便留住二人吃飯,大家歡喜。
  正在敘述別後之事,只見仙女們來回道:「眾位奶奶、姑娘們,都過來了。」原來鳳姐、鴛鴦打算起身往地府裡去,故此約了眾人都到黛玉這裡來商量的。當下大家相見,鳳姐道:
  「妙師父是愛靜的,素日都不與我們在一塊兒,今兒也都來了。
  菱姑娘也來了。我想活著倒沒死了的有趣兒,早知道有這麼樣的好處,為什麼不早些死了來呢?」
  黛玉笑道:「鬼趣原是有的,你沒看見過羅兩峰畫的『鬼趣圖』麼?」迎春道:「二嫂子同林妹妹你們說的都不是的,我們這會子是雖然死了,卻猶如成了仙的一般,那裡還算得是鬼呢。」香菱道:「二姑娘雖然說的是,但只是還有一說,說是『寧為才鬼,猶勝頑仙』呢。」妙玉道:「菱姑娘他是自道呢。」黛玉笑道:「菱姑娘兩年沒見,想是詩才越發大長了。
  你聽,他竟公然以才鬼自居了。那唐時的閨秀,原有『生不作人傑,死當為鬼雄』之句,才鬼還不如鬼雄的好呢。」秦氏笑道:「菱姑娘還是才鬼,我們尤三姨兒才算得是鬼雄呢。」說得大家都笑起來了。鳳姐道:「這裡的才鬼有限,倒是頑仙多著呢。」
  說著,早已擺下兩席,黛玉請大家入座。於是,上首一席是鳳姐、妙玉、香菱、鴛鴦、黛玉坐了,命晴雯打橫;二席是迎春、尤二姐、尤三姐、秦可卿、瑞珠兒坐了,命金釧兒打橫。
  大家說說笑笑,議定明兒一早起身長行,往地府裡去。眾人都說:「明兒還要起早呢,酒是不喝了,早些兒吃飯罷。」於是,大家飯罷。妙玉便往警幻仙姑那裡去住了,香菱因喜談詩,定要同黛玉住。黛玉卻也巴不得有人談講作伴,便留香菱在絳珠宮同住。鳳姐道:「尤三妹妹明兒同我們去了,二妹妹你一個人,倒不如搬到我那裡,同小蓉大奶奶一塊兒住去罷了。」尤二姐道:「姐姐想的周到,我倒忘了姐姐同鴛鴦姐姐都去了,可不是那裡少著兩個人呢。我明兒便同小蓉大奶奶住去,等姐姐同三妹妹回來了,再搬過來就是了。」於是,大家告辭,各自回去。
  到了次日一早,眾人都在太虛幻境的石頭牌坊底下擺著祖餞的酒筵,大家到齊,讓鳳姐上坐,兩邊讓尤三姐、鴛鴦坐了。
  秦可卿執壺,迎春把盞,黛玉、尤二姐等每人親遞了三杯酒,鳳姐三人等飲畢,又每人回敬了一杯,這才依序坐下。迎春、黛玉等道:「鳳姐姐,路上留神保重,找著了老太太,先差人給我們送個信兒來,我們就放了心了。尤三姐姐,鴛鴦姐姐,路上也好生留神照應,見了老太太替我們請安。」三人答應道:
  「你們只管放心就是了。」秦氏道:「天也不早了,二嬸娘請上車罷。」鳳姐站起身來,正要作別,只見警幻仙姑同妙玉笑嘻嘻的走來,道:「我們來遲了,快拿酒來,我們借花獻佛。
  「晴雯忙送過酒去,每人又遞了三杯,各道了謝,彼此灑淚而別。鳳姐同尤三姐共坐了一車,在頭裡走,鴛鴦坐了後面的一車,赤霞宮的兩個小太監御車如飛而去。這裡眾人也各自回家,暫且不題。
  再說賈母自那日仙逝之後,一靈真性出了榮國府,四顧茫茫不辨路徑。正在憂懼之間,忽聽後面有人高叫道:「前面走的是老太太麼?」賈母回頭看時,認得是東府裡的焦大。賈母道:「你作什麼來了?」焦大道:「奴才活了這麼大的年紀,在小爺們手裡過日子,看著很不上樣兒。今兒老太太又去了世,奴才不如跟了老太太來見見老太爺們,強如活的豬嫌狗不愛的,所以昨兒晚上痛痛兒的喝了些酒,跌絆了幾下子,也就趕著來了。」賈母道:「你這老東西也活夠了,來的很好,我正盼個熟人兒呢。你去給我弄頂轎來,我走不動呢。」焦大回道:「前頭沒多遠兒就是界牌,乃是陰陽交界的地方兒,只怕預備老太太的轎子,都在那裡伺候著呢。」賈母聽了抬頭一看,果然見有一座牌坊,但見那裡人煙湊雜,車馬成群。焦大高聲嚷道:
  「你們那裡,誰是榮國府預備老太太的大轎啊?」只見一伙人齊聲答應道:「我們都是的,你老是誰啊?」焦大道:「浪忘八羔子們,抬過來罷,老太太到了,你管我是誰呢。」眾人連忙抬過轎子,伺候賈母上了轎。焦大又問道:「樓庫槓箱呢?
  「又有一伙答應道:「在這裡呢。」焦大道:「好生抬著,跟著老太太的轎子走,預備路上好賞人的。我的馬呢?」只見一個小廝拉過一頭驢來道:「焦大爺,你這個驢是林大爺、賴大爺給你預備的。焦大道:「我知道啊,這是他們哥兒兩個,可憐我沒兒沒女的意思。孩子,你把我抽上去。」這小廝把焦大抽上了驢,跟著賈母的轎子,緩緩而行。
  但見來來往往,絡繹不絕。這邊去的也有幢幡寶蓋接引的,騎馬坐轎的,逍遙步行的,也有披枷帶鎖的;那邊來的,也有歡天喜地的,愁眉淚眼的。賈母在轎中看見了這些光景,惟有合掌念佛而已。走了多時,忽見迎面來了一伙囚犯,身上也有披著牛皮、馬皮、豬皮、羊皮的,也有披著驢皮、騾皮、貓皮、狗皮的,後面跟著幾個解差,背著黃布包袱,手提哨棍,搖頭擺腦而來。
  忽然聽見那囚犯內中有個婦人,高聲嚷道:「那驢上騎的,不是焦大爺麼?救一救我罷!」焦大問道:「你是誰呀?」那婦人道:「我是鮑二的女人,你老人家記不得了麼?」焦大道:
  「就是你這個浪東西麼?悄默聲兒的罷,看仔細驚了老太太呢。
  「那婦人聽見了,越發嚷起來道:「轎子裡是老太太麼,好老祖宗咧,救我一救罷。」賈母聽見,忙叫住轎,只見那婦人早已跪在面前哭道:「老祖宗,可憐我罷。閻王老爺說我生前引誘主子,犯了淫罪,這會子罰我變個騍騾子,只許受苦,不許下駒。老祖守,可憐我罷,我可再不敢浪了。」這裡焦大早跳下了驢,過來吆喝道:「滾開了罷,什麼東西,成天家擦脂抹粉的,我就很看不上那個浪樣兒。這會子你才知道利害呢,也是你自作自受,教老太太有什麼法兒呢?」賈母道:「焦大,我也想來,你雖是個八九十歲的老頭子,伺候我到底不方便。
  這個什麼鮑二家的,雖然平常,到底是咱們家的個舊人兒。你去和那些解差們商量商量,看他們肯教咱們贖不肯?」焦大答應了一個「是」,忙走上前去,向那些解差們拱手道:「眾位老大哥站一站,我有件事合眾位哥商量。才剛兒這個媳婦子是我們府裡的舊人兒,我們老太太因路上沒人,要他跟了去服侍。
  眾位哥們,通點情兒,讓我贖了去罷。」
  只見一個歪戴帽子的人,上前喝道:「什麼話!你吃了燈草灰兒了,說的這麼輕巧,這都是王爺親點了出來的,誰敢通情呢。」焦大笑道:「三哥,你別生氣,咱們走衙門的人兒,一點弊兒不敢做,可仗什麼吃飯穿衣呢?我總不肯委屈你就是了。」說著,便從槓箱裡取出一掛元寶來,笑道:「足足的十個五百兩,敬你們哥兒們喝個茶兒。」那人聽了道:「這點子東西,誰沒見過,你老請收著罷。我們沒有身家,也有性命呢。
  「鮑二家的聽了,忙跪下磕頭,哭道:「好爺們咧,開個恩罷,積修的好兒好女的,我給爺們磕頭。」那解差便覷著眼一看,高聲嚷道:「老三,老五,你瞧瞧咱們的眼睛,真正吃了蒜了,昨兒晚上瓜裡挑瓜,竟把這麼個妙人兒白饒過去了。」又笑向鮑二家的道:「你多大年紀了?」鮑二家的道:「我記不得我的歲數,只聽見人說比我們二奶奶大一歲。」那解差聽了,不由的哈哈大笑道:「我又知道你們二奶奶多大歲數了呢?這麼個怪俊的模樣兒,原來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東西罷了。
  我們行個好兒,老爺子,你把他帶了去罷。」說著,向焦大手中接了元寶,大家說著笑著,押解其餘囚犯揚長而去。
  鮑二家的過來給賈母磕了頭。焦大道:「小東西,你也不顧點兒臉面,才剛兒那個樣兒,我也替你臊的受不得了。」鮑二家的道:「你這個老人家,你才剛兒沒聽見麼?昨兒晚上要是瞧出我俊來,我還不得乾淨呢。」賈母道:「不用說了,咱們趕路罷。」鮑二家的道:「焦大爺,你到底也給我弄頂轎子來麼。」焦大怒道:「不知好歹的東西兒,你才剛兒是轎子抬來的麼?趁早兒乖乖兒的給我呀步罷!這麼荒郊野外,教我在那裡弄轎子去呢?」鮑二家的道:「你老人家不用生氣,過了這個山坡,那邊就是酆都城的十里鋪,那裡僱的轎子多著呢!
  街頭上有個尼姑庵,也讓老太太喝碗茶歇歇兒。你看我身上這個樣兒,也讓我和老太太討件衣裳換換麼。」焦大笑道:「小東西,有這些啰嗦就是了,走罷。」
  於是,又走了幾里路,繞過了山坡,果然看見人煙輳集。
  大路南邊有座小廟兒,上寫著「觀音庵」三個字。鮑二家的忙叫住轎,上前攙了賈母出來,步入廟門。只見一個老尼姑迎了出來道:「老施主,請到裡頭坐坐兒罷。噯呀!這一位好面熟啊!你不是在這裡住過的鮑二嫂子麼?」鮑二家的笑道:「老姑姑好記性啊!這是我們的老太太,是國公爺的一品夫人呢。
  「老尼姑道:「原來是老太太,失敬了。」於是,攙了賈母到禪堂坐下。小尼姑捧上茶來,遞給賈母,隨跪下請安。賈母伸手拉起這小尼姑來仔細一看,向鮑二家的道:「你看這個小姑子,像饅頭庵的智能兒不像?」鮑二家的未及回答,只聽老尼姑道:「這是新收的徒弟,他說為找親戚來的。後來找著了一位姓秦的相公,我看他兩個人,那個樣兒就很親熱,我的意思要教他還俗呢。」賈母聽了,也並不理會姓秦的是誰,但笑道:
  「可是呢,年輕的小人兒家再別輕易出家。」
  二人說話之間,鮑二家的早偷了個空,打扮了上來伺候。
  賈母笑道:「浪猴兒精,多早晚可就把我的衣裳詭弄出來穿上了?」老尼姑笑道:「這位嫂子是老太太的管家,我也不敢說,上回在我這裡……」鮑二家的聽了著急,連忙拿眼睛瞪他道:
  「你去罷,把你們的好點心拿些來給老太太吃,吃了我們還要趕進城呢。」老尼姑會過意來,笑著忙教智能兒取了十二碟茶食果品之類,擺在桌上,又送上一大盤冰糖包子,一大盤素菜燒賣,賈母隨便吃了些兒。
  只見焦大進來叫道:「鮑家的,你的轎子僱下了,請老太太走罷。我在外邊打聽了,城外鬧雜的很,可住不得。城內城隍大人的衙門西首有一所大公館,又雅靜,又離衙門近。明兒一早,先要到大人衙門裡過堂驗看呢,遲了怕趕不進城了。」
  鮑二家的回明了,攙著賈母出來。老尼姑看著上了轎,方才回去。
  這裡主僕三人迤邐行來,早望見一座城池,樓堞巍峨。焦大便吩咐轎夫:「慢慢兒的抬著走,小心些兒。我頭裡看公館去了。」說畢,顛著驢子如飛而去。這裡賈母進了酆都城,在轎內看時,但見六街三市,熱鬧非常,楚館秦樓都如人世。正然看時,只聽焦大叫道:「抬到這裡來。」眾轎夫聽了,便跟了焦大抬進一座公館,落下轎來,鮑二家的攙了賈母進了上房,只見裡面鋪設的十分幽雅。賈母也覺乏倦,伏了引枕閉目養神。
  焦大向鮑二家的道:「我已向那主人家言明了,酒飯茶水燈燭一總包了,明兒開發他十兩銀子。等老太太醒了,你就伺候洗臉吃飯,照應著行李槓箱。我要往大人轅門上打聽打聽,明兒過堂是些什麼規矩,也好預備的。」說畢,一徑去了。
  這裡賈母盹睡了片時,起來向鮑二家的道:「你過來,我細細的瞧瞧你。你既是家裡的人,我眼裡怎麼不大見你呢?」
  未知賈母可瞧出鮑二家的什麼來沒有,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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