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締良盟私越百花軒 改喬妝夜奔巴陵道
詩:
風流才子誰能匹,竊窕佳人絕代姿。
百歲良緣真大數,一時奇遇豈人為。
知音畢竟奔司馬,執拂何妨叩藥師。
魚水相投情意美,女妝男扮別嫌疑。
那正走來的你道是什麼人,原來,就是玉姿。這玉姿也正乘著這一個更次的空便,只道姐姐還在相國房中伺候,因此走來,思量:「悄悄撬開內門,到那百花軒去,與杜公子談一談心曲的意況。」只道瞞了姐姐,自家以為得計,哪裡提防著姐姐到先在內門首了。
她起初時黑洞洞的,月影又照不到,燈光又帶不來,卻不曉得姐姐在此已久。後來聽見問了這一聲,方知就是姐姐。不是她故意不肯答應,其實唬呆了。蕙姿見不則聲,再想不到是她妹子,上前摸了一把,這遭免不得兩下裡要討個清白出來,還躲閃在那裡去。
終久玉姿是個伶俐女子,勉強應一聲道:「呀!莫非是我蕙姿姐姐麼?」蕙姿聽了這一句,心下著實一個咯蹬,哪裡曉得妹子也端為著這件而來,不期劈面撞著。只道她知覺了些響動,故意暗暗走來瞧破,沒奈何答道:「我道是誰,原來是玉姿妹子,這半夜三更來此何干?」玉姿笑道:「姐姐,妳便問得我,是我也問得妳一句,況這半夜三更,妳卻到此何干?」蕙姿想得妹子是個聰明的主兒,如何瞞得她過,就把心事對她明說。
這玉姿卻比不得姐姐一般老實,如何肯把肺腑的話說與她得知,便順著嘴兒道:「妳妹子就是個活神仙,曉得姐姐有些緣故,特來要妳挈帶一挈帶。」蕙姿道:「妹子,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倘被別人聽見,可不泄漏了風聲?」
玉姿道:「姐姐,這樣時候,我家裡人哪個不沉沉睡熟,要聽見的,不過是牆外的杜公子。便再講得響些,或者聞得妳的聲音,想起那日贈他鳳頭釵的光景,把這扇門兒弄將開來,延納妳過去,也不見得。」
蕙姿道:「妹子,沒什要緊,我和妳嫡親姊妹,卻是一心一意。那些姐妹們都是各人一條肚腸,哪個不要在老爺面前逞嘴的?若是吹了一些風聲在老爺耳朵裡去,那時,我和妳可不奚落在人後了?」玉姿道:「姐姐,說便是這樣說,妳卻是一場好事,我妹子悄悄地走來,難道妳心裡豈沒一些怪著我的?這時候已是三更光景,倘老爺睡醒轉來,喚著要茶要水,妹子先要去伺候,妳再在這裡尋一個門路兒罷。」
蕙姿道:「妹子說哪裡話,我的初意,走將來不過先要探個動靜,然後覷個順便機會。若說那鑽穴相窺,逾牆相從,費這一番擔驚受怕的手腳,去幹那件事兒,我姐姐決不做的。如今就與妳同轉去則個。」玉姿道:「姐姐果然便同去了,明日追悔起來,切莫怨著我妹子呢。」蕙姿便不回答,扶了妹子,黑天墨地,兩個扭阿扭的走將轉來。有詩為證:
怨女雙雙弟與兄,春心飄蕩各私行。
誰知狹路相逢處,竊笑人人共此情。
正走到東廊下,忽聽得相國在房中大呼小喚,她兩個都有了虛心病兒,唬得手酥腳軟,上前不好,退後不好。看來蕙姿到比玉姿又膽小些,靠在那廊下欄杆上,簌簌的抖做一團,口內低低對著玉姿道:「妹子,適才我已把老爺房中的燈吹滅了,做妳不著,到妳房裡看看,有燈快快點一個來。」
玉姿也慌了道:「姐姐,這正是羊肉未到口,先惹一身羶。若是老爺問起,如今還把些什麼話兒答應他好?」蕙姿道:「只說被風吹滅了燈,到妳房中點燈就是。」玉姿道:「說得有理。」慌忙走到自己房裡,拿了一盞燈來,遞與姐姐。蕙姿一隻手提了燈,一隻手遮了風,同著妹子,徑到相國房門外,把原先椅上的那盞燈來點著了,再推門進去。
原來,那相國是個有年紀的人,叫上幾聲,端然呼呼睡去。她兩個的驚恐方才撇下。蕙姿便走到牀邊,揭開帳子,低低道:「老爺,蕙姿來了,敢是要吃些龍眼湯麼?」相國醒來道:「妳這妮子,卻在哪裡去,這一會才來?」蕙姿道:「適才風吹滅了燈,因此到玉姿那裡點燈來。」相國道:「我晚來朦朧就睡著了,不曾問得妳,把前後的門可曾都上了鎖麼?」蕙姿答道:「都是拴鎖停當的。」
相國道:「如此恰好。別處還不打緊,那後面的內門,緊貼著那同春巷裡,況且如今又把百花軒開了,早晚更要謹慎提防。妳可明日去再與我加一道栓兒。」蕙姿應道:「曉得。」相國道:「那燈後站的是哪一個?」蕙姿道:「就是玉姿。」相國笑了一聲道:「好一個癡妮子,怎麼到站在那燈後呢?」
玉姿便走近前來道:「玉姿在此伺候老爺。」相國道:「實是難為了妳們姊妹兩個,盡盡在我房中服侍這五、六個晝夜。那些妮子們只好在家吃飯,如何學得妳兩個。但有一說,我卻一時也少妳兩個不得。雖是別的走到我跟前,決不能夠中意。」玉姿便道:「如今老爺患了這些貴恙,我姊妹二人巴不得將身代替,哪裡還辭得什麼辛苦哩!」
相國道:「我卻沒有些什麼好處到妳兩個。也罷,待我病好起來,每人做一套時樣大袖稱意的衣服,與妳們便了。」蕙姿與玉姿道:「多謝老爺。」相國道:「蕙姿,黃昏那一服藥,卻是妳的手熬,我直要到五更時候才吃。妳可打點個鋪蓋,就在這榻兒上,與妳妹子同睡了吧。」
蕙姿應了一聲,便去取了一牀繡被,一條絨毯,向榻兒上鋪下,就與妹子一處睡了。有詩為證:
繡衾籠罩兩鴛鴦,一片純陰不發陽。
可歎良宵春寂寂,空餘雲雨夢襄王。
原來,韓相國一連病了這幾日,那杜開先與康汝平每日侵晨過來問候一次。這相國病體漸漸好來。
一日,喚蕙姿姊妹道:「我近日病起無聊,好生坐臥不過。玉姿,妳到那文具裡取了匙鑰,與我開了內門。蕙姿過來,慢慢扶我閒走幾步。待我到百花軒去,一來謝一謝杜公子和康公子,二來與他們閒講片時,消遣病懷則個。」玉姿便也有心,連忙取了匙鑰,先去了內門。
你看這老頭兒扶了蕙姿,就像個土地挽觀音一般,前一步後一步,慢慢的走到內門邊,吩咐道:「妳每且把門兒掩著在這裡,等一會兒便了。」不想這玉姿已有了那點念頭,先走來開門的時節,把個百花軒路數,看得停停當當在眼睛裡。原來,這蕙姿是前番一次被妹子撞破,把這個念頭倒早已收拾起了。
韓相國走到百花軒裡,輕輕叫了一聲:「康、杜二公子可在麼?」
杜開先正在那裡面打盹,聽叫這一聲,猛然涼醒,再想不出是韓相國的聲音,連忙出來相見,道:「原來是老伯,小姪多獲罪了。敢是老伯貴恙可痊癒了麼?」相國道:「多承賢契記念,這幾日來略好了些。只是胸膈飽悶,飲食尚不能進。」杜開先道:「吉人自有天相,定然慢慢愈來。」
相國笑道:「好說,好說,賢契,康公子緣何不見?」杜開先道:「汝平兄昨日已回去了,只在明日就來。」相國道:「畢竟他欠有坐性。賢契,老夫病中無聊難遣,巴不得走來聚談半晌,把悶懷消釋消釋。不識賢契從到這裡,不知做了多少妙作,幸借出來,與老夫賞鑒一番。」
杜開先欠身道:「小姪深蒙老伯推愛,自至此,只有兩個月餘,爭奈有些閒事在懷,所以竟沒一毫心緒,想到那吟詠上去。因此竟無一篇送上求教。」相國便笑道:「既然一首也沒有,老夫已知道了,後生家的心事,敢只是犯了『酒』底下那一個字兒了?」
杜開先兩臉通紅道:「小姪向來全無此念。」相國道:「這個便好。若有了這個念頭,可不耽誤終身大事!」杜開先道:「金石之言。」兩個又把閒言閒語說了一會。
只是韓相國初病起來,坐談了這些時候,身子有些倦意,便起身別了杜開先,慢慢走來推門進去。恰好她姊妹兩人端然在那裡伺候。那玉姿畢竟是有心的,把韓相國與杜開先一問一答的說話,遂句句聽得明白。相國吩咐道:「蕙姿好生扶我進房去略睡一睡,玉姿隨後把內門鎖好了來。」
玉姿答應一聲,見相國扶了姐姐先去,乘著這個湊巧,恰才又聽得說是康公子不在,思量遲一會兒,依舊走來開門,到百花軒去見一見杜公子的意思,就把鎖兒半開半鎖在那裡。你道那老頭兒哪裡提防著她,連蕙姿也想不得這個田地。玉姿依舊把個鑰匙送與相國,就緊緊站在房中,伺候到了黃昏。恰好是姐姐承值的時分。
蕙姿正走將來,玉姿低低對著蕙姿道:「姐姐,我妹子今夜有些不耐煩,早去睡一覺兒,待到三更時分,再來換妳。千萬莫要等老爺睡著,又做出前番的勾當呢!」蕙姿微笑一聲,卻無回答。原來,世上好做那話兒的女子,偏要硬著嘴,卻也不止玉姿一個。
這玉姿叮囑了姐姐,走出房門,悄悄的竟去把內門開了,依著日間看的路徑,便到了百花軒裡。只見紙窗兒上一個破隙,還有燈光射將出來,她曉得杜開先還未曾睡,把兩個指頭輕輕向門上彈了一彈。杜開先哪裡知道是這個活冤家到來,又不敢便把門開,低低問一聲道:「是哪一個?」玉姿掩口道:「妾便是韓玉姿。」杜開先記得起道:「莫非是前日承贈鳳頭釵的這位小娘子麼?」玉姿道:「然也。」
杜開先欣然便把兩扇門「呀」的扯開,躬身迎揖道:「呀,果然是這位小娘子。前承贈以鳳釵,尚未致謝,罪甚,罪甚!」玉姿道:「公子但記得那股鳳釵,可忘了那把紈扇麼?」杜開先又揖道:「屢荷美情,提起令人羞澀。今承小娘子大駕賁臨,亦將有以益吾意乎?」玉姿笑道:「妾此來非有益於公子,卻有損於公子也。」
杜開先是個聰明的人,聽了這個「損」字,便兜上心來,笑道:「小娘子,適才所言那個「損」字,覺有萬千含蓄,還請細解一解。」玉姿道:「那兩句是妾口頭說話,並無深長意思,公子何必究竟如此?」杜開先道:「這也罷了,難得小娘子今宵眷意而來。小生有一句不堪聽的說話,不識小娘子能見納否?」
玉姿道:「公子,這夜靜更闌,庭虛人悄,知爾者是這一盞孤燈,知我者是這半簾明月。若有所諭,但說何妨。」杜開先笑道:「小生自當日楊柳岸邊,向月明之下隔船吟詠,至今無不心懸口誦。既而遺紈扇,贈花箋,萬種相思,一言莫盡。小娘子若肯見憐小生在這裡獨守梅花孤帳,今夜便效一個菡萏連枝,意下如何?」
玉姿假意兒道:「公子,我只道你是個志誠君子,哪裡曉得你倒是個專在色上做工夫的。妾今夜此來,難道希圖苟合?不過念公子與老爺通家情上,故來探訪。今公子突出此言,使妾赧顏無地矣。」
杜開先聽她說話,覺有些深味,就順口回答道:「小娘子既做得那謹守閨箴的李淑英,小生也做得個坐懷不亂的柳下蕙。況且你主人翁待我一片美情,倘若被他知覺些兒消息,明日不惟見嫌小生,抑亦見棄於小娘子也。不若此時幸喜無人知覺,請自早回,大家免擔些驚恐。」
玉姿笑道:「杜公子,你雖是個聰明男子,妾亦是個伶俐女流,適才那幾句說話,我已明明參透。你敢道我不允所事,故把此言相按,妾待允了何如?」杜開先深揖道:「小娘子若允了,小生屁也不敢再放一個。」玉姿道:「允便允了,只是一件,妾從來未曾深諳個中滋味,如之奈何?」杜開先道:「這句卻是飾詞,難道小娘子終日眷戀相國身旁,那老騷頭肯丟開手麼?這個中滋味,小娘子自然諳練的。」玉姿低聲道:「他是個老人家,血氣衰頹,哪裡做得正經。」
杜開先輕輕摟住道:「小娘子休得害怕,難得這樣良宵,不要錯過了功夫。小生也非魯莽之輩,就在這羅帳裡,做一個款款溫溫的手段,請小娘子試一試看。」玉姿又做苦掙道:「杜公子,我恰才見你忒甚要緊,故說那幾句安慰的話兒。難道我當真便肯順從你?豈不聞強姦人家女子,律有明條?」
杜開先偎著臉兒笑道:「敢問小娘子,夤夜到我書房,所為何事?」玉姿也笑道:「杜公子,你這俐齒伶牙,教我哪裡抵對得過。」杜開先道:「小娘子說話雖是抵對小生不過,小生又有抵對小娘子不過的所在。」玉姿道:「公子輕講些麼,倘被你家伏侍的小廝們聽見,可不做將出來?」
杜開先道:「不瞞小娘子說,我這裡再沒有第二個家僮,只有一個服侍的聾子,妳便向他耳邊鳴金擊鼓,也是不甚聽得明白。況他這時已睡熟了。我們且把閒話丟開,早圖一霎兒歡樂也好。」玉姿道:「公子,你卻是這樣等不得。譬如妾今夜不來,將如之何?」
杜開先迎笑道:「小娘子若是今夜不來,少不得小生夢兒裡相會的時節,也不肯放過。」玉姿道:「公子,你難道畢竟放我不過麼?」杜開先道:「小生心裡到也干休得了,只是這個東西如何便肯干休?」玉姿掩著嘴道:「虧你讀書人,講這樣村話!」有詩為證:
少年性高盡風流,恁意裝村不怕羞。
昔日相思今日了,隨他推托肯干休。
原來兩個調了這一會,都是巴不能夠到手的。杜開先便把她攔腰一把抱住,竟撳倒在牀棚上,將一隻手就去替她解開褲來。玉姿雖然不甚推托,但是幼小年紀,不曾苟且慣的,心中擔了無數驚險,臉上免不得有些嬌羞模樣,又掙起來道:「公子,這燈光射來不像模樣,去吹滅了吧。」杜開先道:「小娘子,妳可曉得那《西廂記》上說得好,『燈兒下共交鴛頸』,若吹滅了燈,一些興趣都沒了。」玉姿便不則聲。
杜開先依舊把她按倒。將手先到腿邊探了一探,緩緩地把她兩股扳將起來。人卻不曉得,這玉姿雖是在韓相國身邊,那老人家年紀衰邁,還濟得些什麼事來,不曾到得轅門,就先要納款了。所以玉姿總然說是破過瓜的,還是黃花女子一般,幾曾經歷警一場苦戰。
這杜開先思想多了日於,巴不得到了手,討一個風流快樂,那裡還管你的死活,盡著力又送了一送,恰好正抵著了花心。玉姿承受了這一回,就如服仙丹,飲玉液的一般,遍體酥麻。渾身上下說不出的暢快,倒下頭去,昏昏沉沉,竟睡熟了去。杜開先便不敢驚動她,替她依舊放下了衣服,免不得自家也有些睏倦起來,站起身把燈熄了,就和衣睡做一頭。
兩個看看睡到四更時分,那杜開先又打點發作起來,把玉姿悄悄推醒,附著耳說了幾句軟款的話兒。玉姿正待也說幾句,忽聽得耳邊廂「咚咚」打了四鼓,猛可的記得起相國房中承值一事,頓然驚訝道:「公子不好了,這遭卻做出來了!」
杜開先摸頭不著,也吃了一驚道:「呀,小娘子何出此言?」玉姿把姊妹二人輪流值夜的話,與他說了一遍。杜開先道:「這卻怎麼好?若是做將出來,豈不是小生帶累了小娘子,明日有些愁,教我如何痛惜得了?」兩個連忙爬起身來,坐在牀上。
玉姿想了一想夜間來的時節,偏生姐姐面前說了幾句硬話,倘然回去,被姐姐知了些兒形跡,可不沒了嘴臉?便與杜公子計較道:「公子,如今怎生是好?」
杜開先道:「小生有一個計策,妳若是這時轉將回去,決然要露了風聲。那老兒不是個好惹的主顧,這遭把家法正將起來,妳這一個嬌怯怯的身軀,可禁受得起?那時妳卻拷打不過,畢竟一死;小生為妳割捨不過,到底也是一死,可不是斷送了兩人性命?如今趁此夜闌之際,人不知,鬼不覺,待我收拾些使用銀子,做了盤纏。妳把我書架上的舊巾服兒換了,扮作男人模樣,悄地和妳奔出巴陵道上,到別處去權住幾時,慢慢再想個道理便了。」
玉姿垂淚道:「此計雖好,只是我有兩件撇不下:一件是我房中那無數精緻衣服、金銀首飾,怎麼割捨得與別人拿去享用?二件是我姐姐朝夕同行同坐,過得甚是綢繆,怎樣割捨拋撇了她?」說罷,淚如雨下。有詩為證:
衣飾妝奩能別置,一胞手足情難棄。
只因作事有差池,臨去依依頻灑淚。
杜開先道:「小娘子,到此地位,一個性命尚然難存,哪裡還顧得那些衣裳、首飾、姐妹恩情?趁早走的是為上策。」這韓玉姿一時心下便渾起來,像依了杜開先的說話,把架上巾服取來,換得停停當當,就像個弱冠的一般。
杜開先便去開了書箱,收拾了那些使用銀子,約莫有二、三十兩,一些隨身物件也不帶去,單單兩個空身,悄悄把百花軒開了,就出同春巷。兩個也覺有些心驚膽顫,乘著月色朦朧,徑投大路而去。
畢竟不知後來他兩個奔投何處?那韓相國知了消息,怎樣一個結果?且聽下回分解。