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回 莽和尚大鬧盤石島 花子羽搭救碧霞僧
上回書說到碧霞莽和尚路過盤石島,有賊人行劫,船家李三從水裡跑到岸上,船也給捅漏了。莽和尚氣往上撞,亮出刀來,長腰下到水裡。開目視物:嚯!船底下還有不少的水鬼子兵。十個一排、十個一排得有三、四排,每十個人裡頭有一個頭目。每人手裡拿著兩樣東西,一樣是純鋼打制的一支架,像個筆尖,特別特別的尖,也叫禹王砸。攥著把,就等於攥著胳膊一樣。
右邊這個手上拿著一個什麼東西呢?拿著一個小錘,這個小錘跟一個甜瓜頭一樣,這叫金瓜。那麼,禹王砸是幹什麼的呢?傳說是當年大禹治水留下鑿船用的。水鬼子兵在水裡看不清東西,所以手裡拿著個小鼓,在水裡頭一搖,「波啷波啷」響,能傳聲。要不然,在水裡頭你什麼也聽不見,他就作為號令。說船到了,拿這東西一搖,九個伙計聽到信號就知道奔哪個地方,摸到船底下攥著禹王砸,就鑿船底。這個鼓叫諸葛鼓,為什麼叫諸葛鼓呢?因為是諸葛老先生留下的。看起來,賊人是有計劃的要把碧霞的船鑿漏了。水底金蟾碧霞僧能不著急,能不生氣嗎?敢情這裡頭有事,確實要找碧霞和尚報仇。水底金蟾碧霞僧不是把麻面分水鱉蔡虎捅死了嗎,為救這譚靈仙主僕二人,治死麻面分水鱉蔡虎。那麼,蔡虎這個女朋友,就是送子郎王麗娥,她並沒在家裡。她尾隨也出來了,藏在小樹林裡一個黃土坡前。大和尚碧霞把麻面分水鱉蔡虎給戳死,而且還把他埋到了鬆林以內的墳裡,她全看見了。
唉!王麗娥一陣難受呀!眼淚汪汪,切齒咬牙,憤恨和尚。你把我的丈夫蔡虎給殺了,我自己沒什麼能耐,我報不了仇,可是我也得設法報仇呀!我不如趕奔盤石島前去送信。
這樣,送子郎王麗娥從邊漪鎮起身,換上素衣裳奔了盤石島。有一個頭目,叫劉成,帶著幾只小船在了望一切,一看這個女的長得又挺俊,便摧船過來。「嘿!幹什麼的?慢往前進!」劉成一喊,王麗娥這船慢慢地停住:「眾位大哥多辛苦,我到這來要見老寨主勇金剛蔡方。」「喲!你是幹什麼的?你是哪位?」劉成這麼一喊,船可就過去了。王麗娥道:「我就是本寨蔡老寨主的兒媳,少寨主蔡虎之妻。」王麗娥說話眉目含情,死乞白賴地看著劉成。劉成一想:喲!我們少寨主長得那寒磣,嘿!這小媳婦長得那麼好,真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了。「喲!原來是大嫂子。我是小頭目劉成,我請問你,你到山裡頭幹什麼來啦?」「我找我的公爹前來報信,我丈夫蔡虎被人給殺了!」「什麼啊?」劉成這麼一聽,心裡可樂,「哈哈哈,大嫂子呀!」
王麗娥這麼一琢磨:我丈夫死了,他怎麼這麼樂呀?劉成道:「大嫂子,我劉成今年可都二十六啦!說真的,在山裡頭當個小頭目,每月發一兩五錢銀子,我連蒙帶詐的每月能收入三兩多。這些年我可沒少攢,我攢了有二百來兩的銀子。大嫂子,想不到我們少寨主蔡虎大哥叫人家給害了。大嫂子!看來你是居孀守寡了。」「啊!不錯呀,我丈夫死了。」「哎嘿!大嫂子,不要緊。那少寨主蔡大哥死了,我還盯著呢!」王麗娥心說:你也不拿鏡子照照你自己,我閉著眼摸也摸不上你的腦袋呀。哼!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但是自己不願意得罪他,怕他得罪了不給往裡通稟:「唉,自從我丈夫死後,我心緒不寧。真的!劉大兄弟,等我把事情辦完以後,我再找你,咱們再商量,有死的有嫁的,這也不算什麼!」劉成一聽心裡這美呀:「好了大嫂子,我給往裡通稟。」轉身駕小船往裡走,來到這山口下了小船,就飛奔大寨。進廳單腿打扦:「報!啟稟大寨主,外頭來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婦人,她自稱是少寨主蔡虎之妻,前來給您磕頭,拜見公爹來啦!」「哼?」蔡方心想:我兒子蔡虎離開山寨好幾天了,這叫什麼話?」叫她進來!」「是!」劉成轉身形往外走,一直來到山口,一招手小船來。「大嫂子,我看老爺子那意思可不太高興。大嫂子,你要進去可加點小心!」「好吧。再不高興我也要來!」送子郎王麗娥跟著劉成往裡走,進三道寨門,一直來到大廳前,挑簾櫳進來。
劉成往這裡一站:「大嫂子趕快過去行禮!上垂手老爺子就是您的公公,下垂手就是您的叔叔,二位老寨主。」送子郎王麗娥假裝著心酸難忍,撲籟籟掉下眼淚,跪下道:「兒媳王麗娥拜見公公、叔叔!」蔡方一瞧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好人:「你叫何名?」「兒媳名喚王麗娥。」「我兒並沒婚配,哪來的兒媳?」王麗娥雖然是沒羞恥的女人,她臉也紅啦:「公公,您老人家不要這麼樣說!我雖然跟您的令郎蔡虎沒有舉行什麼儀式,但是我們早已是夫妻啦。」「哼!來此何干?」王麗娥就怎麼來怎麼去,怎麼碰上一個有錢的公子,我想下手作案劫他,由我丈夫來幫忙。不料想在黃土坡前,有個和尚趕到,要行俠仗義,要保護這有錢的公子。我丈夫蔡虎過去跟他一動手,他把我丈夫一掌打死。公公啊!小女子我沒有多大能為,我丈夫想不到死在凶僧之手。您一定設法找凶僧給我丈夫報仇雪恨!」「唉呀!」蔡方一陣難過:蔡虎呀蔡虎!我勸你在山裡頭忍著,不要在外頭胡作非為。你充耳不聞,執意不聽,到現在命喪黃土坡。「賢弟!」他轉向青面瘟神韓成道:「你姪子死去,凶僧如此猖獗,此仇焉能不報?」「哥哥,報仇是應當的。不過這個女子,讓她到哪裡去?」「賢弟,愚兄自有安排。王麗娥,你跟我的兒子蔡虎不是正式的夫妻,念你報信有功。來呀!把她轟出盤石島。」王麗娥離開盤石島清水河,回到邊漪鎮家中,稍微地歸置歸置她走了。上哪了?她奔了晉北宋家峪,後文書自有交待,暫且不提。
勇金剛蔡方把精明強幹的小頭目叫過七八個來,各帶利刃下山尋找凶僧。劉成在山口往四外尋視著,遠遠地就看見船頭站著個和尚。他馬上來到大寨內,報告了勇金剛蔡方。蔡方傳命令,「嚓啷啷」一棒鑼響,帶著韓成、小頭目、兵丁就衝到山口,立刻派下五隊水鬼子兵,下水鑿船底。水底金蟾碧霞一看這水手跑掉,這船是完了,碧霞僧亮刀就下水了。好嘛!嘁裡撲哧……
他就這麼一宰,嘩,紅了一片。就這麼一會的工夫,叫他宰了有十幾個。小頭目一瞧:這個和尚可凶,立刻一搖諸葛鼓,「唰啦啦」全退了。碧霞和尚踩著水就過來了,露著半截身舉著刀:「嘿!彌陀佛,善哉呀,善哉!爾等竟敢搶劫於我,老僧要你的命!」來到大船上摳船弦,「噌」一下就上來了。
勇金剛蔡方、青面瘟神韓成各亮軍刃。蔡方把鎮鐵虎尾三節棍也抄起來,高聲喝喊:「凶僧,你叫何名?」「彌陀佛,好賊寇!老僧乃大道娘子關核桃園關帝廟的主持,水底金蟾碧霞。賊人,你是哪個?」「老夫勇金剛蔡方,這是我二弟韓成。我問你,是不是你今天在黃土坡殺了一個人哪?」「啊!那麻小子,盡辦壞事,意欲行劫,老僧身為俠義,焉能容得?一掌擊死他,那個女賊跑了。老僧才來到此處,與你何干?」勇金剛蔡方一瞪眼:「好兇僧啊!治死你凶僧,給我兒蔡虎報仇雪恨!」「嘩啷」一抖鑌鐵虎尾三節棍蓋頂就砸。當場動手,十幾個回合。韓成可瞧的出來,我哥蔡方絕對贏不了碧霞。相反的,如果我哥蔡方贏不了他,那我青面瘟神韓成過去也是白搭。
只能智取,不能力敵。青面瘟神韓成在後頭搭茬:「好兇僧!二寨主韓成在此。」韓成一舉青銅刺照著和尚就紮。和尚「鷂子翻身」,一調臉拿刀背一掛,「順水推舟」就抹。韓成一矮身,縮頸藏頭走底盤,青銅刺紮和尚腳面。
和尚碧霞腳後跟一點船板,縱身行往後一退,「虎坐坡」,出去有四尺。韓成可就喊上了:「哥哥!馬上傳命令,船隻後退,咱與他江岸上一戰。」蔡方馬上傳命令:「船隻後退!」退到寨門前,船隻都靠岸了,大傢伙兒紛紛下船。韓成一縱身也下船了:「凶僧,敢與你家寨主爺山內一戰?」和尚心說:我兩個圓籠也沒了,衣缽、戒牒也沒了,人家水手小船也叫你們捅漏了,我跟你們絕對完不了。「彌陀佛!畜牲你往那裡逃跑?」壓刀就追。
韓成還是真快呀!順著頭道寨門往裡跑,沒人敢攔,進二道寨門就奔了大寨,但他沒奔大寨,他就順著寨門進來往東。東面有房子,青面瘟神韓成走月亮門,他墊步擰腰,「噌」地一下就竄進去。和尚也是上當,「彌陀佛!你哪裡走?」他一進月亮門,腳尖一點地,壞了!一塊翻板「咔嚓」就把和尚扣在這裡了。「嚓啷啷」一聲響,刀扔了,「撲嗵」,就摔下來。好在這是淨坑,淨坑裡頭沒有什麼弓弩,沒有什麼別的埋伏,只是乾石灰面。一嗆,和尚一身的水,一沾石灰,滿身皆白。勇金剛蔡方派人用鉤桿子搭。水底金蟾碧霞僧睜開了眼睛,見鉤桿子下來。他知道,他有心不讓鉤桿子挨著自己。
碧霞一想:別價!搭不上去,就把我扣在這裡,不見天日也不好受。這樣,他兩隻手抓住了鉤桿子頭,把他給搭上來了。搭上來就被四馬倒攢蹄捆了個結實。送進一間屋子,裡邊有將軍柱,把碧霞和尚捆在將軍柱上。嘿!這倒好,倒剪著二臂,腿也捆在上邊,紋絲不動,碧霞和尚倒不在乎,就是身上有點難受。和尚一想: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死活不了。我呀,睏了,睡覺吧!一低腦袋,慢慢地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大工夫,一陣涼風進來,把他給吹醒了,就看脖子後頭有人吹氣。「誰呀?彌陀佛,彌陀佛!」和尚心說:我是廟裡的主持,我是出家人,鬼神之事我一概不信。怎麼回事,你是誰呀?跟老僧開玩笑。嗯?
我還告訴你,我和尚皈依三寶,秉教沙門,唸經守法,長處不提,短處不掐。
不殺生,不害命,保護良善,你是神你就歸廟,你是鬼你就歸墳。如果你不是神不是鬼,你是五大門,胡白黃柳灰,在此戲耍老僧,老僧就要胡罵你!
剛想到這裡,身背後轉過一個人來。「碧霞,你好大膽量!」碧霞和尚一瞧:正是攛掇好些個小孩,贏我十兩銀子,管我熱湯面,候我船錢,冒充我師叔的那個小孩,樂嘻嘻地站在眼前。「啊,你又跑這來啦!兩次三番冒充我的師叔,你是誰?趕緊說出來!」「哈哈,碧霞,我是誰?我是你師叔。乖乖地叫我三聲師叔,解開你。不叫,我不管你!」「嘿!你胡說八道!你胎黃未退,乳臭未乾,老僧已經奔七十歲的人了,怎麼能叫你師叔?彌陀佛!」
「碧霞,你敢不叫我,你要知道,我年小輩大,你不叫師叔還敢罵我?以小犯上,你好大膽!將來我好好叫你師父管教於你。」「你說此大話!我師父什麼歲數,你怎麼能跟我師父論弟兄?老僧也比你大上五十多歲,你這是怎麼的,你找我便宜!」「看來碧霞你是絕對不叫?」「我不能叫。我叫了你,我多寒磣!」「我要拿出點東西,給你看。」這年輕人一伸手就把長條的包袱拽出來,包袱皮打開腰中一圍,軍刃懷中一抱:「碧霞,叫不叫?」碧霞一瞧:「我叫師叔哇!快快救命!」「真叫師叔,那我就救你!」
原來這個年輕人,家住在山西太原府壽陽縣花家寨,姓花名純表字子羽。
師父給起的外號叫銀面仙童花純花子羽。清真大爸,他父親排行在四,叫神槍花旺花逢春。花四爸也是祖傳的能耐,跟前門外東光裕鏢局。花四爺跟花四奶奶只生了這個男孩。有一次,花四爸保鏢到太原府,由北京奔太原,要路過自己的家門。這一天來到壽陽縣姜家屯,遇到一伙強人要劫鏢,幸遇碧眼金睛佛老劍客姜達救助,自此常相往來。一次鏢車路過姜家屯,花旺把兒子花純帶來寄住,說是回來就帶走。一晃就過了幾天,老人家姜本初就感覺到這個孩子很勤儉,就跟書童一個樣,伺候得老人家無微不至,能做到眉聽目語。哎,爺倆還越呆還越近乎。可就這一氣兒就過半個多月。吃完早飯以後,爺兒倆在屋裡坐著。「花純哪!」「老人家!」「怎麼你父親還不來呀?」
「老人家,我爹爹上哪?」「你父親不是上我這來,把你帶走嗎?」花純搖頭:「不來了。」「啊,為什麼?」「哎,這話怎麼說呢!有一次,我爹回家來就問我,花純你這輩子願意露臉,你願意現眼?我說我當然願意露臉。我爹跟我說,孩子,為你我這能為,一生碌碌無為,下也不算下,叫上也夠不著,我就在你叔叔李國良那裡湊合著過了大半輩子。說話我就老了,孩子你出身在武林世家,從你爺爺到我這全是練把式的,如果你一下武藝不會,怎麼能說你是衣缽傳人呢?但你要想會,近水樓台先得月,你就跟爹爹學。孩啊!爹爹這兩下你也知道。我一招不留不藏私,我傾囊相贈你,能練到我這個份上,看你的聰明看你的天資都很好,未免有點屈才呀!你要打算不出家門跟我學,那將來可就現眼,總打敗仗。」「對,您說得對,我還是願意露臉!」「你要是願意露臉,現在有這麼個機會。我保鏢路過姜家屯,叫老劍客爺姜達把賊人給趕跑了。我們爺兒倆有這一面之緣,我要瞪著眼讓孩子你去,到那拜師,人家決不收。人家弟子都不乾,人家弟子們都七八十、八九十了,人家能收你嗎?人家不。但是把你寄存姜府我就不去了,憑你的能為,讓老人家教你個三招五式。三年五載,孩子,那你就算露了臉啦,比爹爹我就強多啦!」二爺姜達一聽,「噢!合算你爹把你擱在這就不來啦。」
「可不嗎!讓我跟你學能為。」「噢,你怎不早說,我就給你現打個爐灶,現請一個清真大師傅。好吧,既然你父子有這心,老夫我沒事,我就教教你,解個悶嗎!」把西院收拾出來,單請一個清真大師傅,現盤的灶,鍋盤碗都是新的。又花錢僱了一位五十來歲的老人,就伺候花純一個人吃吃喝喝,洗洗涮涮。選個好日子正式拜師,這才開始教。
花純有腰有腿又會小拳,姜二爺在這個基礎上可就教上了。一教這孩子,把老劍客爺的高興逗上來,這孩子又聰明又伶俐又知道刻苦用功。老人家越教越高興,這才把二五更的真功夫,內外兩家的真本事教給花純了。
光陰荏苒,日月如流,轉眼間就十二年半,這孩子都二十了。老人家原有三對鹿角棒,姜二爺自己留一對,大弟子水晶長老亞然和尚有一對,這一對就給自己這小徒弟了。給他起個外號叫銀面仙童花純花子羽。「子羽啊!一晃你爹爹把你交到這十二年了。」「可不是嘛!」「直到今天他也不來。」
「這個您放心!在家裡頭我們爺兒倆就商量好了,他人不會來的,怕分散我的精力。不能專心致志地跟師父學本領。」「對!可有一樣啊,孩子啊,在我的門戶之中你是個小孩,你才二十歲呀!我那師孫子都有上百歲的啦。七八十歲,八九十歲,這人家承認你啊?」「師父!常言說:蘿蔔小長到背上了,誰叫您把我收下了。三炷香兩支蠟,我給您請安啦,我總算拜師啦!」
「對,我有主意。」二爺姜達撒請帖,大部分都是弟子一輩的,或者在往下孫子一輩的。主要飛天金睛鼠胡林得來,胡大爸來了。到這之後,噢,給老劍客爺姜達一行禮。您說這就不少呢,一二百口子呢。一輩的,兩輩的,三輩的,能來的,做師傅的都給帶來了,不知道老劍客爺姜達有什麼事。
給姜二爺行完禮說:「您給我們都叫來有什麼事呀?」「想你們啦!我這麼大年紀有今個沒明個,你知道哪天圓寂啊!請你們吃頓飯。」「噢,您請我們吃素飯啊!」「不!我這回請你們吃葷的。」擺上酒飯一瞧:全羊席,都是清真席面,牛羊二肉。大傢伙兒一吃還真香!這頓飯吃完了。姜二爺道:「我跟你們說點事。」「什麼事您哪?」「我收個小徒弟,今天跟你們見見!」
「啊?」大傢伙兒一聽,都愣了眼了。「老爺子您這是怎麼了?您師孫都七八十歲了!」說真的,谷道遠沒把北俠帶進來,北俠多大歲數了,像童林都三十多歲了,這也是花純的師姪。「我們都這麼大年紀了,您又給我們找個小師叔。這什麼事呀!」「那也沒法子!」胡大爺把花純領出來了。凡是同輩的師兄弟,第一個先得給胡林行禮,這是真正的大師哥。由胡林給介紹,花純挨次的給師兄們行禮。這毫不客氣,二爺姜達這裡瞧著:「給你們可都行禮了。你把你們自己帶的徒弟過來見禮,行禮叫師叔!」這裡都見過禮了,二爺姜達可跟大傢伙說了:「你們本人來了。你們的徒弟下一輩有沒到的,你們給送信,必須把信送到。不管在哪裡,我徒弟花純只要一亮鹿角棒,就得趴地下磕頭,該叫師叔叫師叔,該叫師祖的叫師祖。咱甭管歲數,就以這鹿角棒為準!可有一樣,到了時候有不認得,我這老徒弟回來一告訴我,我也不找他的徒弟,我就找他師父,我跟他師父算帳!」大家一聽這老爺子又犯脾氣了,跟著說好的:「您放心吧!一個頭磕在地上了,是咱本門的人啦,誰敢不認哪!」事情就算過去了。
花純帶著鹿角棒,回家探望。等到家才知道,老爹爹神槍花旺已經不乾啦。先是金弓小二郎李國良把花旺薦到貝勒府,因為李國良認識大管家何吉、二管家何春。在那個年代,你要認識大總管何吉、二總管何春,你就打安定門打著滾走,滾到永定門,也沒有一個人敢過來攔您。一跺腳,北京九城亂顫。說四貝勒府的大總管是我的朋友,那還得了嗎!李國良跟何吉、何春就是朋友。這樣,就把花四爺介紹到北城根四貝勒府當教師爺。那個時候不叫雍親王府,因為康熙皇上還沒給他加封親王呢。沒想到,沒幾年光景,來了個更頭童林童海川。五小鬧府,神槍花旺花四爺沒保護得了王府的財產。您是看家護院教師爺,可叫人家更頭來把這偷盜的賊打跑。花四爺一害臊,留了個紙條,走啦。到東光裕鏢局把這事跟李國良一提,捲鋪蓋回家,花四爺就回山西。童海川由更頭就升任了教師爺。
花四爺到家呆了二年,沒想到花純回來了。老兩口子當然高興,一瞧兒子也長大了。坐下來細問,花純實話實話。花四爺一聽:「你別給我吹!不錯,是劍客爺教給你。既便是劍客爺教給你,你本身是有點本事,可你說的天花亂墜,我不服!」花純一笑:「您要不服,咱爺兒倆到院裡比划比划!」
花四奶奶一聽道:「你們兩個別比了,你們倆比什麼勁呀!兒子把爸爸打了娘也心疼,爸爸把兒子打了娘也心疼。」花純說:「沒關係,我們爺兒倆不是真打,點到而已。」「我得在旁邊看看。我不放心!」花四奶奶出來瞧著。
花純下了場子,往這一站。花四爺往前一滑步,滴溜兒一轉身,伸右手,豎掌一穿。花純用左手一擋,緊跟著一進身,來了個「黃鷹掐兔」,奔花四爺哽嗓,「刷」一下就到了。花四爺躲不開了。花四爺哈哈大笑:「好小子!你這功夫可成了。有兩下子!」銀面仙童花純花子羽就在家裡侍奉父母,敘天倫之樂。有人告訴了,就說盤石島的韓成、蔡方這兩個人,在盤石島打家劫舍,盡辦壞事。花純和爹商量:「爹,咱們爺兒倆找盤石島去!」「唉呀!花純哪,這盤石島的蔡方、韓成盤踞多年,你何必惹他!」「不,他在咱爺兒們眼皮底下胡作非為,咱們爺們是幹什麼的。不行,把他趕跑!」這麼著爺兒倆僱船去了,來到山口。往裡一拜山,說花家寨的神槍花逢春帶著自己的兒子少劍客爺銀面仙童花子羽拜見。蔡方,韓成擺隊相迎,把爺倆接進大廳。落坐之後獻茶也不喝,擺東西也不吃。蔡方一躬到地:「你們爺兒倆來到敝寨一定有事吧?」花四爺剛要說話,花純就接上茬了。說:「蔡方、韓成啊!你們兩個人住在我父眼皮底下,你們也知道我父行俠尚義。我的天倫久在外面,最近幾年回家。我花子羽的老師是壽陽縣姜家屯,碧目金睛佛四大名劍的二爺姜達姜本初,我也剛出藝。聽說你們弟兄在此盤踞,多有不法。
常言說得好,好漢護三村,好狗護三鄰。作為你們來說,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你們竟敢在此處打家劫舍,對鄉親們不利。我父子今天前來,就是為這事。望你們在盤石島七十里地以內,不准胡作非為。更不准水面做買賣。要想做買賣,七十里地以外去。是這麼著,那我就貴手高抬,饒了你們!不是這麼著,少劍客爺就把你們打出盤石島。不准你們在壽陽地界胡為!」花四爺這麼一聽,兒呀,你有這能耐嗎?你怎麼說這麼大的話!果然蔡方、韓成不幹了。「嗯,少劍客!三十年前看父蔽子,三十年後看子敬父。你是劍客之徒,這我弟兄也承認。但是你小小的年紀,就出此狂言大話,你到底有幾何勇戰?就憑你一句話,我弟兄不乾。要打算我弟兄不在盤石島胡作非為也可以,亮你們的軍刃,你我大廳前一戰。戰勝我弟兄就唯命是從,要戰不勝我弟兄,盤石島之事你要少管!」花子羽仰天冷笑:「哈哈哈,好蔡方,真敢無理!少劍客要亮傢伙把你們贏了,那個,有辱我的師門!就你們兩個這點本事,我空著手,你們也不是個!」神槍花四爸的心「噔」這下就到了嗓子眼。爹爹一輩子沒吹過牛,怎麼你把爸爸的牛都一塊兒給吹啦!行嗎?人家是佔山為王,落草為寇的寨主。只見蔡方、韓成全出去了。銀面仙童花子羽把鹿角棒的包袱交給他爹:「爹,您拿著,我會會這二位寨主!」「孩子,多加小心!」「您別管。」
花四爸這裡瞧著。青面瘟神韓成一伸手,把青銅蛾眉刺就亮出來:「少劍客,韓成無禮啊!」往前這麼一趕步,左手一晃面門,右手往起一豎,「金龍吐須」,「唰」地一下,對準花子羽的哽嗓咽喉就紮來。花純把自己的臉從右往左低下頭來一躬身,左腳往裡插,這青銅刺就快到花純的腦門上頭。
花純伸左手一托他的脈門,伸右手進步搓掌,「啪」地一下,把韓成搓出有一丈多遠。「叭唧」摔倒,青銅刺也扔了,摔得青面瘟神半天沒動地方,臉色也白了,嘴唇也發青了,瞧見花純就哆嗦:「哎,好厲害!好厲害!」花四爸這麼一瞧,哎喲!我練這一輩子武,闖蕩江湖也多半輩子了,我跟人家動手,我就沒使過這樣的好招,也打不了人家這麼疼。哈哈!看起來花純出於名師之手,確實比我強勇金剛蔡方一瞧,兄弟遭此慘敗,他「嘩楞」一聲響,把鑌鐵虎尾三節棍就亮出來。「叭」,把棍頭一甩,往地下一砸,一搖起來,奔花純的太陽穴打來。花子羽往下一矮身,縮頸藏頭,往前一趕步,在三節棍底下手就到了。蔡方就勢拿三節棍往下一壓他。花純左腳往後踹,往下一探身,這右手就到了蔡方的左腿的踝子骨上了。「啪」地一拍,把勇金剛蔡方就地拍了個大跟頭,「叭唧」就栽到大廳前,蔡方臉一紅。有兵丁過來就把蔡方攙扶起來,撿起三節棍,別好了,看了看韓成。唉喲,這兩人多慘哪!
過來跪倒磕頭:「少劍客,果然名不虛傳!我弟兄服氣了。」花四爸過來了:「你們二位快請起來!我們是清真不受禮,你快起來吧。孩兒這如何辦理?」「咱們爺兒倆進屋,跟他們一起說去!」一同來到客廳內,二次坐好。蔡方說:「得了,您把我們哥兒倆制服,你要讓我們離開盤石島,我們跺腳就走。如果少劍客貴手高抬,能賞我們一碗飯吃,我們哥兒倆感恩不盡!您划出道來,我們走,您指到哪,我們就辦到哪。」花純點頭:「蔡方、韓成從今以後,七十里以內不准作案,更不准殺人越貨,殺人絕對不成!要想作案七十里地以外,我不管。但是我初一、十五必須查山,可也不見得準是初一、十五來,也許過幾天,也許不過。到時候把帳目給我拿出來,必須一清二楚,所作的案子什麼地方都給我寫清。你們如果不這樣,你們在盤石島裡頭也可以打魚,開墾山荒種地都能吃飯,就是不能胡作非為!記住了沒有?」他二人連連答應:「記住了!」「沒錯,我聽說你兒子,麻面分水鱉蔡虎在山下多有不仁不義之舉,你們兩人要嚴加管束,不然遇在我的手底下可不客氣,我說把他打死就把他打死!」「全憑少劍客您說得辦,我們哥兒倆記住就是!」銀面仙童花純花子羽跟著爹爹花四爺在這裡告辭回家。
從此,差不離一個月要查兩次山。蔡方、韓成也老實多了,約束蔡虎也少辦壞事。前幾天,突然間胡大爺來了,往裡面一通稟。花純可跟花四爺說:「爸爸,我師哥來了!」「誰呀?」「陝西延安府我大師哥飛天金晴鼠胡林胡大爸。」「喲!胡大爸那是我的老長輩,不能這麼論!」花純搖頭:「不錯,他歲數是比您大點。」花逢春說:「大得多得多,多得多。」「但是他倒底是我的師哥。噯,咱們先迎接吧!」等老爺兒倆出來,胡大爸在門口站著呢,一抱拳:「花四爸,您是前輩!」花四爸說:「您是前輩!」花純一想:這叫什麼話!墳地改菜園子--拉平了。他是我師哥,您說是長輩,他歲數再大也是我師哥,也不能邁過我去。「哥哥,您從哪來呀?」「嗨,您別提了!我到了一趟江西,我又到了一趟山東,又回了一趟山西。唉呀!我走的日子不少啦,我這一次累也受得挺大的。這麼大年紀總不出門,出門之後,還真是有點想家!」「哥哥,您真有出手的!乾嗎去啦?」「將來你會知道。」胡大爸這話,可包含著幾百條人命啊!您往後聽,咱們暫時不提。
這就跟慧斌跟著哥哥到西風寺一樣,也不能提那件事,其實這兩件事是一件。
請胡大爺在這住了幾天,胡大爸一定要回家去。
花純一邊送兄長,一邊溜溜達達地走。沒想到胡大爸一拉花純,進了樹林啦。「你看這人!」用手往外一指,指著一個和尚讓他看。花純問:「哥哥,他是誰呀?」「你不認得。老人家下請帖,把他師父請去了,他沒去。
但是他雖然沒去,他師父也已經給他寫了信去,就說老爺子收你的事,他是你的師姪。」「喲!這一位怎麼也有七十歲。」「不錯!他七十歲了。這就是關帝廟的主持,現在青雲山青雲長老寶鏡禪師的弟子,水底金蟾碧霞僧。」
「噢!他就是水底金蟾碧霞僧。」胡林點頭。花純一瞧:可不是呢。挑著挑,那手指頭掰不開,胡蘿蔔似的。「那麼,您說他這是幹什麼去呢?」「不用問,他找他師父去。他師父在哪,他也不一定知道。也許他跟人家打聽,知道了。他師父在昌黎縣,問問他師父這手指頭有辦法沒有。不然的話,就廢了!」「哥哥,有辦法嗎?」「有啊!」「用什麼辦法?」「每天早午兩遍,熬得豆腐漿把手泡在裡頭,泡這麼半個時辰以後拿出來,用熱豆腐貼。時間一長,他這手就發軟了,起這麼一層厚繭子。這厚繭子一脫,復舊如初。但是鷹爪的功夫依然存在,就成功啦!」「噢,這麼回事!咱們哥兒倆溜溜達達跟著他。」跟到黃土坡碰上兩個男孩。胡大爸一瞧,就瞧出來了,這是一對女孩。出來一大麻臉要截她們,碧霞僧趕到了。胡大爸可跟花純說:「咱瞧瞧!」碧霞僧到這裡把圓籠挑子一放,三招兩式,「叭嚓」一下,把麻面分水鱉蔡虎給杵死了,逗得胡大爸這笑啊。「你看見了沒有啊?」「我看見啦,他這功夫可真不錯!」「是啊!你瞧他怎麼辦。」碧霞僧把那死屍拉到樹林裡,用刀刨了坑把麻面分水鱉蔡虎埋啦。花純花子羽故意喊了一聲:「好和尚,草菅人命!」嚇得碧霞僧撒腿就跑,挑起挑來,往南下去,哥兒倆在這裡也就分手了。
哥兒倆一分手,花純花子羽一想:我到底瞧瞧這碧霞幹什麼去?花子羽在後頭可就跟上了。來到瀟水河岸,他看人家小孩摸魚,他躺下睡著了。花純這個氣:你是練家子,跑這樹林睡覺來,萬一有仇人給你一刀,你都不知道!趁這小孩下水紮猛子的時候,花子羽把魚給偷了來,一撩圓籠蓋把魚放裡面了,轉到樹後瞧著,果然一會,這孩子們都「呼啦」一下全過來,把碧霞驚醒。花子羽戲耍碧霞僧,罰了碧霞十兩銀子,還叫小孩埋怨了一頓,結果碧霞走了。花子羽多快呀!花子羽先走下來,飯館給的飯錢,又跑到擺渡口,給僱了船,這樣才到盤石島。現在碧霞僧叫人家給促住。銀面仙童花純花子羽也找了一隻船,從盤石島旁邊貼了岸。上來,心說:蔡方、韓成你把我師姪給拿住啦,真乃大膽!花子羽在房上隱蔽身形看著:蔡方、韓成要殺,韓成一比划,日子可快到了,這主兒要來,怎麼辦?暫時先押起來。
這樣花純花子羽看著他們把碧霞和尚押到土牢。全都走淨,候了一會,花純才來。拿出十三太寶的鑰匙,把鎖捅開,轉到碧霞身背後去,故意吹他脖子,爺兒倆才見面。花純說:「我要亮出東西,你可不准叫!」「噢,我不叫。」包袱皮打開,腰中一圍,鹿角雙棒這麼一亮:「你看這是什麼!」
「唉吆!師叔唉,師叔!我給你磕頭。我這兒綁著呢,師叔,您救我吧!」
「起來吧,碧霞。」花純把自己的事情都說完,包袱皮包好啦,往自己腰裡一插。「你都損失什麼東西啦?」「啊,我損失的東西多啦!我那圓籠裡頭有四百多兩銀子。」花純心裡說,我翻圓籠時我瞧見啦,你總共就三十多兩銀子。怎麼這一會……噢,我訛了你十兩,怎麼這下你要在這裡發財呀!「還有什麼呢?」「還有經卷不怎麼值錢,衣缽、戒牒也不要緊。木魚還在我身上揣著呢,我丟了一把刀。」「那不要緊!可以給你補償一把。」「師叔,咱們爺兒們可叫這賊給欺侮了,他們把我給捉住,掉在翻板以內,而且還要殺我。您既然是我師叔,那您就應該給我做臉!」您瞧這碧霞也嘎咕著呢,我給你磕頭叫師叔,你得給我找臉,給出氣呀。花純心說:爺兒們啊!在別處這臉很難做。因為什麼呢?因為我不知道人家的能為大小,人家也不知道我怎麼回事。唯有盤石島,我瞧見他們倆,他們倆就酥骨頭!「碧霞,你不是要找臉嗎?」「對呀,他得賠咱東西。」「你跟著叔我到前廳去。你就瞧著他們兩人,見到叔是什麼勁!」碧霞心想:你有什麼出手的?你才二十來歲,我不相信。「叔,我跟您一塊去。」「走走走!」
爺兒倆一前一後從土牢出來趕奔大廳。大廳門口有兵丁,一眼就看見花純,心說要壞。趕快過來磕頭:「拜見少劍客爺!」「起來!蔡方、韓成呢?叫他們出來!」「是。」這和尚心說:我能耐不小啊,我到這來他們跟我掐啊。怎麼我小叔到這裡,瞧這兵丁,怎麼俯首貼耳磕頭呀。蔡方、韓成正在北大廳研究這事呢,沒想到花少劍客爺到了。蔡方、韓成一聽可壞了!我先殺人就更麻煩。趕緊往外走,挑簾櫳下台階一看:喲!這和尚怎麼跑這裡來啦?」少劍客,蔡方、韓成拜見!」花子羽故意不攔,讓自己的傻姪子、傻老爺兒們看看,「呱唧呱唧」磕響頭。「起來!這是我師姪,水底金蟾碧霞。上前見過。」蔡方、韓成過來行禮:「大師父,您跟少劍客爺既然有交情,你怎麼不提一下,我們得罪了,請你原諒!」和尚口念佛號:「彌陀佛,起來。」無可奈何,請他們爺兒倆都進來坐下。
然後,蔡方、韓成也都坐好。「蔡方!我跟你們有約法,不准你們七十里地以內作案,可是你們今天就在水面劫了我的師姪。你們欺負我師姪,這可不行!」蔡方、韓成趕緊站起來。「你們坐下,你說!」「我,嗯,少劍客爺,您的師姪把我兒子給殺了,父子之情啊!現在我們知道您跟大師父沒得說,我們再也不找大師父的麻煩,就是事情過去了就算過去吧!您說怎麼辦?我們一定遵從。」「你們兩人認打認罰?」「認打,認罰您說說我聽聽,怎麼個認打認罰?」「認打,大廳前亮鹿角棒擊碎你弟兄二人頭顱。」「不!你別把我們殺了,我們還是認罰。」「認罰那好辦!碧霞呀,你有多大損失都說出來,讓他們賠償。」「那好!首先他們把我僱的那只船,他們都給鑿漏了,人家船家也不容易,他們賠人家一隻船。」花純問蔡方:「這條怎麼樣?」「我們應當賠船!立刻派人到島外找這水手去,找不到他,到擺渡口也能找到。」「碧霞,你呢?」「這船有我的衣缽、戒牒,這也不算什麼,有幾本經卷,也不值什麼。不過我那圓籠裡頭有銀子。」「蔡方、韓成的心也都揪著,心說:你說多少就得是多少,我們不能駁回,我們也沒那膽子。
花純問:「你有多少銀子掉到河裡去啦?」「唉,大概齊有一百五十兩銀子。把銀子賠我,把那口刀賠我吧!」
派人到翻板內把那刀撈上來給和尚。馬上把和尚帶到後面,讓和尚沐浴沐浴,把僧袍、內衣全都脫了,僧鞋、僧襪完全都給洗淨烤乾。等和尚洗完了澡,重新換了僧衣再到前庭坐下,給了二百兩紋銀。蔡方、韓成擺隊相送,送到山口上了船,然後到了河岸,爺兒倆上了岸。「碧霞啊!天已經到這時候啦,你是不是跟我回家?你住到我那去。」「不,我不去,我還得去找我師父!」「聽說是在青雲山青雲寺,路途太遠。你找你師父幹什麼?」「嘿!我找我師父治手去。」花純道:「別去啦!這手我給你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